瑞王淡漠的直視著如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阮家有兩姐妹,長女如磬,次女如笙,長女睿智,次女平庸。你自己說說,你身上哪裏見得半點睿智。”
瑞王的話讓如笙竟無從反駁。她低頭,指尖用力攪著手巾,心裏很是難過。她有個才貌雙全的姐姐,眾人從來都隻誇讚如磬,對如笙皆是不聞不問。她表麵裝作滿不在乎,其實心裏頭還是很在意的。她想,果真是那日作詩引得瑞王起了疑,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沒用。
“聖上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如磬,又為何不以欺君之罪論處。”如笙站到瑞王麵前,眼裏已經泛起了淚花。
“你以為我是從什麼時候知道你不是阮如磬的?”瑞王看著她,沉聲問道。
“定是那日作詩叫聖上發現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如笙顧不上去擦,隻覺得渾身都冷。
瑞王哂笑,他與如笙麵對麵站著,抬手輕輕捏住如笙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
“我曾經見過你,在淮王後的壽辰上。你就坐在阮如磬旁邊,很不起眼的模樣。你姐姐為淮王後彈奏了一曲《萬年春》,所有人都是讚譽的神情,隻有你不是。我都記得。”他的聲音很輕,像在呢喃一首動人的詩,“後來我派人打聽,才知道關於你的零星事跡。淮國欲與褚國聯姻,我便指名阮如磬,因為我料定你爹娘不會輕易放你姐姐走。”
如笙怔怔的望著她,臉上的淚漬被風幹,肌膚又疼又癢,但她毫無察覺。她以為瑞王與她第一次見麵是在新婚之夜,可早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經出現在了瑞王的視線當中,她在壽宴上的一顰一簇都被他看進眼裏。
“我什麼都不知道。”如笙搖頭,淒然閉上了眼睛。
她不喜歡這樣,像被瑞王玩弄於鼓掌之間。她擔驚受怕了那麼久,原來所有的事情都在瑞王的掌控之中,那她這些日子的所行所言在瑞王看來不就如同笑話一場。
瑞王凝視著如笙的麵容,她何嚐不算天生麗質,隻不過活在阮如磬的陰影底下,一切都被掩蓋了。
“我從小與太傅在一起的時間多過與太後和先王,每逢相見,他們總是繃著臉,問我有否用功,有否好好完成功課。可麵對祟王,他們從來都是滿麵笑容,祟王要什麼就給什麼,就算不願完成功課,隻要去先王和太後麵前撒個嬌就能盡數罷免。”瑞王長籲一聲,“後來先王在我麵前提到想將太子之位傳給祟王時我一遍一遍問我自己,是我哪裏沒有做好麼。”
如笙胸口一陣酸澀,頓時淚流不止。瑞王所說都是她深有體會的。若是不能同等對待,又為何要將自己帶到世上,隻是為了做另一個人的陪襯麼。
“我本不想將這些說出來,可若是一日不說,你一日便覺得心有不甘。我隻是想告訴你,裕妃的頭銜不是換做誰都可以當的,不是嫁進宮中的人是阮如磬或是阮如笙於我而言都毫無分別。”
如笙睜開眼睛,麵前的瑞王與自己離得很近,近得都看不清他的樣貌。她的指尖冰涼,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然而瑞王緊緊箍著她的雙肩,令她無法就此逃離。
“我累了……”如笙輕聲說著,“我想先回宮歇息。”
瑞王將如笙送到夜瀾宮前就徑直離去。他明白如笙還需要時間去理清所有,越是逼迫她就越不肯給出明確的答複。
冷冽的風將發絲吹得淩亂。他望著漸暗的天際,內心卻覺得迷茫。
他需要什麼答複?他希望如笙能夠接受自己安排的這一切,然後義無反顧的站在自己這邊。可他算得了阮家的選擇,卻算不到如笙的選擇。
對如笙,他尚且沒有十足的把握。
香爐裏燃著檀香,如笙沐浴過後就上了榻。她很疲憊,奈何今日瑞王說過的話縈繞於耳,讓她無法安心入睡。
她想不明白,她不如如磬那般耀眼,瑞王怎麼會偏偏相中了她。以前總聽人說起緣分,難道她與瑞王以這種方式走在一起就是緣分麼。可她一直以來都以為隻有兩情相悅才算得上是緣分。她與瑞王是兩情相悅麼。
思緒糾纏在一起,如笙隻有一遍遍歎息。
稍晚一點,珠花隔著帳子傳話,說瑞王就在夜瀾宮外,問她見或不見。如笙搖搖頭,答道:“就說我睡了。有什麼話等明天再說。”
沒過一會珠花從屋外回來,說瑞王在聽到她睡了後又待了會才回了。
如笙應了聲,心裏卻並沒有釋懷,反倒更加鬱結,怪他天那麼冷還守在門外,是故意做給她看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