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輯 行與思(3 / 3)

熱情的比爾先生開著自己的車把我們送進大森林,他是美國新聞總署的義工。他沒有進劇場,他說坐在森林裏邊看書邊聽從劇場裏傳出的音樂也是難得的享受。我們走進劇場時,已座無虛席,連劇場外的草坪上也坐滿了人。看來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圍坐在一方線毯和塑料布上,邊吃自帶的飲料食品,邊看演出,顯得自在而悠閑。在精美的節目單上,印著總統夫人、內務部長、索斯太太和許多社會名流的照片,他們是演出的讚助者。我發現劇場的工作人員都是戴著名簽的老太太,她們也是義工。

天幕上和舞台的大幕上同時閃現星光。隨著開場音樂的風暴卷過,劇場寧靜得如一片湖水。美麗婀娜的天使們輕盈地從側幕飛出,跳躍著旋轉著,鮮豔的舞裙在台上風車似的飛旋。優美的舞姿又在平靜的湖麵激起漣漪——熱情而有修養的觀眾總是在恰到好處時響起有節奏的掌聲。負有盛名的紐約芭蕾舞團的藝術家們以充滿激情的精湛演出,受到知音的讚賞。觀眾們熟悉他們演出的《阿波羅》、《唐吉訶德》和《天鵝湖》這些保留節目的每一個節拍每一個動作,他們細細地品味,深深地沉醉在藝術的“陷阱”中。

這真是令人陶醉的時刻,夜的朦朧,鳥的吟唱,流螢的飛閃,大森林的清涼,滋潤著撫慰著每一個人的身心,仿佛是在仙境,仿佛是在天國。美國人把對大自然的美好追求和對藝術的美好追求,這樣完美地彙合在這個“捉狐狸的陷阱”,今人難以忘懷。當時,我就想,我的家鄉並不缺少這樣美麗的森林,更不缺少熱愛音樂、熱愛藝術的觀眾,什麼時候也能依靠民間的力量建起這樣迷人的露天劇場,讓更多的人們能身陷藝術之井而不能自拔呢?

真是無獨有偶。在最近央視的節目《靜觀英倫》中,通過主持人柴靜的介紹,我認識了一位被稱為“英國草地音樂節教父”的邁克爾·伊維斯,這位76歲的農民住在離倫敦200公裏的一個叫皮爾頓的小鎮。四十年來,就在他家的農場每年6月23日到27日舉行世界最大的戶外音樂會,很多國際巨星在臨時搭起的舞台上表演,和草地上幾十萬人一起享受啤酒和陽光,還有偶爾因傾盆大雨而造成的泥濘。舉辦這個音樂節的不是任何機構,而就是這個普通農民,這片草地是他平日放養奶牛之地。

比索斯太太的行動還早一年,1970年邁克爾和自己太太在看一場藍調音樂會時,突發奇想,要請一個流行樂隊到自己的農場演出,想順帶把自己的牛奶賣給聽眾。這個農場的第一次草地音樂會的聽眾,是1500位鄉民,還有他那60隻奶牛。這一次他沒賣出多少牛奶,還損失了1500英磅。第二年,這對癡迷音樂的邁克爾夫婦,破罐子破摔地接著舉辦音樂會,這回幹脆不收門票,牛奶管夠喝。他們還自己花錢建了一座金字塔式的舞台。這次來了12000人捧場。從此這個農場每年夏天成了人們的狂歡之地,五顏六色的汽車塞滿通向農場的小道,來自世界各地的歌迷在農場安營紮寨。從免費到收費,票價越來越高,可人來的越來越多。趕上多雨天這裏成了一個大泥潭,但這未能妨礙十來萬人踏著漿盡情撒歡。當然,狂歡的人們容易鬧事,1990年夏天在舉辦音樂節的20年慶典時,超過十萬人要湧進農場,和護衛人員發生衝突,有235人被捕,第二年音樂會不得不停辦。不甘心的邁克爾出了怪著,雇傭了容易情緒失控的嬉皮士當警衛,這“以夷製夷”的辦法警察局並不讚成,但結果效果很好,狂熱而有序的音樂節又恢複了,一直堅持到現在。來到邁克爾家訪問的柴靜感慨到:“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有將近20萬人在這片草地上聽音樂會,他們坐著躺著跳著,踩平了整個草地,甚至還把它們化成泥漿。但是今年的盛夏,奶牛最喜歡吃的鮮嫩多汁的苜蓿草,又重新長滿牧場,而美麗的雛菊遍地開放,邁克爾也像自己的土地一樣,簡單、固執、生命力強韌,不管承受多大的重擔,也要按自己的方式生長。其實四十年來,全世界的人來到這偏遠的鄉村,在這裏尋找的不僅是音樂啤酒和狂歡,他們也在尋找讓人類天性自由生長之地。”

我多麼期望在我家鄉的森林和草地上能為熱愛音樂和自然的人們開辟一塊讓天性自由生長的土地,也許它比正在建設的現代化大劇院,更為人們需要。喧囂的城市讓人心煩,濃烈的尾汽讓人窒息;緊張的社會生活又讓人焦燥和苦惱,過度的物欲又讓人糾結和沉淪,到大森林、大草地裏去吧!讓原野的風吹去你心頭的陰雲,讓清新空氣洗滌你胸中的汙濁;去聽音樂吧、看舞蹈吧!讓優雅的旋律安撫你燥動的心靈,讓輕盈優美的舞姿消解你齷齪的欲念。

為此,我們多麼需要像索斯太太這樣的有錢人,以慈善之心,投資公益文化事業,把大眾的歡樂當做自己最大的幸福。當然,我們也需要像邁克爾這樣有理想有追求有經營之道的農民,以超凡的勇氣和智慧,在自己小小的家庭農場辦成了世界最大的露天音樂節,收獲的是文化產業的財富,更是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大快樂。我們要思考的問題是,現在中國有錢的人並不少,他們把錢用到什麼地方了,如何用政策和榮譽把他們的錢吸引到公眾企盼的文化事業上來。對於像邁克爾這樣的能人,如何給予更多的扶持,讓他們實現自己利國利民的文化夢想。

昨晚,在這個迷人的夏夜,我做了一個綠色的夢,就在這個我借居的完達山脈張廣才嶺懷抱中,這個叫鴿子洞的山穀裏。我夢見,在那林間滑雪場中搭了一個大舞台,從天而降的長滿青草的滑雪道成了座席,上麵擠滿了人,他們或席地而坐,或站著歡呼。他們中有我的兒孫,有我的朋友,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樂迷。

此刻,那舞台上的歌聲在山穀中在大森林中回蕩。我聽得出那是我熟悉的《我愛你,寒北的雪》、《太陽島上》的旋律,還有那為全世界音樂人耳熟能詳的《我的太陽》和《今夜無人入睡的》。

是的,這一夜我沒有入睡,因為鴿子洞的這個夢,於是就有了這篇文章。

2012年夏天

朝聖遼寧

“遼寧省是中華民族精神的富礦。”這是中國作家“與雷鋒同行”采訪團團長王巨才先生,在踏上遼沈大地時,說的第一句話。有幸跟隨王先生及各位同仁踏上這“朝聖之旅”,激情不禁燃燒起來,正如這流火的七月。

對遼寧的敬仰之情由來已久。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未,我從北大荒知青走上新聞崗位,曾多次到沈陽公幹。曾當麵聆聽新聞前輩的教誨,那位11歲就參加新四軍的遼報老總趙阜,是東北新聞改革的引領者,他的“新思路、新見解、新舉措”,時常讓我們有振聾發聵的感覺;那位東北流亡學生出身的沈陽日報老總劉黑枷,自稱“辦報迷”,清晨即起,第一件事是到報社取當日新報,便看邊寫批語,然後張貼在報社前廳,幾十年如一日,他的名言“新聞是帶露的鮮花”讓我記憶猶新;而那位一篇《莫把開頭當過頭》的報道讓全國石破天驚的範敬宜,是繼鄧拓之後成中國新聞界的“鐵肩妙手”的巨人,他的“離基層越近,離真理越近”的名言為我銘記,他那“當日聞雞爭起舞,今宵撫劍猶望月”的勤奮精神讓我特別敬重。在這三位已故前輩精神的鼓舞下,在遼報集團帶領下,報業不斷深化改革,呈蒸蒸日上之勢,無愧東北同行翹楚。因此,作為黑龍江的老報人,我積極支持由剛剛卸任的遼報社長薑鳳羽先生主撰《東北報業史》。那將是東北的文化財富。

八十年代,我進入文學界後,又和遼寧的許多作家成了朋友。我特別欽佩王充閭先生,不僅是因為作為半官半文的他因散文集《春寬夢窄》獲首屆魯迅文學獎,還因為他“理頭書叢怯送迎,未須奔走競浮名”的個性和深厚的學識及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文情懷。當然,寫下新時期軍事文學經典小說《啊,索倫河穀的槍聲》的劉兆林和寫下數以百萬計有海腥味和平民幽默感小說的鄧剛,都是我心儀已久的朋友。多有來往的軍旅詩人胡世宗,因編年史般的日記長卷和培養出傑出的音樂人的兒子胡海泉,而讓我格外看重;特別是在陪同劉白羽訪問黑龍江時,讓我與大師相識並受益非淺。同是紀實文學作家的李洪林和劉元舉先生,也為我敬慕,前者開創司法報告文學的先例,後者最早向世人揭示了青年鋼琴大師朗朗的成才之路。

遼寧文學界朋友的大氣和熱情,讓參加這次采訪活動作家們感觸頗深。而讓我心潮難平的是,遼寧的發展建設的大手筆、大動作。為迎接明年召開的全國12屆運動會,沈陽變成了熱火朝天的“大工地”,路在擴寬、樓在變高,基礎設施在提升,得益的是老百姓。“展會經濟”是解決民生問題的機遇,遼寧人抓得很緊很實。交通雖有些擁擠,但一切都在管理者的掌控中,緩而不堵,忙而不亂。看著奔跑在路口的女交警滿臉的汗水,不禁生出幾分感動。遼寧的眾多城市是因開礦建廠而修,以廠房為中心,然後圍著廠子建設家屬房和服務設施,如今已破爛不堪,而更嚴重的是有的市區在地下開礦的過程中已經成了塌陷,可見城市改造的難度非常之大。可是智慧能幹的遼寧人,把工業重鎮的沈陽建成了具有國際風範的大都市;我們路過的老工業城市撫順、遼陽、鞍山,都是道路寬闊,樓房別致,環境優雅。在我記憶的圖版上,沈陽和鞍山等城市都是灰蒙蒙的顏色,煙囪林立,煙霧迷茫,街上的人都是灰頭土臉的。可現在遼寧的天空清澈明媚,城市被綠樹環抱,街頭被鮮花和草坪簇擁,街上的行人裝著時尚,滿臉的自信和滿足。

走出城區,你會看到別樣的風光,當年曾被開腸破肚的大山,又披上新衣。真是山上被綠樹裝扮,山下有湖水點綴,路旁樹木成林,遠處村落紅磚綠瓦。在路旁,竟看到了隻在南國生長的火炬樹在向我搖動著紅色的枝頭,還看到了那一片片色彩斑斕的野花在向我眨著笑眼,那大概是沈陽世界園藝博覽會的遺傳品種吧!在沈陽通往新濱縣的路上,群峰起伏,綠樹蔥鬱,水伴路行,好一派“嶺南風光”!遼寧的朋友說,在遼沈大地上,像這樣的風景大道不僅就這一條。作為“共和國的長子”,當年為了全國經濟發展的大局,遼寧曾做出了很大犧牲,當然也包括生態環境的損失;現在為了祖國的青山常在,他們又付出子極大的努力,取得了重現綠水青山巨大的成功。經濟數據,可以顯示遼寧連續的高速發展,而自然環境的恢複和完善並不為人格外關注。而這綠色的“GDP”將惠及子孫萬代。而這是讓我最為感動的“遼沈大決戰”。

采訪雷鋒是我們此行的主題,參觀文物古跡不僅是主人的客情所至而還是著意的安排,因為任何傑出人物的產生都有其曆史的背景。遼寧是個人才輩出的大舞台。作為中華民族和中華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在28萬年的曆史長河中,這片土地奏響了多少狂飆壯歌,金戈鐵馬,烽火狼煙,群雄嘯聚,浴血奮戰,為民族的崛起和獨立,有多少英雄豪傑競折腰!明朝的將領努爾哈赤在自己的家鄉赫圖阿拉城揭竿而起,建金稱汗,後又遷都沈陽,虎視關外河山;雄心勃勃的皇太極在盛京宮闕去汗稱帝,改國號為清,從此開始了一個縱橫中國曆史三百年的王朝。倘佯在這古老而輝煌的宮殿之間,漫步在古樹參天、樓殿威嚴的皇陵裏,我們仍然可以感受一個新生王朝的雄渾氣魄。作為龍興之地的遼寧人的大胸懷和敢為天下先的精神,也許就源於此。張氏師府也讓我們留連多時,在那個大院裏演義了多少風花雪夜和刀光血影的傳奇,出身寒微的“東北王”張作霖,戎馬一生,堪稱梟雄。作為頗有骨氣的軍閥對日本侵略者寸土不讓,因此遇害黃姑屯。張氏父子統一而執政東北時,“整軍精武,勵精圖治”,開礦山、修鐵路、設銀行、辦學校,使東北三省的經濟和工業實力,在當時全國領先。英武果敢的張學良兵諫西安,逼蔣抗日,形成舉國抗日同仇敵愾的大局,成全了他偉大愛國者的美名。他的風流豔史久久流傳,而最讓後人稱道的是他的愛國壯舉和東北人的骨氣!“昔人已乘黃鶴去,此處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張學良的遊子未歸,給家鄉人留下深深的遺憾,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這一位愛國英雄的永遠尊重。

我們所到的遼寧的文物古跡,均保護完好,管理到位,秩序井然,充滿人文氣息,麵較少商業味道。特別是新濱縣複建的赫圖阿拉城,古風盎然,修舊如昨,服務精細,毫不遜色於國內外一流的景地。同行作家們頗為欣慰。

序曲已過,進入正劇。我們莊重地走進撫順城,這個曾為共和國煉出第一桶油、煉出第一噸鋁,生產出第一噸特種鋼,製造出第一台大型推土機的功勳戰卓著的老工業基地,現在她又以“雷鋒城”的光榮吸引著全國人的目光。

我們輕輕地、輕輕地走進位於撫順望花區雷鋒紀念館那綠樹環抱的廣場。雷鋒還是那個樣子,他高高地站在花崗岩的平台上,向前邁著大步,身背衝鋒槍,懷揣毛主席的著作。五十年了,他從來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他還是那樣青春勃發。

我們把用鮮花和作家們崇敬的心編織的花圈,輕輕地放在他的墓前,追念這位永恒的英雄、我們的老朋友。如果不是路途遙遠,我應該在北大荒的原野裏采一束野花放在雷鋒的身邊,那紫色是達子香、那金黃色的是百合、那白色是的芍藥。因為,我是代表北大荒的百萬老知青來的。雷鋒是我們須臾不能離開的老朋友、好戰友,幾乎每一個知青都是帶著《雷鋒故事》和《雷鋒日記》來到北大荒的,是他陪伴著我們、引領著我們走出那蒼茫的暴風雪,走過那荒涼泥濘的“鬼沼”。那是把“北大荒”變成“北大倉”的偉大戰爭,雷鋒始終和我們並肩戰鬥。如今那片土地已成了“中華大糧倉”和中國農業現代化的最明亮的“窗口”。

紀念館長告訴我們,這座占地56700平方米的紀念館是1964年建立了,這之後已經進行過三次大的改建。近五十年的時間裏,有6000萬人次參觀,觀眾來自60多個國家。現在這裏已經成了全國宣傳、研究和紀念雷鋒的中心。陪同我們參觀的撫順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劉國強說:“當年雷鋒所在部隊就駐在我們的望花區,他生前就是我們撫順市第四屆人代會的代表,這位最年輕的代表經常到市裏的學校作報告,給附近的老鄉做好事。他1962年因公犧牲,讓全市人民陷於極大的悲痛中,當時的市委書記沈越同誌把本來為自己的老母親準備的上好的棺槨獻給了雷鋒,在雷鋒出殯的那一天,許多老百姓擁上街頭,哭號送別。雷鋒先是安葬在烈士靈園,後來在市民的強烈要求下又遷回望花區公園,又在他的墓葬地修建了紀念館。這些年,雷鋒像我們的親人一樣,一刻也沒離開我們。他是我們這個城市的精神作標,也是我們這個城市的靈魂。”

在這個200多萬人口的城市裏各種學習雷鋒的小組有4萬多個,學雷鋒服務隊2169支,學雷鋒自願者二萬多人,以雷鋒命名的路、站、崗、車、隊班組遍布整個城鄉。他們從2007年開始,每年還在全市評選出10位“百姓雷鋒”。雷鋒精神如陽光照耀著這個城市的上空,如雨水澆灌著這個城市的土地,如春風吹拂著這個城的每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裏學雷鋒做好事,善待別人,提升自己,已經成為了傳統,成了習慣,成了一種誰也無法改變的社會生活方式。

和我們一起采訪的遼寧省作協主席王秀傑對我說,撫順之所以學習雷鋒一以貫之半個世紀不動搖,是因為通過這一活動提高全體市民的素質,推動兩個文明建設,讓這個城市發生了天翻覆地的變化。我們的省委書記王瑉說:“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遼寧始終把學習、傳承、弘揚雷鋒精神作為重大的政治責任,始終以雷鋒引領全省的精神文明建設。”王主席告訴我們,全省人民正努力把遼寧建設成思想道德的高地,以保證全麵振興老工業基地,建設富裕文明幸福的新遼寧。雷鋒是精神動力,也會變成物質力量。

離開撫順,我們又到了遼陽市的弓長嶺區,這裏新建成的溫泉渡假賓館吸引了更多的遊人,建在這裏的雷鋒紀念館裏參觀的人也是絡繹不絕。1958年雷鋒從湖南老家來到鞍鋼參加社會主義建設,先在化工總廠的洗煤車間當推土機手,一年後聽說要在弓長嶺大山裏建設礦場,他搶先報名,來到了這條件極差的荒山創業。在這座遼陽市精心建設的紀念館裏,我們看到了一個充滿對新生活激情的20歲的青年142天艱苦而精彩的生活,他打井蓋房,他開山挖礦,他雨夜把自己的新被子蓋的水泥堆上,他認山上最貧窮的老鄉當義父,他和湖南同來的女工情深誼長……我還看到他在弓長嶺留下的20篇日記,他最精彩的“語錄”如“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都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對待同誌你春天般溫暖,對待工作像夏天一樣的火熱”都寫大山裏簡陋的工棚裏,昏暗的煤油燈下。我們還驚喜地在展覽中看到了從未披露的毛主席關於這個普通戰士的感言:“雷鋒的日記我看過一部分,這個人是懂一點哲學的。”

在看過撫順和弓長嶺的雷鋒紀念館後,我在想,“雷鋒到底是誰”的問題。我在采訪本上寫下這樣的話:

“雷鋒,你是誰?是飽經人生苦難的陽光男孩,是熱情奔放的建設者,是積極向上盡職盡責的戰士,是關心別人的好人、善人、真人,是好照相、愛穿戴的時尚青年,是喜歡讀書和寫作的文學愛好者。

雷鋒,你是誰?你是我們追尋的主義的人格化身,你是中華民族千年美德的典範,你是聳立在人類文化道德高山上的丹柯,在用你的心照亮人類前行的道路——越來越自私和貪婪的人類正在走向黑暗。

雷鋒是平凡,平凡的時刻都在我們身邊;雷鋒是偉大的,整個中國、整個世界的好人都把他當成榜樣。”

與陪同我們的遼寧作協副主席邵永勝還探討了一個22歲戰士的樸素的思想為什麼影響了中國半個世紀,甚至被世界上許多國家的人接受。他說,因為他的精神中傳承了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傳統,彰顯了共產人的本色,也蘊涵了人類共同的人生價值。連美國的《時代周刊》都讚揚“雷鋒精神是中國人民也是全人類的共同精神財富。”

弓長嶺所在遼陽是一座古城,當年努爾哈赤也曾在這裏大興土木,建造都城,現在還有許多寶貴的文化遺存。為什麼不花錢修複古跡,而投入這麼大的力量那些建設雷鋒紀念館呢?市委副書記郭輝說:“我們和撫順一樣也要打造‘雷鋒城’,讓雷鋒精神永遠照耀著我們前進。我們這個紀念館主要展示的是雷鋒在遼陽的142天的事跡,這是我們的特點。我們要讓來遼陽旅遊度假放鬆心情的人們,也接受心靈的洗禮。”

是呀,這些年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和極端個人主義,已經讓我們的民族傷痕累累,幹部失德、商界失信、社會失義、法律失公、家庭失和,為正直的人們痛心疾首。我們的社會急需一種精神、一種力量,為我們的民族療傷卻邪。我想那些來弓長嶺泡溫泉的朋友們,是不是應該先到到雷鋒紀念館參觀,麵對那個對你真誠微笑的戰士是不是應該反思和懺悔,好好洗滌自己的靈魂?是的,遏製社會道德下滑的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每個人學習雷鋒好榜樣。

郭輝副書記還像我們透露一個秘密,1960年1月破例接收雷鋒當兵的是一位叫於新元的老紅軍,當時他是遼陽兵役局的副政委。為了讓身高不到一米六十的雷鋒當兵,他開了28次會議協調,終於讓雷鋒走進軍營,成全了這位跨越時空的英雄。而1977年1月,破例接收還沒有中學畢業證的郭明義入伍的,也是這位老紅軍於新元,當時他已經是鞍山武裝部的政委了。這位獨具慧眼成就了兩位新英雄的老英雄還健在,每天打量著當年雷鋒入伍後送給他的照片和郭明義在人民大會堂作報告的照片,滿臉幸福的笑容。

在鞍山鋼鐵公司參觀時,我們沒有看到在遙遠的齊大山鐵礦裏奔忙的郭明義,他謝絕所有的采訪,因為他的“微博”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現在郭明義的“紛絲”已經超過100萬人,有5000人報名參加他的愛心團隊,他們已經通過網絡幫助了1000多人。還好,比郭明義還了解郭明義的鞍鋼精神文明辦主任聶振勇向我們介紹了許多我們不了解的故事,比如郭明義的老父親是位年年都是紅旗手的老礦工,六十年代就因見義勇為受過表彰;他當兵後在駐守黑龍江的23軍當過汽車駕駛員,轉業到齊大山鐵礦還當駕駛員,通過業餘學習獲得大專文憑,當過理論幹事;礦山引進大型設備,他自學英語,當過外國專家的翻譯,現在是礦山道路建設設計員;郭明義酷愛讀書,寫過許多詩歌,如電影《郭明義》的主題歌詞就是他寫的。

原來郭明義是一個很有修養、很有思想、很有文化的人。看來我們有的人把他簡單化、通俗化。我曾把郭明義看成有自虐傾向的“苦行僧”,我在印度曾采訪過露宿街頭的這樣的“精神貴族”,他們說這樣做的行為是為自己贖罪,為的是死後升天堂享福。可郭明義做好事的目的,是讓別人不再受苦,生活得幸福。在幫助別人地時候,自己也享受了快樂和幸福。心疼他的鞍鋼的一位領導曾和他說:“老郭呀,你不能太虧待自己了!你先讓自己生活幸福,才能讓別人幸福。”他說:“我已經很幸福了,有工作做,有房子住,能吃上紅燒肉!許多人還不如我呀!不幫助他們,我心不安呀!”郭明義如今還生活在老房子裏,盡一切可能幫助別人。他願意過最簡單樸素的生活,他希望社會更平等,窮人越少越好。他經常對別人說的話:“你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幫你嗎?”我想起在美國當訪問學者時,碰到所有社會公職人員,他們問你的第一句話是:“先生,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美國青年最推崇肯尼迪說過的一句話:“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些什麼,而要問你能為你的國家做些什麼。”

我理解了,郭明義選擇了和雷鋒相同的生活道路,他的心中有自己,更有自己的國家和人民,他在盡一個社會人的基本的道德責任。和雷鋒一樣,他是平民英雄,平凡中彰顯著偉大的精神。他們身上閃現著人類社會理想的光芒。

陪同我們采訪的遼寧作協副主席、創研室負責人周建新是第一位為郭明義寫報告的作家。他說,老郭也有明顯“缺點”,就是忘性太大,自己做過的好事,從來不記得。全憑他的好朋友聶振勇有意記著。老郭的脾氣很倔,因中央領導在內參上發現了他的事跡,做了重要指示,上級派我給他寫報告文學。中宣部通知他到人民大會堂做報告,講稿是我們寫的,老郭看了以後說,這不是我想講的。我說,領導都同意了,你就講吧!後來還是用他自己寫的稿上的大會堂,那稿子樸實真誠,結果反映特別好!老郭是“草莽英雄”,他在企業改革中幾上幾下,個人的處境並不如意,但他從來沒停止幫助別人,不是一般的做個好事,而是用自己勞動所得的真金白銀,用自己生命之源的鮮血呀!後來因工人群眾的呼聲太高,老郭才被發現的。我在礦區采訪,在一個小飯館試探著對在場的人說,郭明義幹得好事,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立刻急了!“誰這麼不是東西,還懷疑老郭!人家都快把命搭上了,還說閑話,我真想削他!”我跟著郭明義一起在礦山生活工作了半個多月,一氣寫了二十六字,還有許多感人的事寫不進來。現在我手頭老郭的報告文學一本書都沒有了,都讓別人要去了。

我這次隨團到遼寧采訪,看來遼寧的勝景,特別是學習雷鋒和郭明義的故事,真的被感動了。我在鞍鋼的座談會上說過這樣的話:遼寧這片被烽火狼煙燃燒過的土地,這片被烈士的鮮血浸染過的土地,這片中國工人階級建功立業的土地,產生雷鋒和郭明義這樣的英雄是曆史的必然,也是遼寧人民對共和國精神文明建設的貢獻。遼寧無愧為“共和國和長子”,敢於擔當,負重前行,任勞任怨,默默奉獻。作為一個作家,我要用自己纖弱的筆,為用血肉鑄就的鋼鐵支撐社會主義大大廈並培養出雷鋒、郭明義這樣的英雄的鞍鋼工人階級,為埋頭苦幹、無私奉獻的遼寧人民唱一首頌歌!

我還要說,大家常說的“遼老大”,絕非揶揄之詞;那“東北人都是活雷鋒”的歌謠唱的也不是傳說。

2012年7月沈陽——哈爾濱

桂圓綴滿枝頭的時節

從北國的哈爾濱飛到南國的泉州,前者的最高溫度竟和後者的最低溫度相同。從機場一下飛機,隻感到熱氣撲麵,天是熱的,風是熱的,路是熱的。遠處的山,近處的樹和掩映在綠樹間的建築在熱氣的蒸騰中也變得影影綽綽。看慣了北大荒那無邊原野的我,麵對閩南的別樣風光,好像走進了海市蜃樓般的夢幻中。

我不是來尋找“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昔日繁華,我也不是來參觀“古代東方第一大港”今天奇跡的。我是來訪問一個叫蓉中村的地方,它在泉州所屬的南安市梅山鎮,據說隻是個方圓一平方公裏,隻有2700多人的小村落。可村的哪裏?落在何方?出了機場,筆直的公路把我們引進奇異的畫廊,路兩旁樓房連片,櫛次鱗比,一直鋪到看不見的天邊。那建築群中有兩三層的別墅式的小房子,也有十幾層的現代樓宇,還有在陽光下五彩繽紛的廠房。間或,我竟看見了那樓群縫隙中一片片的農田,像祖母綠色的寶石鑲嵌在一幅水彩畫中;如雄壯的交響中插進如歌的慢板。晉江——泉州——南安,這一路上這是這樣的風景相連,我們看不到城市之間的界線,更分不清城市和鄉村的區別,這大概就是城鄉一體化的景象吧!

還好,蓉中村的黨委書記李振生親自當導遊,我們還是走進了這個不知是“城中村”還是“村中城”的地方,其標誌是一條水泥鋪就的公路上橫跨著一座石橋,橋下清流潺潺,卵石散落,這就是蓉中村的母親河——芙蓉溪。蓉中村的500多戶人家就居住在這公路兩旁、溪水兩岸。與梅山鎮相通的這條公路兩旁排列高有五六層黃色或白色的大樓,樓上是民居,樓下為商家。這些樓後就是這個村子十幾家企業的廠房,而分布在樹叢中的就是一棟棟別致的小樓,那就是村民們的居所。近看車水馬龍,人聲熙攘,遠望綠樹紅瓦,房舍錯落。城市的喧囂與鄉村的清雅,在這裏彙成和諧的樂章。

我發現,村民的房舍被濃鬱綠樹簇擁著,那樹上綴滿了黃褐色的圓形小果,那果成串而累,把樹枝都壓彎了。這大概就是桂圓、俗稱的龍眼吧?明朝的《八閩通誌》有記:“龍眼樹似荔枝,兩葉微小,皮黃褐色。荔枝才過,龍眼即熟,故南人曰為荔枝奴。泉州府諸縣皆有,郡中尤盛。”我們來到了南安正是桂圓之鄉。李書記說,今年桂圓豐收,正是采摘的季節。我隨手從樹上摘下一顆,剝去有淡黃色虎斑紋的薄殼,果肉透明如脂,送到嘴裏脆嫩甘甜清香。這南方的珍異之果,過去是專為皇家進貢的,有詩為證:“年年驛使走紀塵,貢入驪宮色尚新。妃子因名猶未改,一籠丹實寄閑人。”現在桂圓和荔枝一樣成為名貴水果,銷往全國和世界。我們隨時隨處可吃到產地最新鮮的桂圓,真是福份。而在以後的幾日裏,我們在蓉中村的感受比這桂圓的美味還要深刻。

“小村莊的大風景”,這是我們對這個“彈丸之地”的小村最深刻的印象。“富足”肯定是這個小村的顯著特點,這個人均不到一分地的小村,卻擁有18家企業;在這不足一平方公裏的區域內,他們創造了8、5億的巨大財富;2010年這個村人均收入1、62億元。如果這個村在我的家鄉大概就是“首富村”了,可在市場經濟高達發達的閩南僑鄉,蓉中村的經濟之富,還不上數。可我們千裏迢迢來看它的什麼呢?

首先讓我震憾的是村裏的“威風鑼鼓隊”那聲震雲天的陣陣鑼鼓的轟鳴,村民的熱情和組織有序,並不是在那個村都能感受到的。迫於生計時刻勞作的農民一般是不肯義務為社會服務的。而這個村的鑼鼓隊、腰鼓隊、廣場舞隊、青年管弦樂隊、老年南音隊等7個文化團隊,都是由“義務工作者”組成,他們參加活動自願自覺從不要“誤工費”。而作為一個老文化工作者,更讓我震撼的是座落在芙蓉溪旁的那座建築麵積3048平方米、高有三層的琉璃大屋頂的村圖書館,它是福建全省9座國家一級圖書館中唯一建在村裏的。這裏館藏圖書15萬冊,本村和鄰村的6000多人持有借書證,年接待讀者17萬人次。我走進寬敞明亮閱覽大廳,看著靜靜地翻看全國數百種報刊的村民和他們的孩子,我的心裏不僅一陣激動。在這大都市常見的文化風景,在這裏就更顯得珍貴了。聽說,有的城市閱讀圖書的人在下降,可在這個村子裏,圖書成了他們須臾不能離開的精神食糧。

看來我有些大驚小怪了。李書記說,讀書已經成了蓉中村人的習慣了。過去一放學,家長都到學校門口接孩子,現在他們要找放學的孩子得到村圖書館的少兒閱覽室了,原來他們一放學就往這裏跑。不僅小孩子,連企業老板、工廠技工、種地的農民,都到圖書館來借書和查資料,這不僅是他們獲得知識和信息的渠道,也成了他們的一種生活方式。

更讓我吃驚的是,這個小村子,還把9月28日確定為“終身教育學習日”,並設立了專項教育基金,先後籌資300多萬元投入教育。在這個“巴掌大”的地方,建成了從幼兒園、小學、中學、中專、電大到成人教育、遠程教育、老年大學的完整的教育體係,各類學校竟有十多所。人人有學上,家家進課堂,這是個小村一道風景。學習積極性最高的是村裏企業的老板和生意人,有100多人成了電大企管專業的學員,“老板個個是同學”是蓉中村的一大特色。在村裏我接觸了好幾位企業領導,一個個談吐儒雅,信息豐富,全無我對農民老板的不良印象。這就是“胸有詩書人自華”吧!

我們參觀了這教育體係中的兩頭,在那座比城市街道幼兒園硬件條件好的多的三層樓的村幼兒園,漂亮精幹的小園長告訴我,這裏工作的老師全都是正規的幼師學校畢業的。入園的孩子有村民的,也有來打工的外地工人的,他們都享受一樣的待遇。孩子們湧上來向客人問好,那甜甜的笑聲讓你像吃了桂圓一樣開心。在村老年大學,那些滿臉刻著年輪的大爺大媽在認真地聽著健康知識的講座,在教室裏還擺著他們的二胡、月琴、鑼鼓,還有打門球的用具。課後,他們還有更豐富的文娛活動的。

這場景我過去隻在大城市的老幹部活動中心才能看到。其實這在蓉中村很常見,村裏工會、婦聯、共青團委、老年協會、誌願者協會組織建全,都有自己的活動場所,也有自己組織的文化團隊,全村90%的村民都有自己參加的文化活動。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村還是“中央級文藝院團聯係群眾的基地”,合作單位竟是馳名中外的東方歌舞團。他們的合作協議是在人民大會堂簽訂的。在連續舉辦了四屆的“蓉中村文化節”上,村民們竟看到了東方歌舞團的大型歌舞節目《元首之夜》,普通的農民在自己的村子裏竟欣賞到了外國元首才能看到藝術精品,這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在蓉中村的精神文明成果展上,我還看到了薑昆、陳佩斯等首都的藝術家們輔導村裏的文藝骨幹的照片。在這個小村也算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了。

小村莊鬧出了大動靜,連中南海都起了波瀾。李長春同誌指示有關部門支持蓉中村的文化建設,並對他們重視文化建設給村民帶來的新氣象表示祝賀。劉雲山肯定了中央院團在基層建立聯係點的做法好。他說,農民需要藝術,藝術也需要農民。希望東方歌舞團持之以恒為基層群眾服務。

在這短短的幾天裏,村黨委書記李振生竟和我們一行的作家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我們很欣賞他“能量雖小,奉獻為大。村莊雖小,民生為大。職務雖小,責任為大。”的座佑銘。我問他,為什麼要在文化建設上如此下功夫?他說:“既要富口袋,又要富腦袋。隻富口袋不富腦袋,口袋的富也保不住。有了高素質的農民,才有可持續發展的經濟,才有永久幸福的好日子!”

李書記苦孩子出身,父母都是村裏的農民,當年全家窮的一天三頓粥,父母喝米湯,把剩下的米粒給他吃。讀中學時,得了胃腸潰瘍,大年三十作手術,差一點死在手術台上。文革中無學可上的他學會了吹笛子,在村宣傳隊裏大顯身手。參加工作後,在鄉鎮企業搞推銷,跑遍了全國,學會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更看清了改變家鄉麵貌的道路。他1987年入黨,1993年開始當村支部委員,大膽承包企業,當年就給村裏交了20萬元。2000年他被村裏的黨員選為支部書記,2003年他又領辦了村裏最大的石化工廠。在他的帶動下,全村的企業迅速發展,村民才逐漸改變了貧困的麵貌。村裏幾乎家家都當老板的,新房如雨後的蘑菇,幾個月就是一片。轎車也一台接一台地開進村來,村裏的小青年穿著打扮比城裏人還講究。過去夢想的好日子,好像一夜之間就來了。其實這是黨的富民政策好,敢拚會拚的沿海地區的人抓住了機遇。李書記這樣認識自己村子快速致富的原因。

可意想不到的問題也像連陰雨一樣籠罩著蓉中村,小富即安的村民們,不想再向前走了,他們說,手裏的錢兒孫輩也花不完,應該好好享受了;不想幹事的鄉親們熱衷於睹博,一夜之間輸去幾十萬的人不在少數;全村的人除了李振生,幾乎人人都買“六合彩”;更有富得發燒的村民跑到夜總會去泡小姐、搞腐化,家庭矛盾加劇;封建迷信抬頭,修廟拜佛,聲勢浩大;原來純樸的民風也敗壞了,隻為蠅頭小利鄰裏糾紛家庭不和,打仗鬥毆日益猖獗……

頭腦清醒的李振生,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更感到了中央提出的“兩手抓”的必要性和緊迫性。看來,農村爭奪陣地的鬥爭確實存在。作為基層戰鬥堡壘的黨支部不能失職更不能缺位。“該出手時就出手”,李振生領導的“奪人奪魂”之戰,在蓉中村打響了!黨委首先抓好班子,然後再抓黨員。接著在全體村民中開展一次思想教育活動,組織大家在強化發展意識,在村民中廣泛普及現代文明觀念。第二步,他們抓文化教育,多渠道培養新型農民。第三步,就是建設文化活動場所,組建文化隊伍,讓農民群眾真正“樂”起來。第四步,加強法治教育,整治環境秩序,改善村容村貌和農民的生產生活條件。經過幾年的努力,他們創造出了“科學發展、經濟先行、文化引領、強村富民”的路子,村子更富了,農民文化素質提高了,人民的幸福指數大大提高了。這其間,動人的故事無計其數,在同行的作家朋友的文中,可一睹為快。

我還有些不解,搞文化是要花錢的,盡管蓉中村很富,可也沒有那麼多的資金投入。李書記笑著說:“辦法總比困難多,麵包會有的,錢也會有的。無非就是企業認一點,華僑捐一點,村幹出一點,黨委籌一點,共建單位幫一點,上級爭取一點。”你可別小看李書記說的這“一點”,加在一起就了不得了。村裏的國家一級圖書館就是愛國華僑李成智先生捐助的,幾百萬都不止。還有和蓉中村建立共建關係的21家單位,如福建農業銀行、省電力公司、省聯通公司、煉油化工公司等這些大企業都出一點,就把一個小村子抬起來了。如我們參觀的已經建成的比北京的別墅小區還要現代的“文化苑村民小區”就是省農行幫助村民辦的住房貸款;還有村民坐在家裏隻要一按機頂蓋上的開關就可了解全村的大事的“信息服務網絡”,就是省聯通幫助建設的,是全國農村信息化建設的試點。李振生“借”的哲學是蓉中村精神文明建設的“法寶”。

當然更值得稱道的是李振生和村幹部們的帶頭作用,比如李書記每年從自己當老板的萊克化工公司的效益中拿出50萬支持村裏的公益事業。村裏的9個幹部有6個是企業家,他們每年從自己企業利潤中拿10%支持村裏的建設。這個村的幹部月工資1000元,而每年他們為村裏的無償投入是工資的幾十倍。我發現,李書記在村裏的精神文明建設中是個“大手筆”,可在自己的生活上就是有些“小氣”了,比如他自己的驕車在全村的300多台私家車中,可能是最舊的了。比如,他在北京的昆侖酒店招待客人,給人家點好幾個名菜,自己隻要了一份炸醬麵。這次在泉州酒店為我們接風竟沒有備酒,還從街頭小館給我們帶來兩個土菜;到了村裏,在自己工廠的食堂裏宴請我們。而有的方麵,李書記特別的大方,他聽說全國優秀的村官大學生張廣秀病了,他自己向她捐款2萬無。至今李書記還資助福建山區的10個孩子在上大學。還是那句老話:“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有李振生這樣理想遠大又能為事業無私奉獻的基層幹部,農村的經濟和文化的大發展就是必然了。

離開蓉中村時,我竟在燈光璀璨的小街上久久徘徊。我迷戀村圖書館和農民書房那不熄的燈光,更欣賞廣場上在歡快音樂聲中跳著健身舞的大爺大娘和風姿招展的年輕人。扒掉舊屋建起新樓,對他們來說也許並不難,而要讓自己成了有文化有修養有自尊的“貴族”大概還要很長的時間。而他們的成長的進步,就從每一個晚上開始。

告別蓉中村時,李書記送我們一份已曬成幹果的桂圓,他說幹的更甜。“歸來話風土,盡識荔枝名。”在我和親人朋友品嚐桂圓時,我會讓我們知道這個盛產桂圓的蓉中村的名字和那裏發生的許多故事。

2011年9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