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自從收留了小水之後,府上就怪事壞事不斷,先有奇怪冰雹砸壞屋頂,而一牆之隔的鄰居卻安然無事,後又是黃尾大馬蜂築巢,蜇人無數,接著有小手指粗的白蟻群體遷移,後又發現地下水改道塌陷兩間偏房,家中上到太奶下到丫鬟無不心惶不安,到小水一歲時,老爺被一少婦勾引離家而去,容氏大怒之下大病一場,痊愈後就變賣了家產,開了這家“花公子”,隻是開張的前一晚,容氏悄悄的把小水抱到城外的瞎眼“郭半仙”處,讓其摸了下命。
說明來意,交完紋銀五兩,榮氏把懷中的男孩遞給半仙,半仙細細的摸完,“咦”了一聲,馬上又摸了一遍,說了一句“不可能”緊接著又摸了第三遍,半晌,長出一口氣,鄭重的把小水還給容氏,待抱穩後才起身落座,說:“老夫閱人無數,恕我直言,貴公子,老夫實在無能為力,可否鬥膽問夫人一句,是否是……”半仙頓了一下“是否是……後天拾遺?”
容氏一聽,忙起身跪倒,“大仙有所不知……”原原本本把如何撿到小水,如何這一年多災多難,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說完又掏出那支珊瑚和那一粒米,半仙聞言一時無語,思索良久,說:“恐其出現有異啊,但求萬全,恕我直言,此子……望夫人你能盡快……盡快……丟棄了罷,否則將有更不利的事情出現,”
容氏臉色一白,低頭心裏轉了幾個念頭,一年的朝夕親情如何說斷就斷,再抬起來時,目光已決然:“這些日子,我早已將他視作自己親生對待,如何能舍棄,事已至此,已不能怨命苦,”榮氏目光中透出一絲決然:“無論如何奴家也要將他撫養成人,大仙如有破解之法,奴家感激不盡,如不然也就隻能全全承受罷了,”說完,轉身就欲離去。
黑暗中半仙一閃就擋在了容氏的麵前,歎了口氣,“也罷,雖說老夫不能看清此子來曆,但能看出其不俗,夫人所受劫難也盡和他有關聯,既然夫人如此堅決,感念善心,老夫破例再為其摸一次”說完,半仙向在屋外候著的小童大喝一聲“關門,謝客”小童馬上就朝大門奔去“吱呀”兩聲關閉了正門,架上了門栓。
半仙轉身就向裏屋走去,容氏猶豫了一下,也緊緊跟在了後邊,一進裏屋,不禁嚇了一跳,裏間是一間正四方的大屋,供滿了周天各大神佛,煙霧繚繞,香火不斷,正中間供著三大天尊,分別是原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右手邊供的是四大天王,分別是增長天王、持國天王、多聞天王和廣目天王,而左手邊卻是九轉觀世音菩薩,整個一個裏間更像是一處寶刹名寺,和外間的一桌一椅大相徑庭。
容氏戰戰兢兢的在旁站定,把懷裏的小水遞給“郭半仙”,半仙把小水在正中供桌放妥,就去了內室,留著榮氏看著小水,而奇怪的是小水一進此間仿佛受到什麼安撫一樣竟自靜靜睡去,不再向平日那麼玩鬧。
過不久,半仙換了一套衣服出來,身著一掛黃袍道服,頭戴一頂青色道冠,穿一雙青鬆道靴,話不多說,略向榮氏一點頭,就開始按北鬥七星的方位遊走,左手握一柄龍吟寶劍,右手是二尺浮塵,每走到北鬥主星紫薇時就搖一輪金鈴,嘴裏念得的是清風道辭,身形越走越快,讓榮氏驚覺人影開始在眼前飄忽閃過,隻能聽到鈴音不絕於耳,沒有絲毫停頓,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瞎了眼的老道士。
不斷遊走的半仙讓容氏錯愕不止,而在供桌上的小水好像不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一樣仍舊在熟睡中,突然半仙猛的停了下來,大喝一聲暗語,用手裏的劍劃過自己的上手臂,血一下湧了出來順著手臂流了下來,而半仙卻靜立不動雙眼緊閉,好像在傾聽數著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時間靜靜流逝就在容氏按捺不住想要叫醒道長之時,老道突然伸手接住了正在下落的其中一滴鮮血,指尖並劍用這滴血快速的在自己的雙眼上一抹,長出口氣,然後轉身向容氏點點頭,示意自己並無礙,扯出一塊白綾把自己的手臂簡單包紮了一下。
就在老道看向自己的瞬間,榮氏發現道長雙眼灼灼有神,黑暗中就像發亮的明珠一樣,哪有半分剛見時雙眼露白渾濁的瞎眼模樣,心跳頓時加快了不少,目不轉睛的盯著道長和在供桌上的小水,生怕之前半仙都是裝的,或許現在就要對自己的孩子不利。
老道好像看懂了榮氏的想法,說:“夫人莫驚,我本是青城蜀山一道長,聽從師傅吩咐遊方到此化解一段恩怨,沒想到竟有此一番話外,念你心善之舉,為此子瞧個明白,噢,剛隻是施了一個法術能讓我暫時複明,夫人莫怕,貧道已瞎卻是無疑”說完,道長輕輕托起熟睡中的小水,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