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藍圖變成現實並不容易,可最難的是動遷問題。這是中國城市建設的第一難題,可二九○農場卻神奇地化難為易了,因為他們搞的是親情化搬遷,處處滿含溫情。這是我對二九○農場小城鎮建設的第二印象。市政廣場在建設初期有113戶居民需要整體搬遷,農場黨政班子和各級領導幹部每天深入到搬遷戶的家中進行動員做思想工作,幫助他們解決搬遷中的具體困難,農場幹部王煥玉主動將自家的住房無償提供給搬遷戶居住,並積極想辦法為搬遷戶進行新房的裝修,從改水改電到最後入住,整個過程都要親力親為。正是在這種不是親情勝似親情的感召下,農場幹部職工上下一心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順利完成了搬遷工作。
在2012年幸福廣場搬遷工作中,農場機關大學生組織成立了搬遷服務隊,免費為搬遷戶服務。搬遷戶黃宗真從事糧油經營,庫房內存啤酒1000餘箱,米麵100餘袋, 10名服務隊員頂著雨,將3卡車庫存貨物搬運到了指定的地點,半天下來很多隊員的手上都磨起了血泡,可大家沒有一句怨言。正是這一個個感人的故事讓這座城市的建設處處充滿了溫情與不凡。
搬遷工作的順利進行,推動了農場住宅新區建設的高速發展。一年一大步,一年一個樣,這日新月異的變化,讓農場職工自己都難以相信,我們是不是在創造神話?!
--2010年,農場通過招商引資8億元,落實樓房開發麵積47萬平方米,投資興建14個住宅新區。當年年底,竣工樓房46棟,總麵積達30萬平方米,建築麵積是建場55年建設麵積總和的4倍,2019戶居民喜搬新居。
--2011年,將繼續完成打好基礎的17萬平方米住宅樓建設,同時繼續引資1.3億元,再建樓房13萬平方米,使場部樓房總麵積達到70萬平方米,樓房化率達到88.3%。
--2012年,農場再次提出了城市建設“三個三”的戰略部署,打造三個別墅式管理區,改造三個新型作業站,到2015年全麵實現職工居住100%樓房化的目標。
--2013年,農場繼續加快園林城市的建設步伐,開展了“拆舊透新、拆暗透亮、拆亂透綠”工程,在光明街打造一條寬50米、長近千米的綠色觀光通道,鬆柏、垂柳、丁香、刺玫、花楸等綠化樹木高低相間,花期錯落有致,從空中俯瞰景觀通道,猶如一條翡翠玉帶將江畔小城的裝扮的分外妖嬈。
北大荒人從來就是神話的創造者,半個世紀來,他們創造了千萬畝荒原造良田,建起中華大糧倉的神話,現在又開始變農場為城鄉一體化的城鎮的神話。
也許更深刻的變化是農場人的城鎮化,也許這比蓋大樓、修大道更難、更艱巨,二九○農場是清醒的。農場黨委書記李鳳山,提出了“農場向城市轉變,農民向市民轉變,建設者向管理者轉變”的思想,這正是在“造城”高潮的北大荒人要解決的。如果我們一座座嶄新的城市建設進來了,居住在城裏人既沒有文化知識,又沒有道德修養和基本的紀律秩序意識,那麼這個城市就是一座低俗混亂的水泥森林。
二九○人通過小城鎮建設,努力提高自己的素質,建立新的生活方式和人際關係。這是我對他們的第三個印象。近年來,農場共組織6批200多人次赴牡丹江、黑河學習“三優”城市建設和管理經驗,開展“和美鄰居、和睦家庭、和諧樓院”學習評比活動140多場次,開展“建城市、美環境、提素質、促發展”主題活動100餘場次,全場累計12000餘人次參與其中。先後出台《二九〇農場城市管理實施細則》、《二九〇農場住戶“三包四自”衛生製度》、《機關幹部包街道衛生製度》等規章製度,讓職工群眾從工作、生活、習慣的每一個細微環節去感受到管理無處不在,管理無時不有。
2012年,農場在城鎮管理和居民素質提升上,又創新性的提出了“城市網格化管理模式”和“禮儀工程”。農場將城區以縱橫道路為界限劃定為37個方格,以抽簽的形式分給37個管理區、作業站,由這些單位對格內實施清掃、保潔、管護及冬季除雪、夏季栽花種草等日常化管理工作,同時,將“網格化”管理納入管理區、作業站年度工作目標考核範疇,實施統一考核,全力打造人民城市人民建、大家的環境大家管的新格局。
在全場範圍內啟動了千家萬戶禮儀二九〇宣言活動,每家每戶都有一張獨具特色的“禮儀名片”。深入開展文明禮儀十問活動,時刻提醒居民知禮儀、講禮儀、守禮儀。在每個樓院和小區設立一個文明禮儀評比台,推選出群眾心目中的禮儀標兵。在小區開展文明停車活動,將原來用數字標注的停車位,以文明標語的形式命名,小區車輛按一條線停放。每個小區設立一名文明監督員,督促大家改陋習講文明,形成處處講文明,人人懂禮儀的良好社會氛圍。
在整個寶泉嶺管局所屬的農場中。二九○應該當現代化城鎮建設的領跑者,這個素有“兩江明珠,水韻之都”美稱的農場,已經在兩江之畔畫上了濃重的一筆,我們期盼著這顆璀璨的明珠更加明亮。
我以為正在建設的二九○農場這座新城,最閃亮的明珠是“荒娃”版畫這個創作群體和以此引領的蜿蜒河文化。這是一個文明城市建設中最有影響的“軟實力”,在我看來,它比建幾棟大樓還重要。
到北大荒采訪,我最喜歡的是參觀學校,這裏有比大城市寬闊的操場,有最先進的教學設施,當然更讓我喜上眉捎的是那些可愛的“荒娃”,他們比城市的孩子更健康、更上進、更渴望知識的滋養。在二九○農場中學我又一次被“荒娃”的藝術才華和他們版畫作品的影響力所震撼。我走進中學的荒娃版畫創作基地,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些承載著無數榮譽的金燦燦的獎杯、獎牌,還有那散發著黑土濃香,充滿童真童趣的一幅幅惟妙惟肖的藝術作品,讓您徜徉其中流連忘返。這比我參觀中國美術館都有興趣。
學校的領導告訴我,荒娃版畫的創始人叫張澤新。生於斯長於斯的他1985年考入黑龍江農墾師範學校美術專業班,畢業後回家鄉的農場執教。由於他學生時代深受北大荒版畫的影響,參加工作後又師承著名版畫家郝伯義先生,在教學之餘堅持搞版畫創作。1986年,農場中學為提高學生的藝術素質成立“荒娃”版畫小組,張澤新作為指導老師,在一個存放舊桌椅的倉庫把了孩子們引進了藝術創作的天堂。1988年8月,在墾區首屆少兒版畫展中,由張老師指導學生創作的14幅版畫作品入選,其中,7幅作品獲獎。1990年,農場小學王大雷、張春江等3名學生創作的《愛鳥》、《我們的樂園》等作品被香港《新晚報》刊登發表。喜訊傳來,一時間成為農場人熱議的話題。此後,學習版畫的孩子逐漸多了起來。
1993年3月,張澤新因工作調動離開二九〇農場中學,接任他的是年輕女教師王婷婷。為了拓寬學生的視野,將新時代的北大荒用版畫的形式表現出來,王婷婷引導學生從觀察生活、實踐體驗、畫美術日記三方麵入手。農場有廣闊的天地供學生開拓視野,大自然也賦予學生豐富的想象力,荒娃版畫小組經常開展“生活畫”的創作,讓學生通過生活中的觀察,用筆把感受畫出來,使學生版畫的內容更豐富、更有內涵。
在北大荒荒娃版畫展廳參觀時,一幅名為《辮兒》的黑白木刻作品吸引了我的目光,《辮兒》就是小作者孟星漢從自己的生活體驗中創作出的一幅優秀生活畫作品。畫中一個小女孩坐在梳妝台前,鏡子中折射出小女孩兒梳辮子的形象。梳妝台兩側的吊蘭和仙人掌兩盆花卉為這幅作品營造了濃鬱的生活氣息。談到創作思路,小星漢說:“媽媽工作太忙了,我的頭發都是自己梳理的,這個對鏡梳辮子的就是我!”這幅作品在1996年日本新澙比恩諾爾國際少兒繪畫大賽中,一舉奪得大賽最高獎項——亞洲友好大獎,孟星漢和輔導教師王婷婷應邀出國赴日領獎,她們拉開了荒娃版畫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的序幕!
可惜王婷婷老師去外地講學了,我沒有見到她。學校領導說,她為了培養學生對藝術的欣賞能力,自費購買了一台價值4000多元的手風琴,讓孩子們在音樂中受到藝術熏陶,進一步激發他們的創作靈感和欲望。2002年5月,在第六屆日本新澙比恩諾爾國際少兒繪畫大賽中,荒娃版畫黑白木刻作品《馬兒馬兒快快跑》再次奪得了亞洲友好大獎。
專家們認為,荒娃版畫之所為迅速成為中國版畫的藝術奇葩,是因為它根植於黑土地、成長於黑土地,家鄉的一草一木和他們親人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小荒娃創作的良好素材。他們熱愛生養自己並給自己靈性的大自然,他們以孩子純真的眼睛觀察萬物,以敏感的心靈感受所見所聞。2004年以後,小荒娃們創作的大批以環保為主題的版畫作品吸引了世界的眼球。
展廳中的一幅粉印添彩版畫《蘆葦深處》受到所有參觀者的喜愛。此幅作品表現的是一隻幸福的野鴨媽媽在蘆葦叢中孵蛋,期盼著寶寶破殼而出的情景。這幅版畫作品參加了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在中國舉辦的“2008中國兒童環保繪畫大賽”,並從25萬幅參賽作品中脫穎而出,一舉奪得最高獎項——傑出大獎。小作者段房林應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的邀請作為中國兒童的優秀代表參加了在挪威舉辦的世界青少年環境大會,和王婷婷老師共赴非洲肯尼亞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總部領獎。大賽評委會委員色希莉亞女士觀賞了這幅作品,讚歎道:“此幅作品從一個側麵反映了保護濕地的重要性,美無處不在,關鍵是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而荒娃版畫的孩子做到了!”我想大城市裏具有美術天賦的孩子並不少,他們之所以沒有創作出《蘆葦深處》這樣感人的作品,是因為沒有身臨其境的生活。
經過25年的發展,如今的荒娃版畫已經享譽國內外,共有1000多人次在國內外各項賽事中獲獎,其中,國際大獎11人,國際其他獎項100多人次,曾經4次應邀出國受獎。 荒娃版畫被《中國少年報》、《捷克利迪策影評》、《華人之友》、《菲律賓華文報》、日本《美育文化》期刊等國內外百餘家報紙、雜誌刊登。同時被中央電視台、法國路透社、聯合國環境署電視新聞、黑龍江衛視等數十餘家電視媒體報道。2009年,由於荒娃版畫的繁榮發展,二九〇農場被國家文化部命名為 “民間文化藝術之鄉”。
我還沒有聽說,一個不到二萬人的小地方的小學生、中學生創作的美術作品能有這麼多的人次得這麼多的國際和國內大獎!這在國內可能是絕無僅有的!更讓人欣喜的是“荒娃版畫”已在北大荒的許多學校得到發展,我在江濱農場中學看到,他們的“少兒版畫群體”在崔豔、丁國彬老師的指導下走過了十年的發展之路,佳作不斷,與二九○農場的小畫家們各顯風流。他們創作的《江濱場史版畫長卷——江濱頌》,長63米、寬56厘米,由32塊木板手工印製而成,榮獲了“世界最長的黑白木刻彩印”的世界紀錄,其它獲獎作品也是不勝枚舉。
北大荒的曆史上會這樣記錄: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的北大荒拓荒生活造就了最有地域特色的“北大荒版畫”,它已經成了北大荒、甚至是黑龍江的“文化名片”;那麼九十年代開始北大荒豐富的新生活又造就了新一代的“荒娃版畫”,這當然是二九○農場和整個北大荒新的“文化名片”。它標誌著這片土地在城鎮化和現代化建設進程中的文化成果。
19——是誰把開荒火點燃
是誰親切地呼喚
喚醒了沉睡的荒原
是誰把開荒火點燃
改變了這裏的容顏
是誰拉動犁鏟
述說亙古的變遷
是誰立下豪邁誓言
書寫壯麗的詩篇
啊!走進軍川,走進軍川
風雨半個世紀滄海變桑田
就是聽著這支歌,聽著這片土地的主人寫的歌(作者為軍川宣傳部長朱河),我走進被綏濱、江濱、名山和普陽農場環繞著的這片六百平方裏土地,它好像兄弟姐妹中的掌上明珠,被它們捧著,被它們抱著,一刻也不肯鬆開。它們都是黑龍江和鬆花江的兒女,坦蕩的胸懷,肥腴的膚脂,可她更嬌美,更豐饒,更可愛。可惜,在漫長的歲月裏,她被遺棄在荒原深處,而無人問津。
據軍川農場誌記載:建場之前,這裏是從未被開墾的處女地。放眼四望,低窪處明水相連,較高處林木繁茂,高低相間處野草叢生。黑熊、野豬、麅子、狼等野獸出沒,雲雀、野鴨、白天鵝、丹頂鶴等珍禽漫天翱翔,鯽魚、鯉魚、老頭魚等魚類泡中嬉戲。夏天萬類競榮,冬日大雪覆蓋,這就是昔日的軍川大地。
在1956年那個難忘的春天,這片沉睡的土地被喚醒了。喚醒她的是寶泉嶺農場的遠征開荒隊。是他們第一個點燃這片土地的開荒之火。帶隊的是六分場的場長張殿甲。他們在一個叫許家館子的地方落腳,這個1914年被許姓山東人開埠的小鎮,已經破敗不堪。而5月1日,駕駛員徐清津和袁戰駕駛的斯大林80號拖拉機的轟鳴聲,讓鄉民們驚愕得不知來了何物,而當那拖拉機後拖著的五鏵犁,翻開千年未動的黑土地時,他們明白了,“火犁”來了,大地翻身了!從此,許家館子,隻留了一個名字,那殘垣斷壁、枯井老樹都埋沒在那一望無際的田野裏了。
在1958年那個不平凡的春天,人民解放軍預備一師、七師和北碚步校、信陽步校、瀘州幹校以及中國人民誌願軍軍直等單位的轉業官兵,攜帶輕武器進駐蘿北縣。他們帶著王震將軍進軍北大荒的命令,就在這片土地上向地球開戰!5月3日,這支隊伍中的200多名誌願軍軍直單位的複員士兵,到達寶泉嶺開荒遠征隊建立起來的第二、第三生產隊,進入新的開荒點。他們點燃了一片又一片的開荒之火,這裏開始改變它的容顏。後來,這裏有了自己的名字:軍川。為農場命名的是分場的文教助理胡長榮,當時他為分場辦了一張小報叫《鬆川報》,來采訪的農墾報記者費加,建議改個名字,因為“鬆川”是日本地名,那裏發生過迫害中國勞工的事件。胡長榮經過一夜深思,取名“軍川”報,因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肩負著屯墾戍邊的重任來到鬆花江畔的一馬平川上建設農場”,將報名改為“軍川”,再合適不過了。1960年他們把“軍川”這兩個字雕在了新建的分場辦公大樓上。1963年,上級決定把寶泉嶺的八、九分場合並為一個新農場,它的名字就是“軍川”。從此這片姓“軍”的土地閃放著人民解放軍非凡的光彩。
據場誌記載:進點的解放軍同誌都是步行。茫茫荒原,荊棘叢生,沒有道路,有時還會遇到成片的沼澤的“塔頭墩子”,就得跳著走。“小咬”、“蚊子”、“瞎虻”輪番襲擊,人們顧了上頭,顧不了下頭。弄不巧就陷到“大醬缸”裏,弄得一身泥巴。條件那樣艱苦,墾荒者卻是樂嗬嗬的。有的女同誌邊走邊采集鮮豔的野花。說笑聲、嬉戲聲,劃破了亙古荒原的寂靜。到了營址,天就是房,地就是鋪。女同誌當炊事員,在地上挖一個坑,架起鍋做飯。男同誌砍樹編條搭起馬架就成了新居。
重溫艱苦創業的曆史,讓我們感動的是解甲歸田的轉業官兵和接踵而至的山東支邊青年、城市下鄉知識青年的樂觀主義的精神。在常人難以忍受的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在超強度的勞動中,他們憧憬著美好的未來,用勤勞的雙手創造自己的幸福家園。在轉業軍官劉少勿的《老兵日記》中我讀到這樣的詩句:
我們曾親手蓋起了草房
我們又搬進了樓房
第一張查荒圖紙還沒有發黃
這裏已經是稻熟豆香
開出的土地還來不及丈量
五鏵犁又開出新荒
才把荒原上的野草燒盡
轉眼間,茁壯的苗兒迎風蕩漾
留下的幾株白樺正在抽條發芽
今年又把蘋果樹栽下
墾荒隊員早把困難踩在腳下
永遠在這裏把根紮
我們要把邊疆建成新天地
讓邊疆開出共產主義的新花
也許現在的孩子們無法理解前輩們“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但他們的理想主義如火把一樣照亮他們的人生之路,既使在最嚴峻的條件下,他們也樂觀麵對;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他們也能化險為夷。
老墾荒戰士們回憶,他們剛到邊境小村時,住過老鄉家的苞米樓子,進入工地時住過帳篷、地窨子、小馬架,而最難忘的是“水晶宮”似的住房。那是在入冬前搶建的板夾泥的房子,到了寒冬後,屋裏燒了火坑,屋裏充滿水氣,夜晚溫度下降,清晨起來,好像住在冰雪世界,屋內四壁都掛滿了霜雪,那一串串的霜花似蜂似蝶,如珊瑚,如串玉,千姿百態,人們的眉毛、頭發也都染成了銀白色,一個個成了白雪公主或白發老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樂得前仰後合。
這“苦寒宮”裏的笑聲多麼動人!也許正因為這老一輩墾荒者的樂觀堅守和勇敢進取,才有了荒原上星羅棋布的村鎮,才有了這樣神話般崛起的一座座農墾新城。住過“水晶宮”的人才會感受住進樓房的特別的幸福!
在場史中,我還看到了一個人與狼殊死搏鬥的故事,如今已成笑談。那是1956年4月,佳木斯青年墾荒隊員劉雲清開著機車頂凍翻地。中午休息時,他想找一塊容易開的荒地,一個人走進齊腰深的草甸子裏,他正摸索著前行,突然有兩個軟軟的東西搭在他的雙肩。他心裏一激靈,側眼一看,一野狼的爪子正搭在他的肩上。怎麼辦?劉雲清暗暗地警告自己要鎮靜,不能慌,也不能回頭。他猛地用雙手抓住搭在肩上的兩隻爪子,又挺直脖梗,用頭死死地頂住狼的嘴巴,背著狼奮力向前走,一步,兩步,五米,十米……劉雲清急中生智,他運足氣力,抓住狼爪子,腰一哈,奮力向前一甩,把狼從自己的頭頂狠狠甩過去。那狼“嗷”地叫了一聲,爬起來,又向劉雲清撲來,他的左肩被野狼撕破,鮮血直流。劉雲清順手抓起一根木棍,狠狠向狼打去。那狼又向他撲來,這時,他手中的木棍隻剩下半截,他還揮舞著與狼周旋。嘴裏高聲呼喊:“打!打!”在這關鍵時刻,附近作業的同誌聽到他聲嘶力竭的呼喊,他們跑過來,狼看到人多勢眾,才悻悻地逃跑了。劉雲清這位打狼英雄從此有了“狼剩”的外號。
我請陪同采訪的同誌找一下這位勇敢的墾荒老戰士,可惜在我離開軍川時,也沒有見到他。後來宣傳部長朱河來電話說,這位在農場奮鬥了一輩子的老墾荒隊員已經去世多年了。也許把他的名字鄭重地寫在我的書裏是對他最好的懷念。
在軍川,我聽到許多關於王震將軍的故事。他是進軍北大荒的總指揮,他是中國社會主義墾荒事業的締造者。在北大荒人心裏,將軍是不朽的英雄,是保佑北大荒永遠豐收的神。他的故事是我們不竭的動力源泉。王震將軍1959年和1962年兩次來到軍川。曾任場辦公室主任的1958年從部隊轉業到軍川的老幹部餘誌堅回憶,當時王震穿一身半舊的黃呢子大衣。清臒的臉上帶著笑容,沒有一點架子,職工誰都願意和他說話。聽說,王震要住在軍川,大家很高興。可食堂的同誌們有些犯愁,一位部長,三星上將,得吃什麼飯呀?大家想方法,準備了雞鴨肉蛋……可吃飯前,秘書小王找到管生活的王管理員說:“部長的飯不要多張羅,兩個菜,一個豆腐,一個白菜。”張管理員:“這怎麼行?”小王說:“兩個菜就夠了,你們要上多了,不僅得撤回,我還要挨罵!”晚餐時,炊事員老董有些過意不去,知道王震愛吃狗肉,就給他上了一盤,他沒有拒絕,可還是讓秘書補交了狗肉錢。
王部長在農場每次講話時都強調,幹部要當好人民的勤務員,和群眾同甘共苦,他特別反感利用職權搞特殊化。餘老說,我親眼看見他罵一個在工作期間喝醉酒的幹部:“你揮霍人民的血汗國家的錢,你這個樣子算什麼!”
餘老回憶說,王震將軍到農場時,當時我們連招待所還沒有。他謝絕回蘿北縣賓館休息,就到一位職工家睡火炕,一覺醒來,他高興地對給他打洗臉水的女主人王秀芝說:“真解乏,太太謝謝你們了,我已經好多年沒住火炕了,真舒服!”他自己生活很簡單,可對職工生活很關心,他到了生產隊,都要到職工家走訪,問住的房子冷不冷,漏不漏雨;還掀起鍋蓋,看他們吃的是什麼飯。而且特別叮囑隊幹部,一定讓職工的生活越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