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4章 反攻(2 / 3)

「在幹什麼呢?陷入危機的可是你喲,認真地找啊!」

「啊,啊啊,抱歉。」

阿德雷特慌慌張張地回到了調查地麵的工作中。有一個偽裝者是多麼可怕的事啊,即使是值得信任的對象,都會變得難以信任了。總之,現在不是懷疑漢斯的時候,隻有賭一把漢斯是真貨了。

「沒有,沒有暗道。」

漢斯鬆開手,從天花板跳到地麵上。這下子,地麵、牆壁都查過了,所知道的,隻是不存在什麼暗道。

「完全搞不明白。你不是第七人的話,那應該在你之前就有人進來過。然而,沒有暗道又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聖者所為嗎……做出暗道之類的能力,或是穿牆的能力,可以將一次打開的門再度關閉的能力什麼的。」

「莫拉這家夥也強調了,沒有這種聖者存在。也就是說,該懷疑的人是莫拉?」漢斯說。

莫拉斷言過,她知道所有聖者的能力。她曾說,不留痕跡進入神殿,即使是聖者也辦不到。她有說謊的可能性。

「過於輕率呢。可能會有莫拉所不知道的能力,或者第八人是莫拉所認識的家夥,但對方也有可能隱藏了一部分的能力。」

「也是……嘛,但是……這樣的話就無計可施了。」

「是呢……啊,差點忘了。」

阿德雷特打開了置於神殿角落處的鐵箱。先前從五人手中逃脫,以及與漢斯的戰鬥用光了身上所有的秘密道具。為了準備下次的戰鬥,必須要進行道具的補給。

「真是帶了不少東西呢,有什麼能派上用場的嗎?比如,能夠識破謊言的秘密道具什麼的。」漢斯眺望著鐵箱說道。

「帶來的,隻有與凶魔戰鬥用的道具。早知會變成這樣,就該多帶一些其他的道具來了。」

這時,阿德雷特找到了置於鐵箱最深處的一個鐵製小瓶。取出後,稍微思考了片刻。

「怎麼,知道誰是第七人了?」

「……不,還不知道,不過。」

阿德雷特想了想,然後打開了小瓶的塞口,瓶嘴為噴霧器形狀,他將瓶中的紅色液體噴向了祭壇。

「你在幹什麼?」

「……不,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什麼嘛,喵。」

漢斯窺視著小瓶。正當阿德雷特要說明的時候,外邊傳來了輕微的聲響。漢斯立刻向神殿外跑去。阿德雷特也迅速將小瓶收納進皮帶上的小袋裏。

「……是誰,回來了嗎?」

從壞掉的門處悄悄探出了頭,阿德雷特注視著周圍的情形,漢斯揮了揮手表示沒有問題。

「差不多是時候了,他們該回來了。」

「動作要快一點。」

兩人又從外側開始尋找暗道的痕跡。但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不自然的痕跡,他人的足跡,就連一點微小的違和感也沒有。

「這下該怎麼辦?要是其他的夥伴回來了的話,那就有點麻煩了喵。」

「暫且放棄,先尋找第八人嗎?」

「胡蒙亂撞麼?至少,能夠發現一兩樣線索都好呢。」

阿德雷特靠著鹽柱,閉上眼睛思索了起來。

別說線索了,甚至連第八人存在的證據都找不到。但是不應該不存在,因為阿德雷特進入神殿時,結界已經發動了,這之前,一定有人啟動了結界。結界啟動之時,芙蕾米、娜謝塔尼婭還有戈爾道夫都在同一個地方,漢斯和莫拉也同時在一起,單獨行動的,隻有一人。

「茶末……嗎?」阿德雷特說。

她是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出現在神殿的。沒有人可以說明,她在此之前在哪裏幹了什麼,但即使沒有不在場證明,也無法改變茶末不可能進入神殿這件事實。不管怎麼說,隻要沒找到侵入神殿的方法,一切都是空談。

「話說,一直慌慌張張的,有件事倒是忘了問。」

「什麼事?」

「結界應該怎麼啟動?我並未去過要塞,所以不是很清楚。」

「沒聽莫拉說過嗎?結界是要……」話,剛要說出口卻停了下來。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漢斯,似乎說了什麼相當關鍵的話。

「……怎麼了?」

阿德雷特將從進入要塞到現在為止的事,盡量回憶起來。詳細到與全員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其中的一字一句,不斷深思深思深思,然後,確信了剛才的靈光一閃並非無的放矢。

「是茶末。」

「她是第七人?」

「不,是我知道了要去問茶末什麼。那家夥現在在哪裏?」

「茶末的話,應該在這附近遊玩。叫她過來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在的話確實會很糟糕,你去找她,替我向茶末問一件事情。」

「什麼事?」

「那就是……」

剛要說出口的時候,阿德雷特看到了一隻大老鼠,這隻老鼠以異於尋常的速度在地上奔跑,向森林之中奔去。過了一會兒,在老鼠消失的方向,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要找茶末吧?茶末就在這裏喲。」

右手拿著狗尾巴草搖晃著,茶末走了過來。

「貓先生,那家夥難道不是冒牌貨嗎?為什麼可以那麼悠閑地聊天呢?」

漢斯慌慌張張地站到了阿德雷特的身前。

「不要攻擊啊喵,茶末。我已經搞清楚了,這家夥不是敵人。」

「真是個奇怪的說法,這是為什麼呢?」

「那是因為……」

「如果是什麼說來話長,你不用說也行,反正,對我來說根本是無所謂的事情。」

話題被對方打斷了,漢斯一臉迷茫,阿德雷特也是。猜不透茶末的想法,她沒有找出第七人的想法麼?

「茶末呆在這裏真是呆到膩了。一個人太無聊啦,又沒有東西可以玩。好想趕快離開這裏,趕快去打倒魔神啊。」

「是這樣麼?我也是這樣想的。那麼,有件事想問一下。為了找出誰是第七人,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雖然阿德雷特說出這種話,但茶末,卻似乎覺得很無聊似的撅起了嘴。

「我已經聽厭了這種話,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之類的話。」

茶末舉起了狗尾巴草,然後淡淡地笑了。她笑起來的瞬間,阿德雷特全身浮起了雞皮疙瘩。

「首先是你,阿德雷特;不是你的話,就是芙蕾米;再不是的話,那就是貓先生;再不是的話,就是公主殿下或者那個大塊頭。第七人總不會是莫拉阿姨吧,我可不想把阿姨給殺了呢。」

「等等,茶末。你在說什麼呢!」阿德雷特一邊喊著,一邊下意識地拔出劍。漢斯也是,如同貓般將身體蜷縮,做好了戰鬥準備。

「殺掉所有人的話,其中有個就是敵人吧。魔神什麼的,茶末一個人就足夠幹掉它了!」

茶末的狗尾巴草動了。將頂端插入口中,壓到喉嚨的最深處,一聲作嘔,茶末開始誇張地嘔吐起來。下個瞬間,茶末發出了更大的聲音嘔吐起來。黑色、茶色和汙穢的深綠色,混合起來的嘔吐物噴灑在地麵上。量異常的龐大,是她瘦小身體的數十倍。

「嗚……喵!」

漢斯害怕得尖叫起來。茶末噴灑在地上的嘔吐物慢慢地集結成一個形狀來:巨大的蛇、水蛭、青蛙以及蜥蜴。那些東西,變成了棲居在水中的凶魔的樣子。

「告訴你們吧。茶末的肚子裏有一個<沼澤>,而<沼澤>裏邊呢,是茶末從小到大吃過的生物。他們都很和睦地住在裏麵喲。」

茶末用衣袖邊擦拭著口水,說道。同時,凶魔們一齊向阿德雷特和漢斯襲擊了過來。

「快逃!」

「同感!」

兩人毫不猶豫地背向茶末跑了起來。但是在森林中,埋伏著更多的凶魔。阿德雷特他們,又反過來向鹽柱中奔去。但是,茶末吐出來的凶魔們卻不受結界的影響,向阿德雷特他們襲來。凶魔的數量接近五十隻,神殿的周圍,完全被茶末的凶魔包圍了。

「隻有硬上了!」阿德雷特大喊。

如今,隻能是戰鬥了。從小袋子中拿出爆彈,向襲擊過來的蛇形凶魔口中扔了過去;襲來的蜥蜴,頭部被漢斯在空中華麗地切落。但是下個瞬間,凶魔們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又複原了。兩個人連攜攻擊,幹掉了跳在空中的水蜘蛛,但被切斷的八隻腳,瞬間又生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種東西!該怎麼對付啊!」漢斯發出呻吟,而阿德雷特終於明白了芙蕾米對茶末的恐懼是何原因。

茶末吐出來的凶魔們,排列著,圍成了一個圈。這樣的話兩人便無處可逃。

「開什麼玩笑,茶末!為什麼連漢斯都要攻擊!」

「反正,也沒什麼關係啦,貓先生說不定也是偽裝者嘛。」

「你是笨蛋嗎!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阿德雷特怒吼。但茶末卻呈現了一副連他為什麼要憤怒都渾然不知的天真表情。

「茶末想到了個好玩的喲。貓先生,快把阿德雷特給殺了吧,這樣的話,要是能讓結界解開,我就不殺你了。」

阿德雷特看了下漢斯的臉,漢斯苦笑著,說道:「別擔心。怎麼可能會聽她的。」

漢斯將劍對著茶末。

「漢斯。若實在打不過的話,你一個人也得逃出去。」

「別開玩笑了,說這種漂亮的大話!」

兩人向茶末突擊。茶末笑著,並從嘴裏吐出了更多的凶魔。在凶魔圍成的包圍圈中,阿德雷特他們戰鬥著。在這期間,茶末在圈的中央交叉雙臂,隻是站著。兩人的目標隻有茶末一人,與其他的凶魔戰鬥也毫無意義。但是,不管怎麼向茶末突擊,凶魔都會不厭其煩地阻擋。就連阿德雷特的投擲,也會被凶魔以身體抵擋下來。

「散亂的攻擊是達不到效果的,要配合起來!」

「我知道了喵,想想具體該怎麼辦!」

兩人分開,左右包夾:阿德雷特從正麵靠近,漢斯則從繞其背後。無論哪個都是白費力氣,茶末的每一個凶魔,都能自主地行動,趁茶末的不備進行攻擊也是毫無意義的。

「嘻嘻,大家都在幹同樣的事呢。連攜攻擊茶末?這樣的行動,誰都沒能成功哦。」完全不像在戰鬥中的樣子,茶末一副悠閑自得的語氣。

「沒有什麼辦法了嗎?阿德雷特!」漢斯叫道。但阿德雷特連回答都顧不上,從他背後,水蛭形凶魔吐出了酸液,阿德雷特往旁邊一跳,剛躲開,一頭蜥蜴形凶魔又逼近而來,阿德雷特用劍刺其腹部,並向身後擲去。阿德雷特累了。跟漢斯戰鬥時產生的疲勞還沒完全回複。漢斯也是一樣吧。越往後拖,情況就越不利。

「漢斯,保護我!」阿德雷特叫道。

一刀切斷了青蛙形凶魔的舌頭,漢斯回答道。「本大喵這邊也是自身難保!你可別偷懶別耍滑頭呀!」

「我得考慮對策!」

漢斯聽到後用力一躍,落在阿德雷特的身旁。然後,如阿德雷特所說的那樣,迎擊襲來的凶魔。不考慮後果魯莽蠻幹的行動,是撐不了多長時間。

「能撐多少時間?」阿德雷特壓低了聲音問道。

「六十秒。」漢斯回答。

「……到了六十秒之後,就毫不猶豫地向茶末突擊,換我來掩護你。」

說完,阿德雷特看著茶末思考了起來。首先要尋找有效的道具。阿德雷特放出了好幾種毒針看效果:睡眠針、麻痹針無效,但是給予痛感的毒針是有效的;然後從小袋子裏拿出了火酒含在嘴裏,擦響牙齒上的火石,對著凶魔噴出火焰,茶末所操縱的凶魔,每個都是水棲的,於是火也有效。

「嗚哇!嚇了我一跳。居然能噴火,這個不是人能辦到的吧?」茶末悠然地說。

我可不想被你這麼說呢,阿德雷特心想。

然後,還有另外一樣道具。阿德雷特從小袋子裏拿出了秘密道具,和娜謝塔尼婭一起保護村民時使用的東西——吸引凶魔們注意力的笛子。火、毒針,還有笛子。就拿這兩樣去對茶末,能行得通嗎?沒那麼容易得逞,阿德雷特心想。還缺一樣,需要一個策略。但是,漢斯已快接近極限,之後,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漢斯,去吧!」

大叫的同時,阿德雷特吹起了笛子。所有的凶魔都把身體一震,將頭轉向了阿德雷特。趁著這個空隙,漢斯迅速地拉近與茶末的距離,阿德雷特用火將盯上他的凶魔嚇退。但是,笛子分散對方注意也隻有一瞬而已,凶魔們開始從左右兩側向漢斯襲來,漢斯連回避動作都沒做,因為他相信阿德雷特,阿德雷特回應了漢斯的信賴,迅速地投出毒針刺向凶魔們,凶魔們發出了悲鳴,因為劇痛而扭曲了身體。

「覺悟吧!」

漢斯跳了起來。漢斯和茶末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阻隔的東西了。但是,阿德雷特心想,這樣還不夠!能讓芙蕾米如此恐懼的對手,這種程度的偷襲是不會成功的。

茶末微微笑道:「笨——蛋。」說畢,張大了嘴。

這時,阿德雷特叫道:「不能躲開,擋住!」

從茶末的嘴裏,出現了足有一人粗的巨大海蛆,海蛆像炮彈般襲向了漢斯。漢斯在空中,用劍交叉抵擋海蛆的炮擊,身體理所當然地被擊飛了。但是,這邊的阿德雷特再次做出行動——直直地向前奔跑,跳躍,然後,雙腳踢向漢斯的背。前被海蛆撞飛,後被阿德雷特踢飛,漢斯的身體,就像皮球一樣在空中來回穿梭。

阿德雷特叫道:「決勝在此一擊,漢斯!」

漢斯被打飛的前方,正是茶末。茶末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表情,看著飛翔的漢斯。

「喵哦啦!」

飛翔在空中的漢斯,大聲叫喊著,用劍脊往茶末的頭上平拍下去,茶末倒下,漢斯也順勢翻滾著掉到地上。著地的阿德雷特,向茶末跑去。但還沒給最後一擊,茶末就失去了意識。下一瞬間,凶魔們的形體崩潰,變回了泥巴樣的狀態,在幾秒內統統跑進了茶末的嘴裏。

「阿德雷特,壓住她!」漢斯叫道。阿德雷特從小袋子裏拿出繃帶,塞進了暈倒的茶末嘴裏。

「唔!」

茶末醒過來了,想吐出嘴裏的繃帶。

「不能讓她吐出來啊喵!」

阿德雷特一手將茶末的雙手抓住,而另一隻手則是用力地將繃帶往她嘴裏塞。他站了起來,和跑過來的漢斯一起將拚命掙紮的茶末壓製住。

「不要亂動!」

「綁起來咯!」

兩人將劍扔下,和茶末扭在一起。拿出了另一條繃帶,緊緊地塞住了她的嘴巴;解下皮帶,將她雙手綁在了身後。即使這樣,茶末依然在拚命地掙紮,但最後還是安分了下來。戰鬥結束後,阿德雷特因為疲勞而一時說不出話來。漢斯也是如此。

總之,真累啊。隻是一個勁地感到累。

「………背,好痛啊。」漢斯自言自語地嘟嚷著。

很長一段時間裏,兩個人精疲力竭地坐在躺倒在地的茶末旁邊。

「接下來,該怎麼辦。」

「該怎麼呢,喵?」

兩個人看著被放倒在地麵上的茶末。茶末瞪著阿德雷特,如同做了惡作劇而被斥責的孩子,覺得大人根本不需要這麼生氣嘛,那臉上的表情,訴說著自己的不滿。阿德雷特覺得,茶末不戰鬥的時候,也許真的隻是個孩子而已。

「我覺得,茶末不是第七個人。」

「我也是那麼想的。」

恐怕,第七個人是個準備極其充分並且非常慎重的對手。與此相反,茶末的行動實在太衝動太隨意了。當然,目前還不能斷定。

「喵,自從來到神殿之後,我們就不得不和自己的同伴戰鬥嘛。」

「………是啊。真是個棘手的敵人呢,這個第七人。」阿德雷特站了起來。不能浪費時間了,尋找阿德雷特的同伴們,差不多是時候回到神殿了。

「那啥,該怎麼質問茶末嘛?看這樣子,我覺得她也回答不了什麼。」

「沒問題,能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阿德雷特站在茶末的旁邊,對一直瞪著他的茶末說:「請回答我,隻要點頭搖頭就可以,拜托了。」

茶末雖然很不滿的樣子,但看起來還是打算回答他的。

「你知道霧幻結界的啟動方法嗎?」

被質問的茶末一臉茫然,一副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的樣子,但點了點頭。

「那,你在神殿遇到我們之前,知道啟動結界的方法嗎?」

茶末靜靜地搖了搖頭。

※※※

離開與茶末的戰鬥,差不多過了十五分鍾。阿德雷特在迷霧森林中悄無聲息地奔跑著,從神殿出發,朝著東邊跑去。抬頭一看天,已經過中午了,太陽開始有點傾斜了。

「………唔。」

在樹枝間跳躍移動的時候,感到了背部的一陣劇痛。結果沒能順利地到達樹枝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音。昨天背上受的劍傷開始疼了起來,止痛藥的藥效已過。由於先後和漢斯,還有茶末他們戰鬥,使得傷口惡化了吧。阿德雷特傷痕累累,身體疲憊,傷口的疼痛更增進了身體的疲勞。

「撐住啊,我的身體。」

唯一的同伴漢斯,沒和阿德雷特在一起。漢斯在神殿中陪著茶末,目的是為了監視茶末,防止她再一次亂來,還有,也是為了從第七人的手中保護她。擁有那樣強大力量的茶末,現在被綁住橫躺在地上,對第七人來說可是絕佳的機會。雖說不能和漢斯一起戰鬥,心中有點不安,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阿德雷特環視著四周,一確定附近沒有人,就從小袋子中拿出信號彈——昨夜芙蕾米給的,傳達自己位置的信號彈。煩惱了一會兒後,阿德雷特把信號彈用力地摔在樹幹,信號彈破裂,接著,阿德雷特就藏在樹上,等待芙蕾米的到來。

第七個人的圈套……阿德雷特的腦中,突然閃現了突破圈套的線索。

※※※

「不會錯的,剛才的聲音,是茶末在打鬥的聲音。」在森林北邊的芙蕾米和莫拉向著神殿跑著,芙蕾米說。

「可是,現在聽不到了。」莫拉回答,「是阿德雷特逃走了呢,還是已經分出勝負了呢?」

「茶末是不可能輸的,而且還有漢斯在。」

「但又沒聽到信號,這是怎麼一回事?」

追尋阿德雷特的六個人都約定好了:如果發現阿德雷特,或者發現什麼重要情況的話,就要發出巨大的響聲作為信號。信號是芙蕾米所作的炸彈。

突然,芙蕾米停住了腳步,環視周圍,陷入沉思。

「怎麼了?」

「莫拉,你去神殿那邊,我到其它地方看看。」

「你在說什麼呢?」

「估計阿德雷特和茶末戰鬥過並且逃掉了。如果逃向這邊的話,由莫拉你來迎擊他;如果是往其它的方向逃走的話,由我來把他找出來。」

「………也好,你小心點。」莫拉的言語中似乎含有深意,她的眼睛敏銳而又謹慎地望著芙蕾米。

當看不見離去的莫拉時,芙蕾米筆直地跑了起來。

阿德雷特在樹上等著芙蕾米的到來,無法保證她能成為自己的同伴,非但如此,她甚至可能把莫拉也帶來,然後殺掉自己也說不定。可能性是一半一半,或者,一半以下吧。如果能聯絡上娜謝塔尼婭的話,可以拜托她,可是,她身邊跟著戈爾道夫,想必無論發生什麼事,他也不會從娜謝塔尼亞的身邊離開。現在隻能在芙蕾米這邊碰碰運氣了。

等待著芙蕾米到來的阿德雷特,想起了和漢斯說過的事——就是在和茶末戰鬥之前,尋找神殿時候的事,阿德雷特提議找上芙蕾米的時候,漢斯嘟起了嘴。

「喵,總覺得很奇怪。那女的,肯定是故意放走你的。」

「察覺了沒?」

「我覺得很有可能,可是芙蕾米掩蓋了這件事。」

阿德雷特變得有點不安,說不定——其他的人也察覺到了芙蕾米和阿德雷特之間的秘密約定。

「去找芙蕾米吧,說不定她已經發現什麼了。」

「算了吧。或者該說,無論如何也別和那種家夥接觸。那女人可是很危險的,喵。」

「………為什麼會那麼想?」

「喵,隻要你洗脫嫌疑,那芙蕾米是第七個人的可能性就是最高。」

對此,阿德雷特搖了搖頭。

「芙蕾米是真正的六花,我確信這一點。」

「………意見不和嗎……」

二個人對瞪了一會兒。似乎無論哪個,都不想改變自己的說法。

「姑且先不考慮那家夥的真偽吧。我覺得,即使芙蕾米是真的六花勇者,也不應該和她有所接觸。」

「為什麼?芙蕾米可是讓我逃走了哦。」

「那隻是暫時放走你而已啊,我覺得,那家夥肯定還是想殺你的。」

「為什麼會那樣想?」

從漢斯的眼裏,散發出銳利的目光來。到剛才為止還是漫不經心的氣氛消失了。現在站在那裏的,隻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芙蕾米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她誰都不愛,她誰也不相信。在她身邊的,隻有敵人或是遲早會變成敵人的人。這就是她,活在這樣一個世界裏的女人,喵。」

「………」

「本喵,也是活在黑暗之中的家夥啊。但是啊,芙蕾米身處的黑暗,可是比我身處的黑暗更加的黑暗呐。」

「………你是那樣想的?」

「是啊。她和滿腦子信賴、友情、守護夥伴的你,是完全不同種類的生物——別去考慮能和她互相理解。」

漢斯的忠告,想來也並非謊話。他以他的方式說出了自己對於阿德雷特的擔心。但是,阿德雷特並不認為自己不能與芙蕾米建立信賴關係。

「阿德雷特,芙蕾米很討厭你哦,討厭那麼努力去袒護她的你。」

「………」

「你別想岔了。說著不要、討厭,其實是喜歡你什麼的,根本就沒那回事。她是發自內心地討厭到底,不,應該是憎恨到底吧。至少,就今早所說的事來看是這麼一回事。」

阿德雷特想,那大概是演技。

「忘掉芙蕾米的事情吧。比起芙蕾米,密室的問題更重要。」到此為止,關於芙蕾米的話題,就這樣結束了。

※※※

打倒茶末後,阿德雷特說要和芙蕾米彙合就走出了神殿,漢斯多次叮囑阿德雷特,要他小心。

阿德雷特思考起芙蕾米的事。昨晚兩個人相互訴說著彼此的過去,那個時候好像有那麼點和她心意相通的感覺,想來那時的感覺應該不會是錯覺。並不認為她會相信自己,可也沒有什麼會被她憎恨的理由。不知道芙蕾米在想些什麼,也讀取不到她心中的想法。無視漢斯的忠告,是不是一個正確的舉動?答案馬上就會揭曉。

在霧的另一邊發現了芙蕾米,隱隱約約能看見她的身影,看上去好像在尋找著阿德雷特。阿德雷特先觀察了一下情況。周圍好像沒有人。阿德雷特下定決心,在芙蕾米的麵前跳了下來。

「………難得,你能活下來呢。」

芙蕾米一開口,說的就是這句話。她的手上握著槍,手指搭在扳機上。但是槍口沒有朝著阿德雷特。

「很艱難,曾經幾度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回到神殿,發現漢斯在那………」

「隻說對解除結界有用的事。」芙蕾米冷冷地說。

阿德雷特有點畏怯,可是重新想想,又覺得沒必要在意。她本來就是這樣的。

「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和情報。」

「視內容而定。」

「第七個人設下的圈套,我已經知道了一部分。」

「……說說看。」

「首先,我們都搞錯了,不,是第七個人讓我們搞錯的。不是在我打開神殿大門之前,有什麼人讓結界啟動;而是在我打開大門進入神殿的時候,結界還沒啟動。」

「我覺得那有點在胡說八道。」

「聽我說下去。我們知道啟動結界的方法——把劍插到台座上,並對著石板命令結界啟動,結界就會啟動。告訴我們那些的人是誰?是要塞裏的戰士——勞倫上等兵。」

阿德雷特目不轉睛地看著芙蕾米的臉,繼續說道。

「但是,如果勞倫上等兵是和第七個人一夥的話,又會怎麼樣?我和你直到詢問勞倫上等兵之前,都不知道結界的存在;娜謝塔尼婭和戈爾道夫也說過,是昨天才聽到結界的事;莫拉雖然知道結界的存在,但卻不知道讓結界啟動的方法;漢斯是從莫拉那聽到有關結界的事。而且,剛才也向茶末確認過了,茶末也是昨天從我這裏得知結界的啟動方法的。也就是說,就算勞倫上等兵說了謊話,我們也無從知曉。」

「………繼續說。」

「第七個人製定的策略是這樣的:首先,利用勞倫上等兵來告訴我們錯誤的結界的啟動方法,再利用凶魔們,把我們全員引入結界之中,估算好我打開神殿大門的時間,然後用某種方法讓森林全體起霧。於是,我們就錯以為是什麼人讓結界啟動了。其實這時,結界並沒有發動,隻不過是起霧而已——劍本來就插在台座上的。」

「………」

「然後,第七個人若無其事地靠近祭壇,再讓結界啟動。那個時候,全部的人都想著要解除結界,所以輪流折騰那個祭壇。混雜在我們當中的第七個人,讓結界啟動了。那之後,說出在我打開大門之前神殿是個密室的事情,最後再把罪名嫁禍給我,圈套就完成了。」

「把罪名嫁禍給你的,是漢斯吧?這樣說的話,他是第七個人咯?」

「我覺得,不是。大概第七個人原本是打算自己說的,但因為漢斯對聖者的門很了解,所以第七個人就由著漢斯來說。」

「………你認為漢斯不是第七個人,為什麼?」

阿德雷特補充說明了和漢斯戰鬥的事,交戰後兩個人都認為對方不是第七個人的事,還有,後來和茶末戰鬥的事也順便追加說明了。

「重要的是,是誰估算好我進入結界時的時間,並讓森林起霧的。如果能抓住讓森林起霧的犯人,就能證明我的清白。」

「是啊,」芙蕾米考慮了片刻,「我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想法,真讓人佩服。」

阿德雷特一手握緊拳頭,錘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上。可是芙蕾米又說道。

「但是你錯了,而且是決定性的錯誤。」

「………誒?」

「因為,你說的不可能發生——所謂的結界沒有啟動卻起霧這種情況。」

「如果是<霧>之聖者的話,不是也可以辦得到嗎?」

「你對聖者有錯誤的認知,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使用神的力量,什麼事都能做得到?那是一個錯誤的想法,聖者的力量都是有限定條件的。」

「但是,應該存在吧,能使大霧發生的聖者?」

「是有,製造這個結界的其中一人就是<霧>之聖者。但是我無法想象,她如何才能讓森林起霧。」

「為什麼?」

「<霧>之聖者使用能力的話,首先她的周圍會先起霧,霧氣範圍大約是半徑五十米左右吧,然後,隨著時間推移,霧氣才能擴散到整座森林。以這森林麵積來看,我認為至少也得花上十五分鍾才行,但是,霧氣是一瞬間出現在整座森林的。」

「等一下。結界啟動的時候,森林一下子就被霧覆蓋了嗎?」

「是的,但那是有充足準備的關係——花了十年讓整座森林積蓄著<霧>之神力,所以能夠一下子讓森林籠罩在霧氣之下。」

「這樣的話,也可能在霧幻結界之外再製造了一個結界吧?一個讓森林起霧的結界。」

芙蕾米搖搖頭,指著阿德雷特的腳下。

「試著挖挖看。」芙蕾米說。

阿德雷特用劍稍微挖了一下地麵,發現了寫著神言的樁子。

「那就是注入霧幻結界力量的樁子。這樣東西,在整座森林裏被埋了無數個。對了,忘了說了,在一個地方隻能張開一種結界,如果還要張開其他結界的話,其中的某一種就會失效。」

「………可,可是。」

「要讓森林起霧的話,沒有結界的力量是不可能的,而且,在這森林裏又不能製造兩個讓森林起霧的結界。」

「………」

無言以對。自以為是個絕妙的想法,卻被很幹脆地否定了,本以為除此之外別無可能。事到如今,阿德雷特已經沒有了反駁的餘地。

「………還有什麼問題嗎?」對著受到打擊而垂頭喪氣的阿德雷特,芙蕾米冷冷地說。

※※※

「你們這群笨蛋!」神殿裏的莫拉大喊著,同時,鐵甲重重地錘在了地上,周圍的地麵微微搖晃著。

「喵,喵,也不用那麼生氣嘛。」

漢斯對莫拉說明其中的經過。聽了漢斯的話,莫拉的臉漲得通紅,漢斯一說完,莫拉便大發雷霆。

「茶末也就算了,但是漢斯!漢斯!我雖然一直以為你是個笨蛋,可沒想到你居然能蠢過頭豬!」

「喵嗚,你這話好過分誒!」

「為什麼讓阿德雷特逃掉了?這可是絕佳的,不,也許是唯一的機會啊!」

「喂喂,」漢斯露出了一副厭煩的表情,「莫拉,我覺得可以證明那家夥是清白的。」

「………在說什麼呢?」

「那家夥是個了不起的人哦,他已經看穿第七個人的策略了。」

「說吧——但要記住,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漢斯把阿德雷特的推理告訴了莫拉,莫拉靜靜地聽著。可是話音剛落,莫拉就大大地歎了口氣。

「你對聖者力量還不是很了解,讓森林起霧是不可能的。」

「與破壞神殿密室這件事比起來,這邊的可能性更大嘛。」

「兩邊都一樣——神殿的密室無法被破壞,霧氣也是沒法造出來的。」

莫拉向漢斯說明了為什麼讓森林起霧是不可能的原因。要讓森林一瞬間起霧的話,結界是必需品,而且兩個結界不能共存。

「喵,莫拉的腦子很死板嘛。即使聽了你的話,本喵依然認為並非不可能。」

「茶末,你能想到什麼嗎?瞬間讓森林起霧的方法。」

被漢斯抓住手臂,揪著站在那裏的茶末搖了搖頭。

「不對吧,你隻要稍微想一下就應該知道了吧?正因為第七個人想到了很厲害的方法,所以才執行了這個計劃。」

「啊啊,是嗎?要怎麼想隨便你,我要去找阿德雷特了。」

莫拉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漢斯投出了小刀,小刀插在莫拉的腳下。

「等一下。我可以確信哦,確信阿德雷特不是第七人。」

「………看來是我教訓得還不夠。」莫拉對漢斯怒目而視。

「如果阿德雷特是第七人的話,為什麼他沒把我殺掉?為什麼他要袒護芙蕾米?為什麼他不幹掉茶末?這說不通。」

莫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歎了口氣。

「還不明白嗎?那我簡單地說明一下吧,為什麼阿德雷特沒殺你。」

「………」

「說起來,他為什麼要在我們的麵前出現呢?如果隻是想把我們關在裏麵的話,那他也沒必要在神殿現身,隻需要偷偷地啟動結界,然後一直逃跑就行了。但是,他卻帶著假紋章出現在我們的麵前,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喵,那是……」

「那是為了讓我們陷入混亂,為了讓我們認為阿德雷特他可能就是真的六花勇者,為了讓我們認為第七人另有其人;他的圈套,是為了離間我們,是為了攻擊我們的心理,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啊?」

漢斯無言以對。茶末在嘴被塞住的狀態下,默默地笑著。

「現在,他的計謀成功了,阿德雷特徹底地欺騙了你,除你之外,娜謝塔尼亞好像也不認為他是第七人。六人中已經有兩人中了他的圈套。」

「可是,可是阿德雷特……」

「可是阿德雷特為什麼要袒護芙蕾米?因為他想把芙蕾米拉到自己這邊來;為什麼不殺你?是因為他要騙你。因為不殺人所以就不是第七人?即便他是第七人,他也肯定會那樣做的。你還有什麼話可以反駁嗎?」

「可是我看見了!」

「看見了死前的表情不會騙人?全部都不過是你的主觀臆斷罷了!」

對著已經沉默了的漢斯,莫拉用包含決心的聲音,平靜地說道:「事到如今,已經不容我選擇手段了。」

※※※

阿德雷特反複向芙蕾米問了幾個問題,思考著有沒有讓森林起霧的方法,存不存在能實現它的聖者。阿德雷特對聖者的能力不是很了解,就算要找,也隻能從她這裏打聽。但是芙蕾米的反應很冷淡,隻是重複地回答著不可能。

「………不如就這樣放棄吧?」芙蕾米打斷了質問,對著阿德雷特冷冷地說,「你已經沒路走了。你的推理恐怕是錯誤的,而且你也沒有辦法逃跑了。即便你是真的六花勇者,恐怕也沒辦法活下去了。」

阿德雷特迷茫了。果然,想得到芙蕾米的幫助是不可能的吧,再和她說下去也是白費功夫,或許應該去尋求其他人的幫助。

「不行,不能放棄。如果我被殺的話,第七人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你會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然後被殺,就和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