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一吟雙淚流”（《題詩後》）那種堅毅，都是讀來令人肅然起
敬。讀過《紅樓夢》的人，能不諒訝曹雪芹的淵博嗎，他不但對
清代的帝宮政道、淋漓世態刻畫得入木三分，而且對天文地理，
甚至醫卜星相，都令人信服他不是個局外人。據說他一生行藏總
是懷揣紙筆，偶有所遇、所思、所感，隨時攤紙拓筆立即寫下
來。就這樣“披閱十載，增刪五次”才成就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曠
古巨製——《紅樓夢》。
學海真無涯。凡縱身到這個大海裏的人就會發沉它確是深不
可測、廣闊無垠。就會自覺與不自覺地把自己的心靈淨化為“渺
滄海之一粟”的境地；自己懂得的東西太少了。對待學問真不要
有任何半點的自滿與驕傲。我很讚賞當代寫帝皇係列的中年作家
靈活現，這偶然嗎？不，誰知他研讀清史資料仔細到連當時一斤
豆腐的價格也搞清楚了，還遑論其了史乘要聞！即便如此，一次
陳建功和我們講話時說到，他每天上午仍堅持讀半天書，下午才
投入寫作。“他這樣做，是因為他不能不這樣做。他無法違抗自
己的思想和天性，做學問這件事本身就是他這樣做的目的。”（鍾
叔河：《學問與理想》1989年8月14日《人民日報》8版）對一
切要認真做學問的人來說，不都是個通用的闡明嗎。
在無邊的學海裏尋覓知識，除上麵所說的毅力之外，虛心地
向高明請教（請注意：人各有長處的）是不可或缺的。因為一個
人的生活麵和涉獵麵畢竟有一定的局限，這自然製約到對知識的
攝取。一代國學大師北京大家著名教授季羨林曾寫過一篇《談談
皇帝》，說“陳叔寶（按陳後主，公元553—641)說‘何不食肉
糜’的笑話”。故事是想寫（陳後主）作為皇帝見老百姓斷了糧，
卻怪他們為什麼不吃清蒸獅子頭的荒唐可笑。沒想到這故事是發
生在司馬衷（西晉?惠帝公元259—306)身上。而且中隔東晉、
宋、齊、梁4個朝、290多年。著名學人鍾叔河指正後，卻沒有
諷刺，說：“寫隨筆誤記一二人名是難怪的。我自己在《記成都》
文中即曾把劉長卿的一首詩誤為劉禹錫作。”季羨林則誠懇認錯，
也沒有辯解。還有，指點江山，雄視百代的毛澤東，沒有把一代
天驕成吉思汗成在眼裏，卻說“愚於近人，獨服曾文正（曾國
藩)”。到底佩服些什麼呢，是“觀其收拾洪楊一役，完滿無缺”
嗎？當然這是一方麵。真正佩服的是“滌生（國藩字）日記言士
要轉移世風，當重兩義：日厚日實。厚者勿忌人；實者不說大
話，為好虛名，不行架空之事，不談過高之理”，又說，“嚐見曾
文正家書有雲：吾閱性理書時，又好作文章；作文章時，又參以
他務，以致百不一成，此言豈非金玉!”（《毛澤東早期文稿》第
8、85、581頁）可見，毛澤東佩服曾國藩的是他的讀書、作文、
做人都“學有本源”。這使毛澤東後來能博洽多聞、“基礎甚厚”,
其無曾氏之影響乎？60年代初，中青社要出版《毛主席詩詞講
解》（臧克家著），要請人作注，社長朱語今交給編輯周振甫注
釋。注到《沁園春?雪》的“原馳臘象”，周認為“臘象”應作
“蠟象”，因為與上句“山舞銀蛇”相對，兩者都是形容雪後景象
的。便由臧克家請示毛澤東，改“臘象”為“蠟象”，毛澤東最
後認可。
以上都足以說明，人之生也數十寒暑而已；窮此一生，要在
學海裏有較多收獲，除了自己鍥而不舍地尋覓積聚外，虛心地向
一切髙明攝取，學習別人經驗，豐富自己的知識，都是非常必要
的。要是淺嚐輒止，得一而足，夜郎自大，自以為舍我誰屬，那
是真正做學問以外的事，當不在本文論旨以內了。
加拿大之行（上)
—旅加劄記
波士頓的秋意漸漸濃了。
濃在金黃的秋陽，濃在査爾斯河滔滔的秋水，
也濃在樹上那些染上秋色的楓葉。
十月初的一個長周末，我們開始了楓葉國之
行。
加境沿途所見
一間懸掛楓葉國旗的白色樓房，座落在加拿
大國境線的土地上。警衛在守衛著。這就是加拿
大設在美加邊境的邊防檢査站。
車子在邊防站門前停下。屋裏走出穿製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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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示意我們不用下車。他站在車旁檢査我們的證件、護照,
然後問了幾個問題：你們去哪兒？去多久？那裏有沒有親戚？有
沒有帶香煙、酒和武器？聽了兒子回答後，揮手說聲“OK”便
放行了，前後不過三分鍾。
一進入加境，眼前的景色就不同了。美國境內多山和丘陵地
帶，加境內為大平原；美境公路旁都是鬱鬱蒼蒼的樹林，汽車宛
如在泱泱林海中行駛，如今茂密的樹林不見了，眼前是一望無涯
的農作物，萬頃田疇，種的都是玉米。這裏是加拿大的最南端，
氣候宜於農作物生長，農場一個接一個，連綿不斷，綠色的玉米
葉，隨風起伏，宛如浩瀚的海洋，碧波蕩漾，望不到盡頭。每個
農場都有漂亮的農舍，花斑的奶牛、汽車、農業機械，而最引人
注目的是那些高聳的巨大的圓筒形倉庫。這種儲藏糧食的倉庫，
有圓頂的，也有尖頂的，狀似婦女化妝用的唇膏，有的高達幾米
和十幾米，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從倉庫的大小，大致可見
農場的規模。
加境高速公路上的路牌，也和美國一樣，製作精良，非常醒
目。休息站的設備也頗完善，有較大的停車場和回車道，有加油
站，有衛生間，樹陰下還有供旅客進餐的木製台凳。偶見大型的
休息站，還設有資料谘詢中心，免費供應地圖資料和谘詢服務。
休息站多設在農場邊緣地帶或路邊空地，有的還設快餐店。衛生
間和美國的差不多，有空調暖氣設備，自來水衝洗，三紙齊備
——墊馬桶紙、便紙、擦手紙，均免費供應。
旅館林立住處難找
進入了郊區。公路兩旁的楓樹，已被染出一片楓紅。打開車
窗，連綿不絕的紅楓撲麵而來，美麗極了。
媳婦指著遠處幾道淩空飛架的橋梁說：“滿地可快到了。”
滿地可，即蒙特利爾。滿地可是美加華人的習慣叫法。它是
加拿大僅次於多倫多的第二大城市，人口約二百多萬，其中華裔
居民約五萬。
進了城就去找旅館，誰知找了好多家，都已客滿。原畫是魁
北克省鬧獨立而搞公民表決，加拿大為此發起了百萬人會師滿地
可的國家統一集會活動，全國十個省都有人湧來，故全市旅館爆
滿。在無計可施中，我們拿來了電話本子。
抱著一線的希望，給郊外的幾家旅館打了電話，最後聽到一
家與美國“AAA”（美國汽車協會）有關係的旅館答複說，隻有
一間空房，一天一百二十加元。我們老幼六口人，一間房顯然不
夠住，但到了這個地步，能租到一間房已算萬幸了。
這時天已黑了，街上燈火輝煌，霓虹閃爍，車流人潮，好不
熱鬧我們也無心細看，隻想快點到旅館去。車子經過一個廣場，
過了一座很大的橋，才出到郊外，在一個小鎮上找到了那間旅
館。進房間一看，有兩張床，一間浴室，有供使用電器飲具的插
座，地板上是很厚的絨地氈，鋪上床單就可睡。打開電視機，播
放的全是法語。旅館免費供應早餐，大廳裏有牛奶、橙汁、麵
包、蛋糕及其他點心，由旅客自取，也可在大廳裏就餐。
蒙特利爾新城區掠影
憑印象，蒙特利爾是個山城。市中心地勢較高。新城區街道
寬闊美觀，井然有序，建設很有規劃。這一點和美國波士頓那些
曲折狹窄的街道迥然不同。
大街非常整潔，都是水泥路或柏油路。街樹挺拔，綠陰處
處。大大小小的空隙地都培植成碧綠的草坪，沒有一點塵土，汽
車駛過，也沒揚起丁點灰塵。街道上的花卉裝飾，也別出心裁。
大街兩側，築了不少長方形的花壇，種滿了紅的、粉紅的、黃
的、白的花卉，嫣紅嫩綠，豔麗奪目。陣風過處，花浪起伏，令
人賞心悅目，頓生此城無處不飛花之感。
商業區的髙樓大廈，金碧輝煌，熱鬧繁華不下於紐約，卻很
少嘈雜之聲。在一些百貨公司裏，顧客如雲，但都顯得很悠閑，
從容不迫，不像紐約梅西公司裏的顧客那樣匆忙，緊迫。逛書店
時，也感覺到一種靜謐、優閑和高雅的氣氛。店員有的在閑聊，
有的在閱讀，不大理會進來的顧客，任由顧客自由地翻閱圖書。
當顧客找不到需要的書時，店員會聞聲而至，很有禮貌地回答你
的谘詢，為你從林立的書架中找到你所需要的書。我們驚喜地發
現，這裏不但有“三聯書店”，而且還有《毛澤東選集》、《鄧小
平文集》等書籍出售。除了專營的書店，這裏的百貨公司、超級
市場、購物中心和一些藥店，都設有圖書專櫃。可見精神食糧在
現代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
我們走過一條街，看見家家門前都有一架烏黑鋥亮的鐵梯，
從三樓陽台斜斜地伸向地麵，整條街排列著一長溜傾斜度一致的
階梯，異常整齊劃一，獨具風采，成了一道美化市容的風景線。
有些街道又陡又短，陡得車子上下都要爬坡下坡，就像舊金
山那些跑纜車的街道那樣。一些本已不寬的街道兩旁，還停泊了
很多汽車，隻留下中間的窄道讓汽車行走。每逢要穿過這種街
道，兒子就緊握方向盤慢慢地行車，格外小心。
街上白天行人不多，除偶爾見到幾個大學生模樣的華人青年
外，都是西人，黑人男子與白人女子雙雙拍拖的倩影常在眼前掠
過。街上的褲襪廣告露出的女人大腿特別多。這裏的人，都頗有
素養，對人很有禮貌，也很注重儀表，在街上行走的大都西裝筆
挺，穿戴整齊，與美國人那種大大咧咧、衣著隨便形成鮮明對
比。我們暗自慶幸這次帶了比較像樣的衣服來，不然就會變成
“大鄉裏入城”，太不雅觀了。
這個城市，對殘疾人十分關心愛護。在我們瀏覽過的一些大
街，都有廣西殘疾人行動的無障礙設施，曾見到一些殘疾人坐在
插著小紅旗的輪椅上隨街遊走，行人都主動讓路或親切地與之招
呼。公共汽車也有為殘疾人服務的設備，坐輪椅者上下車都很方
便。在其他的一些公共場所，處處體現了社會對殘疾人的尊重和
關懷。
在市區遊覽時，我們意外地來到了白求恩廣場。在廣場中心
矗立著一座漢白玉的白求恩雕像。麵對著這位偉大的共產主義者
的雕像，他在戰火紛飛中救死扶傷的矯健身影，頓時浮現於腦
際，同時也想起了曾經背誦過無數次的《紀念白求恩》。敬仰之
情倍增，更加感到親切。
蒙特利爾新城區，建有許多高樓大廈，古典的、現代的、歐
陸式的……各種風格的建築都有，其中不少建築的外牆是由玻璃
和不鏽鋼合成的，在太陽光彩照射下，真是異彩紛呈，氣象萬
千。有人把蒙特利爾比喻為加拿大的“紐約”，我們倒覺得把它
比喻為“曼哈頓”較為貼切些。紐約集結了世界上的一切之
“最”，包括最好的和最壞的、正麵的負麵的一切之“最”。在這
方麵，蒙特利爾恐怕難以和紐約相比。但蒙特利爾的建築群落透
明閃亮、千姿百態，好像一叢叢氣韻生動的藝術群雕，其現代化
的“外在美”，確實近乎紐約的曼哈頓。
但這又隻是從地麵上的建築而言，如果深入地到下去看看，
則蒙市宏偉的地下城建設，又使曼哈頓瞠乎其後了。
地下城裏麵有百貨商店、超級市場、餐館、酒吧、咖啡廳、
美容室、電影院、劇場、書店、畫廓、展覽館和以至教堂等，舉
凡人們生活所需的方方麵麵，在這裏都能找得到。地下街市的照
明、空調、通風設備良好，消防安全設施完備。進人裏麵，覺得
空間寬敞，燈火明亮，溫度適中，空氣清新，地麵鋪上地氈，行
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地下街市下麵是地鐵，為減少噪音，列
車均用膠輪，行車悄然無聲。在地鐵站乘電梯可達地下街市，市
民和旅客進入地下城十分方便。
加拿大奇寒，蒙特利爾的冬日白雪皚皚。有了地下城，人膠
在寒冬臘月，就可以從冰天雪地的街頭轉入地下。尤其是遇到狂
風暴雨、大雪紛飛的日子，走進地下街市，不怕風吹雨打，免受
雪花撲入衣領之苦，頓感溫暖如春，令人多麼愜意！難怪蒙市人
民都以擁有這個總長達幾公裏的地下城而自豪。
老城區的浪漫風情
老城區是蒙利爾最初發展之地，記錄著蒙市四百多年的曆
史，是加拿大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這個海島城市，很早就是歐洲人的貿易港口，建有碼頭、港
區鐵路、倉庫，船隻直通大西洋，輪船可靠泊碼頭。但新港建成
後，這裏的舊港就廢棄不用了，隻作為曆史古跡供人遊覽。聖勞
倫斯河與蒙特利爾島相連的許多湖泊，給蒙特利爾市提供了異常
豐富的水力資源，海運十分發達，成為世界上有名的內陸海港。
我們在蒙特利爾遊覽時，好像進入了水網地帶，一個突出的印象
是這裏處處有河，河河有橋，一眼望去，同時可見幾座橋，一座
一座的排列開去，每座橋下麵不是一條河，就是一個湖泊。據說
在魁北克省，湖泊星羅棋布，湖河縱橫全境，總數有一百多萬，
平均每六個魁北克人就有一個湖或一條河，湖泊這多，可想而
知。
老城的城牆已在1801年拆除，由於年代久遠，一些原來的
建築已不存在，但許多見證古老曆史的建築如教堂、碼頭、港
口、鐵路、民居等仍保存完好。令人神往的古城情調，吸引了成
群結隊的遊客。在古教堂附近，我們見到一個帶隊的白人導遊急
得跳腳，到處找人，原來遊客在此下車後就作鳥獸散，個個樂而
忘返，沒幾個是準時回來上車的。
老城街頭，許多民屋都是用石頭建造的，經過幾百年的風雨
侵蝕，仍然堅固異常。磚砌的路麵，凹凸不平，卻十分幹淨。街
上到處都有花壇，處處可見色彩豔麗的鮮花。街頭藝人的表演,
引起了我們的好奇心。隻見一張桌子上排列著二三排玻璃壞（共
十二隻，也有擺十五隻的），杯子裏都盛著一些水，一男子用手
指熟練地撫摸這些杯口，便奏出抑揚頓挫的音樂旋律來。婦女在
街邊擺設攤檔，給姑娘、少婦梳辮、畫眉、做麵部美容。看到這
些街頭美容攤檔，我們就想起故鄉北海和廣州濱江路邊，都有類
似這種給婦女以線絞臉和用刨包油梳頭的攤檔，一種似曾相識的
親切感油然而生。
在一座古老大樓的旁邊，幾匹披掛得威風凜壤的駿馬，拖著
幾輛古色古香的敞篷四輪馬車在兜生意。孫子見了馬車，躍躍欲
試。我們抱他坐上馬車，信馬由韁，囀嗬嗒嗒，緩緩而行，在狹
街窄巷顛簸而過，以一種悠然思古的心情瀏覽古城風光，自有一
番情趣。小巷迂回曲折，多為石壘精舍，也有磚砌樓房，有的苔
痕斑駁，有的門牆頹圮。每一處殘垣斷壁，都是古城曆史的最好
見證。巷裏有多間出售紀念品的小商店，各式各樣小巧玲瓏的手
工藝品，琳玻滿目。放置風景名勝明信片的十字形木架，豎立在
店門外麵，無人看客，任由顧客自己挑選，選好了才拿進店裏付
款。由此可見當地的治安風尚十分良好。
街上咖啡店很多。在古城逛累了，聞著咖啡座飄來的香味，
看見潔淨的玻璃櫃裏多種形狀顏色不同的糕點，令人食指大動，
舍不得走開。我們找了張空桌坐下來，舒適地靠著椅背，喝杯熱
氣騰騰的咖啡、牛奶、吃點蛋糕、冰淇淋，觀賞街上來來往往的
各色人種，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摩托車你追我趕，矯健地穿越
石板路。這些騎士藝髙膽大，在大街小巷蛇行奔馳，對美女吹口
哨，拋飛吻，讓人見識這法語古城的浪漫。這樣的咖啡座，給人
份悠然忘我的輕鬆心情，實在難得
令人神往的生物展
參觀蒙特利爾自然生物博物館，我們先乘免費的遊覽車沿途
遊覽，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塊塊的青草坪，色彩繽紛的大花壇,
翠綠欲滴的菜圃，青綠嫩黃的果園，一座座的園林庭院
走在山陰道上，目不暇接。極目四望，層林盡染。浮雲在天，碧
草在野，到處是生機勃勃的田園景色。
這個博物館規模宏大，占地遼闊，內容包羅萬象。裏麵有四
季不同的奇花異草，有生活所需的各種蔬菜水果，有參天蔽日的
古樹，有鬱鬱蒼蒼的叢林，在花木掩映中散布著各種各樣的園林
建築：植物館、動物園、水族館、昆蟲館，還有中國園林、日本
庭院等。真是館中有園，園中有院；處處綠陰掩映，別有洞天。
昆蟲館展出的標本種類繁多，掛在四周牆上的玻璃箱，箱裏
布滿了昆蟲的實物標本。有的昆蟲形象美麗，看了使人高興；有
的昆蟲形體醜陋，看了令人惡心；有的昆蟲適應環境能力很強，
其體態形狀、花紋、顏色能隨環境變化以保護自己。
在眾多昆蟲中，蝴蝶的標本很惹人注目，許多品種我們都未
見過。其種類之多，形體之美，顏色之豔，令人歎為觀止。蝴蝶
不僅體態美麗，舞姿輕盈，而且故事傳說也美麗動人。古代的莊
子，就夢見自己變為蝴蝶，栩栩然飛翔，醒後十分高興。粱山伯
與祝英台的愛情故事片，也有梁祝雙雙化碟而去的情節，在民間
千古傳誦，經久不衰，象征愛情的純潔與堅貞。
動物園很大，要乘車才能周遊一遍，我們隻就近觀賞了企鵝
館。進到館裏，好像走進了冰雪世界，隻見海島上白雪皚皚，冰
山屹立，一群憨態可掬的企鵝，挺著白色的肚子，在冰天雪地中
撲騰、嬉戲……這是隔著玻璃牆看到的仿真生態環境的一角。雖
是人造的小天地，但看似美景天成，不著斧痕，我們真有親臨南
極一窺大自然奧秘的感覺。
參觀海洋水族館時，通過長長的玻璃隧道，仿佛走進了浩瀚
的海洋。成群結隊的魚在我們身邊穿梭往來，悠然遊過。魚兒千
姿百態，顏色千變萬化，有的素雅，有的斑斕，有的晶亮，還有
許多過去沒有見過的形狀奇異的魚。
在另一個觀賞窗，還看到鯊魚和鯨魚在水中遊弋。流線型的
身軀像織梭般輕盈。你挨近看它，它也貼近玻璃箱壁瞅你，頻頻
搖身擺尾，狀甚友好，一點也不顯得凶猛。
熱帶植物館氣溫宜人，春意盞然。人造的巨大樹幹枝椏上，
攀滿了青翠蔥鬱的寄生物，濃陰密垂，生機勃勃。陽光從玻璃頂
蓋透過枝隙葉縫照下來，形成斑斑點點晃動的小光圈。雪白而長
的胡須草，從高懸於鐵杆上的盆裏垂下來，飄柔蕩漾，輕拂人
麵6可可樹上，有寄生的白花，樹幹離地不及一尺處，結有拳頭
大的可可果實。可樂樹、無花果、九裏香、蘇鐵、咖啡、木瓜等
均蓬勃生長，各顯風姿U—種叫“大象耳”的綠色植物，種於盆
內，掛在牆上，葉子像大象耳朵那樣垂下來，而且長得比大象的
耳朵還要大。自然生態之奇妙，令人驚歎。館內有假山瀑布，水
聲潺潺，草木蔓發，滋長不息，芬芳氣息，沁人心脾Q漫步其
間，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華夏文化的光彩
中國園林展區，幅員廣闊，自有一個天地。裏麵小橋流水，
曲徑通幽，湖光荷影，垂柳輕拂，中式的亭台褸閣，典雅飄逸,
布局巧妙，一座座散落於綠陰深處。漫遊中國園林，體會其中的
詩情畫意，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髙大明亮的“沁誼堂”，紅柱綠瓦，飛簷翹角，堂前寬敞的
回廊，圍以漢白玉護欄，護欄外麵是一灣湖水，清明澄澈，荷葉
片片，湖中有一名為“亦舫”的石舟，景致十分清幽。門柱的對
聯是：北榭遠山間即望，南國春色正相宜。
走進裏麵，正麵是一幅題為《絲綢文化的虛虛實實》的文
字，概括地介紹了中國絲綢文化的源流。
使我們驚奇的是，這個博物館是對中國絲綢事業的曆史和現
狀竟介紹得如此詳盡和實在6從種桑養蠶、吐絲結繭到繅絲織綢
的整個過程，都有實物展出。養蠶用的竹簸箕、供蠶結繭用的竹
箔、抽絲用的繅車、織綢用的織機等，都和我們幾十年前見過的
實物一模一樣。牆上還有中國婦女坐在竹木製的繅絲車前抽絲的
圖畫，畫中的人和物也都和真的一樣大小，繪製得惟妙惟肖。
展出的絲綢織品中，有中國古代各種絲綢製品，其中有帝
王、貴胄的服裝，婦女的大襟衫，各式旗袍、長衫，新疆哈撒克
族等中國少數民族的服裝，包括帽子、頭巾、腰帶、筒裙等。這
些絲綢織品，很多都是十三世紀馬可?波羅從中國杭州獲得的產
品。牆上還有中國古代帝王穿著絲綢服裝的巨幅肖像畫。
走出泌誼堂，對麵是“凝霞閣”和“綠蔭亭”，我們因推著
兒童車，隔著湖水，不想繞道過去，隻在護欄前隔湖眺望。隻見
那湖邊垂柳，千絲萬縷，豐姿嫵媚；滿坡紅楓流丹，與碧綠的湖
水互相映照，景色之美，令人讚歎。
轉到後麵的“照春院”和“意綿亭”，竟是別有洞天，又是
一番似曾相識的故鄉景物。一幅行書對聯：“鸞情留千載，貞心
比鬆楓”，筆者龍蛇，字字秀麗。院裏雕梁畫棟，曲徑回廊。牆
上展出的書法作品中，有兩幅特別令人喜愛，一幅是王維的五言
絕句：“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一幅是裴迪的“落日鬆風起，還家草露稀。雲光侵履跡，山翠拂
人衣。”筆力遒勁，別具一格，兩幅均署名“處兢寫唐人句”。作
者不知何許人也。紫檀書架上擺著“四書”、“五經”、“孟子”等
中國古籍；一溜幾架上展出了我國燦爛的盆景藝術，有的蒼勁雄
渾，有的瀟灑清幽，有的盤根露爪，有的橫斜飄逸，神態風韻，
野趣橫生。在這饒有蘇州園林風格的庭院中徜徉，欣賞我國傳統
文化瑰寶和園藝佳作，心頭湧起一起懷鄉的情愫
斜塔奇觀
從自然生物博物館出來，我們便去體育館看蒙特利爾斜塔。
走不多遠，就到了體育館，1976年夏季奧運會就在這裏舉
行。體育館規模宏大，綠草如茵，風光如畫，各種建築別出心
裁，風格獨特。有的像一片特大的樹葉成弓形倒扣在地麵，這些
倒扣的樹葉，其形態、葉紋、顏色又異彩紛呈，因構體不同而各
異。
作為主體建築的運動場，好像一個巨大的圓盤，裏麵可容納
八萬多觀眾，其上蓋則像一個倒扣的大圓碟，圓碟中央是個活動
的頂蓋，平時把天麵蓋住。旁邊一座高聳雲天的斜臂拉杆，高達
175米，呈35°向運動場傾斜，從拉杆上端口裏吐出幾十根鋼索,
呈傘形國輻射到運動場的活動頂蓋上。整個拉杆形狀奇特，好像
一個巨大的“大哥大”，又似一個傾斜的平頂方塔，外形優美，
雄偉壯觀。塔座裏麵有纜車，可載遊客直達拉杆頂部，從瞭望窗
望下去，由柱杆上端向運動場天麵輻射的幾十根鋼索，猶如抓住
一張灰白色的大網。大網撒開，天麵關閉；大網拉起，天麵掀
開。頂蓋開合自如，全是自動控製。
體育館裏，有空中遊覽服務，購票後可乘直升飛機在空中俯
覽蒙特利爾市容。我們伴然心動，但票價高達三十五元加幣，乘
機時間僅四分鍾，費用如此昂貴，隻好望機興歎。
華璋的民族風采
蒙特利爾的唐人街，規模不大，但民族風情濃鬱，和美國一
些大城市的唐人街一樣，門樓式的牌坊。建築輕巧，裝潢亮麗，
很具中國特色和風格。牌坊上書“滿地可華埠”五個大字，兩幅
浮雕分別取材於《西遊記》中的“唐僧取經”和《紅樓夢》中的
“金陵十二釵”，雕工精致，玲瑰浮凸，引人注目。
我們把車子停泊好，在牌坊前照了相，便到街上去瀏覽。街
上多為二三層的樓房，店鋪很多，商業繁榮，行人如鯽。地麵下
水道的銅蓋，都被鑄上“麟麟吐書”等幾種吉祥圖案，這也是有
別於其他華埠的一種民族色彩。至於中餐館之多，則和別的華埠
一樣，成了華埠商業的主要行業。
時已華燈初上，我們也餓了，就進了一家叫“福滿褸”的中
餐館，裏麵的客人多是華人。這餐館不大，布置不俗，牆上掛幾
幅蝦、魚、蟹和大白菜的水墨畫，兩座四合的黑底屏風，鑲嵌著
金色貝殼組合的景致和人物，很有中國的民族風格。結賬時才
*
知，聯邦稅、省稅共征百分之九，連小費共付六十五元加幣。稅
率之高，令人咋舌。
房租風波
我們幾經遭折才找到的那間旅館，不僅冰塊供應不足，服務
質量也很差。晚上洗澡用過的香皂，服務員搞清潔時收去了，卻
不給新的。想煮開水泡茶，才發現電插座是壞的。打電話告訴服
務員，香皂給送來了，電插座卻沒人來修。為了這些，我們心裏
已不大痛快。這天，我們從華埠的“玉園泮溪”吃了自助餐回
來，兩個孫兒看見小朋友在兒童泳池裏遊水，也要下去，媳婦便
讓他們下池玩水，在泳池邊和其他的住客閑聊中得知，他們住的
房間比我們的好，每天的房租卻隻有我們的一半-
幣。
早就憋了點氣的媳婦，覺得這太不公平了，這不是乘人之危
抬價勒索嗎！她去找櫃台小姐問為什麼會這樣？櫃台小姐回答
說，不是電話預約的房間，房租是會貴一些的。媳婦說，現在不
是貴一些，而是貴了整整一倍，這樣不合理的房租我們難以接
受。那小姐雙手一攤表示這事他作不了主，讓媳婦和經理談。約
莫過了幾分鍾，經理出來了，媳婦把情況再說了一遍。那經理卻
說，除了預約的房間按原定價格外，非預約的房間這幾天都提了
價。言外之意，我們要比別人交多一倍的房租是理所當然的了。
媳婦禮貌地反駁說，預約的房間是六十元，非預約的房間是一百
二十元，這中間差別太大，實在不合理，我們無法接受。這時，
櫃台前麵已聚集了一些顧客，聽說房租相差一倍，都露出驚訝的
表情。媳婦有理不讓人，繼續就旅館服務工作的缺點一條一條地
提出批評，當場博得了周圍顧客的讚同。那經理一看情況不妙，
連忙表示這些意見讓他們研究一下才答複，主動結束了這次不愉
快的談話。
後來的結果是，我們的房租第一天仍是一百二十元，從第二
天起由一百二十元降至九十元，每天^?交三十元。
經過這次房租事件，我們原來對蒙特利爾的好印象給蒙上了
一點灰色的陰影，原來輕鬆閑適的心情也變得有點沮喪了。
舊金山風情畫
旅美散記
十二月初，我們在兒子的陪同下，乘美國聯合航空公司的波
音757客機，從波士頓飛往舊金山。
這次從美東到美西，橫跨新大陸，航程長達六個半小時。航
途中，很想從空中俯覽美利堅美麗的河山和一些大城市的風貌，
但從機窗往外看，很難看清楚我們想看的東西。天還是那麼遼
闊，那麼湛藍。飛機在雲層上飛行，天空像是堆滿了棉絮般輕柔
的白雲，時而洶湧翻滾，時而變幻著各種無以名狀的詭譎花樣,
遮掩著下麵的千山萬壑，不見塵寰。飛機穿出雲層後，窗外晴空
萬裏，大氣透明，但也許是飛得太髙，透明度也有限，望下去也
如霧裏看花，大地的原野莽林、城市村莊，竟是那樣的朦朧，難
以細辨。
快到舊金山了,飛機逐步下降，地麵的景物才逐漸清晰起
來。飛機在機場上空緩緩盤旋，我們從機窗俯視這世界著名的城
市和太平洋美麗的海灣，微微起伏著的水域與陸地，那碧藍與青
綠在陽光下閃閃生輝。我們終於看到了舉世聞名的金山大橋和海
灣大橋，它們造型輕靈，風姿綽約，猶如一短一長的雙飛彩帶，
把舊金山與它的衛星城市緊緊地連結起來……
下午3時34分，飛機準時降落了。
孔兄和他的女婿王君駕車來接機。我們在舊金山逗留期間，
就住在他們家裏。
在總統朋友的家裏
孔兄是前幾年才移民來舊金山的，夫婦倆目前還住在女兒、
女婿家裏。
王君的家，是一座三層的花園住宅，前庭後院，種了許多不
同品種的花。王君安排我們住在二樓早已布置好的兩間客房裏，
窗口正對著後花園。園裏的兩株梅花，老枝橫斜，古樸蒼勁，令
人喜歡，平添了幾分生活情趣。
主人一家陪我們吃晚飯。王君是餐館裏的大廚，夫妻倆都在
一家台灣人開的餐館裏工作，他親自下廚，做的菜色香味倶佳，
很有粵菜特色。其父王伯已六十多歲，指著剛端上桌的一盤熱氣
騰前有關的大螃蟹，用帶著台山腔的廣州話說，舊金山的大螃
蟹，是出名的海鮮，要我們趁熱品嚐。這種大螃蟹肉多、味鮮、
多汁、爽口，吃時加一片大蒜麵包，確是好吃，兒子本來吃蟹是
很容易皮膚過敏的，見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吃了起
來。席間，孔兄和王伯幾杯落肚，便滔滔不絕，談鋒甚健。這一
頓飯，對我們了解舊金山和這個家庭，都很有幫助。
王伯一家，三代同堂，和一般的華僑家庭一樣，都是父輩飄
洋過海，在美紮穩了根，家屬才移民過來。不同的是，王伯有著
一段與眾不同的獨特經曆。他十六歲就離開了台山，先後在廣
州、香港謀生，後來到了美國，學會了英語和西班牙語，會做多
種西餐菜色和西式點心。我們住在他家的那幾天，早上都是吃他
親自做的麵包、曲奇、核桃酥、蘋果批和一種類似廣州的“鹹煎
餅”那樣的甜餅圈。1962年，王伯去了中美洲的薩爾瓦多，在美
國駐薩爾瓦多大使館做管理員和接待工作。翌年，林頓?約翰遜
當選美國第36屆總統，出訪薩爾瓦多時，住在美使館裏，天天
都吃王伯做的點心菜肴，對他的手藝讚不絕口；回國時就把他帶
回了白宮，仍安排他在副官室做接待工作。他在白宮工作了八
年，成了約翰遜夫婦的好朋友。在他的客廳裏，我們看到牆上掛
著兩幅照片，一幅是約翰遜夫婦的合照，上有約翰遜夫人的親筆
簽名和題字：“送給曾給予我們幫助的朋友。”另一幅是約翰遜總
統一家在1968年聖誕節照的全家福：約翰遜夫婦坐在中間，左
右為兩個女兒，外邊是兩個女婿，約翰遜抱著外孫，滿臉笑容。
照片下麵是約翰遜夫婦的二人的簽名。王伯在白宮工作時的一枚
金光燦燦的牌子——白宮出入證，至今仍作為珍貴紀念品保留
著。
王伯的老伴，是一位慈祥和蕩的台山農村婦女，移民美國
後，疾病纏身，五年前又患了尿毒症，每周要做兩次血液透析
(洗腎），才能維持生命。王伯的孫女麗達，才六歲，正在讀幼兒
院，她天真活潑，美麗健康，英語講得很流利，也會說台山話和
廣州話，還跟爺爺學西班牙語呢。
像王伯這樣能夠成為美國總統的朋友，在華人中是很罕見
的。他那頗有傳奇色彩的經曆，在一般的華人中也是少有的。他
浪跡美國四十年，如今退休在家，含飴弄孫，安度晚年，本來是
很幸福的；但他老伴的病，卻給全家罩上了一層難以驅散的陰
影，除了天真爛漫的麗達，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可以看到一點淡淡
的憂愁。這是一個既有歡樂又有憂傷的家庭。
匪夷所思的電纜車
舊金山原名anFrancico，音譯為聖法蘭西斯科，又叫三藩
市，但華人早已習慣叫它舊金山。追根溯源，華人的叫法也很有
根據。原來1848年，在如今加利福尼亞州的州府沙加緬度發現
了金礦，於是卷起了淘金狂潮，各國發淘金夢的人都紛紛湧來淘
金。早期來的主要是歐洲各國的白人和拉丁美洲的西班牙人。他
們廉價招募了大批自來中國的華人作礦工，並以靠近沙加緬度的
舊金山為進出口岸和物資供應基地，使當時隻有八百人的舊金山
一下子就增至二萬五千人，並於1850年正式建市。由於這曆史
淵源，所以在我們國內僑鄉，曆來都習慣把先輩當年漂洋過海去
美國打工，叫做“賣豬仔”出洋“去金山”；而從美國回祖國探
親或定居的僑胞，則被稱為“返唐山”的“金山客”。可以說，_
“舊金山”這名字完全是由我們華人叫出來的。
舊金山包括灣區在內，現共有六百萬人，它在加州雖不是最-
大的城市，但卻被公認為美國最美麗的城市。它像一顆閃閃發光
的明珠，是美國西部的金融中心，也是從太平洋進入美國領土的
跳板，我們當初就是從香港飛越太平洋，在舊金山國際機場進入
美國的。不過那次在海關辦了入境手續，就立即轉機飛去波士
頓，沒有機會欣賞這顆美國西海岸的燦爛明珠。
如今，在孔兄的安排下，我們終於如願以償，可以暢遊美麗
的舊金山了。
孔兄提議乘電纜車去漁人碼頭觀光。他說電纜車既是交通工_
作，也是舊金山的一種獨特的景觀，它在美國各大城市中是絕無
僅有的，由於“奇貨可居”，各方遊客紛至遝來，我們乘電纜車
去漁人碼頭，正是一舉兩得。
就這樣，孔兄駕車帶我們先去唐人街的市場街，在纜車總站
附近的停車場泊好了車，才坐纜車去漁人碼頭。
舊金山的電纜車有幾條線路，在纜車總站排隊等車的人相當
多，幾條人龍，人聲嘈雜，秩序也不大好。因為有些旅遊也和我
們一樣，都是第一次坐纜車，是抱著好奇心來的，都想靠近一
些，以便看清楚這沒有架家輸電線的電纜車，是靠什麼東西牽引
開動的。在總站裏頭，有許多個像打水轆轤那樣的巨大輪盤，輪
盤的齒輪絞著鋼纜，鋼纜則通向地麵兩條鋼軌中間的一道陷入地
下的凹槽。鋼纜就在這凹槽內周而複始地運行不息，牽引著纜車
在陡峭的街道上爬坡下坡。
孔兄說，舊金山之有纜車，和下城一帶陡峭的地形分不開。
在19世紀，還是趕馬車的年代，有人在跑馬街趕馬車上坡，馬
爬不上坡，還弄翻了車，那人氣得七竅生煙。之後，他就研究和
製造了這種可以上下坡的纜車，本地人都叫它丁當車。
這時，一輛油漆一新卻顯得古色古香的纜車進站了。這種單
層纜車，樣子和香港的電車差不多，但它沒有車門，車身前半部
兩側完全洞開，隻有幾條立柱扶手，下麵有幾寸寬的踏板，乘客
紛紛從這不設門的出入口跳下車。司機把車駛進一個大轉盤後，
也和售票員一起跳下來，並合力推動纜車，讓它沿著轉盤的軌道
轉到對麵的位置，和準備開出去的活動路軌接合。
乘客開始上車了，孔兄搐著車身上標明的“P〇well&HYDE
T.PIER”說，這車是經鮑華街、海地街和漁人碼頭的。我們跟
著上了車，才向坐在後麵賣票兼操閘的售票員買了每人二元的車
票。車上的座位已坐滿了，還有不少人上車，有幾個人擠不進車
廂，就在出人口拉住立柱扶手站在踏板上，讓整個身子都懸在車
廂外麵，司機看見也不幹涉，拉了開車鈴，就使勁拉動笨重的操
縱杆啟動開車。行車途中，司機不停地和乘客逗笑，車上笑聲不
絕，加上馬達的刺耳聲，車廂搖晃的震動聲，和過鬧市區時司機
不斷拉鈴的丁當聲，各種聲音互相應和，噪音之高，震人心弦。
車下坡時，我們一時忘了握緊橫杆，頓失平衡，險些摔到前麵
去。有時停站後車已開動，仍有人跑步趕來，強攀登車；車未停
站，也有人搶先跳下來，驚險鏡頭迭出。秩序之亂，似乎毫無章
程規範，這種現象出自“以法治國”的美國，真是匪夷所思。
以現代科技的眼光看，纜車已是十分落後的交通工具了。它
雖由鋼纜牽引，但車的開、停、快、慢、響鈴示蒈和接駁交叉點
活動路軌等等，均靠司機拉杆操閘等手工勞作，除了技術，還得
靠體力。倘司乘人員體力不濟，推不動纜車在轉盤裏移位接軌,
纜車豈非要中斷運行？這在電腦和自動化技術突飛猛進的今天，
還使用如此落後的交通工具，真是不可思議。然而，恰恰由於纜
車的古老和笨拙，卻成了“隻此一家，別無分店”的奇特景觀，
使它頓時身價十倍，竟能淩駕於其他先進的交通工具之上而舉世
聞名。舊金山之多次被選為世界旅遊名城，這古老和笨拙的纜
車，無疑也是得分的景觀之一。個中道理，恐怕也和文物古董一
樣，越古越值錢，越老越名貴。不過文物古董隻供研究和擺設,
而纜車則生氣勃勃、大吵大鬧地奔馳在陡峭的街道上，而這些陡
峭的街道，卻是那些比它先進不知多少倍的交通工具所無法行駛
的！以此看來，纜車又比文物古董更勝一籌，而且並非徒博虛
名，而是確有本事的。
漁人碼頭掠影
原來以為漁人碼頭隻是舊金山海邊的一個碼頭，就像廣州珠
江岸邊的天字碼頭那樣。來到了海邊，才知道原來的想法錯了。
漁人碼頭其實是海邊一地域或碼頭群的總稱。在孔兄的導遊下，
我們沿著海岸由東往西走去，就由45號碼頭走到最繁華的39號
碼頭，可見舊金山的漁人碼頭是不隻一個地方的。
沿岸所見，漁人碼頭確有其獨特的海邊風光。碧藍的水天一
色，熙熙攘攘、不同膚色的遊客，供遊客小憩的長木椅，岸邊很
長很長的原本欄杆，欄杆旁邊的投幣瞭望鏡，海麵上依稀可見的
點點白帆，正在岸邊起貨的三桅大船，超大型的購物中心，大同
小異的紀念品商店，不同風味的餐館、小食店，擺賣旅行鞋、溜
冰鞋、滑板和各種飲料、爆米花、現煮現吃的海灣大螃蟹的攤
檔，露天演出的單人獨奏、小型合唱和多彩多姿的街頭表演，以
及每走十多二十分鍾就有一間的青年旅館（據說房租特廉，每晚
隻需二十元），還有供人們免費參觀的曆史博物館……眼前的一
切，都充滿了濃鬱的美國浪漫情調。
在這些碼頭中，最具特色的還是39號碼頭。這碼頭臨海的
一麵，有一個建在水上的木板大平台，平台上建造了一個大型的
購物中心，裏麵有許多形狀各異的攤檔、店鋪和商場，有的商場
呈圓形，回廊的柱子都是幾米高的圓鋼管，支撐著頂上像皇冠般
輝煌的屋簷，天花板上用小彩燈綴成美麗花紋；回廊之內，又分
上下兩層，經營各種各樣商品的商號店鋪、餐館酒吧，鱗館酒
吧，鱗次櫛比，光怪陸離。到處都是遊客，摩肩接踵，熱鬧非
常。
臨街的一麵，是一個寬敞的廣場。種在方形木盒裏的奇花異
草，構成各種不同形狀的花壇。木板平台與路麵之間近兩米髙的
斜坡，卻是一道斜落的綠色草帶，草帶上顯出了白底通花的美麗
圖案，平台與路麵之間的空間就被這道碧綠的鏤花草帶圍了起
來。而在通向平台的階梯兩旁地麵上，也用綠草砌成了外加花邊
的英文字：“FIHERMAN，YWHARF”（漁人碼頭）和
“HYDET.YPIER39”（39號碼頭）。這些別出心裁巧用花草的
天然裝飾，令人耳目一新，很具吸引力。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
在花壇簇擁中拔地而起的那株十多米高的聖誕樹，隻見滿樹青蒼
翠綠，綴滿了鮮花、色燈和彩帶。聖誕樹前麵的幾根旗杆上，每
杆都升起了兩麵天藍色的旗幟，旗上印著“PIER39”（39號碼
頭）標誌迎風飄揚。節日的氣氛，已被營造起來了。
街邊擺賣大螃蟹的攤檔很多，每檔都放著一筐筐鮮嫩的大螃
蟹，配有煮蟹的炊具。顧客可以自選一隻活生生螃蟹，經水煮熟
後，加上一片大蒜麵包和啤酒，不用其他的調味醬，就可以吃到
原汁原味的大螃蟹9但在街邊攤吃蟹很昂貴，在市場二三美元可
以買到一磅的螃蟹，在這裏即煮即吃，卻要二十美元呢，我們真
舍不得吃。
在41號碼頭，有幾艘供遊客遊覽舊金山灣的遊艇。孔兄購
票和我們上艇，這遊艇有三層甲板，可載四五百人。艇上有酒
吧，供應可口可樂等飲料和熱狗、三明治、巧克力等食品。遊覽
景點是漁人港（該港是1915年美國博覽會所開辟的）、鍾樓、美
術館、陸軍基地、要塞、監獄島、金門大橋、碼頭俱樂部、海軍
基地、海灣大橋以及英國第一艘船於1579年登陸加州的港口。
時值天朗氣清，萬裏無雲，本是遊覽海灣的好天氣，可惜航
程匆匆，在兩三個小時內遊完這麼多地方，每處又隻是在艇上眺
望片刻，浮光掠影，印象甚淺。但有了初步印象，我們就可以有
選擇地再去觀光了。
遊覽中印象較深的倒是那些自由飛翔的海鷗?它們一點也不
怕人，時而在遊艇的尾後追逐，時而在遊艇的四周盤旋。看到有
人將麵包屑投入海中，則競相俯衝而下，在海麵上爭食；見遊客
手上拿著麵包或餅幹之類，也迅疾掠入人群，一啄中的，引起人
們驚呼。
金門大橋麵麵觀
在飛機上俯覽舊金山海灣時，整個海灣在陽光照耀下金光燦
爛，而連接舊金山和馬林的金門大橋，則像一條金光閃閃的彩
門大橋，近距離地觀賞它的雄姿時，才發現它其實並不是金色，
而是赭紅色的。
金門大橋全長約2800米，我們站在對開八車道、寬27.5米
的橋麵上，放眼望去，南來北往的車輛川流不息，一眼望不到盡
頭。橋邊的紅色方形鋼鐵護欄有肩頭那麼高，靠著距離海麵近三
十層樓房的護欄往下看，海水藍得發黑，水流非常湍急。想起傳
煤報吿過的自1937年建成金門大橋以來，已有超過一千人在大
橋上越過這道堅固的護欄往下跳，葬身於太平洋波濤之中；而這
逾千名死者，又隻是企圖在這裏跳海自殺未遂者的十分之一。因
為近萬名企圖自殺者，在被大橋管理人員發現之後，經過及時勸
解，已放棄了輕生的念頭，不再跳海了。望著波濤洶湧的太平洋
海灣，撫摸著粗大結實的大橋護欄，我們不禁在心裏琢磨起來:
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來這裏跳海自殺？這美麗的大橋怎麼會
變成了毀滅生命的不祥之地？是因為大橋景色迷人，是一塊不用
花錢去買的風水寶地呢，還是“魂斷金門橋”富於詩情畫意，死
也要死得浪溲，死得灑脫？
為了從側麵一睹大橋的全貌，我們從橋上轉到橋下一側的橋
這裏有一座漂亮而通體透明的兩層圓形建築，據說是大
橋管理處。在它周圍，花木扶疏，綠草如茵，環境十分優美。站
在高處，可以領略波光水影、碧波萬頃的海峽風光。眼前的金門
大橋，在陽光普照下焴熠生輝，它造型靈巧纖秀，隻在橋的中間
建造一個很髙的梯形鋼架直插海麵，橋上部分為橋塔，橋下部分
為橋墩，塔髙（由水麵至塔頂)227米，墩高61米。另一同樣的
橋塔則建在馬林那邊的海岸上。橋塔頂上懸著兩根斜拉的巨形鋼
纜，向橋的兩端斜向延伸，把大橋牢固地吊起；而橋麵和橋基，
則用無數根鋼繩垂直懸掛在這兩根斜拉的巨型鋼纜上。側望過
去，大橋好像一架淩空的網狀吊床；但在白雲藍天、浩淼煙波的
襯托下，它卻變得特別輕巧纖細，看起來好像一彎赭紅色的彩
帶，飄落在碧藍的海水之上，顯得那麼輕靈飄逸，毫無拙重之
感。孔兄告訴我們，他曾在不同時間、地點來觀賞此橋，觀感均
有不同。霧鎖金門時，在霧氣氤氳中，大橋若隱若現，有如雲間
的南天門，難見其廬山真麵目。站在馬林那邊山頭一座廢棄的碉
堡上眺望時，又覺得大橋雄偉矯健，勢如長虹；把它托起的太平
洋海灣和遠處的摩天大樓群，也盡收眼底。而在夏天夕陽西下
時，在碧綠如鏡的海麵，更可看到大橋清晰的水中倒影，真是美
麗極了。
在橋下離岸不遠的岩壁平麵上，有一座西班牙式幾層樓高的
堡壘，進了堡壘，便可看到要塞岬的曆史古跡。裏麵有女講解
員，她們都身穿當年美國軍士的服裝，頭戴大圓頂氈帽，全身披
掛佩劍，一邊給遊客講解美國軍隊當年使用的古炮，一邊在炮上
模擬操作，贏得了人們的掌聲，登上二三樓，陳列的都是當年軍
隊的武器和守備用品，牆上還展出許多很有曆史價值的照片。
在橋下，還露天展出了金門大橋巨型鋼纜的一段橫斷麵（實
物），它被放在平台上，鋼纜上麵豎著一塊方形鋼牌，詳細標明
如下數字：大橋主跨度：4200英尺（作者注：約合1280米，是世
界上主跨度最長的吊橋）；鋼纜總長度：2331.7米；鋼纜直徑:
92.40公分；鋼纜由27572根鋼絲絞成；鋼絲總長度：128748km;
鋼纜總重量：24500噸。這段鋼纜有兩人合抱那麼粗，從其斷麵
上可以看到密密麻27000多根鋼絲的橫斷麵。據說每條鋼纜由61
股鋼索絞成，而每股鋼索又由450根鋼絲絞成。施工時橋上的兩
個橋塔之間有一個來回移動的旋轉飛輪，飛輪把鋼纜一邊拖，一
邊絞，拖到位時，鋼纜便絞成了。
離鋼纜展品不遠，我們還看到金門大橋的總設計工程師、世
界著名橋梁建築專家Joephtarau(1870—1938)的銅雕立像。
像高逾三米，表情和藹，兩手下垂，左手拿著公事>^，背向金門
大橋，讓遊客看到他時也看到大橋。他曾經設計建造過四百多座
橋梁，有著豐富的建橋經驗。由他設計建造的金門大橋，橋麵來
往各有四條移動車道，可根據來往的車流量調整車道，如一邊的
車流量過多時，可由4/4車道改為5/3車道，以增加車流量，汽
車在橋上可高速行駛。橋麵西邊是自行車專行道，東邊是行人與
自行車共用道。
金門大橋於1933年1月動工，曆時四年多，建造這座大橋，
用去83000噸鋼材，38900立方米混凝土，可繞地球三周的鋼絲。
1937年5月28日，羅斯福總統親自宣布大橋正式啟用通車。自
那時起，金門大橋已經曆過半個多世紀風霜的洗禮，經受過1980
年10月17日強度為8.1級的金山大地震的嚴峻考驗。別具一格
的建築風格，使它聞名遐邇，譽滿全球，是舊金山市最主要的標
誌之一。可以說，金門大橋之於舊金山，猶如艾菲爾鐵塔之於巴
黎，已成為城市靈魂的象征。
華爾街黯然神傷
早晨，我們在親戚的陪同下，從唐人街步行去華爾街。
華爾街在曼哈頓的南端，與唐人街近在咫尺，我們走一會兒
就到了。
華爾街，其實是一條長不過五百四十米、寬不過八米的又短
又窄的小街。但街道兩旁，卻有很多摩天大樓，鱗次櫛比，高聳
入雲。抬頭往上看，隻見遮天蔽日的樓頂夾縫中露出一線藍天，
陽光全被髙樓檔住了，原來就已狹窄的街道顯得更加擠逼，更加
狹長，也更加陰暗了。
如果不是親臨其境，誰會相信這就是世界聲名顯赫的華爾街
呢？
他使我們想起了劉禹錫的名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
不在深，有龍則靈。”眼前這又短又窄又陰暗的華爾街，是憑什
麼得以揚名於世的呢？
如果說，“仙”和“龍”都是中國過去封建時代迷信的象征，
那麼，今天資本主義世界迷信的象征是什麼呢？說穿了，不就是
一個“錢”字嗎？華爾街就是憑著這個“錢”字而揚名於世的。
別看華爾街其貌不揚，在它短短的街道兩旁，卻擁有近三千
家龐大的金融和外貿機構，使它成了美國財富和經濟實力的象
征，同時也成了當今世界上最大的金融中心。在美國排名前十家
最大的銀行中，就有六家銀行的總部設在華爾街，美國最大的股
票市場——紐約證券交易所，美國一些最大的保險公司、信托投
資公司、工業公司、運輸公司的總部，也都集中在這裏。這裏的
股票、期貨行情，反映了美國經濟的脈搏，對世界金融市場有舉
足輕重的影響。難怪一提起華爾街，人們就會想到“道?瓊斯指
數”的漲落變化，想到美國的壟斷財團和金融寡頭。華爾街實際
上已成為美國壟斷金融資本統治的大本營。
為我們的導遊親戚說，平時來華爾街上班的人，起碼有四十
萬。這當中，有財大氣粗的億萬富豪，有金融、外貿機構的頭頭
腦腦，有衣冠楚楚的白領一族，有身著紅色或各色馬甲的經紀
人，也有眾多的藍領階層。在周一至周五的工作日，你可以看到
人們或夾著公文皮包，或拎著密碼箱，或拿著牛皮紙袋，或啃著
熱狗在街上疾步而過，當然還有不少到此觀光的遊客在街上穿梭
往來。可以想像得出，在上下班的高峰時間，這既短又窄的華爾
街是何等的熱鬧。但我們來的這天，剛好是星期天，街上空蕩蕩
的，沒幾個人，所有辦公的地方都上了鎖，各行各業都歇業休
息。透過玻璃大門和櫥窗，裏麵的陳設一目了然，辦公和營業的
設備一應俱全，貨品的展示也整齊別致，但卻空無一人。美國法
律規定，任何辦公和營業的地方都不準住人，所在整條街出奇地
冷清，少了那份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擠逼感，我們倒可以悠閑
地漫步街頭，仔細端詳。
華爾街有許多年代久遠、古色古香的建築、平頂的、圓頂
形式各異，光怪陸離，但在多變中呈現整齊，
在各自獨特的風格中顯得和諧。華爾街有好幾家交易所，如棉花
交易所、咖啡交易所等，都是世界著名的期貨交易市場。然而使
華爾街揚名於世的卻應首推紐約證券交易所，這家世界最大的股
票交易所，是一幢位於華爾街西頭的比較陳舊的大樓，原來白色
的大理石牆壁，已因風雨的侵蝕而顯樽灰暗，三扇玻璃門構成的
門麵，顯得有點小氣和呆板，外表一點不惹眼。但它那由根大
理石圓柱支撐的門廊上，清楚地刻著“NEWYORKTOCKEX-
CHANGE”，卻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原來這就是世界上大名鼎鼎
的紐約證券交易所。這家老牌交易所從1792年創辦到現:fe，已
經曆了兩個世紀以上的漫長歲月，它的外表雖然顯得老態龍鍾,
內裏卻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其能量之大，令人為之咋舌。除了周
末和假日，它天天都處於“牛”“熊”相搏、緊張運作的亢奮狀
態，而巨額資金就在這裏滾來滾去，流進流出。它有三千多家上
市公司，每天的交易額常常數以百億美元計，《華爾街日報》每
天都有文章分析它的股票走勢，是個舉紀矚目的地方。在改革開
放中迅速發展並實行股份製的一些中國大企業，也有在這裏上市
的呢。
仔細端詳華爾街，我們發現很多巍峨的高樓大廈，門麵大都
暗淡無光，窗戶多呈黑色，很難看，房子也較陳舊，都程度不同
地留下了歲月流逝、斑駁灰暗的痕跡。門前寫著“求售”、“可分
割出租”或“整棟出租”的牌子，隨處可見。這些標明“租”
“售”的牌子，大都灰黃、龜裂、殘破不堪，表明這些昔日寸土
尺金也難以求得的房子，如今已身價大降，很久都沒人問津了。
眼前的華爾街，顯得委靡不振，黯然神傷。世界經濟正在朝
一體化發展，隨著倫敦、東京等國際性金融市場的競爭，華爾街
作為世界最大的金融中心的地位受到了挑戰。而信息高速公路的
迅猛發展，也使華爾街的麵貌發生了變化，因為如今人們在家裏
或幾乎任何地方都可以運用電腦網絡來處理金融業務，而不用天
天來這裏上班了。據說那些在家中上班的人，要比那些天天到辦
公室上班的人工作熱情髙，工作效率好；因為在舒適、寧靜的家
庭環境裏工作要優越得多，有助於激發人的積極性和創造性。這
樣一來，到華爾街來上班的人逐漸少了。空出的房子也租、售不
出去了。而華爾街的金融業務，也隨之向處轉移、擴展，走入了
紐約最繁華的曼哈頓中區，走入了紐約最富有的郊區和高級住宅
區，也走人了尋常百姓家。
我們終於弄明白了，華爾街今日的蕭條和冷清，並不是單純
的周末休閑、人去樓空的假日現象，而是華爾街的“人氣”在時
代風雲變幻中、在信息髙新科技的挑戰麵前不可抗拒地風流雲散
了。
時值深秋，隨風飄落的黃葉，似乎也令人感到了華爾街衰落
的悲哀。
然而，不管如何人氣銳減風華不再，華爾街還是華爾街。在
世人的心目中，華爾街仍然是世界最大的金融市場，仍然是金元
帝國的象征。在這個意義上，華爾街已不是一條街，而是一個代
名詞，一種行業的永不消失的代名詞。華爾街的輝煌已載之史
冊，它在金融行業的地位是曆史形成的，而曆史地位是不會被時
代潮流湮沒的。
當然，華爾街也是人生的大賭場。既然世界金融業把驚人的
利潤和同樣驚人的風險都留給了華爾街，它在進行金融交易的財
候，當然也在進行著命運的大賭博。美國人就把華爾街形容為這
樣一條街：一頭連著河，一頭連著墓，是掉進河裏，還是走進墓
地？就要拿命運去賭博了。
在華爾街街區的三岔路口地帶，我們看見一件很大的水牛雕
塑。這頭由青銅鑄造的水牛，健碩無比，高約二米，兩個牛角朝
天，尾巴上翹並朝前繞了半圈，全身鋥亮發光，威風凜凜地站在
用青磚砌成的地麵上。起初我們不太在意，因為紐約很注意用街
頭雕塑來美化城市，我們在紐約的街頭，就常常見到各種造型很
美的雕塑，其中有不少是曆史上很有名的人物的雕像。在街頭塑
造曆史名人的雕像，是想讓人們永遠紀念他們，同也借以增加
城市的曆史文化氣氛。可是，當我們跨過護欄的鐵鏈，站在牛角
兩旁準備拍照時，腦子裏卻閃現出這樣一些想法：這頭水牛雕塑
和華爾街有沒有什麼關係？牛角朝天是否意味著“牛市衝天”?
看它那穩如泰山的架勢，是否象征華爾街要在世界金融市場永遠
保持霸主的地位，永執世界金融之“牛耳”？
據說華爾街是紐約最早開發的地區，三百六十多年前，荷蘭
移民從印第安人手中占領了曼哈頓島，當時荷蘭人主要集中在島
的南端活動，為了防禦印第安人的襲擊，他們在這裏築起了城
牆。後來紐約擴大了，城市發展了，城牆拆除了，城牆遺址就變
成了華爾街（WalUtreet)。Wall(音為“華爾”）就是圍牆的意
思。荷蘭人當初萬萬想不到，華爾街後來竟會成為全世界最大的
金融中心。
華爾街三百多年的曆史，和我國五千年曆史比較起來，自然
微不足道，但對於隻有二百多年曆史的美國來說，就有著開天辟
地的意義了。在華爾街街區，我們還參觀了對美國立國有著非凡
是在這大樓的大廳裏宣誓就職的，因為紐約當時是美國的首都。
門前的華盛頓銅像，據說是按照當時華盛頓站立的地方和姿勢雕
塑的。這尊銅像，使人聯想到華盛頓當年領導美國人民進行獨立
戰爭的豐功偉績。我們還瀏覽了華盛頓就職後第一次去作祈禱的
教堂，這古老教堂的庭院裏，還有幾座不明來曆的墳墓，也同教
堂一起成了國家重點保護的文物，供人們參觀教堂時憑吊。
千山翠色
植樹節前夕，我們踏著初春的陽光，參觀了
全州縣幾個合作林場。每到一處，恰如走進了一
片風景勝地。左右江的青山秀水，豬頭源的莽莽
林濤，歌渡源的漫山幼林，把山嶺點綴得生機勃
勃。
古時的全州，“千鬆夾道直，一水抱村流”,
千山疊翠，綠陰如蓋。柳宗元寫的《永州八記》,
據說有三處是寫全州境內勝景的（全州古屬永州
府管轄)。南宋詩人範成大，人粵時曾漫遊全州，
在詩中唱道：“未探桂嶺千峰秀，先覽湘山一段
奇。”徐霞客路過全州時，在其遊記中有過“古鬆
夾道，遮天蔽日”的描述。
“大煉鋼鐵”時，大傷了全州森林的元氣，成
千上萬的古樹毀於一旦。此後劫難不斷，久不久又刮起一陣“斧
子風”，森林幾乎破壞殆盡。自古道：森林是大地的靈物，是自
然界的精秀，是綠色的生命。沒有樹木，山不成山，水不成水,
好端端的魚米之鄉，卻變成了大雨澇災、無雨旱災的窮山惡水。
誰作踐了大自然，大自然就會無情地報複你。20世紀TO年代中
期，縣委號召全縣人民：“造綠色長城，奪千山翠色，製紅（旱)
黃（澇）兩龍，創林茂糧豐。”幾萬大軍植樹造林，重新裝點全
州河山。後來曆屆縣委、政府的領導矢誌不移，常抓不懈。縣人
大副主任謝純吉同誌主管林業工作，一幹就是十多年，爬山涉
水，風餐露宿，全縣所有的林場幾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山嶺綠
了，謝純吉同誌的頭發卻白了。
我們來到開辦了十多年的豬頭源林場。它是我縣第一個鄉辦
林場。十年樹木，一片片的杉木早已成林，碩大筆直已成棟粱之
材。我們站在高山上舉目遠眺，群峰嵯峨，綠浪翻騰。俄頃雲生
霧起，輕推慢揉，把峰巒繞裹。俄頃雲消霧散，藍湛湛的一片髙
天，綠油油一片林海，燦爛的太陽便在這藍與綠之間遨遊。林場
黨支部書記陳桂賢同誌對我們說：“看看這壯觀景象，胸懷都寬
闊了很多!”他帶著一批青年上山，苦幹了十五年，把一片荒山
野嶺變成綠色的王國。他如今年近花甲，且又體弱多病。我們
說：“你老人家該下山休息了。”他說：“不忙，不忙，我這把老
骨頭還要幹幾年!”老人帶了頭，年輕人便緊緊跟上。團支部書
記王東德，和一個林場姑娘結了婚，在林場安家落戶了。
崖上一條碎石小道，穿雲破霧，時而陡若天梯，時而窄如力
背，時而獨木險橋，時而涉澗跳石。崖下湍流急瀉，飛雪碎玉，
響若雷鳴，震耳欲聾。這便是大西江鄉歌渡源林場辦場時出入的
必由之路，群眾形容走那一段險道是“畫眉路架”。林場開辦之
後，險道雖已拓寬、整修，但是險峻之處仍然不少。我們走過險
道，采訪了歌渡源林場黨支部書記蔣世與。他的身體很結實，硬
錚錚像條鐵漢子。有一次，為開訪火路的事，他被歹徒打成重
傷。他沒有懼怕，傷還沒好就又進入林場。1989年，他被評為
“全國林業先進工作者”。該場種樹二百多萬株，據專家計算，全
場年利可達二百萬元。林場富了，山上的群眾也富了。林場種出
了搖錢樹，群眾也跟著植樹造林。過去，山裏的群眾很貧困，住
的是茅草房，穿的是土布衣裳，如今都換成了瓦房，戶戶有了單
車，絕大多數家庭買了收錄機。
後來，我們泛舟碧波之上。一江綠水，兩岸清山。我們站在
船頭，不覺吟起了那兩句唐詩：“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右
岸是右江林場，左岸是左江林場，一衣帶水，隔江相望。左江林
場場長蔣有裏，愛林如命，對場裏的一草一木都有著深厚的感
情。80年代初期，有人要分林到戶，有人趁火打劫，偷砍竹木,
蔣有裏挺身而出，當起森林的保護神，林場安然無恙。
如今的全州已是全國和全區的綠色先進縣，辦起林場二百一
十多個，森林覆蓋率達到32.4%。雖然我們無法^-一參觀星羅棋
布的林場，但我們相信，不久的將來，全州將會成為“古鬆夾
道，遮天蔽日”的綠色王國。
凝聚
“嗤嚓嚓，嗤嚓嚓”，織針有規律地運動，針筒不停地旋轉。
三根不同顏色的細絲，被巧妙地編織成襪子。圖案是那樣協高,
給人以美感。
“凝聚!”我有感於眼前的情景，偶有所得。你瞧那一根根紗
筒上的絲，在凝聚效應中，歡快地擁抱、交織，形成不可分割的
整體。顯然，在這裏凝聚乃是創造，是給人豔美、溫馨的東西。
也許是觸景生情吧，我想到了要寫寫全州襪廠的領導班子,
寫寫他們黨、政、工三股力量是怎樣由渙散到凝聚，又是怎樣把
一個個工人的心思編織起來，構成精美圖案的。
紛亂與理順
全州襪廠建於20世紀70年代初期。這個縣辦企業走過了曲
折的路，經曆了鳳凰涅槃般自新的苦痛。
80年代初，當改革的春風吹來的時候，全州襪廠這口“池
塘”也激起了陣陣漣漪。廠裏實行了廠長負責製。權力關係的變
化和利益格局的調整，超出了人們的心思承受能力。廠的黨政工
三個方麵的領導班子，先是小摩擦，繼而大紛爭，直鬧到“一佛
出世，二佛升天”，全廠像一團搓亂了的絲。紛亂的牽扯，離心
的騷動，使生產大受影響。1987年，國內襪子市場行情很好，全
州廠卻錯過了大好時機。
全州縣委、縣政府不得已決定對襪廠進行全麵整頓。
1988年元月，縣委組織部的一位副部長帶領工作組進駐襪
廠。經過“調査摸底”、“民意測評”，他們提出改組了襪廠的黨、
政、工三個領導班子的人選。
全州襪廠終於紛亂中理出了頭緒。凝聚便從這裏開始。
主絲與副絲
整頓後的全州襪廠，仍實行廠長負責製，廠行政班子的一正
兩副，就像織襪機上的三根絲，主絲是基礎，為底色，副色為花
色，共同編織圖案。黃少軍作為廠長，其主絲的作用是發揮得不
錯的。
這位畢業於上海紡織工業學院針織專業的漢子，三十幾歲的
年紀，瘦高的個子，有炯炯的雙眼和一頭濃密秀發，對襪子生產
和襪子市場了如指掌。他精明強幹而瀟灑大度。十年前他被分配
到全州襪廠工作時，雄心勃勃。可是爾後企業的混亂局麵令人失
望。他忍痛舍棄了專業，調到縣委組織部工作。現在，組織上要
他重操舊業，專業的欲火複燃了起來。
黃少軍沒有急於做“施政演說”，也沒有匆忙公布什麼章程，
他紮進車間調査研究去了，和工人、幹部談心去了。“領導班子
不齊心協力，個人的本事再大，也無濟於事啊。”幹部工人說出
了同一心願“團結、凝聚”。黃少軍決心從自己做起。他要以坦
誠、謙虛、公道、務實的作風表率“群倫”，影響全廠。他首先
處理好自己與兩位副廠長的關係，巧妙“編織”，融洽而和諧。
鄧其雲是黃少軍提名出任分管生產技術的副廠長的。受命之
初，廠裏生產狀況很糟，每天生產的襪子隻有正常日產量的50%
左右。鄧其雲知道在哪裏，他提出了“強化企業管理”的具體辦
法。黃少軍同他一起商量實施方案，信任和支持使鄧其雲幹得更
歡。在短短的時間裏，他就協助廠長對全廠的生產秩序進行了整
頓；調整一批中層幹部，建立了嚴格的獎罰製度，落實了企業內
部承包。他還親自動手辦班，培訓了一批技術骨幹充實各個生產
環節。對於工廠生產上技術上的難題，他更是迎難而上。鍋爐煙
囪冒火，他不顧生命危臉登高去處理；漂染車間的染絲機壞了，
保全工査不出原因，他去分析研究，拆拆裝裝敲敲打打，整整用
了兩天時間，硬是把機器的故障排除了。
正職與副手真誠合作，使全州襪廠有了轉機，1988年6月，
月產襪量達到二十六萬多雙，比元月份增加了一倍多。
分管供銷的副廠長殷安邦，他那“副絲”作用也發揮得相當
好。為了擴大產品的市場覆蓋麵，他帶領一批推銷員南下桂、
柳、邕、粵；北上湘、鄂；西征雲、貴，穿梭於國有商場和個體
攤販之間，為襪廠產品開拓了一個廣闊的市場，建立了可靠的銷
售網點。去年，僅玉林的一個個體戶就為該廠推銷襪子九十多萬
雙。
三支彩絲的交織
實行廠長負責製後，全州襪廠黨支部書記同廠行政領導共織
絢麗的圖案。
廠黨支部書記周詩雄近五十歲，是個在企業滾打了多年的老
同誌，前額皺紋中顯出老成持重的氣質。他在支部會上說：“企
業實行廠長負責製之後，黨支部要大力支持廠長的工作，對企業
的生產建設要起督促保證作用。”他幹得像廠長一樣歡。每當廠
裏下達一項新任務，或作出一項新規定，他往往要先開黨支部
會，要求黨支員帶頭執行，並且重視思想政治工作，保證行政領
導決策的貫徹落實。去年，廠長黃少軍提出在全廠實行經濟效益
同企業的工資總額掛鉤的改革方案，開始，有一些人提心搞不好
連原有工資都保不住。這時周詩雄沒有急於作簡單表態，他同職一
工“對話”，同大家分析預測全廠的生產情況和可能達到的經濟
效益，擺工資總額預算方案，說得有理有據，使大家消除了疑
慮，轉而支持黃少軍的改革。年底，全廠每人上浮了一級工資。
有個不稱職的車間主任被撤換後，對廠長有意見，老周便一次又
一次開導，解釋。有幾個職工違反廠規受了處罰，一時想不通，
他便將他們找來談心。這樣，保證廠行政領導決斷的實行。
雖說工會是個群眾組織，如果和廠長對頂起來，很多事便不
好辦。今天的全州襪廠工會也像織機上的絲，同配伍者一道編織
著生產、生活和那裏曾經渙散的人心。廠工會向全廠工人提出了
“廠興我榮，廠衰我恥”的口號，組織勞動競賽。廠工會還與黨
支部一起接待工人來訪，收集工人的反映，組織工人與廠長的對
話，搭起領導和職工之間相到溝通的橋。他們還根據襪廠女職工
多的實際情況，成立女工委員會，組織婦女學文化、學技術、業
務，協助廠裏製定女工勞動保護製度。走訪病休、退休職工，慰
問病號，悼唁逝者……這些平凡而瑣碎的事，成了凝聚工人的添
加劑。
群叢群線織經諱
領導者的作用固然重要，但力量的源泉存在於群眾之中。全
州襪廠的領導深深懂得這個道理。
為了把渙散的人心召回來，他們下到車間，聽工人的牢騷，
設置意見箱。工人們反映在後道工序（工作量較小）上班的人
多，他們便把這裏的工人作了調整；工人們反映“吃閑飯”的
多，他們便將非生產人員壓縮11%，廠領導班子成員也統統與車
間掛鉤參加生產勞動；工人反映住房太擁擠，他們便投資修建職
工宿舍。就連工人孩子入托的事也掛在心上，妥善給予解決，加
上該廠注重企業現代化管理，嚴格執行得到大家讚同的承包製，
從而強化了凝聚力。
全州襪廠新班子上任後，不僅精心指導了千絲萬縷尼龍絲的
凝聚、編織，同時也很好地編織了數百名工人的心思。這樣，全
廠上下，團結協作，和衷共濟，生產持續上升。1988年下機產襪
270萬雙，提前完成全年任務，產值超400萬元，實現稅利85萬
元，各項指均比1987年增長10%以上。經過桂林地區經委組
織的全麵質量管理驗收，被評為“良好企業”。企業主要產品之
一“白梅牌彈力男襪”被評為“廣西優質產品”。1988年被桂林
地區工商局評為“重合同、守信用的先進單位”。今年上半年該
廠總產值完成224.85萬元，比去年同期增長32.46%，實現利潤
比去年同期增長58_8%,完成稅收總額比去年同期增長
117,63%。
全州襪廠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