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九死一生(3 / 3)

走不多遠,雍正林忽在一座沙丘下發現,這裏也有死了不久的屍骨。大家一看,一具屍骨旁有一支笛子。雍正林拿起笛子,認定是哥哥的屍骨,十分悲痛。可是,他又不敢當眾流淚。此時,大家才知道昨晚群狼為何跑開。這些特務雖然比張俊峰更勢眾,卻居然經不起兩股群狼的進攻,最終成了惡狼的口中美食……

葛文華的精神稍有好轉,便要求回去。無論醫生怎麼跟她講道理,要她多住幾天,她也不肯。在她的預感中,似乎覺得丈夫遇到了麻煩,心裏很急。回林場的路上,後麵來了兩人。葛文華回頭見是林場的職工,一個是林飛,一個是蒲德,於是等上這兩人問:“你們進城了?”

林飛點著頭說:“我們去看嫂子,卻聽說你出院了。”

“我放心不下張俊峰,他進入沙漠很久了。”

三人向前走去。林飛、蒲德一左一右,陪伴著葛文華。走了很長一段沙漠路,大家邊走邊說話。葛文華覺得累了,便坐在一個高大沙丘上休息。林飛、蒲德也坐了下來,隨便跟葛文華說話,卻乘葛文華不注意,取出了匕首。葛文華大驚,一個倒翻滾下沙丘,這兩人的匕首便刺空了。

葛文華剛從沙丘下站起,林飛、蒲德已跑下沙丘向她進攻。盡管葛文華身體虛弱,但她懂得四兩撥千斤,無論進攻多麼迅猛,還是巧妙躲開。林飛、蒲德暴露了身份,便豁出命來下手。葛文華一陣頭暈,立時險象環生,隨時都有喪命之險。恰在這時,遠處來了那個蒙麵人,一出手將林飛打倒。

這時,隻聽有人喝道:“不許動!”

林飛、蒲德一看是兩個警察,爬起來就跑。警察各開一槍,林飛、蒲德倒在丘下。那蒙麵人一看警察出現,立刻跑開,警察追了一程,並沒追上。葛文華一看,見林飛、蒲德已死,心想:“我跟他們無冤無仇,為什麼殺我?這蒙麵人幾次提醒我,並在關鍵時刻救我,到底是誰?”

兩天後,張俊峰就要走出沙漠,雍正林尋找著刺殺的機會。但又想殺了張俊峰,其他就會攻擊他。他希望大家能坐下休息,最好是都睡著。因此,別人談天說地,而他卻不時地落在後麵。張俊峰忽然問:“你怎麼了?總是落在後麵?”

雍正林忙說:“愧我是年輕人,今天怎麼覺得很累。”

張俊峰等雍正林走近說:“這次九死一生,回去後放三天假。”

雍正林一聽,非常感動。自從到了固沙林場,張俊峰對他的生活非常關心。特別是,他幾次生病,張俊峰夫婦都去看望,他覺得是刺殺他倆的最佳時機,但又被感動。當然,他也害怕一旦刺殺失敗,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因為,他聽說過張俊峰會擰脖子。大家高興地說:“場長真是好人。”

雍正林也忙說:“再也找不到比場長更好的領導了。”

說實話,雍正林確實這樣想。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心情非常矛盾。要不是胡世貴派出的人監督他,他根本不想殺人。但他知道胡世貴將母親接進香岩洞,如果違背他的意願,不僅哥哥、嫂嫂性命不保,連母親也要摻死。怎麼辦呢?他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中。

雍正林尋思再三,覺得必須殺掉張俊峰。可要殺他,必須尋找短處,忽想起人們都讚揚他的威猛,於是試探著問:“場長,能追隨您做事,是一種福分。聽說您在戰場上很厲害,可以擰斷很多人的脖子?”

張俊峰感到自豪。因為當年跟魏興彪、郭和尚所學的本領,真的可以力敵千軍。正因為這樣,那支部隊被稱為虎狼之師。此刻他笑著說:“有啥稀奇?你要是學會,也可以力挫群敵、戰無不勝。”

楊銀輝忙說:“場長,什麼時候教我這個本事?”

張俊峰猛地收住腳步說:“和平年代,學它容易惹事。”

“蔣介石不甘失敗,哪天反攻大陸,我也像您一樣做個英雄。”

“你希望戰爭爆發啊?”

“我是設想。我們林場是被人遺忘了的角落。從早到晚,除了我們相互見麵,很少見到別的什麼人。有時候,真感到這裏生活枯燥乏味,缺乏情趣。可最近,我發現在林場附近出現了一些可疑的人。我覺得這可能是潛伏下來的特務。場長,你要小心,有可能特務是衝著你來的。”

張俊峰一驚,想到李茹萍為搞到特務名單,至今還背著特務的罪名。看來,特務的目標是對準這裏了,他沒作聲,但擔心妻子的安危。一念及此,恨不能長上翅膀飛回。回到林場,張俊峰將寶貝歸攏。到了家裏,見妻子不理自己,於是問:“怎麼了?”

葛文華眼淚汪汪地說:“都怪你!”她用拳頭捶打著他:“孩子沒了。”捶著捶著,忽然抱住他大哭。治沙女工李虹走了進來說:“場長真心硬,這次她生孩子,既是雙胞胎難產,又遇到壞人下手。要不是殷局長來,你就見不到她了。”

葛文華哭泣著說:“孩子都是男的,死了。怪你!”又捶打起他的胸脯。李虹知趣地躲了出去。張俊峰抱緊葛文華說:“對不起,是我不好。你說是怎麼回事?”

葛文華簡單說了情況。張俊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意識到這是潛伏下來的特務,但為怕老婆擔心,便寬慰了幾句,又幫她擦去淚水說:“隻要大人沒事,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嘛。”

葛文華推開他,捶著他說:“你把人家當什麼了?母豬啊?女人這麼下賤,老是生啊生的,什麼時候是個頭?懷孩子惡心嘔吐,走路說話出氣困難,生孩子又從鬼門關過,你知道嗎?”

1952年夏,張俊峰發現通湖山一帶長著清一色的檸條,又叫錦雞兒。千百年來,錦雞兒在自然環境中渾然天成,磨礪出頑強不屈的生命力,在荒漠的一隅繁衍生長。他覺得這是繼花棒後的又一個耐旱樹種,決意上通湖山找那片林子,采回種子培育人工苗木。

“你瘋了?”葛文華不高興地說:“幾次到沙漠中,哪次不是冒著生命危險?要是你出了事,叫我和孩子咋辦?”

張俊峰隻好不再提這事。他離開固沙林場,租了一頭騾子,自恃有沙漠探險經驗,瞞著妻子向通湖山進發。他跨在騾背上,悠然自得、搖頭晃腦地唱著《神奇沙坡頭》:

祖國的山川美景多,

誰見過沙坡頭神奇如圖畫?

黃河太極巧奪天工真奇妙,

沙山河園囊括奧妙生靈韻。

九曲黃河萬裏沙,

天無飛鳥草無家。

人說這裏是死亡海,

偏有人立誌降伏沙。

桂城社稷風沙壓,

遺留童園常牽掛。

秦漢長城對月眠,

浪漫約會綻奇葩。

古人類新舊時期都是愛,

大麥地岩畫碑石總關情。

沙坡頭的山水最迷人,

這裏是華夏民族的根!

越往裏走,沙丘越大。騾子一骨碌躺倒喘氣。張俊峰無論怎樣抽打,它賴著不起。他又累又渴,便解水壺喝水,騾子一看,乘機逃了。夜幕降臨了,沙丘就象墳墓一樣包圍著他。終於熬到太陽升起,大漠反倒變成了火海。幹熱的漠風吹得他頭昏腦脹,沙丘不住地晃動,變得虛幻而又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