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錘定音(3 / 3)

1954年元月,呂正操經過考慮,在辦公室約見翁元慶。他看著這位白發老人說:“今天要跟你探討一件事。國家要走向繁榮,必須開發大西北。經專家論證,決定在那裏修一條包蘭鐵路。可西北勘測設計分局在寧夏中衛遇到了沙漠。那兒叫沙坡頭,風沙大,災害特別嚴重。”

“神秘詭譎的沙坡頭,地處騰格裏沙漠的東南前沿,自然環境十分惡劣,被人們稱為‘魔鬼的城堡’。據說,過去的最北的一條絲綢之路,就經過那裏。在那浩瀚的大沙漠中,不知死了多少商人和軍人。三十年代,有一支剛剛組建起來的抗日武裝力量,也曾被沙塵暴奪去了性命。從古至今,葬身於沙塵暴中的人不計其數。”

“看來,您老人家確實是胸懷祖國,放眼世界,什麼事都了如指掌啊!所以,我現在請您來,就是想耽誤您的休閑時間,共同探討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呂正操將軍說著話,隨時注意著他的微妙反應,見他端起了茶水吸吮,又說:“您知道,沙漠鐵路在我們中國屬首次,在國外也無先例。”

翁元慶點著頭說:“確實,這是世界性的一道難題。”

“條條道路通北京,每件事都有選擇,但這是唯一的選擇。”

翁元慶想了想說:“問題是這難題實在太難。”

“不,這難題已找到了主題,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呂正操顯得幽默而輕鬆,爽朗地大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服輸,隻要有這股子勁,就沒有攻不破的堡壘。”

翁元慶的心忽然一震,暗在心裏說:“這是我第一次感到的最大信任。”問題是,我不是隨口拍胸脯的人,做不到的事怎麼能輕易承諾?可是,領導如此信任,國家需要建設,怎麼能讓領導失望?於是說:“既然領導認定我不服輸,我就真的做一個不服輸的人。我將全力以赴,修前人沒有修過的路。”

“不過,”呂正操鬆了一口氣說:“我想你不會感到孤單。到了沙坡頭後,那裏有一對革命夫妻,曾使日寇聞名喪膽。他們立誌治沙,決心在有生之年有所作為。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三九”時節,翁元慶帶著專業隊伍來到來到茶房廟。翁元慶看了看環境,對張俊峰夫婦說:“在治沙方麵,還要你全力支持,並且經常交流才好?”

葛文華微笑著說:“相信有專家的指導,治沙更能加快進程。”

翁元慶感歎地說:“你們夫妻的精神很感人。我們還沒出發,就知道了你們的事跡。像你們不爭名、不圖利,世上還有多少人能作到?治沙是全人類的事,現在卻讓你們與沙漠作鬥爭,說明我們這些科學家沒盡到職責啊!從今天開始,氣象站就設在古廟東側。”

張俊峰一時熱血沸騰,忙問:“不知住在什麼地方合適?”

“隨遇而安,越能捕捉風的信息越好。”薑玉德走動著看了看破廟,又說:“依我看,這裏就不錯。”

張俊峰覺得這樣太委屈他們,忙說:“你們是首都的專家,這裏條件太差,還是跟我們住在一起,便於交流,也能照應。”

“你們能在沙漠居住,我們就不能在此克服苦難?”翁元慶風趣地說:“瞧這裏不但供奉著幾尊羅漢,還供奉著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有這些神通廣大的神靈每日做伴,可以保佑我們嘛。”又看著張俊峰說:“聽說你多次到沙漠中去采集種子,差點送了性命。我們有了老佛爺保佑,治沙就有保障嘍。”

“是啊!”薑玉德也笑著說:“要建設新中國,不吃苦受累怎麼行?唐僧要不經曆磨難,怎麼能取到真經?我看這地方不錯。兩側是齋房,正好住人。”一眼看見前邊,又說:“院裏還有亭子,”說著話,忽發現裏麵供著觀世音菩薩,於是風趣地說:“還有一位善良的女菩薩,我們肯定做出成績。哎,這茶房廟看樣子很久了?”

葛文華跟了過來說:“這是當地群眾為祈求神靈保佑,特意通過化緣鑄造起來的神聖祭壇。據說,始建於清代道光年間。”

“也怪,幾尊神聖的偶像並沒有擋住流沙,但廟宇卻在不知多少次的沙塵暴中幸存下來,這是為什麼?”

張俊峰笑著說:“這確實是一個難解之謎。有人說,這是佛菩薩接受了香煙的供奉,因而寧可舍棄自己的偶像,卻用法力鎮住了漫漫流沙。你瞧,目前廟宇已破,東西齋房已被流沙占據。這個謎底需要解開,就象沙坡鳴鍾一樣,隻要有人滑下,就會發出響聲。很多人說:‘這裏的沙子會唱歌’。可直到今天,這個謎底還未揭曉。”

“其實,這不是中衛傳播很久的那個民間傳說,有啥解不開的?”翁元慶解釋道:“沙坡頭的沙子能轟鳴,這是摩擦所致。在中國,三大響沙灣都是能發出轟鳴的,或者說會唱歌。”

葛文華忙問:“您提到的那個民間傳說,是怎樣講的?”

“從前,中衛有個小夥子見一位姑娘長得很美,便從心裏愛上了她。可這姑娘是當地最有錢的一位員外的愛女,員外視為掌上明珠。小夥子自從見了姑娘,便病倒在炕上。家裏勸他不要想她,因為娶她比登天還難。小夥子也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說忘不了那姑娘,後來病情越來越重,隻希望能在死前見她一麵。家裏人便去求那姑娘。姑娘聽了很吃驚,便跟著去了。那小夥子明明要斷氣,卻忽然醒來,就像沒得病一樣。姑娘生氣了,這明明是一個很正常的人,怎麼能說是因為想念得病呢?她以為這家人欺騙自己,掉頭就走。小夥子一看,又病倒了。以後,無論怎麼去請姑娘,姑娘都不答理。不久,小夥子死了,家裏人將他埋在了路邊。

“奇怪的是,每到子夜,墳墓裏就會傳出小夥子的歌聲,非常淒涼美妙。歌詞的大意是:他愛上了一位美麗的姑娘,但姑娘卻對自己無意,要是能見姑娘一麵,從此才能甘心。消息傳出,許多人都來聽歌。不論誰聽,都感動的流淚。有一個戲班的老板,打開棺材一看,是那小夥子的心在唱歌,於是將心取了出來。從此,老板便對外公布了心唱歌的消息,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人們都不惜買高價聽歌。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了西夏皇帝李元昊耳朵。李元昊不信有這樣的事,便親自來看,果真發現一顆心在唱歌,而且唱得催人淚下,於是對那顆心說:‘既然你喜歡那姑娘,我讓她來見你好嗎?’那心高興地說:‘皇上如能讓她來,我感激不盡。’

“李元昊問清那姑娘的住所,派人去找那姑娘。那姑娘出於好奇,樂意去看。當她來見那顆心時,那心正在唱歌。不料她來到心前,這心忽然不唱了。姑娘感激萬分,情願買下這顆心,每日與他相伴。李元昊讓老板不要收錢,將心送給姑娘。老板已經暴富,便將這心送給了姑娘。姑娘帶回心,每日與心長相廝守。員外一看壞了,乘女兒被注意,拿走那顆心扔在了沙坡頭。從此,沙坡頭的沙子隻要見人來,就會主動唱歌。尤其是在姑娘從坡上下滑時,唱得更加好聽。”

“好淒美的故事,”葛文華讚歎著說:“看來這一定是那小夥子以為是自己所愛的姑娘來了,因此唱給她聽。”

翁元慶笑著說:“一個民間傳說,你也信啊?”

“怎麼不能信?以前說這沙漠裏壓著一個桂王城,誰不認為是傳說?當著我們見到桂王地宮後,誰又能說哪個傳說沒有根據?”

“桂王城和這故事不同,你怎麼解釋淚泉呢?”

“人生在世,要是沒有美夢,活著還有什麼希望?依我看,淚泉可能是那小夥子的眼淚。也或許是那姑娘趕來,與小夥子一起化為了沙漠。因為雙方都很感動,所以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好吧,我寧願相信你的解釋。”翁元慶來到齋房一看,果然齋房被流沙占據,於是笑著說:“看來,佛菩薩的意思是讓我們和他為伴,既如此,我們就和佛祖住在一起。”

薑玉德幽默地說:“好啊!科學與迷信各顯其能,我們就來一場賽跑!”又望著葛文華說:“這裏既然供奉香火,想必住過人吧?”

張俊峰說了當年郭和尚的事,翁元慶笑著說:“沙漠本來就是死亡之海,這裏又死過人,這裏簡直成了魑魅魍魎的世界?”

“是的,”張俊峰的目的是嚇嚇他們,讓他們能和自己居住,於是渲染著說:“自從這裏死了人,就常聽說這裏鬧鬼。有人曾繪聲繪色地說,每到夜晚這裏就有女鬼、男鬼哭泣。因此,這裏大白天也沒人敢來,不知各位敢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