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古刹風雲
1954年3月，這天中午，張俊峰夫婦帶著15歲的兒子張治沙和13歲的女兒張菇莎，又給茶房廟送來了一些應急之物。葛文華見他們的生活非常艱難，便還是要他們搬過去住，並說這裏不太平，香山出現了強盜，住在這裏很危險。翁元慶覺得在這裏才能監測出準確數字，便說：“我們是搞科研的，沒什麼值錢的。再說，我們大男人還怕他們？”
黃江吃驚地說：“既然有強盜，公安局為啥不消滅？”
“這些強盜聚之成匪，散之為民。我們林場就有這種人，也許在你身邊的某個人，就是強盜。”
張俊峰接過話說：“強盜不可怕，他們要搶的是糧食，不會到這裏來。可怕的是，這裏還有潛伏的特務。”
葛文華忙說：“各位都是國家棟梁，一旦讓特務知道消息，大家就會成為他們襲擊的目標。”
黃江看著翁元慶：“我們是不是——？”
“不，”翁元慶態度堅決地說：“我們遷移到風沙小、安全係數大的地方，能測出準確數據嗎？”
張俊峰想了想說：“要不，我申請公安局保護各位。”
“要是公安局出麵，我們反倒不安全了。再說，我們不是在這裏住幾天，也許時間很長，怎麼能花這麼大的精力。”
忽然，有三個強盜闖了進來，厲聲喝道：“別動！交出錢來！”
翁元慶保持著一種鎮定說：“我們一無所有，哪有錢？”
“媽的！”為首者見地上擺放著儀器，覺得翁元慶沒有說謊。可是這些日子到哪家都是窮光蛋，總不能再空著手回去，於是說：“沒有錢，值錢的東西也行！”
翁元慶見他們帶著槍，覺得衣物損失了可以再擁有，要是強盜打死人，這就不是拿錢可以換的，於是說：“你們拿吧。”
強盜頭子樂了，罵罵咧咧地說：“你他媽的倒爽快。”於是示意另外兩個去拿，張俊峰忽將一個強盜打倒，槍落在了一邊。另一個強盜一愣，也被張俊峰打倒。與此同時，葛文華一腳踢飛強盜頭子的槍，並將其打倒。這時，翁元慶、薑玉德撿起掉在地上的槍，並喝道：“不許動！”
張俊峰夫婦在眨眼間製服了強盜，令翁元慶、薑玉德等人都很震驚。強盜們連忙告饒，聲明不要將他們送到公安局。張俊峰尋思目前需要人，由於李茹萍的女兒離開後，許多人也離開了，於是問強盜的名字，強盜頭子忙說：“我叫張耀！”
張俊峰看了葛文華一眼說：“原來跟我一個姓。”
張耀忙高興地說：“這麼說您也姓張？太好了！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隻要你給我們一個混飯的地方，我們就好好做人。”
張俊峰又問另外兩個強盜：“你們是不是也想找份工作？”
這兩個強盜聽出了弦外之音，其中一個說：“我叫王鐵軍，他叫許春生，我們兩個是同一個生產隊的。這兩年，老天爺吝嗇那幾滴眼淚，說什麼也不下雨。唉，農民靠天吃飯，大地都幹涸得裂著一道道口子，怎麼長莊稼。別說莊稼，連草木都枯死了。因此，這兩年莊稼顆粒無收。我們家11口人，就指望我養活。沒辦法，就隻好出來搶人了。”
“是啊！”許春生也忙說：“誰家要是有吃有喝，怎麼會出來搶人？這不僅喪失了做人的良心， 也非常危險。現在已建國了，這要是讓公安局抓去，就沒命了。可是，陪錢的生意無人做，掉頭的事兒有人幹。為啥？這是被逼無奈啊！現在，我們若不出來搶人，全家就得眼睜睜看著餓死，多淒慘呐。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隻要能有條活路，我們就金盆洗手，好好做人。”
確實，生活在騰格裏沙漠邊緣的人完全靠天吃飯。可是，這裏的雨水貴如油。即便下一點雨，很快就被幹涸的土地吸入。民以食為天，要是有吃有喝，誰願意鋌而走險？人們總是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那真是被逼的。就像梁山英雄，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做喪盡天良的事？現在，共和國剛成立，百廢待興，老百姓還是很苦。張俊峰認為，隻要治沙成功，自然環境改善後必然多雨。
張耀見張俊峰思考問題，又說：“我們一家人就指望我給他們帶去希望。要是我進了公安局，一家人都得餓死。同坐一條船，五百年前必有緣，何況我們都姓張？看在我們都姓張的份上，給我一條命吧？”又見王鐵軍和許春生看著自己，便說：“要是方便，就把他們也接收了。我們保證，隻要有事幹，一定加以珍惜。”
“這？”張俊峰用目光征求了葛文華的意見，於是說：“接收可以，不過你們知道我們的這項事業是做什麼的嗎？”因見他們麵麵相覷，又接著說：“我們不是做辦公室，而是跟農民一樣，一年四季都跟風沙打交道。這裏的工作是治沙，環境惡劣，條件艱苦。”
“行！”張耀也用目光征詢了另外兩人的意見：“我們本來是農民，什麼苦沒受過？再苦再累，起碼有吃有喝。一個人要是連肚子都填不飽，就是讓他坐辦公室，他也會想辦法充饑。”
“可你們要有足夠的準備。我們夥食差，談不到每天吃肉，吃白米白麵。這裏的蔬菜是從縣城運來的，一次運來太多，就會腐爛變質，但也必須吃。有時遇到沙暴，幾天都見不到菜吃飯時碗裏還有沙子，一吃還有摩牙的響聲。”
“嗨！我們也是生活在沙漠邊緣的人，哪天吃飯不吃進很多沙子？其實這沒啥，關鍵是填飽肚子。”
葛文華覺得，說了這麼多困難，這些靠搶劫為生，整日吃肉喝酒的人能接受，似乎不正常，於是說：“不行！你們做過強盜，要是到林場做出過激的事，我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張耀忙站起身來說：“我們清楚當強盜是沒出路的。如今到處在剿匪，一旦安居樂業，誰還跟生命開玩笑？其實，我們早想金盆洗手，但怕被抓去沒命。”
張俊峰再次與葛文華用目光交流後，便接收了他們，讓他們做臨時工，並告訴他們如果幹得好，可以轉正。三人千恩萬謝，感到一場災難會變成了好事。技術員黃江敬佩地望著張俊峰夫婦說：“你們怎麼有那麼好的功夫？簡直象俠客。”
張俊峰自得地說：“我們在前線學過功夫。你們剛來時，我不是說這裏住過和尚嗎？後來，這兩個和尚在前線跟我們打鬼子。有一次我們的子彈打完，就跟鬼子拚刺刀。我們險些被鬼子刺死，都是這兩個和尚救的。這兩個和尚空手就能奪掉刺刀，還能擰斷敵人的脖子。後來，大家為了提高本領，就都跟他們學。”
黃江望著葛文華說：“阿姨，您那踢腿的功夫真好，能不能教我？”因見她納悶，又說：“今天我們都嚇蒙了，可您和叔叔出其不意製服了他們。要是再來強盜，我就可以保護大家。”
張耀忙說：“不瞞你們說，香山總共有九個強盜，最近讓殷素琴端掉了六個。現在，我們有了安身之處，哪裏還有強盜？就是有誰想做強盜，誰不害怕殷素琴？她的槍法百發百中，打你的眼睛，絕對打不到鼻子上！”
幾天後，黃江到閻王匾下背水，結果滾了下去。正巧張俊峰夫婦乘羊皮筏子過來，把筏子打翻了。三人在被急流衝下去時，本能地抓住了筏子。由於三人都被冰水強烈刺激，所以都得了大病。從此，張治沙、張菇莎便在放學後去醫院看望。僅有13歲的張菇莎覺得黃江可愛，總是纏著要他講故事。開始，黃江總講民間傳說，這天黃江不講別的，就講自己的事：
“我出生在江南水鄉。父母喜歡長江，就給我起名黃江。父母說，姓氏是祖先留下的，要不然起名為長江。父母也愛黃河，正好姓氏中有‘黃’字，涵蓋了黃河與長江。大學畢業後，我受祖國的召喚來到大西北。不怕你們笑，我25了，還沒嚐過戀愛的滋味。不久前出差去江南，真想回家。可任務急，我又帶著儀器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