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者披風
4月13日，一場沙塵暴襲擊了沙坡頭。現場上，路塹成了風沙的胡同，積沙掩埋了路基。路堤被狂風撕開口子，高立式柵欄被流沙摧毀。第二天，張俊峰在觀察高大的花棒，身後來人說：“不愧是專家，多專注啊！”
張俊峰見是李茹萍，高興地說：“是你？”
李茹萍眨著神秘的眼睛說：“我不能來嗎？”
“我是說，這裏條件艱苦，美人怎麼能來？”
“再說我要暈了。依我看，你是怕河東獅看見。”
“瞧你說的，我們是正大光明。”
李茹萍笑著說：“可人家不這樣想。要是看見，你還不跪搓板？”
張俊峰走到李茹萍對麵，見她正看著自己。不知怎麼，他感到自己被籠罩在燦爛的光照之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說：“我們是正常來往，同誌間應該有友誼。”
“要是我告訴你，我想跟丈夫分手，你會咋辦？”
張俊峰忙說：“你們夫妻多年，孩子都大了，惹人笑話。再說……”
“我知道你想什麼。既希望與我同在，卻又不希望跟你的河東獅分手。其實，男人都一樣。在見到秀色可餐的女人時，多希望她能愛上自己。可當人家要投身於他時，卻又非常害怕。”
“這——？”
“我說到你的要害了？”李茹萍倒不生氣：“不過能理解，也希望你和她好。隻是我……唉！當時怎麼就嫁了他。”她覺得說出來不妥，便含蓄地說：“我隻是有一種感覺，也許有一天會分手。”
張俊峰覺得女人不能說出口的，肯定是男人朝三暮四的事，暗想：“我不就是這樣嗎？明明愛著葛文華，卻又想著李茹萍，甚至在見到李茹萍時，總是情不自禁。可真要讓我跟文華分手，我又覺得不能。”於是說：“夫妻間還要多溝通。”
“這些日子，你沒事吧？”
“也許是疑心，我總發現到處是眼睛。”
“這不奇怪。因為中統雖以盜寶為主要任務，但近期開始大規模暗殺。如今被刺殺的達37人，真是觸目驚心！我這邊的軍統特務雖然眾多，但我想搞清中統內幕，沒讓他們行動。饒是如此，軍統因對我懷疑，還不是太聽我的話。”
“既如此，你將名單交給公安局。”
李茹萍搖著頭說：“如果軍統完了，中統會懷疑我。我已安排心腹打入中統，我告訴你，你身邊還有特務。”
這時葛文華走來說：“好久沒肝膽相照，真會找地方啊……”
張俊峰忙解釋說：“別誤會，她……”
“男人都一樣，總會找理由……”
李茹萍也忙說：“你真誤會了。其實，即便我喜歡你丈夫，也不會拆散你們。不過，如果因為誤會，你繼續折磨他，那就難說感情變化了。正因為我也是女人，才不會做出格的事……”
“說得好聽！”葛文華一步步走來說：“你不就是勾引他嗎？我不會折磨他，但也不會讓他好受。要不是你曾為黨做出貢獻，現在還忍辱負重，我真想叫你身敗名裂！”
“謝謝你以大局為重。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我走了，這裏不會再來了，但我卻歡迎你們常到沙坡頭客棧。”
忽然，身後出現七個特務，一起向張俊峰夫婦射擊。李茹萍於瞬間取出手槍，一連打死兩個特務。與此同時，另三個特務已扣動扳機，葛文華在閃開的瞬間推倒張俊峰，但葛文華卻受了槍傷。張俊峰一看，立刻撲了上去。
李茹萍又是連續三槍，三個特務應聲而亡。剩下的四個特務剛要對李茹萍開槍，從後麵打來三槍，倒下三個。同時，另一個特務開槍，李茹萍一個翻滾，胳膊上中了一槍。她一槍將特務打倒，這特務並沒死，爬起來時，後麵的劉仲奎一槍打死這個特務。劉仲奎扶起李茹萍問：“不要緊吧？”
李茹萍捂住胳膊說：“你怎麼來了？”
劉仲奎答非所問：“好懸，幸虧我趕到。”
李茹萍心存疑惑地說：“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
劉仲奎心裏不是滋味：“別客氣，夫妻間謝什麼。”
李茹萍見張俊峰正給葛文華包紮，便問丈夫：“找我何事？”
“聽說特務暗殺張俊峰夫婦，想告訴你。”
“告訴公安局不是更好嗎？”
“我知道你跟張俊峰一向很好，會去提醒他。”
李茹萍更加起疑：“提醒他有什麼用？他又沒槍。”說到槍，忽想到他剛才開槍，不禁更加起疑：“你從不打槍，怎麼百發百中？這手槍是哪來的？”
“是你的。你瞧。”說著將槍遞給李茹萍說：“我也說不清為啥那樣準。我見特務開槍，就向他們開槍。”
李茹萍見確實是自己的槍，又問：“這麼說你知道特務殺我？”
劉仲奎笑著說：“我總發現有人監視你，因此拿了你的槍保護。”
“這麼說，”李茹萍疑惑地說：“蒙麵人是你？”
“蒙麵人？”劉仲奎撲棱著眼睛：“怎麼回事？”
李茹萍把眼看著葛文華，意思是說你看蒙麵人是不是他？葛文華發現身材還真像，於是直接說：“謝謝你多次提醒，並在關鍵時刻救我。”
劉仲奎撲棱著眼睛說：“你們說什麼呀？”
“既然你不承認，說明你有難言之隱，不過我還是感謝你。”
“到底是怎麼回事？”
葛文華心想：“既然他不承認，何必說呢？也許是他，也許真還不是他。既然蒙麵人一直不露真麵目，一定有他的道理。不過，總有一天，一定能解開此謎！”
這是12月的一天，張俊峰背著葛文華去沙坡頭客棧。李茹萍高興地迎進，又用目光示意。張俊峰會意，向餐桌看去，那些特務忙裝作低頭，於是不露聲色地說：“看來你生意挺好嘛！”
“托福，現在越來越旺。”李茹萍一語雙關地說：“這是一個避風港，也是一個安樂窩，什麼階層的人都有。好象大家都喜歡來這裏談生意，搞約會。”說著話，將張俊峰帶進雅座，看了一眼門外，將門關上說：“今天的特務最多。”
“我知道了。今天，我……”
李茹萍聽出門外有人偷聽，忙打斷話，用目光示意著說：“你們共產黨真不講信用，當時說隻要我投誠，就是革命功臣。可是我帶兵迎接了解放軍，讓你們得到了城池，卻將我關押起來。時至如今，對我非但沒正確的結論，還讓我自己為生計奔勞。”
張俊峰會意地說：“畢竟你曾是軍統特務。最關鍵的，你從老蔣侍從室出來，又在馬鴻奎的身邊很久，能不能讓人疑心？許多被俘的國民黨將領，不都在接受勞動改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