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得失難量(2 / 3)

張俊峰憤憤不平地問:“誰說的?”

“嘴長在別人身上,怎麼能堵住悠悠眾口?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錯了,但知道我是一個苦命的人。”李茹萍阻止不了滿眶的眼淚。張俊峰剛要勸慰,她已擦掉淚水說:“人生在世,沒有愛情不完美。可我擁有什麼?”

張俊峰的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知該怎樣勸她。說心裏話,自己確實喜歡她,但喜歡歸喜歡,感情是不允許出軌的。人生在世,難免有很多矛盾,有些矛盾本身從內心就非常矛盾,既然沒有一個完整的統一,又怎麼解決呢?他想了想,回避開她後麵所表達意思的內涵與外延,說:“隻要你願意工作,我立刻去找黨委。”

“不必了!”李茹萍多少有些生氣,可是又一想,人家本來就是幸福美滿的家庭,於是自嘲著說:“瞧我這年齡,已老了。如今,我想把客棧交給人經營。畢竟,這是我和丈夫的心血。不管丈夫過去怎樣,這客棧能打造成名,確實有他的心血。唉!我們是因為信仰不同,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既然這樣,你把客棧交給女兒經營。”

“可她卻不願幹。”

這時,劉豔蓉進來說:“幹客棧收入不錯,可我覺得女人幹客棧不好。等我以後成家,讓他來幹!”

“哎呀,”李茹萍忽然想到了一事:“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小女兒?”

張俊峰見李茹萍神色有異,忙問:“怎麼了?”

“最近流行麻疹,好多家的孩子都……如今,溝裏渠裏全都是死了的孩子。”

張俊峰也不吃飯,立刻帶著一陣寒風回到家裏,邊推門邊喊:“花棒,快來看,爸爸給你買小白兔了。”可是屋內極度清冷,沒有人應聲。張俊峰大聲呼喚著“花棒!”忽然預感到不妙,一股涼意襲上了心頭。葛文華“哇”地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張俊峰的腦袋“嗡”地一聲,淚水奪眶而出。手中的小白兔掉在地上。他抱著腦袋,徒勞地追悔痛惜:“我算什麼父親啊!”

這天,楊銀輝又去固沙工地接近張菇莎。這些年來,他在媒婆的引薦下相處過許多姑娘,但由於他的工作環境差,又不能將工作調到縣城,對方就跟他分手了。在這期間,盡管張俊峰也花許多氣力給他介紹李茹萍的女兒,但人家不願意。後來楊銀輝發現,目光向外是錯棋,希望就在眼前。他見19歲的張菇莎很漂亮,不料她對他理也不理。

張菇莎一向說話直率,但在這事上卻不敢過分。因為爸爸媽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哪家求成算哪家。不管同意不同意,千萬不能傷人。因為女人傷害男人,是世仇。因此她給他留有麵子,而心裏卻想著黃江。要不是爸爸、媽媽認為她和黃江歲數懸殊,她就和黃江明確關係了。

“說說看,”楊銀輝直截了當地說:“我到底哪兒不好?”

“其實你很優秀!”張菇莎第一次讚美道:“幹活塌實,為人厚道。”因見他看著自己,便微笑著說:“尤其是你助人為樂,勇於解困。可以說,在治沙隊伍中,你是最棒的一個小夥子。”

“你真這樣認為?”楊銀輝感到非常受用。盡管他處了不少對象,但對方總是說反話。如今這些話雖然聽著舒服,但又納悶,既然有這麼多優點,為何冷淡?於是問:“哪你為什麼不理我?”

“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什麼授受不親?我來找你,就是找對象!”

張菇莎的吃驚近似誇張:“開什麼玩笑?”

“選來選去,覺得你最合適。”因見張菇莎臉紅了,又說:“有時不見你,就像丟了魂。這時我想到了古人說過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張菇莎責怪地扭過嬌羞的身子,臉上緋起了紅雲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也不知害羞!”

“羞啥?”楊銀輝走到她對麵,完全是認真的表情,說:“你不看看,我已老大不小了。再說找對象是天經地義的事。最近我心裏發慌,不知道該幹啥。那天我翻書,見到一句詩: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我覺得這好象就是寫我似的。”

“可是,”張菇莎抬起頭,嬌羞地看著他,非常感動。她相信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人愛人,確實很苦。不是嗎?有時候她盼黃江來看自己,可他就是不來,以至感到度日如年。但有時,他又很煩人地天天來。真是見不得,卻又離不得。對於這種情況,她也說不清是咋回事,隻是楊銀輝說出來後,她確有同感,於是說:“我覺得自己很一般。”又把頭輕輕一偏,顯出少女更加美麗的姿態問:“說說看,你喜歡我什麼?”

這是一個少女們都經常擺弄的動作,非常自然,沒有半點矯揉造作。楊銀輝一看,感到她太美了,美得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因此,感情的烈火在全身熊熊燃燒,同時覺得一股熱血猛地衝上了大腦,就像喝了一口甜美難喻的美酒,又多少覺得醉酗酗的,說:“我覺得你不僅大膽、熱情,而且漂亮、有見識。最關鍵的,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

張菇莎感到非常受用。這些話,黃江怎麼就說不出呢?每次跟黃江在一起,他總想法讓她開心。如今看來,一兩句讚美的話,確實能讓人快樂。有人說,最大的受賄就是奉承。不過,楊銀輝倒不是奉承,而是一種真切的感受。再說,像她這麼美的女孩,還用得著奉承嗎?每個人隻要說出心裏話,就已經使用了最美的詞。

張菇莎偷看了楊銀輝一眼,覺得他屬於那種可依賴的人,可是心裏裝滿了黃江,於是說:“我怎麼不覺得?”

“其實,”楊銀輝想起幾次發生過、並且讓人人醉心的場麵,實話實說道:“你最讓我動心的,是你的一顰一笑。尤其是,你的回眸一笑,更是讓人著迷。盡管誰都沒有見過‘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的西施、王昭君、貂禪、楊玉環,但林場的人都說,你比她們美。”

“別說了!都羞死人了。”張菇莎的臉已經紅得像個蘋果,但同時覺得自己都要飄逸起來。可是說,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一種奇妙感受,她覺得自己完全醉了、暈了,但卻搖著頭說:“我年齡還小,從沒考慮過要找對象。”

楊銀輝一看她這散發著特殊氣息、同時也叫人想入非非的動作表情,一顆心都醉了:“女孩一過18歲,再不嫁人就成大姑娘了。”

張菇莎“撲哧”笑了:“大姑娘咋了?”又偷看著他說:“再說嫁人太沒意思,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

楊銀輝語氣認真地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不嫁人,大人也為你發愁。聽說找對象就像選鞋子,要講究合適。”因見她看著自己,又說:“也就是說,找對象不能心高,要找身邊的,這樣知根知底。要是眼睛隻看外麵,即便對方條件優越,也像賭博一樣,好壞全靠運氣。”

張菇莎感到這楊銀輝的口才不錯,隻是覺得他過於直白,不夠藝術。尤其是處在這個年齡段的人,應該追求一些浪漫色彩,至少應有這方麵的情調。不像黃江,她後來每次跟他接觸,他總能折騰出意想不到的花樣,讓她高興。現在拒絕吧,太傷他的自尊心;不拒絕,讓人家一旦自作多情,那就更糟,於是說:“這事太突然。你太壞,怎麼也不給人家一點準備?”

“人愛人是沒辦法的事。其實我早看上了你。每次你幹活,我真想幫你。有幾次,我想向你直接表達,又怕遭到拒絕。”

“去你的!不羞!”

“嗨!”楊銀輝看了看四周說:“人嘛,總得麵對現實。不然把感情憋著,遲早有麻煩。”四周的人並非沒人看,而是人人在看,隻不過是偷看。因此,他無意中見人們不僅偷看,還似乎議論著,於是索性大膽起來:“今天你表個態,隻要你喜歡我,就是讓我等一輩子,我也願意!”

張菇莎急了,看出他是真心的。對於這樣的人,千萬不能隨便戲言。她很清楚,不論他能不能打動自己,自己絕不可能嫁他。要嫁隻能嫁黃江,因為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總是想起小時候他講的事兒。因此,她也語氣認真地說:“你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應該找一個更好的姑娘。”

“我說過,你就是最合適的。”

張菇莎是初次遇到這種情況,真的亂了陣腳,說:“我真的不適合你,你會失望的。”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我知道你漂亮,我不配找你,但我確實喜歡你。反正,我已錯過了找對象的年齡,不在乎多等幾年。如果你給我時間,我一定讓你對我滿意。”

“別別,你胡說什麼呢?”張菇莎慌亂地說:“即便找對象,也不是你我隨便說的,一切得有父母做主。”

“這話也對!”楊銀輝略微想了想說:“畢竟人們還遵循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他覺得總算找到了突破口,心想場長曾答應我看上誰,他就幫我撮合。如果我找不到對象,他就把女兒嫁給我。如此一想,便說:“我去找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