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縱橫馳奔
劉邦在一幫謀士的掩掇下，同意讓紀信冒充自己去投降，他則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樣子乘機逃竄。幾天前陳平就找了一個捏麵人的在宮裏候著。劉邦的妝好化，隻要把胡子眉毛刮掉，頭發弄得髒亂一些，臉上塗些土色，再穿上破衣服，沒人能認出來。隻這紀信，鼻子、眉毛、臉頰、行頭都要搞大動作，方才惟妙惟肖。到了這天，匠人照著劉邦的樣子，在紀信的臉上塗了些很赫的東西，捏捏弄弄，又塗了些顏色，然後換上劉邦的衣服，再一看，活脫脫的另一個劉邦果然出現了。劉邦看後，不覺笑了，然後到別的房間化妝。自此，不知內情的人再來拜見劉邦，都由紀信打發。
到了傍晚，城內先放出兩千多個女人。她們都穿著士卒的服裝，楚軍以為是裏麵的人要突圍，也沒看清這些人是男是女，急忙調集各城門外的官兵速來截擊，隻留下少數人看守。哪知一接觸，才發現都是女流，嘰嘰喳喳地喊叫：“不要殺我們，我們是女人，誰給我們飯吃，我們就跟誰。”楚軍都知裏麵的人餓壞了，將她們的話信以為真。他們肚子雖不餓，卻也早得了性饑餓的毛病。如今見到女人，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一個就拉到野地裏奸淫起來。有的是幾個男人圍著一個女人，亂作一團。正在這時，紀信坐著隻有天子才配坐的黃帷車，車上插著用羽毛裝飾的彩色旗幟，前後各有四人提著大燈籠，將黃車照得通體鮮明。左右推車的都是漂亮的女人，燈光下看著極為俊美。楚軍迅速將他們包圍起來。漢王沉穩地說：“我是漢王，城中糧食盡了，我出來投降。”楚軍一陣歡呼，有喊“勝利了”，有喊“萬歲”的，也有說“都他娘的投降了，還這麼擺譜”！對劉邦身邊的女人，大家雖看著眼饞，但因不知項王感不感興趣，隻能就近拍拍屁股或掐一把撩一下的，不敢生拉硬扯。
漢王下了車，眾人把他推操到項羽帳內。項羽一看，個頭不對，劈臉一巴掌扇過去，沾了一手翻糊糊的東西，喝問：“劉邦呢？”紀信回答：“估計已從別的城門出去了。”項羽氣憤已極，罵道：“一幫騙子，把這個搞假冒偽劣的東西給我活活燒死！”
劉邦帶領幾十個要員騎馬從西城門逃出，往成皋去了。臨走時安排禦史大夫周苛、極公和魏豹負責守衛榮陽。周苛和極公商量：“魏豹曾經背叛過漢王，不可靠，不能一起和他共事。”於是合謀將他殺了。紀信出城時，早有一幫楚軍趁機進到城內搶掠財物和婦女。及至項羽發現漢王投降是假的，立即號召攻城。劉邦一走，本來城內的軍心就散了，加之又有一幫亂中進城的士兵裏應外合，所以不到天明，榮陽便被楚軍占領，極公、周苛都被活捉。項羽了解到周苛有些能力，對他說：“跟我幹，封你為上將軍，給三萬戶食祿。”周苛說：“休想！你不是漢王的對手，若不抓緊投降，隻有死路一條。”項羽罵道：“娘的，你們君臣都挺能吹牛逼的！”說完，讓士兵把二人扔到做飯的大鍋裏按著給煮死了。
劉邦一路逃跑，一路收攏殘兵敗將。到了成皋，恰巧九江王英布兵敗來投，還帶了一部分人馬。劉邦將其整合起來，準備掉頭再與項羽作戰。很快楚軍又攻下了成皋，有個讀書人袁生建議說：“‘漢楚兩軍對峙數月，漢軍一直是被動挨打。建議大王把隊伍拉到武關，項羽必然向南轉移，這時您隻深溝高壘，不與之作戰，使榮陽和成皋之間的漢軍得到休息。同時聯合趙、燕、齊等國，擾亂楚的後方。這時您再去收複榮陽，為時不晚。這樣一來，楚軍多處防禦，力量分散，漢軍得到休整，再與他們作戰，必能將其滅掉。”漢王聽取了袁生的建議，項羽果然引兵南進。
獨立將軍彭越在劉邦西取鹹陽時，相互曾有交往，過後一直在梁地和秦朝的地方官府作戰，占據了此處的大部分地盤。諸侯反秦成功後，項羽分封十八王加二侯，不僅沒有彭越的份，還把他占據的梁地一部分給了魏豹，一部分據為己有。這讓彭越十分惱火。劉邦打響反楚的第一槍後，彭越一直在躍躍欲試。得知楚霸王離家出征，在關中與漢兵打得難解難分，彭越再也按捺不住，糾集了一幫人，南渡黃河。先攻取了楚國的東阿縣，又渡過唯水，在下鄭與楚將項聲、薛公作戰，殺死了薛公。
劉邦躲進武關隻嚷不戰，楚軍急切中難以取勝。項羽怕彭城失守，一如當年帶領三千精兵回擊彭城的樣子，隻帶了幾千兵馬，急行軍殺到下鄭。彭越部隊本來以打遊擊見長，加之規模不大，所以項羽到後，沒經幾役，即將其趕跑。趁這個機會，劉邦殺回河內，重新占領了成皋。得知劉邦在成皋重新布兵，項羽隻帶領數十人返回，在劉邦大氣還沒顧得上喘一口時，又指揮部隊把成皋嚴嚴包圍起來。
劉邦沒想到項羽會回來得這麼快，這可是他的克星。接受榮陽被困的教訓，不敢在孤城內死守，帶著車夫夏侯嬰趁夜從北門逃出。北渡黃河，黎明到了韓信、張耳的軍隊駐地修武。此時韓信、張耳剛剛攻下趙國不久，正在此處休整。劉邦到時，二位還未起床。劉邦先用君主的兵符進到營內，接著令手下盜得將軍的兵符，然後下命令讓下麵的人一律服從他的直接指揮。韓信、張耳一覺醒來，發現兵權已被奪了，慌忙跪下磕頭，向漢王稱罪。劉邦責怪道：“部隊防範如此鬆懈，怎麼能打勝仗。這是我進來，要是項羽進來呢，你們不完蛋了嗎？”二位連連稱是。劉邦說：“你們的部隊已沒有了，我要用它來攻打項羽。你們再自己想辦法攻打燕國、齊國吧。”成皋的漢兵見漢王都逃跑了，無心守城，打開城門，一窩蜂湧出。楚軍截住廝殺，不到半日工夫，殺死漢軍近萬人。
劉邦率軍來到黃河岸邊，在小修武稿勞軍士，說要出其不意攻擊楚軍。郎中鄭忠勸止說：“事實證明，隻要有項羽在，漢軍就別想打致楚軍，要想辦法調開他。”劉邦的好處是肯聽別人的話，當即決定，堅守不出。另外派發小盧給、將軍劉賈率步兵兩萬人、騎兵數百名從白馬津渡過黃河，進人楚地。他們和彭越軍在燕縣會合，打敗了後方的楚軍，重新收複了梁地的十餘座城池，切斷了前線楚軍的糧食供給線。
楚軍幾十萬人在前線，後方的保障稍微跟不上，前方的戰鬥力就要大減。別說打敗漢軍．就是相持下去也很困難。項羽深知這點，所以不得不再次東顧敲打一番。這次項羽多帶了些人，總有五萬人之多。大軍經過梁地，一個一個城市地掃蕩，彭越部隊有的稍作抵抗，有的則聞風而逃。楚軍幾乎沒費多大勁，就將被敵人奪去的所有城池全部收回。盧、劉漢軍一度占領彭城近郊，差點攻人城內把虞姬給捉了去。項羽到了才知道在後方跟楚軍搗蛋的不光是彭越的土匪，竟還有劉邦的嫡係部隊，這讓他意識到劉邦是要從老根上削弱楚軍；另一方麵也說明漢軍已被逼到絕路，是想借此分散楚軍的精力。“我不管你什麼詭計，隻要來了，就要就地解決你！”項羽這樣想。盧給、劉賈所率部隊駐紮於八義集，離彭城不到百裏，中間隔有房亭河。時值夏天，水勢浩大，進可攻，退可守。楚軍對此處地形比較熟悉，他們從彭城北山區繞行二百裏，突然出現在漢軍背後，包圍的包圍，進去廝殺的進去廝殺．直打得漢軍暈頭轉向。好在漢軍準備了不少船隻放在沂河邊，劉賈指揮部隊抵抗；盧給則帶領一部分官兵火速登船順河而下，奔往唯水。項羽親臨戰場，見漢軍從水上逃跑．指揮馬步軍沿途追趕。彭越軍丟下多所城池後，不敢與楚軍正麵作戰，躲到巨野保存實力去了。盧給、劉賈逃到東海，把居民趕跑，剛住下來，楚軍隨後又到了。東臨大海，漢軍再無處可逃，倉皇應戰。
項羽騎著烏雅馬，衝鋒在前，眾將士看主帥出戰，士氣大振，身上的疲勞一洗殆盡，大叫著殺向敵營。漢軍主將看形勢不對，先自己想辦法逃跑，剩下普通士兵在那兒廝殺。
劉邦親自率領的漢軍在黃河北岸俊機以待。項羽一走，馬上過河，趕跑了成皋的楚軍，在西廣武地區駐紮下來，就近取食敖倉的糧食。成皋是漢軍構築的第二道防線，第一道是京、索防線，第三道是鞏、洛防線。隻要能守住第二道，關中的安全係數就大了許多。所以劉邦把這兒看得很重，不惜反複在此與楚軍展開拉鋸戰。
項羽這次平定後方騷亂，一氣打到東海。彭越不知蹤影．盧繽、劉賈估計葬身大海，感覺盡除後顧之優。所以得到劉邦又占領成皋的消息，毫不遲疑地又率兵西進，目標直指成皋。聽說項羽回來了，劉邦趕緊撤退，遠遠地躲到廣武澗西邊的部隊營寨中。項羽遂把部隊開到廣武澗東駐紮，與漢軍隔澗相對。
漢軍之所以願意在此空耗，實際上另有打算。第一是要休整部隊；第二是看楚軍遠道而來，時間愈久，糧草供應愈成問題，軍心會越來越渙散；第三是爭取時間繼續組織人騷擾楚軍後方，來回調動項羽的主力部隊，與其打疲勞戰。這都是劉邦一幫謀士的主意。因為他們知道，單個較量，鬥一時之勇，哪一個都不是項羽的對手，所以隻有從戰術上算計楚軍氣而項羽，恰恰因為他太強了，自認為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不需要耍任何詭計，就能把所有的敵人擊垮。
武涉從齊國回來，把韓信不願歸附的話報告後，項羽鄙夷地說：“這個鬥臂之人，也敢這麼牛。讓他拽吧，越久越會知道天下隻有項籍，沒有其他人！”
彭越部隊又再次出現在楚軍的後方，侵占楚國城池。好在這次西進，項羽把虞姬帶了來，閑時能聽些歌舞，晚上睡覺有美人人懷。雖然征戰勞苦，卻也張弛有替，另有一番情趣。另外不知什麼考慮，這次西討，他還把羈押的劉邦的幾個家人劉太公、呂難等都帶了來。在裏室和虞姬嬉戲夠了，就到前帳叫人把呂難拉出來玩弄一番，惹得呂錐敢怒不敢言。因為不需要再擔心美人的安全，並且看清彭越在後方搗亂是漢軍的詭計，所以這次項羽不急著回去擊殺彭越，而是讓其他將領代勞，他隻管與劉邦周旋。一天用過早膳，他又要戲弄呂難，沒想叫呂難一口濃痰吐在他左眼窩裏。不僅髒兮兮的，而且這女人的痰仿佛有毒似的，當時他的眼就感覺火辣辣的，疼得要閉不能閉，要睜豁糊糊的睜不開，更看不見東西。項羽大叫：“這女人是毒蛇，快殺掉她！快殺掉她！”因為每當這時候，都是一幫女人在旁守著，項羽叫人殺呂難，沒有人手中有劍，所以沒法殺。恰好看守呂難的女人在旁，知道呂難早上吃了紅辣椒，想是故意嚼在嘴裏準備反抗項羽。見狀想笑不敢笑，急忙告訴實情說：“不是她有毒，是她吃了辣椒，大王快去洗洗。”項羽忙亂地由女人領著到後麵洗臉去了。及至出來，眼睛還紅紅的。看見呂難還沒被帶走，氣不打一處來，吼道：“裱子女人，敢害我，叫你不得好死！”
不一會兒，廣武澗東岸便支起了一張高高的大桌案，劉太公、呂難都被扒光了衣服綁在上麵，旁邊還放著一口正在燒著熱水的大鍋。劉太公見自己被這樣和兒媳婦放在一起，羞愧得不敢睜眼，淚流不止，嘴裏直念叨：“冤孽啊，冤孽啊。”呂難則閉上眼，什麼也不說。
漢軍這邊早聚集了一幫人向對岸觀望，隱約看到白案上陳著兩具赤身裸體的人，以為是項羽要處置犯了罪的下級。劉邦聽說後感覺是重要軍情，遂叫上張
項羽讓人將劉邦的父親、妻子扒光了衣服放在大案上，旁邊燒了一鍋開水，準備烹殺他們。良、樊啥、陳平等人都到澗邊觀察，看楚軍在搞什麼新花招。豈料劉邦剛出來，項羽也來到澗的這邊，雙方各自看對方清清楚楚的。項羽首先發話：“劉季，看到了嗎？這上麵兩個無羞之人，一個是你爹，一個是你媳婦。你要救他們，現在還來得及。趕快投降。否則，我把他們公媳倆一塊煮了。”
劉邦聽說是他爹和媳婦一起被扒光衣服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當時如五雷轟頂，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急得跳起來大罵：“項羽，你個龜孫羔子，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你還是人嗎？是雜種，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