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不到我們來審判。生死自有天定，哪裏需要我們一介凡胎插手幹涉？”
“我們的孩子慘死，你不恨嗎？”
“恨，但我從未想過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報複。馮瑤到底幫過你。”
“她幫的不是我，而是當朝皇後的兒子，她的襄助是看中了我的身份地位。”
“誰的投靠能不攙一絲雜質？我父親全力助你，何嚐不也是出於私心，他平生最恨背叛，若不是恨到極點，定不會出手。”我淒涼一笑，“他恐怕不知道我入宮與你與冷秋有關吧？父親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你竟然狠得下心來利用，難道這也是為了我？”
他滿臉驚慌，宛如一個被撞破了秘密的孩童，“月，我可以解釋。”
我搖頭，“可我不想聽。有一句話，你說的甚對。你不配。”說罷，緊緊閉上雙眸。
真的決定了嗎？就這樣一槍下去，將緣分盡數斬斷？我心中有一個聲音問道。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本就一段孽緣，失去了，亦不算可惜。他說，同心千載癡情盼，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對不起，淩默，風大浪急，我還是弄丟了你。從你眼中，我看不到曾經的純淨，冷月不是聖人，叛國通敵，並不是不可原諒，你在出城時對守城將士說，鳥獸尚知惜生，何況是人。你亦有你的無奈與考量。我能夠理解你的決定，卻害怕被你深深的心機徹底摧毀。
你的設計，我深深厭惡，你的保護，我受之有愧。
如今所願，一刀兩斷而已。
一聲利落的巨響，濃烈的火藥味嗆得我喘不過氣，小腹如同撕裂一般火辣辣地痛了起來，我拚命維持平衡，還是緩緩倒了下樓去。
“你這傻瓜，你都做了什麼？”他從我身後扶住我，大力擁我入懷，我微笑著看著他，難得沒有帶假麵，白皙的臉龐，精致的眉眼，隻是眼眶下一片青紫，想必已經多日未好好休息。
溫熱的淚大顆大顆落在我的臉上，我努力張了張嘴，卻痛得說不出話來，他一把打橫抱起我，“你別說話，我帶去你治傷。”
“不……你……你先答應我一個請求。”
他低頭望著我，紅紅的眼睛似乎要把我望穿，“你說。”
我定了定神，不去理會小腹汩汩流淌的鮮血，“如果……如果……這次我安然無恙，我們……分開吧。”
“冷月！”他沾滿鮮血的手撫上我的臉，“非要如此嗎？”
“你……不是一直……一直……這樣打算的嗎？”我淒然一笑。
他停下了腳步，嘴唇微微顫抖著。
“求你了……”
“好。”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我才聽到了一聲輕歎。
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勇氣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