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1 / 1)

他的淚飆落在我的臉上,喉嚨裏的嗚咽再也遏製不住,“好,寶,我帶你回家,我這就帶你走。我們一起離開,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們一起回家。”

什麼都不要了。

淩默,我終於等到了你這句話。

可惜,今非昔比。

我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不止一次要帶我走,卻從未說過什麼都不要了。

我突然想起母親常買的玫瑰雪片膏,童年時,那代表著一個下午的歡暢,雖然總要與冷秋爭執許久才有所獲。後來,冷秋嫁人了,母親見我悶悶不樂,買了許多雪片膏逗我開心,我卻早已失去了興致,直到那甜美的點心變冷發硬也沒有動,最後隻得請家裏的小狗旺財解決。

原來有些東西隨著時間流逝已經逐漸在心中退隱,變得沒那麼重要。淩默對我來說,仿佛童年時的雪片膏,即使感覺還在,卻再也不願嚐試。

不知哪一刻,我已經心灰意冷,再也不願挽回。

或許是在他撞見我與二哥相擁時,或許是目睹他與瓔珞熱吻時,或許是在我開槍的一瞬間。

我終於再也無法寬恕,我終於失去了愛他的能力。

幹裂的嘴唇微微上揚,擠出一個破碎的微笑,“我指的是二哥家。你以為……是哪裏?”

果然,他像是被抽了一個耳光一樣,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帶你去一個隻有我們兩人的地方,不好嗎?”

“你……皇甫誠不是與你反目了嗎……與你一起……太危險。我要去找二哥……你走。”我側轉身子,一個不當心卻撕裂了傷口,我強忍痛楚,額角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月,你躺好,別動也別說話。”

“你……走。”我的聲音像是浮在空中的羽毛,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力量。

“好,我走。”他不住點頭,俯身淺吻我的臉頰,“明天我會來看你。”

我閉上眼睛,“我不想看到你。”

“公子,”那大夫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令夫人現在不宜動怒。”

明顯也是在催促他離開。

淩默輕歎,從袖中拿出幾顆銀錠,“好好照顧她。不多時會有人來接她回去。”

“公子放心。”

縱然是閉著眼睛亦可以感覺到淩默不舍的目光。我沒有開口,任由他漸漸遠去,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才稍稍鬆了口氣,僵硬的身體微微放鬆。突然想起什麼,顫抖的手尋到腰間,摘下錢袋,向麵前的老者丟了過去,“你做得很好。上次已經給了你定金,現在是剩下的。”

他一把接過錢袋,“我方才對那位公子說的也有幾句實話,這一槍雖然傷口不深,到底動了胎氣,不仔細養著,隨時都有滑胎的危險。”

“上次問診時開的安胎補氣的方子就很好。多開幾副吧。”

他撚了撚胡須,“藥當然要開,還要多加幾種補血安神的藥材進去,看你的模樣,已經幾天未睡了。隻是,姑娘,依老夫之見,補身隻是下策,補心才是關鍵。”

“補心?”

“憂鬱、動怒、或是過度謀算都對孩子有害無利,姑娘與那位公子來了不止一次了,看樣子並不親厚,後來又付重金要老夫陪姑娘演這一場戲,足見鬱結已深。隻怕,這結一日不解,姑娘腹中的胎兒便一日不得安穩。”

我蒼涼一笑,“你說的我何嚐不知道?算計他亦非我所願。隻是,我與他已經山窮水盡,再不該有任何牽絆。”

“既然如此,姑娘便不該留下那位公子的骨肉。姑娘聰明絕頂,那位公子看起來也不簡單,若是有一天被他發現事情原委……”

“他不會發現,就算發現也不會來尋你的事。瞞著他是我的主意,怨不得你。隻是,既然我能保你無事,今日的事你也須保密,絕不對他人提起。”

他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隻小狼毫,“姑娘放心,這點醫德老夫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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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淩雲便趕了過來,“丫頭……你可還好?”他上氣不接下氣,想必一路上是跑過來的。

我微笑,“我很好。倒是你,怎麼這幅模樣便跑了出來。”

天氣早已轉涼,他卻隻是在單衣外套了一件長袍,帶子也沒係,足見出門之急。

“老三告訴我……你……”

“她沒事,一點皮肉傷。回去好好調養即可。”

淩雲一愣,“可是老三說你受了槍傷,孩子也沒保住。”

我輕聲說,“我事先在彈藥上做了手腳。二哥,我們先回家,到時,我自然會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他想了想,答道,“好,二哥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