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6(1 / 1)

“我心裏有一道傷口,是你幫我縫好的,傷口上便永遠烙上了你的名字。”

放開,不是不可以。

隻是,已經愈合的傷口再被活活地撕裂,兩個人都會痛到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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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的孩子七個月大的時候,我開始試著給孩子取名字,董太醫是個廢柴,診出是雙胞胎,卻無論如何診不出是兩女還是兩男或是一男一女,所以我想了很多名字備用,雖然多數都被淩默無情地否決,本來可以無視他的意見,這幾個月他對我點頭哈腰慣了,懼內的美名遠揚,聽別人議論地多了,我耳濡目染,漸漸地真的信了,欺負起他來愈發帶勁,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更是家常便飯,可在取名字這件事上,他卻表現得異常激憤,不斷否定我取的名字的同時還隨之贈送一籮筐歪理邪說,一直轟炸到我妥協為止。

後來有一日,我著實急了,一口茶水噴到淩默臉上,“嫌我取的不好,你來啊。”

他摸了一把臉,剛要開口,我似笑非笑地補充了一句,“像什麼文和武,冰清和玉潔之類的就不用說了,你父皇那種武夫都不會取那麼俗的名字。”

一挑眉,發現他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異常難看,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那麼巧,隨口一說就說中了吧?

“淩默?”我試探地喚了他一聲。

他訕笑著低頭喝茶,“名字……我還沒考慮好,改日再談,改日再談。”

我在心裏哀嚎了一聲,我不僅直截了當地鄙夷了他取的名字,還搬出他最忌諱的人嘲笑他,完了,這下徹底完了,指望他不公報私仇幾乎是不可能的,上次我惹到他的時候,他吩咐董太醫在藥方裏加了二兩黃蓮,足足苦了我一個月,被我發現後還美其名曰“保養”,這次他又會讓我喝多久的黃蓮?什麼改日再談,是改日再報仇吧。

後來淩默再也沒有提過取名字的事,我從不主動開口,既然他不提,我也不想計較,隻當是他忘了,待孩子出生再想也不遲。

就在我幾乎死心的時候,他冷不丁地說道,“孩子叫悔和恕,可好?”見我一臉茫然,他又補充道,“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我仔細思索一番,心漸漸冷了下來,“你以為你給孩子取這樣不倫不類的名字,我會感激?”

無論是後悔還是祈求寬恕都是他的心願,憑什麼強加在孩子身上?這哪裏是名字,簡直是烙印,鑲嵌著我們的罪過。

他解釋道,“我隻是希望將來孩子們能即時悔過,適時饒恕,就像你曾對我那樣。”

我冷笑,“悔過?饒恕?不過是犯錯後自欺欺人的補救,這世上的事,錯了就是錯了,除了長些記性,其他的都是多餘。”說完我便自顧自地起身離開,他猶不甘心,“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我毫不遲疑地回答,“當然。”

他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一邊走一邊想,如果你真的明白,我們便不會到現在仍勉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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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臨盆將近,我的脾氣愈發暴躁起來,說話更是句句刻薄,落紅被我嚇得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當心便被我攆出府。

腹中的孩子讓我吃盡苦頭,每日三次湯藥苦地讓人眼淚直流,沒完沒了的晨吐還有水腫,孩子六個月以後,連脊椎也開始劇烈地疼,多少次從夢中驚醒,撕咬著床單卻不願出聲。有一次淩默厚著臉皮留宿,接近天明時,我的小腹劇烈地疼了起來,一手掩著嘴,一手絞著床單,鼻尖已經沁出了汗仍倔強地不肯出聲。

他睡眠淺,輕微的響動便會被驚醒,定睛一看,我挨著牆,猶在不停地蜷縮著,似乎要縮進牆裏才甘心。

他大慟,一麵命人去請董太醫,一麵抱起我,拿開我擋在嘴唇上的手,“冷月,疼就叫出來。”

我的臉頰白的像一張紙,卻掙紮著做出微笑的樣子,“打擾你休息了……早說過,不要你留下。”

他再也說不出話,苦澀的水珠打在我的唇上,我抬頭看了看,才發覺是他的眼淚,滾燙滾燙的。

原來他也這般愛哭,比我還要脆弱。

後來,董太醫說我鬱結太深,再加上先前小產過,孕後喜怒無常,恐怕很難堅持到孩子出世,即使堅持到生產那一日,也極有可能會難產。

我記得淩默立刻抓住董太醫的領子說,她有什麼不測,我要你祖孫三代全部給她陪葬。

男孩紅著眼,明明最恨暴力,卻在這一刻主動犯了戒。

我躲在一角,偷偷地看著這一幕,心想,原來,這就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