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惟有香如故1(1 / 2)

男孩紅著眼,明明最恨暴力,卻在這一刻主動犯了戒。

我躲在一角,偷偷地看著這一幕,心想,原來,這就是懲罰。

難產。

我伸出手指,在衣襟上反複寫著這兩個字,心沉到了穀底。

再也無須處心積慮地挑釁,算計,再也不用為軟禁而焦躁,因為幾個月,已經是生命的極限,不費吹灰之力便會與周遭的一切告別。

永別。

我茫然地想,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我無數次想過與淩默分開的結果,卻從未想過,如果我離開人世,又會有怎樣的光景。

再也無心看他們爭吵,轉身離開,冰冷的地麵抵著我赤裸的腳,涼得徹底,我突發奇想,逝去的人的溫度與地麵比,哪一個更接近零點?

我回到床榻上,麵對著牆壁佯睡,心裏卻在想象著我死去時的模樣:麵色灰敗,頭發淩亂,沒有呼吸,沒有思想,再也不會痛,不會叫喊,終於停止了追逐。

歸於平靜。

這四個字深深地刺痛了我,一顆淚珠嵌在眼角,比寶石剔透,比水晶玲瓏。我伸手迅速抹掉,指尖亦沾染上了苦澀。

身後放輕的腳步聲響起,浮躁的呼吸若即若離,我放下手臂,緊緊地閉上眼睛。

他重新躺在我身邊,緩緩地靠近,最後從後麵緊緊地擁住我,溫暖的手握住我的,“不要信。”

我愕然,不要信什麼?

再也裝不下去,我睜開眼睛回頭看他,“你剛才說什麼?”

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我知道你方才在一旁,董太醫的話,不要信。”

裝睡了那麼久,原來他早就知道,隻是懶得拆穿,自己可不是可笑至極。我歎了口氣,“別自欺欺人了,生死豈是可以扭轉的?”

他捂住我的嘴,“天底下好大夫多得是,不信醫不好你,你放心,我決不允許你先我一步離開。”

我凝視著他一臉的堅決,如果我先一步離開,他又能怎樣呢?會傷心,會沉淪,會茫然不知所以,可終究會想通,會想方設法重新開始。

淩默是讓人放心的,無論多愛,都不會以身相殉,因為活著,可以持之以恒地想念,死去,卻是雙雙灰飛煙滅。他害怕遺忘,更甚於難熬的流年。

我沒有答話,隻在心裏默默祈求,這一次,請務必把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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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三月,草長鶯飛,我步入生命第二十四個年頭,常常猜測,這是不是就是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