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好,開槍!”他大聲命令道,想來個火力偵察。但一陣槍聲過後,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他決定帶幾個人摸進村裏去看一看。
東方天際已開始發白,池們沿著一條小水溝,小心謹慎地摸了進去。村裏的大門洞開著,圓木拖攏也沒關上。牛骨有原想從這裏攻進去,但拖攏十分牢固,再加上兩扇堅硬的荔枝樹門板,輕機槍也穿不透,手榴彈也不管用。現在留在門板上的,是密密麻麻的淺淺的彈洞。進了大門是磨房。為了迷惑敵人,張二叔派人在這裏把空磨推得轟隆隆的響,就象在磨穀子,讓牛骨頭以為我們作好堅持打下去的準備。這裏沒有遭到什麼破壞,那盞油燈還在那塊橫架在牆壁的木板上。原先挑的幾大缸水也沒用完。上了小閣樓,木板被手榴彈炸開了兩個窟窿,屋頂也開了兒個“天窗”。但這座八角樓卻安穩如山,巍然不動。這座上炮樓是村裏的先輩們專為防匪而建的,全部用粘性很強的純淨黃土拌和著石灰、砂石來築成,中間填著茶杯粗的圓木條做牆骨,牆壁足有三、 四尺厚,子彈根本穿不透!如果是火磚或石頭牆,會被子彈一塊塊打碎脫落下來,最後整個牆壁都要倒塌。但灰砂牆不在乎,即使架著兒挺重機槍在那裏打,也隻不過是把子彈嵌進牆壁而已。八角樓還設計得很巧妙,敵人無論從哪個方向來,樓上都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都有槍眼對著。 占據著周圍山頭的牛骨頭曾暗暗派人來挖牆腳,結果兩個手榴彈下去,兒個人使挺在牆根, 回不去了。牛骨頭沒有辦法,就扔手榴彈。村子座落在一個小山麓裏,有下而離山很近,山上的牛骨頭隻要稍用點力,手榴彈就可以從窗戶投進屋裏來,樓板上和屋頂上的洞就是手榴彈炸開的。記得第一顆手榴彈扔進來,落在一個背包上,把棉被炸爛了,棉絮滿屋飄蕩,象下起了飛飛揚揚的鵝毛大雪。張二叔見老是躲,太被動,腦子一轉,找來兩塊木板, 由兩個人各托住一塊,對著窗口,立成個倒“八”字形,手榴彈一扔進來便落在門扳裏,旁邊的人就檢起往外扔,好幾顆都扔到了敵人的陣地上。這一著真靈,牛骨頭亂扔了一陣,見手榴彈都被返丟出來,也就作罷了。
峻凱看遍了整個村子,都是空無一人,也看不見有肉搏過的痕跡。這是怎麼回事呢?張二叔他們究竟到哪裏去了呢?突圍?不可能。昨天中午他和天保衝出來後,賀伯鈞必定加強防守。這位自衛大隊長曾經跟隨縣長李管清參加過幾次“清剿”,和團練已是老冤家了,深知張世聰和手下人是些什麼角色,他絕不敢馬虎大意的。木頭田又是個隻有十兒戶人家的小村子,幾百武器優良,而且配備有輕機槍的自衛隊把它團團圍住,真是插翅也難逃!被俘?也不象。牛骨頭衝進村裏,不丟下三、五十人的屍首,是近不得張二叔他們身邊的。他繞著村子轉了一圈。見灰砂牆上布滿了米篩眼似的彈洞,但還是沒有短兵廝殺過的痕跡。
“出來一天多,二叔他們哪裏去了呢?賀伯鈞的兒百牛骨頭又到哪裏去了呢?”他非常納悶和憂慮,百思不得其解。
二、武林大師的隱憂
黃昏,夕陽燒成一個血紅的火球,絕望地向山那邊滾落下去。被烈日煎熬了一天的秋日大地疲憊地喘息著。正是秋收季節,許多稻子因熟過了頭而枯折了,但人們似乎並不焦急,早早就收工回家。田野裏沒有了人影,沒有了牛叫,沒有了鴨群,隻剩下一片金黃,一片空曠,一片寂寥。難道,人們都不是吃五穀長大的?為什麼眼睜睜看著穀子枯落而無動於衷?不,他們心痛,他們心裏流血,但他們不能象祖和輩輩那樣披星戴月去搶收。 自從為了防“匪”而並村後,規定夜裏不能外出, 白夭出去幹活隻能帶一頓午飯,而且天黑前一定要趕回村,否則以“通匪”論處。昔日那種繁忙而歡慶的氣氛不見了。
就在稻田中問的大路上,一溜騎馬的人正風風火火地奔馳而來,身後卷起了一股股塵煙。當頭的便是合浦縣第三區剿匪委員會副主任委員、 自衛大隊長賀伯鈞。他的軍服全涅透了,但似乎全然不覺,隻是急急忙忙地策馬飛奔。到了一座占地二十多畝的青磚綠瓦的深宅大院前,翻身下鞍,順手把組繩拋給馬棄,快步過了石拱橋,哨兵恭敬地肅立著, 向他舉手敬禮,他連看都不看,就進了大院。
這是一座仿古建築,座北朝南,前後三進,左右兩廂,分前院後院,形如一個碩大的“國”字。一律青磚綠瓦,瓷製窗欞,氣勢雄偉。離房五丈多的地方,是高達一丈五、六的大理石圍牆,四周巍然屹立著四個比房子高出兩層的炮樓,虎視著四麵八方。舊牆外還有一條護院小河, 隻有南北兩座石拱橋通進院內。這座大院的主人,就是當今名震合浦縣北部六萬山地區的第三區區長兼白石水鄉鄉長、三區剿匪委員會主任委員姚文光。
賀伯鈞經過前院花徑,繞過湖石假山,穿過中間大廳,邁過荷池小橋,一直來到大院後堂。這後堂大廳是姚家宗祠,祠裏供奉著列祖列宗牌位,牌位前是一個銅鑄大香爐,一年四季香煙繚繞,燭光搖曳。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條八尺多一長、兩端紮著紅綢的桑木扁擔。這條扁擔被橫放在供桌上方,牌位之下,兩塊精致的雕花漢白玉供托著。姚家大院的每個人都知道這條扁擔的來曆,姚家宗譜也詳細記載著這條扁擔的傳奇故事。它是姚家的至寶,是姚家祖輩相傳的聖物,誰也不能動一動它。每隔七七四十九天擦一次灰塵的時候,是山專人負責的,而且必須用柔軟的綢布來擦。賀伯鈞當然也聽說過這條扁擔的故事,每次到來,都用虔誠而敬仰的目光凝視一會兒,並深深鞠一個躬。他這樣做,深得姚文光的好感。但這次他顧不上看了,更沒有去鞠躬。他惶恐地站到了姚文光麵前。
“師叔!晚輩無能,給張世聰跑了。”賀伯鈞哭喪著臉報告說。
姚文光見賀伯鈞神色慌張地走進來,早有一種不樣的預感,但當這種朦朧的預感被確鑿無誤的事實證實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意外和震驚!他額上肋的青筋漸次暴突出來,蠕動著,曲張著,那張白晰的臉龐也漲成了暗紫色。賀伯鈞的心一下一下地緊縮著,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姚文光城府深藏,平時喜怒不形於色,不是極端憤怒是不會出現這種臉色的。但等了好兒分鍾,賀伯鈞期待的咆哮和兩記火辣辣的耳光並沒有得到。從姚文光那霍霍四射的目光中,他似乎聽到了他心海裏那情感翻騰的濤聲!是的,姚文光並不是個易衝動和把一切都歸咎於部下的人。張世聰的逃脫,他的副手賀伯鈞負有直接責任,他姚文光身為本區區長、剿匪委員會主任委員,沒有親臨剿匪前線,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那天,他剛到舊州鄉督查防匪工作回來,聽到報告說,賀大隊長已把匪首張世聰包圍在木頭田村了。他興奮異常,想親自去督戰,非把張世聰擒拿或打死不可,無奈這兒天吃得多了點,腹中小瀉,賀伯鈞也捎話來說,張世聰已成甕中之較,不必勞駕區長親自前往,於是他就在家坐等好消息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的消息!但退一步說,他姚文光即使去了,又怎麼樣呢?能保證把張世聰活捉或殺死嗎?張世聰搞團練公開造反的時候,縣長李管清親自率領一千多自衛隊, 鄉保隊前來圍剿,不是也動不了張世聰一根汗毛嗎?一次明明把張世聰圍困在了他的家鄉勾刀水村,並斷定村裏隻有十多個人,可打了一天一夜,最後不是也給溜跑了嗎?而且什麼時候溜掉的還不知道。在那次戰鬥中,縣長本人還挨了一槍,這是火藥槍, 中的是鐵砂,右手竹被打成了個馬蜂窩。縣長一怒之下,勾刀水村被一把火燒成了平地!“第三區剿匪委員會”就是縣長臨走的時候宣布成立的。
想到這裏,姚文光又把一股怒氣轉移到了張世聰身上。他最痛恨的是張世聰的忘思負義。年輕的張世聰從廣洲中山大學文學院讀書回來, 當時身為白石水鄉鄉長的姚文光力薦他兼任了當地五間小學的校長,使他成為地方上有名望的頭麵人物。當然,姚文光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想借重張世聰的學曆和聲望來抬高自己的身價,鞏固自己的地位。但張世聰偏偏不領他的情, 當了校長忘了本。他煽動群眾,胡說自己慫恿、包庇奸商偷運大米、桐油到佃洲島資敵。憑良心, 自從日本人占領了北部灣的潿洲島,他什麼時候慫恿過什麼人去運米資敵?那些身上揣著鄉公聽通行證的人,誰知道他們是去抬價收購大米,偷運去給日木人的?說我慫恿,包庇奸商,實在是冤枉,真是豈有此理!但麵對著狂怒的群眾,他就是滿身是嘴也講不清了。歸根結底,還是張世聰搞的鬼。最令他難堪,也最使他刻骨仇恨的,是所謂“民主選舉鄉長”。這本來是他向縣長李管清建議這樣做的,意在顯示他的民主與公正,不料張世聰耍弄詭計,妖言惑眾,競以壓倒優勢的多數票當選鄉長, 白石水鄉一下子鬧翻天了。這能算數嗎?讓一個心術不正,行為不端,蓄意與政府作對的人當鄉長,不是夭大的笑話嗎?他上告了,拒不交大印。幸好縣長李錢;清已洞察張世聰心懷不軌,宣布選舉無效。他姚文光不但留任鄉長,還因與圖謀造反的不肖之徒作了不妥協的鬥爭而提升為區長。但他並不因此而得到安寧,張世聰當不成鄉長,幹脆拉起了團練。名為抗日,實則造反。
姚文光越想越氣, 日視著眼前這個無能的年輕副手,一師同門的師侄,真想跳上前去,給他兒個耳光,打他個日鼻流血!但想到以前李管清帶領千多人都田不住一個張世聰,這次賀伯鈞圍不住也應該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了。他的氣也就慢慢平息下來。
“是怎樣跑掉的?”他道,口氣仍很嚴厲。
匆伯鈞答道:“我們圍了兩天兩夜,量張世聰插翅難飛,就等籠中抓雞了。他幾次想突圍,都被我們打了回去。沒料到這幫賊人趁我們吃午飯時,突然衝出了兩個。我立即派人去追,想把這兩個人訂死,但沒追上,大家都估汁這兩個賊人肯定是去通風報信搬救兵了,都害怕起來,無心再攻掃了,紛紛捉出撇退。我見一時攻不進,又怕波包困,就撤走了。”
“蠢豬!”姚文光額上的青筋又暴突出來,“他們能到什麼地方去搬救兵?”
“團練有好幾千人,哪裏出了事,就互相救援。”賀伯鈞小心翼翼地說。
挑文光這才想起,張世聰的團練確實很多少人,記得剛練公開樹旗的時候,幾個山頭上都站滿了人。幹殺人放火勾當的, 隻不過是其中的幾十個死硬分子。
“賊人衝出的地方是誰守的?”他又問,
“黃中隊長,我已把他扣起來了,等候師叔發落。”
姚文光煩躁地踱著步,忽然停下來,歎口氣說:“天意!一切都是天意!”他揮揮手,“回去弄點酒給弟兄們喝,擾說是我慰勞他們的。這次抓不到匪首張世聰,不要泄氣,總有一天,會把他抓住碎屍萬段的,要他們以後多用點心,多賣點力氣。把那個姓黃的雜種也放了。
“是:”賀伯鈞遲疑了一下,又哭喪著臉說:“師叔,金貓給人暗算了。”金貓是他的大徒弟,也是他手下一位得力的中隊長。對他來說,金貓的死比跑了個張世聰更令他難過和傷心。
“什麼時候?”姚文光一聽,心頭也震動了一下。
“昨天,去木頭田的路上,在一個轉彎的地方。”
“是怎麼死的?”
“我沒仔細看,不過沒有看見外傷,不象是用槍打死的。”
“金貓功夫不算淺,怎麼輕易被人打死?”姚文光半自言自語地道。
“找也正想著這事。在這一帶。金貓的功夫還是數得上的。而且暗算的時間很短, 因為離他不遠的地方還跟著十幾個人,都沒看見他是怎麼死的,也沒聽見搏鬥聲。”
“會不會是你師弟黑煞星?”
“不象是黑煞星幹的,他練的是鐵臂功, 出手如電閃雷劈,碰人即皮開肉綻,頭破血流。金貓受的傷好象是內傷。”
“你查看過沒有?”
“還沒來得及看。”
跑了個張世聰,姚文光本來已經夠煩躁了,現在又死了個勇猛過人的金貓,失去了一員勇將,腦海裏更是亂成了一團麻。他又在大廳裏來回走了兩圈,然後說:“去看看!”
金貓原是個土匪,外號“紅冠雞”。會點拳腳,十六七歲更糾集十兒個嘍羅,占山為王,落草為寇,專幹剪徑謀財的營生。一日, 賀伯鈞路過此地,被他持刀攔住,叫嚷留下買路錢,不識好歹的管殺不管埋! 賀伯鈞冷笑道:“你這個野種吃過幾斤鹽,敢在我麵前撒潑!快點讓開,莫讓你阿公弄髒了手。”紅冠雞從來都是出師順利,什麼時候遇到過這麼硬的“貨頭”?他“嗷”的一聲怪叫,十兒個唆羅揮刀舞棍從四麵八方圍攻上來。賀伯鈞哈哈大笑,當道一站,雙手叉腰,待嗤羅們緊緊抓住自己後,兩手用力一揮,五、六個哄羅摔出了一丈多地,有一個正好砸在尖利的石頭上,折斷了手臂,殺豬般的嚎叫著。紅冠雞見狀,一柄大刀舞得呼呼風響,攔腰橫劈過來。但刀還沒到,頓覺手臂一麻,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大刀已脫手不見了,剛側過身,冷冰冰的刀口早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沒等驚呆的他叫出聲,賀伯鈞又丟開大刀,右手捏住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他的腰便彎成了一張弓,然後轉動養五個鋼爪似的手指,把他撥弄得象陀螺似的在原地打轉,直轉得他辨不清東南西北,叫不出爺娘姓名,才停住手,叉若腰立在一旁。那些縷羅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而,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麵如死灰一個個呆呆的站著,不敢近前半步。紅冠雞軟塌塌的趴在地上, 隻覺得夭旋地轉,腹內如倒海翻江!賀伯鈞大笑著正要離去,紅冠雞卻突然東歪西倒的磕著頭哀求道:“師父!師父!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我該死!我該死!”他爬前幾步哀求道,“師父!求求你,收我做徒弟吧,我願當牛做馬,一輩子侍候你!”說罷雞啄米似地叩頭不停,哦羅們也一齊跪下:“老爺子!收下我們師父吧。我們也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了!”賀伯鈞望著那一張張哀求的臉,心裏活動開了。他跟隨師父鋼爪羅漢十多年,得師父悉心傳授,功夫已臻上乘。但他趁師父外出時,與年輕貌美的師母挑逗調情,亂倫欺師,被師弟熊武發覺,慌慌張張的逃下山來。他一直都是獨來獨往,東躲西藏,深怕師父收拾他。後來聽說師父在他走後,一氣之下把師母抓成了一團肉泥,毀掉隱居的茅屋,發誓不再授徒,也不再與世人交往,不知隱藏到哪裏去了。半年後,師弟熊武則下了山,開設“神風”武館,收徒授藝。這位“黑煞星”師弟原來遠非他的對手,但自己下山後,他單獨跟隨師父半年多,不知是否得到師父密傳絕技?即使得到師父密傳,大概火候也還未到,因此不必擔心。他最害怕,也最小心提防的是師父鋼爪羅漢的突然出現。他在躲躲閃閃中過了兩年多,確信師父大概已遠走他鄉或隱居深山,不會再來收拾他,才慢慢公開活動。但他一直沒有想過收徒的事。現在見紅冠雞機靈蠻勇,心裏便有幾分喜歡,心想收下他,必定可以造就,而且也好有個幫手。沉吟了一下,便道:“你若肯改邪歸正,我就收下你。”紅冠雞又啄起米來:“一定! 一定!老天有眼,小人若有半點邪念,違背師父旨意,五雷轟頂,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賀伯鈞見他發下如此大誓,便在他身上摸捏了一下,給他止了暈。紅冠雞歡喜若狂,在山上設妄為賀伯鈞接風洗塵,並燒香立誓,舉行了隆重的拜師禮。賀伯鈞按武林中的慣例,給紅冠雞改號為“金貓”,正式收他為自己的大徒弟。他也結束了流浪生涯,在山寨裏住了下來。不久他又收了二徒弟銀貓。 日本軍隊占領潿洲島後,合浦縣各區成立自衛大隊,公開招兵買馬,賀伯鈞便帶著大徒弟金貓、二徒弟銀貓及眾唆羅投到了姚文光門下。姚文光見他帶來的人多,又是自己同門師侄,便給他當了自衛隊中隊長,金貓當小隊長;他升任大隊長後,金貓也跟著當上了中隊長。手中有了槍,又得到師叔姚文光的庇護,不再害怕師父的突然出現,也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膽過日子了。金貓的忠誠和勤勉, 又使他心中十分得意。但萬沒想到,正當自己急需人手的時候, 自己的心腹徒弟競死於非命,這對於他來說,比放跑了匪首張世聰還要令人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