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字仲輝,宋嘉定己卯解試,嘉熙戊戌周垣榜登第,任龍興分寧主簿,元潭長房,居雙桂第。
伯圭,字光朝,宋嘉熙戊戌周垣榜登第,授翰林檢閱,元潭五房。
層,字道存,號堅泉,元至正乙酉張士堅榜登第,鼓樓,居羅家巷。
公明,元至正丙辰進士,居洪源。
在修,字克己, 明永樂庚子鄉舉, 甲辰邢寬榜登第,授禦史,遷福建金事,元潭五房,居水邊。
次蓮,字幼青,清康熙丙午鄉舉,(康熙)庚戌蔡啟樽榜登第,元潭七房,居書院下。
振裕,字維饒,清順治庚子鄉舉,康熙庚戌登第,曆官戶禮刑工四部尚書,元潭四房,居石園。
次看部分“鄉舉”名錄:
遷之,字仲愚,宋治平甲辰解試,鼓樓,居樓下,為穀村科第之首。
卓,字特立,由貢士中政和丙申解試,授臨武主薄,月洲,舊宅。
次魚,字直卿,宋紹興庚申解試,癸未特奏,任長沙酒正,遷金溪垂,元潭長房,文園。
文炳,字少明,宋紹興癸酉解試,元潭七房,書院下。
元瑞,字天麟,宋乾道乙酉解試,辛卯再舉,紹興癸醜特奏名,授瑞州上高縣尉, 月岡,用琳公曾孫。
公行,字德達,宋乾道辛卯解試,慶元己未特奏,授隆興分寧主薄,元潭八房。
本仁,字斯立,元延枯庚申鄉舉,授遭州學正,鼓樓,居方山。
以文,元至正癸醜舉人,任湖廣郴州學正,洪源。
鎮,字彥安,明洪武庚午鄉舉,龍溪教諭,升鎮江教授,月洲,居村前。
耐,字公善,(明)景泰癸酉中湖廣鄉舉,丙子中江西,授饒平縣教諭,元潭四房,居行走西,縣誌作公善,以字行。
原道,字月塘,明嘉靖戊子順天鄉舉,任南京禮部司務,鼓樓,蕪湖籍,誌載元道。
棟,字邦吉,明嘉靖癸卵鄉舉, 月洲,居花樹下。
掄。字簡在,清順治丁酉鄉舉,任新昌教諭,升南康府教授, 副講白鹿書院,元潭七房,居書院下。
方苞,清雍正乙卯鄉舉, 四川井研知縣,鼓樓,閣上。
其敏,清乾隆丙午鄉舉,任萬年教諭,升南康教授,鼓樓。
朝佐,字階綠,清嘉慶戊辰鄉舉,官峽江訓導,元潭四房。
淑豪,字朝贈,清道光丙午鄉魁,揀選擇知縣,殉粵賊難,奉詔旌恤,元潭長房,大池人。
再看部分“貢士”名錄:
務敏,字誌學,元貢生,任衡州學錄,元潭長房,居拓塘。
熒,字次晦,元貢生,授瑞州知事,升江西行省照磨,鼓樓,居西湖。
魏,字子駿, 明洪武間貢士,任漢陽訓導。
一經,字習之, 明嘉靖貢生,元潭四房,居樓屋下。
猶龍,字豈耳,(明)天啟辛酉選貢, 由杭州通判仕至右金都禦史,巡撫天津,鼓樓。
一偉,字君奇, 由增生入太學,崇禎庚辰奉積分準貢,元潭長房,居文園。
振棋,字維介,順治丙午恩例選貢,元潭四房,居石園。
曰紀,字佩倉,康熙戊子副貢,元潭四房,居石園。
錫爵,字一馭,康熙癸巳恩貢,元潭長房,居大池。
鴻飛,字錄則,雍正壬子歲貢,元潭八房。
曰枉,字麗存,乾隆時凜貢,元潭四房,居石園。
曰琉,字藹存,乾隆壬申拔貢,丙子考授教習,元潭四房,居石園。
運泰,字於鹹,嘉慶壬戍邊附貢,元潭七房,環山堂人。
彬,字煥文,號質夫,光緒丙午特科考取職貢,候選縣右堂。
卓人,號立齋,字飛翰, 同治甲子,欽賜副貢。
淦,字拔侶,號麗生,增貢,元潭長房,大池。
這份名錄,實質上是一份一份功名光榮榜。特地注明成功者的房派和居地,無形中在各個房派、支族與家庭之間形成了競爭競賽的格局,要想載入這份功名簿,就得努力學習、奮力攀登。這本功名簿,猶如一座高聳的書山,要想達到頂峰,萬萬不能泄氣止步,正所謂“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穀村曆代學子之間你追我趕、爭先恐後,把科舉興家浪潮,推上了至尊無上的頂峰;正是這樣的競賽、這樣的進取,才使得穀村李氏呈現出一派文風鼎盛、文脈流長的繁榮景象。
四、詩文的功用
―詩文,原本是個人情趣的體現、思想的記錄,但在科舉考試選拔人才的時代,竟然成為一種實用的工具或手段,是文人學子躋身科舉考場、博取人生功名的無可替代的拐杖。
詩文者,詩詞文章也。一般意義上說,其功用就是抒發心聲、表達誌向,是個人情趣的體現、愛好的依據和思想的記錄。
但科舉時代,詩文卻不限於這樣的功用,超越了一般意義的範疇,有著更為宏大深遠也更為直接的作用。任何學子士人,要想博取功名、晉身仕途,就必須在詩文上下苦功,“十年麵壁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隱於詩文後麵的意義更為深長。詩文,就是科舉考試的基本工具,是穀村李氏家族式的事業。
《穀村李氏族譜》中,名臣顯宦、文人雅士的名字後,多有一個簡要的注解,如“治書”、“治詩”、“治文”、“治易”等。治者,研讀也,研讀易經、研讀文章、研讀詩詞。這樣的注解告訴後人,李氏先賢是以研讀詩文為業,也是以研讀詩文著稱的,他們的生平誌向與功業,就在讀書覽籍、寫詩作文上,在躋身科舉以博取功名上。詩文讓他們立業,讓他們立身,讓他們立世。
這,豈是抒發心聲、表達誌向、記錄思想這麼簡單的嗎?
從實用的層麵講,穀村李氏先賢是將詩文作為一個工具或手段,借助詩文的研讀,擠上科舉考試的小橋,奔向官宦仕途的大道。他們前赴後繼地湧上這條路,躬耕力勉,勤學苦讀,甚至“頭懸梁,錐刺股”,廢寢忘食、夜以繼日。
“治詩”、“治書”、“治易”者頗多。如李士開,李邦華的兒子,“治書”,這是他家的祖訓。他的上祖李威,“治書”,邑庫生;其高祖李佐,遵父訓,年幼即棄文為農,未能取得功名;其曾祖李秀,讀過書,“少孤,廢學”;其祖父李廷諫,“治書”,萬曆癸卯年舉人,後為官;其父李邦華,“治書”,先後考中舉人、進士,後為官,明亡時以身殉國;其叔父李邦英、李邦藻、李邦著、李邦蔚,都“治書”,分別成為歲貢生、拔貢生、貢生、邑庫生。在這樣的家學熏陶下,李士開也“治書”,補邑凜生,如果不是跳水自殺以身殉弟,恐怕科舉仕途會有更大的前景。其弟李士苔,堂兄弟李士閱、李士升、李士奎、李士鬥、李士遇、李士廷等都“治書”,擁有邑庫生、郡庫生等身份。及至其子李長世、玄孫李其章都“治書”,玄孫李其位“治易”,五世孫李祥光“治詩”、李祥豹“治易”,分別成為邑庫生、郡庫生。這就足以證明,穀村李氏是把詩文研讀當成一種家族式的事業。
家族這麼多人當中,隻要有一兩個取得成功,家族的光輝與榮耀,頃刻就得到重顯。李廷諫考中舉人,後來入仕做了官,家族的榮耀顯現了。至李邦華,不僅考中舉人,而且考取進士,家族的榮耀“更上一層樓”了,何況他後來還做了兩任兵部尚書,家族的門媚不知有多麼光彩。正是這樣的光彩,越發吸引人們投身於詩文之中,精研細讀, 一探微究義,期待著“一舉成名天下知”、“方為人上人”的輝煌。
再看李中家族。李中,號穀平,明正德丁卯年考中湖廣鄉試舉人,為解元, 甲戌年考取進士,後來官至右副都禦史兼南京糧儲總督。由於他的功績,其父李坦、祖父李傑均被嘉靖皇帝贈為中大夫、四川布政司右恭政,雖生前不貴,但死後卻榮。在他的影響下,其子李元生、李紹生、李寅生、李庚生都“治易”,後三子均為邑庫生,而長子李元生則於嘉靖戊子年考中舉人,後任海州桂陽州知州,雖然沒李中官大,但也繼承了李中的衣缽,將家族事業發揚光大了。其孫李曾、李春、李簡,也都“治易”,先後成為邑庫生,後均補入“國學生”,李曾後來曆任福建都司、浙江都司都事,李春於萬曆庚戌年被縣令孫之益延請為鄉飲大賓。其侄、侄孫,以及再往下若幹代,代代都有讀書人,“治易”,“治詩”,“治禮”,“治春秋”,貢生、舉人、邑庫生、奉祀生、武學生等層出不窮,使讀書成為家族事業。他的侄子有兩個貢士(李生成、李生春)、一個舉人(李生文);他的侄孫李日宣考取進士後,立即將家族聲望提高到了一個新高度,令世人刮目相看。於是,詩文研讀立即成為眾多希望改變自己命運者的首選職業。到清朝康熙庚戌年,他的玄孫李鶴鳴又考取進士,並授山西孟縣縣令,家族榮耀同輝日月。在這種波浪式榮耀的激勵下,詩文研讀便顯得波瀾壯闊。
因此,詩文是文人成功的橋梁,是學子晉身的階梯,是世人飛黃騰達的夢想。
但千軍萬馬擠在科舉考試的獨木橋上,成功者有限,相當多的學子要名落孫山。
有的學子努力研讀詩文之後,能夠取得“生員”(也稱秀才或相公)的功名。但越往後路越難走,正如爬山一般,達到頂峰的隻是少數和個別,有的學子終其一生連“生員”都考不上。眾多的“生員”當中,能夠取得朝廷體祿者不多。“生員”的最高層次是監生和貢生,即國子監學生和貢院學生,有的監生、貢生已經是舉人出身;其次為國子學學生(簡稱國學生)、太學生。這兩個層次的生員,實際上享受朝廷體祿。往下是凜生,即凜膳生員,就是吃“皇糧”(凜米)的府、州、縣學校的生員,《穀村李氏族譜》中標明“邑凜生”、“郡凜生”。凜者,糧倉也。由官府供給府、州、縣學校中優秀生員糧食,這是封建朝廷給予優秀生員的一種待遇,鼓勵士子努力讀書。明初規定,“府學四十人、州學三十人、縣學二十人,每人每月給凜米六鬥;清沿此製,經歲、科兩試一等前列者,方能取得凜名義”。
但在府、州、縣的學校中,還有相當多的生員雖然擁有“庫生”、“邑庫生”、“郡庫生”、“郡增生”、“增廣生”的功名,卻吃不到凜米,得不到朝廷或官府的生活補助,因而往往一貧如洗。對於家庭條件不好的,或者原本就處在貧困狀態的,一旦功名無望,就是赤貧一生,就像魯迅筆下的孔乙己。到了這個時候,詩文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功用李 “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老話道出來的,是功名未成者淒涼的心境。
當然,也有“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眼看人到中年,眼看家道貧寒,眼看功名無望,眼看家中兒女傲傲待哺,隻得收起追求功名利祿的“野心”,老老實實做一個普通人,踏踏實實掙幾個銀子養家糊口。於是,這樣的人便將自己研讀詩文所獲得的知識作為本錢,替人教書,混兩個“束惰”以充家用,成為“業儒”或“儒士”,即以教書講學為業。《穀村李氏族譜》中對此有記載,如李中的侄子李生茂,“儒士”;李元鼎的叔祖父李時鳴,“儒士”;李元鼎的堂弟李光鼎,“儒士”;李元鼎的族曾孫李日登,“儒士”;鼓樓派的李映庚,康熙時人,“儒士”。他們都是讀書人,有真才實學,但科舉考試總是名落孫山,隻好以教授儒業為生,或招收學生開館授業,或被書院或私塾延請去授業。“點半盞殘燈替諸生改之乎者也;剩一支禿筆為舉家籌柴米油鹽”。這些人往往性格剛正耿直,頗有幾分清高,在一方土地上也享有一定威望和名譽,因此常常得到官員的青睞與賞識。這樣一來, 日子過得平淡無憂,卻是少了科舉成功的轟轟烈烈。詩文便成了他們謀生的手段和技能。
儒士中的出類拔萃者,也能因為有真才實學被作為人才薦舉給朝廷,一旦薦舉成功,他們也能步入仕途,被朝廷封個一官半職,達到鹹魚翻身、光宗耀祖的效果。如李時鳴,就由儒士而被授予蘇州檢校,後又升任陳州吏目、肇慶照磨、貴州都勻府經曆,並致仕而歸。這樣一來,詩文還有“曲線救國”的效用。如李齊昌,“世業儒,尤工筆劄”,後被明成祖征召參與《永樂大典))的修撰,之後被授予官職。如李益,“以儒為業”,後被征召,授太平府訓導之職。
《穀村仰承集·文學傳》載有穀村儒士的傳記,從中可以窺見當時一些未能取得功名者的經曆與性格。如元朝末年的李原,幣事吳草廬先生,通五經,尊信朱子之學,屢舉不第,教授於鄉”,詩文成了李原謀生的技能。而對於邑庫生李威來說,詩文給了他“博學宏詞”,卻沒有給他好運,“九試棘閨不雋,遂焚棄筆硯,囑子孫躬耕”。李威,是李邦華的上祖,《穀村仰承集》和《穀村李氏族譜》給他的評價都是非常高的,是個擁有真才實學的文人儒士,一生參加九次會試,卻沒有一次取得成功。可以想象,他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夠“金榜題名”啊,一旦擁有那個時刻,跳龍門成功的榮耀該有多麼輝煌啊!然而,時運似乎專門捉弄他,詩文研讀到這個份上,卻沒有讓他擁有成功的喜悅,九次失利的打擊是異常沉重的,內心的失望無以複加。於是,他把攻讀詩文的文房四寶付之一炬,並囑咐子孫再也不要研讀詩文了,還是好好種田耕地、踏踏實實做個農民吧。真是成也詩文敗也詩文,詩文成了他一生也難以解開的心結。
然而,他們的失利恰恰反襯了別人的成功。人們在研讀詩文、追求功名的時候,看到的都是成功者的輝煌,誰會去關注失利者的暗淡呢?仰慕成功者、追趕成功者的心理暗示,會讓功名追逐者加倍努力於詩文研讀,而失利者往往被湮沒於功名追逐者勢利的眼神與不屑的唾沫之中。
科舉文化的輝煌,建立在失利者的暗淡之上;科舉文化的榮耀,建立在失利者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