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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風和日麗。天空中霞光萬道,金色的光芒灑在蔚藍色海麵上,仿佛為後者鑲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縷衣。
在灑瀉的陽光下,有雪白的細沙灘,斜斜的椰子樹,以及一望無際的大海。就像是一幅十分美麗的風景油畫式照片。
但置身畫中的我卻無暇欣賞畫中的景色,而是選擇了其中一個方向,堅定地朝著這個方向邁進,再也沒有回頭。
腳下像套了一雙不合適的鞋一樣疲憊不堪,腿上又仿佛綁了數十根長短不一的板條一般舉步為艱。正午的酷日曬燙了沙灘上的砂礫,也曬軟了柏油馬路上瀝青。
遠眺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潔白如冠,一抹瓦藍洗滌著山穀。長時間的缺乏睡眠,使我恍惚感到一曲若有若無的弦樂自遠方飄來,曲調淒楚哀婉,催人心碎,憑空在我心頭撒下一番難捱的孤寂。
我機械而倦怠地邁動著雙腿,艱難地行走在海濱的公路上。我印象我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根據我對自己的了解,如果大清早不睡足飽覺,那麼整個一天都會惶惑不安,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沒做完作業就前往學校去見老師的感覺一樣。
我就是在這種惶惑不安中走進這座城市的繁華地段的。
車輛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我的眼前是一幅太平盛世的祥和景象。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種東西就要來破壞這種安寧。
我心裏知道,自己必須馬上去做一件事,但思緒卻總是難以集中,所以始終想不出要做的究竟是什麼事。
但至少有一點我是清楚的,那就是現在我必須趕快趕回我的學校,我所要做的事情應該在那裏進行。
而且,為了時間的原因,我所需要的交通工具是飛機。
這個城市不算很大,因此我很快便找到了民航售票處,並幸運地購買到了次日的飛機票。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購買飛機票必須持有本人身份證。而且,飛機票上必須寫上乘機人的姓名,因此它是不可能被私自轉讓的。
我與其他人的唯一區別是,由於我持有大學的學生證,因此獲得了很大的優惠,據說這一規定是在前不久剛剛開始執行的。
隨後我便找到一家小旅館,開了房間倒頭就睡,睡前還沒忘記吩咐服務員第二天幾點叫我。
以前我從來沒有坐過飛機,按理說本該提前到場才是。可服務員居然忘了叫醒我,我衝她發了一通脾氣,慌忙叫了輛出租直奔機場。因此當我好不容易通過了繁瑣的登機檢查,匆匆來到機場停機坪時,離起飛的時間已經很近了。
飛機的客艙不大。即使我從沒坐過飛機,至少也在影視片裏見過。這架飛機不但容量極小,而且實在是過於簡陋,我簡直都懷疑它能否真的飛上天去。
我按照飛機票上的號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它正好位於最前端的駕駛艙門外,但不靠窗戶,而是挨著走廊。也許是因為那天我去得太早,所以購得了這張特殊位置的客票;也許飛機票的售票方式根本不是按照這樣的順序,這隻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
我沒有行李,因此一來到座位邊便坐下了,並且馬上學著別人的樣子把安全帶係上。這時候我覺得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小夥子,換換位子好嗎?”
我不敢肯定說話的人一定是一個做買賣的,但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經常在外麵走動的精明。我皺著眉頭沉默不響。我的腦子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反應速度一時跟不上來。
“嗯?”他沒有再做解釋,隻用一個語氣詞表示出“怎麼樣”這一意思。我看得出來,從我一上飛機他就判斷出我是初次上天。
“這行嗎?機票上不是有名字嗎?”我開口問道。“用不用跟空中小姐打聲招呼?”
“沒問題。”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屑。“除非你擔心飛機掉下來,收拾殘局的人不好區分哪具是誰的屍體。”
“您要這麼說那我就隻好換了。”我笑著去解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