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孩心腸
在嘉佳的家中,她的爸爸嘉許我和她的媽媽支友衡也一失平時的沉穩與平和,他們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得團團轉!
作為父親,嘉許我深知自己女兒的個性,溫順、善良,什麼時候都是一片熱心腸。但由於單純、天真,則又生出了她極易被人利用而陷人某種困境的許多隱患。這兩天,夫婦兩個就這麼整日整夜擔驚受怕地煎熬著,不知何時大難就會臨頭。
支友衡望著嘉許我,愁腸百結地說:“這孩子在外,總不會再像那次‘雨傘事件’,險些就上了壞人的當吧?”
提起“雨傘事件”,嘉許我的心病就犯了:“我怕也就是怕她不吸取教訓,人家給她戴一下高帽子,她就什麼都信以為真!要是再像上回那樣,那就慘啦……”
支友衡連忙用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腦袋,連連說:“別提啦!別提啦! 一想起那把雨傘,我的頭殼子就要爆炸!”
嘉許我知道妻子有神經官能症,便住了口,悶悶地不再吭氣。可是,那把紅雨傘卻總可惡地在眼前時隱時現,晃來晃去,叫人不得有一時半刻的安寧。
那是一個雨天,嘉佳吃過午飯,和往常一樣,獨自一個撐了把
紅雨傘,步行上學去。
由於下雨,街上的行人不多。時不時地有幾輛汽車從雨中馳過,那飛轉的輪胎將街道上的積水激起,噴出一道道白白的水簾。嘉佳為了閃避迎麵飛馳而來的一輛麵包車,急急地向路邊靠了靠。
“小妹妹,能不能借你的傘,帶我一段路?我想到前麵的那個百貨商店裏去!”
嘉佳將手中的紅雨傘側過一點,看見路邊公共汽車站的候車棚下,有一個約摸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在向他招手,示意要鑽到她的傘下來。嘉佳的耳中馬上便響起了媽媽經常對她的告誡:“現在外麵的壞人特別多,上學放學路上不要到處逗留,不認識的人少去搭腔!”
嘉佳在雨中猶豫了一下。可那男子卻嗖地衝進了傘下來,一把抓過嘉佳手中的紅雨傘,把它撐得高一點,說:“小姑娘,你的心真好!樂於助人,你可是個小雷鋒呢!”
三月五日剛過,嘉佳腦海裏還清晰地記憶著不幾天前學校舉行的學雷鋒小自願者大行動的活動。她們和全市許多學校的同學們,在老師的帶領下,紛紛走上街頭,打著隊旗,舉著“學習雷鋒”的橫幅,為社會為市民們做好事。老師對他們說:“全社會需要雷鋒,我們新一代的學生,應該成為雷鋒精神的繼承人! ”此時,嘉佳被雨傘下這個陌生男人一誇獎,那心裏可像灌了蜜一樣的甜,便高高興興地與他在雨中同用一把傘往前行去,她仿佛正是老師口中所說的雷鋒一般,此時正在幫助他人做一樁小而又小,意義卻大而又大的好事呢!
雨還在下著,傘上劈哩啪啦地響著雨點的跳躍聲。那男子一邊走,一邊放大音量與嘉佳說話,“小姑娘,你不但心好,人也長得很漂亮!你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真的,我從你那對漂亮的大眼睛裏看得出來!”
嘉佳聽人說自己漂亮,心裏就醉,那腳下也就走得輕快了起來。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三岔路口,嘉佳一愣,說:“叔叔,我們學校要左轉彎走這邊一條街了……”
那男子也一愣:“喚,對對,百貨商店得一直走,這就是說,我們該分手了?”
嘉佳看著傘外並沒有減小的大雨,猶豫道:“要不,叔叔,我送你到前麵商店,然後我再回頭到學校去!”
那男子看了一眼嘉佳,笑著說:“那就不用了!小妹妹,請問,到你們學校去的路上,是不是有一家醫院?”
嘉佳說:“是的,是的。怎麼,你想去醫院?”
男子說:“我本來就是要去看病的,既然跟你是順路,那你就好事做到底,再帶我一程,我先到醫院去,然後再上百貨商店吧!”
紅雨傘打了個彎,繼續向前移動。
嘉佳則一邊走一邊想,這叔叔原來還是一個病人,既然他有病,我就更應該好好地幫助他!幫助一個病人,這可比幫助一個正常人還要有意義呢!嘉佳便從這個男人的左邊轉到了他的右邊,因為雨是從右邊向左邊斜灑下來的,她站到右邊,可以為這個叔叔擋掉好多雨呢!那個男子見了,便連忙騰出左邊,將嘉佳往自己的身邊拉:“右邊雨大,靠緊一點!”
可是,嘉佳從來沒有和一個陌生男人靠得那麼緊,就是平時和班上的男同學在一起,她也總要隔開一定的距離,因此,她很自然地又向右邊挪了挪,說:“叔叔,你有病,淋了雨不好,我這樣可以幫你擋一擋雨。你看,這邊的雨來得多凶、多猛!”
那男子一副感激的樣子,說:“你確實是一個好學生,待我看了病,我一定要到你們學校去反映反映,讓你們學校好好地表揚表揚你!”
嘉佳連忙說:“不要不要!叔叔,我們老師說,要學習雷鋒樂於做無名英雄,何況我也沒有做出什麼了不起的大好事,你要這麼到學校去一咋唬,不是要讓我臉紅到脖子根嗎?叔叔,答應我,別去
我們學校……”
男子見嘉佳十分認真,便說:“好好好,我答應你,就讓你當一回無名英雄!不過,我這心裏可是實在有點過意不去呢!”
“叔叔,你也用不著過意不去嘛! ”嘉佳倒像一個大人,解釋道,“我也沒有為你付出什麼,隻是順路給您提供一點方便,這有什麼大了不得的呢!有首歌唱到,隻要人人都獻出一份愛,整個世界就會變成美好的人間!叔叔,你說,不是這樣嗎?我想,既然人人都要這樣做,那麼,還說什麼過意得去、過意不去之類的話幹啥呢?”那男子便笑道:“好好好,小妹妹,我這算是服了你了!不過
男子收了笑容,沒有將“不過”後麵的話說下去,嘉佳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反正她這時覺得很高興,便輕輕地在傘下哼起了那首充滿人間真情的《愛的奉獻》歌兒來。傘麵上的雨滴仿佛便是伴奏的樂聲,丁丁咚咚地彈跳個不停。以至於,醫院到了,嘉佳也沒有發現,她踏著輕盈的步伐,小鳥一般地撲閃著向前。
可是,那個男子卻似乎格外的當心,連忙一把拽住了嘉佳:“小妹妹,醫院到了,怎麼,陪我一起進去?”
嘉佳想也沒有想,脫口便說:“不了,叔叔,我還要趕著上課去
呢!”
那男子卻隻當沒有聽到,把傘卸了,一邊甩水一邊急急地往前走。嘉佳沒有主意了,躊躇了一下,便萬不得已地跟著那男子往醫院裏去。因為嘉佳的那把紅雨傘還在他的手裏呢,她得向他要回紅雨傘才能上學校去啊!
仿佛是熟門熟路似的,那男子進了醫院大樓,馬上就往樓上走,嘉佳緊緊地在後麵追著:“叔叔,叔叔,看病掛號在一樓呢!你上樓幹什麼呀!叔叔,我的傘……”
那男子並不回頭,也不住腳,上了三樓,便向長廊的東頭走。三樓長廊顯得很安靜,長長的,很少有人走動。嘉佳追到男子的身後,氣喘籲籲道:“叔叔,你不看病嗎?那你把雨傘還給我吧,我要上學去呢!”
、此時,那男子停在了長廊的廁所前麵,立即回過身來:“啊,啊,小妹妹,忘了還傘給你,對不起對不起!”說著,將傘朝前一伸:“喏,給你,拿去吧!”
嘉佳要要緊緊走上前去接傘,可冷不防那男子卻把傘一丟,一把將嘉佳抱了起來:“小妹妹,你真是太好了,我真喜歡你,我要好好謝謝你!”
那男子便將嘴湊到嘉佳的臉上亂親一氣。嘉佳嚇壞了,拚命地掙紮,並用雙手狠命地敲打那男子的臉麵:“放開我!放開我!”
那男子不依不饒,抱著嘉佳就要往廁所裏去。嘉佳急了,大聲喊:“你幹什麼!你幹什麼!你再不放我,我就要叫人了!”
男子死皮賴臉地笑著:“小妹妹,別吵嘛!我這可是喜歡你嘛!”
嘉佳叫道:“我不要你喜歡!我不要你喜歡! ”她死勁地扒住廁所的門框,不讓那男子將她抱進厠所。
那男子進不了廁所,便騰出一隻手去掰嘉佳的手,嘉佳火冒冒地便對準那男子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男子哇地叫了一聲,發狠道:“你竟敢咬我,當心我敲掉你的牙齒!”
男子凶相畢露了!嘉佳便大叫一聲:“抓流氓哪!”
正在這緊急時刻,長廊的那頭有個人朝這邊走來,嘉佳便說:“你看,那邊有人來了,你這壞蛋再不放我,你就死到臨頭了!”
男子朝長廊那頭瞥了一眼,長廊那頭果然有了人影,他嚇壞了,連忙鬆開嘉佳,一個閃身,便躲進了廁所。嘉佳的心都快懸到喉嚨口了,她一落地,立即拔開雙腿,就像一隻驚弓之鳥,雨傘也不要了,慌不擇路地便向長廊的西頭奔去!
外麵,大雨依然無休無止地潑灑著,嘉佳心砰咚砰咚地跳著,她總覺得那壞家夥正從身後追上來,因此,便再也管不了雨有多大,路有多滑,嗖地便一頭鑽進了雨簾,沒命地向學校逃去!
上課鈴聲正好響起,嘉佳落湯雞一般地跑到了教室門口,老師看著滿臉蒼白、渾身濕透的嘉佳,驚奇地問:“你爸爸媽媽怎麼沒讓你帶雨傘?”
嘉佳沒有吭聲,驚恐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肌著頭,索索地顫抖著。
老師在講台上搖搖頭,歎道:“唉,現在的父母親,要麼把孩子當個小皇帝那樣溺愛,要麼就是把孩子一腳踢開死不管!”
這老師不忍心看著嘉佳渾身顫抖,便報告了教導處,教導處則派人將她送了回去。
待到爸爸從單位裏回來,嘉佳便哇地一聲撲進了爸爸的懷裏,那委屈的淚水撲索索地一掛千尺。媽媽則在一旁連連恨恨地驚叫:“好事做不得啊!好事做不得啊!孩子,我早跟你說過,要多長一隻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怎麼樣,壞蛋把手真的伸到你的頭上來了吧?這還算是不幸中之大幸,要是那流氓得了手,我們還不知該如何活呢?孩子,快吸取教訓,今後在外,可要把眼睛擦擦亮哪!”
女兒果真能吸取教訓,把眼睛擦亮嗎?嘉許我和支友衡在女兒默默離家出走這麼多天裏,常常總這樣你問我,我問你,可是問到頭來卻總沒一個能令自己滿意的答案!隻有那把紅雨傘總是那麼令人心驚肉跳地在他們的眼中飄動,就像一個血紅色的魔影一般,恐怖地隱現著,趕它不去,攆它不走!
支友衡經不起這頑固的精神折磨,她一遍又一遍苦嚎一般地哀求著嘉許我:“快救救我!快救救女兒!”便如《祝福》裏的祥林嫂,癡癡地就像成了一個瘋女人一般了。
嘉許我隻得強捺住自己心內的無盡苦痛,反反複複地勸著妻子:“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讓我們先自己挺住,相信女兒,她不會輕易忘掉那把紅雨傘的教訓! ”說完,他則又十分自責地歎息道:“可是,我們做父母的,當老師的,是否也應該從^次又一次的事件中認真地吸取點什麼教訓呢?現在的孩子,畢竟是九十年代的新一輩,我們是否也應該要以九十年代嶄新的觀念去指導對孩子們所進行的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呢?”
早熟現象
運河市道北新村35幢402室此時則也愁雲密布,易平和妻子張蘭琴憂心忡忡,臉上再沒了以往一提起兒子就會因驕傲而頓時飛起的那種得意的笑容。平時,兒子易一聰明好學,成績總是在班級和年級裏力壓群雄、名列前茅,因此,兒子便成了他們兩人引以為自豪的資本。但,這一回,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寶貝兒子居然也會和權大個的兒子攪和在一起,招呼也沒有打一個,就那麼自說自話地離家出走了!你說,他們能不驚愕,能不憂慮嗎?張蘭琴愁眉不展地對易平說:“時間長了,缺課一多,我真擔心他的成績會從此一落千丈啊!成績掉下去容易,可是,要再提高起來,那就非得化九牛二虎之力不可啦!”
易平無精打彩地點點頭:“唉,這小子頭腦發昏!頭腦發昏!他這一發昏,可就叫我這頭殼子也生起疼來啦!你知道嗎?他成績掉下去也就不說了,我這心裏更怕的倒是……”
張蘭琴一驚,忙問:“是什麼?是什麼?”
易平搖搖頭,沒有立即回答她妻子的問話,可那滿腦子裏卻攪漿糊般地粘結出了對兒子的一點性格疑慮。
張蘭琴見丈夫不說話,便怔怔地盯著他,那意思是:我在等你說話哪!
易平瞟了妻子一眼,不由自主地咕嚕了一句:“我怕這小子性早熟,幾個毛孩子湊到了一起,會弄出什麼花頭來!”
張蘭琴心裏一咯登,慢慢地自言自語道:“不至於吧?不至於吧?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呀!”
“正因為是個孩子,朦朦朧朧的,沒有大人在一旁好好引導,頂會出事!”易平邊說邊有所思似的,“你不記得這小鬼頭那些事了?”張蘭琴不知丈夫指的是哪方麵的事,便無所反應般地重又盯著丈夫,希望著丈夫把話說明了。易平見妻子木木的,便丟出了一句:“你怎麼總是屁股頭舞釘鈀——坌(笨)出屎來呢?”
張蘭琴沒好氣道:“我又不是你姓易的肚子裏的蛔蟲,我知道你那九曲十八彎的腸子裏灌的是油還是糞!你有什麼屁,快放不就是了!”
易平煩躁著呢,見張蘭琴竟如此衝撞他,便吼了一句:“你放屁! ”但回頭想想,妻子這不也正為兒子在煩惱著嘛,於是,便將正要發作的火氣向下捺了捺,接著說:“算啦算啦,我不跟你吵!我現在擔心兒子還擔心不過來呢,誰還有閑心事與你窩裏鬥喲!”
張蘭琴似乎又很感動起來,湊上前去撣撣丈夫後背上不知從哪裏沾來的一片灰塵,說.?“這還像個男子漢大丈夫!常言說,好男不與女鬥,你不跟我鬥,我癡了?我幹什麼要與自己的男人老過不去?兩人生活在一起,恩恩愛愛的有什麼不好!”
易平看了一眼妻子,說:“你老想著夫妻恩恩愛愛,可如今兒子跟你盡犯撬,這個家又有什麼多大的樂趣?”
張蘭琴想想也是,便沉默了一會,她的思想又全都集中到失蹤了的兒子身上去了,於是便問:“易平,你剛才問我還記不記得兒子的那些事,到底是哪些事兒呢?”
“還不是我懷疑他‘性早熟’那些事唄! ”易平答道,“他要真是性早熟,這次出走,不給我們鬧出點緋聞出來那才怪呢!”
張蘭琴也便愁眉苦臉地聾下了腦瓜子,因為,她知道,丈夫說的話,不是沒有根據的啊!
那時兒子還小,因為住房不寬裕,晚上擠在一個房間裏睡。夫妻兩個難免高興起來總要親熱親熱,那一晚,他們等待兒子睡著了,便動作了起來。一時間,張蘭琴控製不住了感情,尖叫了一聲。想不到這一叫,卻叫出了事情來。賊精明的兒子醒了,嚇得夫妻倆立即停止了運動,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以為這樣就可以蒙過兒子。可是,想不到兒子偏偏是個怪胎,他朦朦朧朧地一彈開眼睛,便模模糊糊地看見爸爸正伏在媽媽的身上,便忽地問道:“爸爸,你怎麼壓住媽媽啦?”
易平一動也不敢動,不知該如何回答兒子的問題。兒子卻又添了一句:“你別把媽媽壓疼了! ”說著就要爬起來。
易平慌了,連忙伸出一隻手來,捺住兒子的頭:“兒子,別動,別動!外麵刮台風了,我是怕媽媽給台風吹走呢!”
兒子便說:“那,台風會不會把我也吹走呢?”
易平說:“我撳著你的頭呢,你快睡,這下全都吹不走了!”
這樣,兒子才放心地重新進人了夢鄉。易平這才舒了口氣,從妻子的身上滑了下來:“唉,真沒勁!”
妻子撫慰著易平:“該給兒子分開睡了,可你老舍不得他!怎麼樣,這一回總該痛下決心了吧?否則,他還要‘監視’你呢!”
易平便哼了一句:“還不全都是你那一聲尖叫惹出來的禍端!殺豬嗎,要那麼叫?”
妻子便說:“怪我?這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嗎,弄得人家要死要
活的!”
易平又哼了一句:“就你那麼敏感!難怪養個兒子也那樣精明
妻子一把抓住他的下麵:“這不全是你的種嗎?”
第二天,夫妻兩個還沒來得及跟兒子談分房間睡覺的事,兒子卻莫名其妙地問張蘭琴:“媽媽,今天一早我就打開窗戶看了,外麵一點也不像刮過台風的樣子嘛!”
張蘭琴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說:“問你爸爸,你爸爸是台風專家!”說著,扭轉身便鑽到廚房裏去了。
兒子便將眼睛轉向爸爸,盯著他,要他回答。易平沒有辦法,隻得胡編亂造地敷衍:“晚上刮台風,一刮而過,是不留痕跡的!這就叫夜台風!”
兒子卻依然緊追不舍:“為什麼夜台風就沒有痕跡呢?”
易平回答不出來了:“嗯,嗯,這個嘛……你還小,說給你聽,你也不懂,等你長大了,去上氣象大學,你自己去研究吧!快快快,跟媽媽到廚房去端飯來吃!”
而此時,避進廚房裏去的張蘭琴卻獨自一個掩了嘴在那裏“嗤嗤嗤”地笑了。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坐下來看電視,兒子手裏掌握著遙控器,劈哩啪啦地,從一個台跳到另一個台。易平就說:“你亂跳什麼?看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嘛!”
兒子咕嘟道:“那是你們大人看的節目,我要看動畫片!”易平說:“現在這個時間,哪有什麼動畫片看?來,把遙控器給我,讓我給你挑選一個好看的電視節目!”
兒子連忙將手往後一縮你還算什麼爸爸嘛!大人還跟小孩搶著玩,你像什麼大人?媽媽,媽媽,你來管管爸爸,他要跟我搶電視看!”
張蘭琴見兒子喊叫就頭疼,便對著易平吼了幾句:“大人不像大人,小孩不像小孩!不就是看電視嗎?值得那麼大喊小叫的?”'易平想朝張蘭琴發火,但,想想朋友間常說的“男人心胸海樣闊”的男子漢格言,便搓了搓雙手,往膝蓋上一撳:“好吧,好吧,小祖宗,老子不跟你爭,你看吧,看能收到什麼動畫片!你這個強鬼頭!”
兒子也不計較,重又伸出遙控器,劈哩啪啦地便將遙控鈕兒飛快地一下一下往下按,那電視屏幕上則忽閃忽閃就像閃電一樣滅了亮,亮了又滅?突然一個鏡頭卻吸引住了兒子,這是一部無頭無腦的電視劇裏的一個場麵,一個挺帥的男子猛地抱住了一個挺秀氣的女子,拚命地親了起來,那女的起先還扭捏,經不了幾下便反被動為主動,吊住了男的脖子,亡命地去親那男子。於是,一個慢鏡頭,女子徐徐地倒下去,那男子也便跟那女子一同倒下去,並把那女子重重地壓在了自己的身下……到此,鏡頭戛然而止。
兒子便神經質地叫了起來:“爸爸,爸爸,是不是電視裏也刮台風了?噢,夜台風!夜台風!爸爸,是嗎?是嗎?”
易平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赤佬!”兒子並沒有因為爸爸的斥罵而徹底放棄他對“夜台風”的好奇!那天,電視台和電台全都發布明天有台風的警報,易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直到傍晚時分,台風果然呼嘯著來了,一'時間攪得天地昏暗,黃葉亂飛。也正巧,易一和幾個女同學因家長有事還沒來接他們,他們正在一起玩得好開倉!忽然台風起了,易一連忙跳了起來:“啊呀,夜台風!夜台風!”
女同學們被易一的驚叫一嚇,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便被易一一個一個地撲倒在地,他自己則四橫八叉地往女孩子們的身上一壓,極緊張地喝道:“別動!別動!夜台風來了!”
女孩子們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大呼小叫了起來:“易一流氓!易一流氓! ”掙紮著要往起爬。
易一卻用力壓住他們:“鬧什麼!鬧什麼!當心夜台風把你們刮跑了!”
被壓疼了的女孩大哭小喊道:“我要報告老師,你欺負人!”教室裏鬧成了一片,將旁邊的老師驚動了。兩個老師跑進來,一看,便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老師將孩子們一個一個拉起來,女孩子們便紛紛哭泣著向老師告狀,老師真不敢相信,易一才這麼一點點大的人,居然就會做出這等叫人難以啟齒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