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菊

秋的盡頭,是荒涼。

荒涼中,殘菊醒來。

在這個漸欲沉睡的季節,已經錯過了燦爛。

燦爛的,曾是五顏六色的妖嬈。隻有殘留的花瓣,枯草叢中,散發著已經很淡的暗香。

燦爛的,曾是枝頭疊加千層的濃綠。隻有兩三片發黃的葉子,在枯幹的枝頭,作別綠色的舞蹈。

那些爬行了很遠很遠的藤上,還有著沒有長大的瓜,冷霜之後,青春不再,滿身皺紋地老態著,昏昏欲睡。

草無聲。天空無聲。風的聲音孤獨而淒遠。

秋的盡頭,是荒涼。

荒涼中,殘菊醒來。

醒來,是一種姿態。

曾經的蝶舞,

曾經的鳥語,

還有紛至遝來的腳步,

都很遠了。

遠了喧囂,就靜靜地作一次綻放,

以孤芳成為暮秋的絕色。

秋的盡頭,是荒涼。

荒涼中,幸有殘菊,使生命的旗幟在飄,

飄。孤獨,而燦爛著。

夢中的白狐

遙遙大山深處,白霧彌漫中,一棵孤獨的樹上,你是承受著全部季節的最後的那片紅葉嗎?獨獨舒展著自己的美麗,等待風的到來。

風已到來。我不敢,不敢晃落你的憂傷,你是這個季節最後的美麗。

靜靜林間小溪,殘月如鉤時,一汪清澈的池水中,你是汲取著所有純潔的那條纖細的紅魚嗎?慢慢遊弋著自己的嫵媚,等待雨的到來。

雨已到來。我不敢,不敢打碎你的美麗,你是這個小溪最後的故事。

或許,隻是一隻彩蝶,在等待中扇動著彩翅,使所有的天空都染上了相思。

或許,隻是風雨之後,遙遠的山嵐中,兀現的一道彩虹,無與倫比的美麗後,無影無蹤。

萋萋芳草叢中,那朵最平淡的野花吧,開落千年,隻為一次刻骨銘心的相思。讓一次夢中的邂逅,醒後,慢慢釋放,

成為痛苦中另一種美麗。

古渡口

古老的渡口,在雨霧中等待,無人再渡了。

而船停在岸邊,裝滿了回憶。

回憶如雨,飄飄灑灑,落滿了靜靜的河。被失憶的小魚啄來啄去。

找不到擺渡的少女,太多的回憶在船上,渡不過相思的河流。

雨惹相思的黃昏。

少年吹著口哨,把擺渡少女的心裹進一把雨傘,離船遠去。

雨,早已停了。而傘卻打著,一直走向遠方。

遠方沒有小河,沒有渡口。

無雨的日子太多,傘上,潮濕的心被慢慢地晾幹。

歸來,疲憊的心從飛馳的高速上跨過了相思的河流。

船還在。水依舊。無人的渡口。

點點滴滴的雨,把十年的等待淋透。長長的纜繩上,相思的毛棕已被少女用癡情抹平。不留痕跡。

沒有痕跡嗎?

隻有重重的相思還在無聲的纜繩上滴落。

暮色已蒼茫。我伸出遲歸的手,真想牢牢捧住這河這船這渡口最後的最後的一滴

相思……

端午的憂傷

高高的麥梢,兩千多年前已被染黃。

(黃色,土地的顏色,一條母親河流的顏色,一個民族的顏色……)

風動浪起,連天湧動的麥浪,染黃了五月的季節。

這個季節因黃色而沉重起來。

而山野上青青的青青的艾葉,正在燥熱中散發著淡淡的苦香。

淡淡的苦香,暗動了幾千年,依然穿透著歲月的憂鬱。

(憂鬱的蝴蝶還在扇動著美麗的翅膀。)

一種小小的青杏,因了這個季節而早熟,

幾千年前,拽枝采摘的纖纖小手呢,

輪回中,是否錯過采摘的季節?

這是五月的一個日子。

不,這個日子讓五月沉重起來。

(兩千多年前,一個詩人,以不屈的姿態,濺起汨羅江的浪花,很高,很高……)

天色蒼茫,孤獨的我,端起杯,將沉澱在雄黃酒中的黃昏,一飲而盡,

一飲而盡,依然,感到浪花飄落的

疼痛……

研究曆史的老人

高速公路上,飛來飛去的轎車,挾著現代的風暴,搖撼著,遠古生長的小草,城市高高煙囪上剪不斷的長發,

低矮的小屋裏,老人頭發上的歲月。

(他走在漫漫古道,瘦弱的馬,拉著沉重的木車,蹄聲嗒嗒,濺起的灰塵,拂滿長長的衣袖。

關山遙遙,聽得一二聲犬吠,緩緩打開關閉已久的柴門。)

黑暗裏,他用手輕輕撫摸著陶罐上的波紋,水聲嘩嘩,而他垂釣不出那條沉默了幾千年的魚。

夜色沉沉。彩色的熒光屏上,吹來沙漠的炎熱。搖滾的燈光,搖滾的音樂。女兒們在為一場精彩的現代舞鼓掌。

而老人不動。他點燃的煙鬥冒著久遠的寧靜。

(無塵的江邊,唐時的明月沐浴著離別,一葉孤舟正在遠去,淚斷陽關。

燭光搖曳的小樓,一曲琵琶,彈落盈眸的淚水,濕透多少的青衫。)

而老人看著一角絲綢路上遺失的碎花布,眼角發澀了。

小販的叫賣聲在窗外很響。

(價格漲得很快。)

新潮服裝大展銷。衛星正在轉播一個遠方國土上的事情。

冷清清的小屋,一頁又一頁古裝書裏,演變著興興衰衰,榮榮枯枯。而老人經曆著曆史的起伏,成為曆史之外的

另一種曆史。

中國書法斷想

細細的筆毫,可是五千年草原上的芳草,如此寫下來,有了沉重的滄桑。

所有的曆史已濃縮成一碗夜色,如此輕輕一點,藍天的信箋上,灑滿了韻味。

北方的蒼涼,南國的婉約,小河的溫柔,大海的磅礴,甚至大漠孤煙、殘陽如血、萬馬奔騰的古戰場都在薄薄的紙上淋漓盡致了。

數千年,數千年的風霜,濃縮成簡單的結構,成為小學生紅色書包裏最薄的一頁。

一種顏色,使一個民族燦爛。

無聲無息,讓音樂在紙上回蕩。

一點,滴出的長江萬古不息。

一橫,聳立的昆侖千年傲立。

一撇,成為黃土,成長著稻菽,飄飛著千年的芳香。

一捺,長為草原,奔跑著牛羊。牛羊奔跑,彌漫了萬古的蒼涼。

斷開的筆跡,正是九曲的黃河。幹涸的河床下,水的精神不斷,一直奔向遙遠的,

遙遠的前方……

搖著三輪車,而沒有鈴聲。沉默,在生活的沸騰之河擠來擠去,於十字街頭一隅,悄然落下,如秋天的一片落葉。

支起補鞋機,也支起不幸者的幸福。

他感知世界的第一天,就知道命運是不完整的。搖動著補鞋機,嗒嗒嗒嗒,成為小城合奏曲的一韻,而他不說什麼。

富有彈性的腿,隨著裙子的色彩,走來走去,走出一聲聲動聽的足音。

(而他,永遠走不出那一聲,去成為小城的流行樂。)

轉動著補鞋機,而沒有微笑。憂鬱,在明朗的季節晃來晃去,於矮矮的小屋,默默生根。如窗前四季回黃轉綠的一棵苦竹。

搖著三輪車,也搖著破碎的日子。

(他很想抽煙的那一天,就知道生活是沉重的。彈幾聲六弦琴吧,叮咚叮咚,成為小屋孤獨的昭示,而他從不流淚。)

堅硬的腳,隨著瀟灑的節奏,起起伏伏,踩出一條又一條的路。

(而他在陌生的路上,找不到自己深深的腳窩,去蓄滿多情的雨水。)

十字街頭的一隅。

矮矮的小屋。

補鞋的聲音,六弦琴的韻律,一直在響,在響。

隻是在寒冷的冬,下雪的日子。

冷冷的厚雪之上,沒有彈性的腿之跳躍,沒有堅定的腳之痕跡。一條深深的深深的三輪轍印,碾過,

碾過無聲的小城,成為別樣的風景,

或別樣的標記……

楊炳麟

楊炳麟,1962年生,河南息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多次獲獎。已出版詩集《火焰》、《草叢》、《內陸省的河流》等多部作品。《內陸省的河流》獲“河南省第五屆文藝成果獎”詩集一等獎。《火焰》獲河南省第六屆“五四”文藝獎唯一詩歌獎。詩歌《印象黃河》入選《大學語文》教材。現為河南省詩歌學會副會長,世界漢詩協會河南分會執行會長兼秘書長,《大河詩歌》執行主編。

散文詩觀:心靈之翅拍擊著欲望,在想象的繽紛裏,找一處哲思的棲居,自然之境中切入覺悟的命門。天賦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使之具有各種試驗的可能。

海邊

再弱小的想象,都比海大。

海隻有一水,一滴展開的輕和軟;離海近時,覺得它小,缺少空間、向度及紋理。抓在手裏,細沙一樣漏掉,攬在懷裏,空洞得讓人心慌。船浮在天際,遠遠地不著地,沒踏實的土、岩石,看不見它的顫抖,也聽不見上麵的歡歌。

站在旁邊,一切顯得淩亂;因為距離,缺了神韻和秘密;

——失去壯闊氣象緣於人心。

想象有多大?比自由遠,比翅膀硬,比天高。

海,隻是天下一汪水泊,汪洋恣肆地鋪展,供迷途的意誌找到港灣,找到強與弱的關聯,找到方寸失守的依據,找到妥協的源。事實上,海不靠礁石支撐、也不靠敬畏博名。海,隻是一弱水。

麵對再大的弱,最終又能怎樣?

欺世盜名的人或人精,躲到強烈陽光下訴說悲憤,找它存活的依托。而海之博大、海之胸襟隻是一個借口。

河流

高幽的天底飄過美麗的太陽。柔波,彼岸,水流映出故鄉人物。勤勞、苦難的母親佝僂著腰身佇立在自己燃起的那縷黑色炊煙裏。槐花落滿羊柵,曳蕩的水草尖端的春蟲映著強光。肥碩、嫩碧的菜綠浮在流泉上,浮蕩魚眼裏,生出鮮紅的根須——

數條無名溪水彙入河流,它們走在同一條路上。黃昏,她身邊雕塑故鄉的遺容;祖國的晴空下每個平凡人都有自己的高度,再老的村嫗都擁有自己的土地;再醜陋的容顏,也能在自己的土地上享受晴空、擁有河流——

在絕壁……

受傷的蒼鷹墜入深穀,直插清風。蒼柏之上,大自然伸出父性的巨掌;

舞蹈,歌唱,方寸不亂的舞步,飛翔之極樂、忘我之情懷,無邊的快意和幸福——

在絕壁!花放不落的境界,晨光與生命無限和諧。

酷似絕壁的地方,黑鬱金香藏隱不住一隻好鬥的蟋蟀。因為它歌唱,黑暗中歌唱。明亮的聲音引來一隻瘦手捉它的尾翅,玩它的命!

群星的光芒總用十字架的芒刺照徹人間。

在絕壁。鷗鳥棲落大海,疲憊使它失去自由,像凋零的波濤,直麵深深的哀傷。

麵朝大海的陡岸,絕壁是生命的舞台,它引吭高歌,它正旋舞,豪放地旋舞,打通所有征途地旋舞——

水的呼喚

死掉的水蛇和一隻受傷的魚鳥,在枯爛的幹草上接受陽光的撫愛。

遙遠的正午有一種青春的騷動。浪波的細足走上岸來、走入寂然的院落。點燃炊煙,一次次將銀亮的觸須伸入森林、深入旖旎的沼潭,乜斜著眉眼,並爬行著生活。

葉裏裹住河流和濤聲。海洋上浮著陸土,偶爾嗅出酸風腥雨。

古老的藤蘿、瑩亮的湖泊。過鮮活的日子,同往來的陌客敘談:……芝麻、大豆、玉米、水稻和高粱……

死亡的火焰。油亮的界碑。充滿濡濕的江淮光澤,那一聲呼喚漂流前方——

碧波微湧的水邊嗬,擱淺腳下的河蚌。

到底是方向,還是一雙故鄉的布鞋……

氣象

繞了一個圈,蝴蝶停飛前改變了世界。那美麗的羽翼一個振動,微弱鼻息的氣流撞到神秘的未知。它開始加速,未知開始強大,盤旋著、尖嘯著,猙獰地襲擾一切——關於災難的詮釋。

故事,環繞著流蘇敏捷地轉身,它失去自主。生存的陷阱擺在那兒,筆直得像一把鐵鋸,經天空下滑到海洋深處。靈魂、信念被撕裂,以至於大地血跡斑斑,萬物發出不可抑製的嘯吟。

活著,我們無法不經曆這些:坐以待斃,甚至無謂地抵抗。

我們等待漸趨衰微、躲進一處絕對失真的地方——風眼。

……每一個風眼就是一口枯井。

平淡的日子,風平浪靜的正午,多數時候我們沒有這種勇氣。像受驚的野貓,像躲避山火的獸群:衝刺、跳崖、窒息,越過刺叢、毒瘴,不再循規蹈矩尋找路徑前行……

經曆是多麼重要啊。盤旋著,尖嘯著,有知有覺地切割,毫無羈絆,經過心靈深處稍作停頓。而這隻是萬千氣象中的一種。

正是山花爛漫

一路走來,唱著、跳著,一忽兒弓下腰肢,從地上拾起花枝,一忽兒往水裏丟棄著花瓣兒,漫不經心地搜尋著來路,偶爾回過頭來。

一望安謐的田野,一條緩緩東去的河流,靜靜的,

隻是漫不經意,天真爛漫,走著,走走停停;

一處稍高的荒丘上,喊叫,然後用心地唱歌;

四周的田野、林間的飛鳥,都在聆聽,沒有身影的靈魂,也在聽著動情的歌唱。

最後一束野花落到潮濕的地上,殘紅片片。

歌聲戛然而止,對岸的沙灘獨守清冽的流水。

賈文水

賈文水,筆名文水。1962年生,河南洛寧人。高級政工師。中國散文詩學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省散文詩學會理事、平頂山市作家協會理事。在國內30多家報刊發表散文、散文詩、報告文學、詩歌、雜文等作品100多萬字。1993年散文詩《春夢無邊》獲中國散文詩學會中國散文詩新秀創作獎一等獎,散文詩入選《中國青年散文、散文詩一千家》、2000年、2001年、2002年《中國年度最佳散文詩》等多種選本,出版有散文詩集《春夢無邊》、散文集《境界》、報告文學集《大地的“鹽”》。

散文詩觀:散文詩應該“以生活為本質,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基調”。要以反映人生,歌唱人生為主題。

洛神

你是誰家的女子,在洛水上淩波微步。

靈龜給你引路,洛書為你傳訊。

你從遙遙天宇走來,你從曹子建的不朽華章中走來,你從顧愷之那多彩的畫麵中走來。你攜帶著明媚的陽光和彩雲,你攜帶著牡丹的花香和朝霞,你攜帶著那對洛水的一往情深。“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走進了屈大夫心中,走進了曹子建心中,走進了我的心中。

你是美麗的女子,在洛水上淩波微步。

洛水清澈,是你嬌儀華容;青山聳峙,是你豔逸瑰姿。

你生命的光芒冉冉升起,你智慧的雙眼徐徐開啟,天空是陽光是彩雲還是風雨,都在等待著你的到來,我那心中的女神。

洛書

(河南洛寧縣長水鄉西長水村是洛河的上下遊分界處,也是曆史上的洛寧古縣城,是傳說中的洛出書處。)

那一年秋天,收成很好。

那一天早上,天很晴朗。

大禹從夢中走來,走到洛水岸邊,尋找那夢中的啟迪。

兩岸青山,逶迤洛水;山多嬌姿,水有靈性。

洛水上空,霞光滿天。

洛水岸邊,鸞飛鳳舞。

這是曆史的偶然,也是生命中的必然。

經過了一條文化河流千百年的孕育,你從河流中走來,走到了聖哲者的麵前。

“戴九履一,左七右三,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五居中央。”這就是你,洛書的密碼,被一個叫大禹的人破解後,劃定天下九州,製定九章大法。天下定,中華一統。

故,子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白馬

在滾滾紅塵中,在西天風雨霜雪塵土霧靄中,一道雪亮的靈光出現在我們的視野。

白馬,似雪如銀的白馬,馱負著智慧的經典的白馬,從東漢走來,從西域大漠走來;帶著漢朝的雨,帶著大漠的風,凝聚成一尊漢白玉雕像,千年不古。

西行的路上有多少險山惡水,有多少妖魔鬼怪,有多少艱難困苦,白馬憑著執著的信念,堅強的意誌,堅忍不拔的精神,永不退縮,永不改悔。

白馬不知疲倦,白馬無哀無怨。背負神聖的使命,邁著曆史沉重的步子,走過千山萬水,闖過千惡萬險,那智慧的經典太重,那東都洛陽的路程太遠,白馬的步子越來越沉重,白馬的汗水滲透了那不朽的經卷。白馬奮力地抬起那沉重的頭,看見了洛陽的城牆,牆內那萬家燈火,白馬很想停下來歇息一番。但白馬不能,白馬堅持到那迎接的隊伍從城裏出來,堅持到無數的僧人把背上的經書無情地搬走,空空如也的白馬如一座被掏空了的山一樣轟然倒下,震驚了取經的高僧,震驚了漢明帝和跪拜的隊伍,震驚了印度僧人迦葉摩騰和竺法蘭。

白馬千古,終成正果。

一部《後漢書》裏,白馬成其不朽的一頁。

石窟

石窟不是石窟,石窟是一群活著的有靈魂的石頭。

隻有伊河水知道,千百年了,石窟已經涅為一道閃亮的靈光,飄浮在龍門山上。

從北魏,到盛唐,四百餘年造就的伊闕文化,講述著一個個生動的故事。

不論是漢人,或是鮮卑人,還是其他什麼人;不論是達官貴人,或是富商或是普通百姓,甚至則天皇帝,是那樣鍾情伊水兩岸的龍門山和香山上的石頭。以虔誠的心,對石頭膜拜;以堅忍的意誌,對石頭感化。一次次膜拜,是一次次靈魂的淨化;一尊尊石像,成為一個個理想的化身。

千百年了,腐化的是肉體,存在的是石頭,升華的是靈魂。

交河古城

是誰給我們留下了如此雄偉壯闊的古城遺跡,殘垣連綿,斷壁林立。生命,也在此畫上了一個休止符,成為千年奇謎。

那水,那樹,那草,那曾經繁華的城市和村莊,都已經沒有了蹤跡。

隻有那殘垣斷壁,留給後人無盡的深思。

不論你是突厥人、羌人、匈奴人還是西夏人,都已經無關緊要。

曆史真實地告訴我們,有融合才有安定,有安定才能發展,有發展才能長治久安。

你不能夠融合,你便從曆史中消失了。

一個部落,或是一個王國,他們的祖先在哪裏,他們的後代子孫又到哪裏去了?

就連那駝鈴也像大漠上的炊煙,飄過了幾個世紀後,已經無跡可尋。

站在那殘垣斷壁中,好像聽到了玄奘法師講經的聲音,自遠古幽幽傳來,如絲如縷,不絕於耳;仿佛看見一隊隊趕著駱駝的商人,帶著絲綢、茶葉和鹽,從東向西走來,最後又消失在遠方的戈壁荒漠之中。

那殘垣斷壁下,是否還有張騫留下的足印,蘇武留下的辛酸,李白留下的半壺老酒,和那秦漢時期的一輪明月。

就連那考古學家,也站在那裏默默不語。

隻有大漠上的風,從遠古吹來,不絕不息,千年不變。

風,就是曆史的巨手,把一個城市從遠古的地圖上掀了過去,昔日的繁華與鼎盛,便消失在了歲月的深處。

鳴沙山

每一粒沙都是美麗的,每一粒沙子都珍藏著一個木魚石的故事。

太陽的餘暉在鳴沙山上跳著輕快的舞蹈,流動的沙子歡樂地從山下往山上跑,側耳細聽,寂靜的沙山沉默的沙子發出的一種天籟之音,洞穿我們的心腑。

騎著駱駝在一望無際的鳴沙山上行走,領悟生命之瑰麗色彩,或存在或消亡,成為一種思考。

怎麼也無法想象,千百年前,那令人神往的美麗而誘人的中西通道,那頭頂陶罐的取水女子,那刀光劍影中群雄爭霸,彈指間灰飛煙滅,成為無際的沙山,震撼心靈。

思想可以長上翅膀在鳴沙山上飛翔,在千裏之遙,尋找不到一支鳥的羽毛。

還有誰能夠騎著駱駝邊走邊唱。隻有沙礫流動的鳴響,唱著生命的戀歌。

走進達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