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達阪城,沒有看見達阪城的姑娘。
達阪城的姑娘都哪裏去了?達阪城的姑娘都出嫁了?還有那妹妹,那西瓜,那馬車,那嫁妝。
走進達阪城,尋找王洛賓先生的足跡,才發現他給我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玩笑中帶著善意,帶著快樂,帶著憧憬,帶著幸福。
在達阪城裏,有多少美麗、快樂、幸福的夢想,都被王洛賓撿拾去了,化為清澈的泉水,化為動聽的歌聲,化為美麗的故事,化為心中的向往。
像風一樣,我從達阪城裏走過,思想的蘆葦,劃過白楊樹的葉子,留下一絲輕輕的傷痕,揮之不去。
就像那沙漠中的根係,深深地植入我的心。
心靈的棧道
沒有芳草,沒有鮮花。卻有著許多的荊棘和石頭。
我匍匐在心靈的棧道上,看寂寞的月光從棧道上走過,看溫柔的清風從棧道上吹過,看多情的細雨從棧道上淋過。
伴我風雨兼程。
尋找心靈的歸宿,這是我一生中堅貞不渝的唯一的夢想。
不論是在黎明中踏歌而行,還是在心神憔悴中注滿了孤寂哀傷。那心靈的棧道,始終牽引著我赤裸的雙腳。
塵土不可避免,泥濘不可避免,但也有灑滿陽光的日子。
心靈的棧道,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心靈的棧道,也注滿了人生的亮麗。
赤足踏過荊棘、沙礫,開拓出一條心靈的棧道,蜿蜒向生命的深處。
黃月亮
你就是夢中那枚黃月亮。在那個秋夜,在那蔚藍的天空,在那閃爍的群星之中,一枚淡淡的黃月亮。
時常在睡夢中驚起,舉目遠眺。
星,有千顆萬顆;而黃月亮,隻有淡淡的一枚。
我想把所有的夢,都一頁一頁地裝訂好寄給你。
隻是,秋夜的路途,又有千重萬重。
你把脈脈的溫情,化為一串串的秋雨,灑落在我揮不去的往事裏。
憑窗幾許感歎,說不盡心中的惆悵。
企盼有一天,你會隨著紅透的楓葉,飄落在我的麵前。
夢,有千種萬種,而等待的黃月亮,隻有你那淡淡的一枚。
菊
秋天是一片金黃的葉子,飄落在地。
莊稼都已經回到了家裏,安然入睡。
風,在原野上輕輕低唱著不絕如縷的情歌走來,把菊醉倒了一片。
菊態妖嬈,燦爛生動,映紅了半邊天空。天空遠遠地藍,沉靜而幽遠。
菊是秋天的眼睛,像星一樣閃亮;
菊是秋天的心,猶如太陽一樣明朗。
菊花芬芳的早晨,暗香浮動,最初的音樂在每一片葉子上萌動為秋之絢麗的韻律。
在秋天的原野上,美麗的植物,已經大片大片地倒下,傾聽土地的心音。而隻有菊,站在黃昏的山坡上,跳著生命的舞蹈。
高原嗩呐
當如織的陽光嘩啦啦地在高原上飄響。
當那些雙手握慣了鋤把鐮刀淳厚樸實如麥子玉米高粱一樣的高原漢子吹起那嗩呐聲聲如風景如海浪如如火如荼的生命之音。
悠揚的調子,一遍又一遍吹向遼闊的天空。
喜也吹悲也吹,吹出了人生婚喪嫁娶的悲歡,吹出了豐收的喜悅節日的歡樂,吹出了高原人的豪邁與灑脫。
把要說的話,把要表的情,把心中的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都融入那悠揚的音符,飛揚在高原的上空。
如語如訴,撼人心弦的嗩呐聲聲,是高原漢子把一腔熱血盡情地宣泄。
高原很寬闊,高原上的路很漫長,不盡的路程是吹不盡的嗩呐。
走過一道道山川響徹著高原漢子那震天吼的嗩呐。
嗩呐聲中,有高原人的幾多悲歡,幾多沉浮,幾多人生的失意和憂傷,幾多命運的坎坷與艱辛。
悠遠,激昂,亢奮,憂傷。一聲聲洞穿高原那寂寞的時空。
把地吹得很低很低,把天吹得很高很高。
語言不止一種,日子不止一種,道路不止一種,方法不止一種,而高原嗩呐領盡了風流。
陽光不絕,高原不絕,嗩呐聲便不絕。
嗩呐聲如醇厚的老酒,醉了高原人。
給夢一把梯子
給夢一把梯子,讓夢去攀登。
夢有太多的沉重,夢有太多的煩惱,夢有太多的羈絆和生活的纏繞。那麼,就給夢一把梯子,讓夢自己去尋找自己的路。
去那裏尋找放飛夢的鳥巢,去那裏打撈寄托夢的歌謠,去那裏種植收藏夢的樹林,隻有給夢一把梯子,讓夢不要困局得太久,太久。
趁雨季還沒有到來,趁花兒還沒有枯萎,趁你的目光中還有愛意,趁你的心泉還晶瑩清澈,給夢一把梯子,不要讓夢在等待中哭泣。
有多少夢的時候,缺少了一把梯子,讓夢寂寞至死。
前邊是什麼,不要去管它,隻許給夢一把梯子,讓夢自己去攀登。
梁建新
梁建新,1962年生,河南新密人。現在鄭州市二七區農經委任職。在多家報刊發表過作品。
散文詩觀:散文詩應該是以散文的形式,寫出來的詩。它不是散文,但它必須是詩。
英雄
大柱哥當兵回來了,村上的人都跑去看他。小孩們拉著他的衣服,有的還把他的帶著五角星的帽子戴到自己的頭上。我也去了,媽媽,我獨自一個人去的。我站在遠遠的地方望著。他們就像星星圍著月亮一樣把穿著綠軍裝的大柱哥緊緊圍著。
記得我們村上的大學生帶著一個漂亮的姑娘回來時,就有這麼多人圍著觀看。人們對他們為什麼這樣感興趣呢?我一點也不明白。也許他們在人們的心目中都是英雄吧!
媽媽,長大了我也去當兵。我也像一個大學生一樣帶著一個漂亮的姑娘回來,當我們走到村口時,就有一些小孩飛奔著向村裏人報信。
人們不讓我走到家裏就把我圍起來。這時您用圍裙擦著洗菜的濕手匆匆忙忙地趕來,您撥開人群說:“讓開,這是我的孩子回來了,讓我看看……啊,我有了這麼好看的兒媳婦……孩子,咱們回家吧!”
媽媽,您將來有這樣的英雄做兒子,您不感到十分驕傲嗎?
聖潔
在突然瞥見了你美麗的容顏之後,我默然不語了。濃陰下潤濕的土地上,印著陽光圓圓的足跡。周圍是驕子們歡笑的聲音,我對此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一隻金色的小蟲在潤濕的土地上爬行,我不知它要到哪裏去,也不想知道。
你是在那兒站立了片刻之後,離去了。留下了你柔軟的身影,一閃的眼光和那深深的酒窩……
就像站在那個聖潔的斷臂女神的腳下,我的心中充滿了對聖像禮拜的歎息。
漆黑的夜和明亮的燈
天上的烏雲隨著夜幕的降臨自東向西撲來,今晚有暴雨傾盆。漆黑的夜裏,一盞燈頑強地明亮著。
我擔心著,如果波濤洶湧,這深沉的思戀會不會一直沉進海底的泥沙裏……
是不是有神靈的感應?這悠揚的蛙鳴使我舊情複萌……
氣候是惡劣的,呼呼的涼風不容她乘著那輪皎潔的明月涉足而來,也不許我頂著撲麵的風雨逆天而至。
漆黑的深夜裏呼呼地刮著狂風,一盞燈頑強地明亮著。
租金
你突然撞碎了我的玻璃,進入到我的房間。
我問你為什麼不敲門呀,你說我沒有房門。
你一點兒也沒有害羞,就像你到了自己家裏一樣。我問你是誰呀,你卻說你就是這房間的主人!
而我卻感到害羞,住在這個房間裏這麼多年,從沒有拿過租金。你說——免了!
我不敢相信,竟然有這等好事——正當我暗自高興時,你卻在喊:“快給我做飯,我餓了。做完飯燒水,給我洗腳,老公!”
我一下子暈了。看來天上真的不會掉餡餅——我得當一輩子奴隸做一生的苦工來償還你的租金了。
胡亞才
胡亞才,回族,1962年12月生,河南固始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主要作品有小說集《真實的夜晚》,散文集《春天的角度》,詩歌集《一切如我們的虛擬》。曾有散文在全國獲獎。2001年以來,每年均有作品入選《中國年度散文》。
散文詩觀:散文詩是靈魂自然的渴望,是生命本真的訴求。是蹈火而舞在散文與詩歌之間的獨立自由的精靈。
生命的形式
當您讀懂那抹如畫的遠山,你才能體會這浩渺的水對山的意義。
如同世界因生命而鮮活,天地因水而靈動,萬物因水而滋潤,人因水而含蓄而奔放而深沉而大氣。
水,煽動著漂泊的欲望;水,更表達著漂泊的目的。
天風海雨中駕孤舟漂泊,不要蒼白了這漂泊的空間和青春的羽翼,默默維係著對生命對精神的守衛與傳承。然而,漂泊者終有歸途,雖然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雖然漂泊是僅存的負重,它仿佛是無言的平靜和無限的坦蕩,一切的燃燒和憤怒,一切的呐喊和追求俱化為藍得徹底的天空與水邊站立的山峰。
我們需要風和日麗。
風和日麗是水的目光,是山的胸懷,是孩子們的未來日子。
關於冬天
是一個季節的盛裝,是大雪額前飄散的頭發,是寒冷盛開的花朵。增添了雪的重量,增添了整個季節的重量,使得冬內斂而深沉。
漫山遍野都是雪的消息,所有情節似乎都被寒冷掩埋,而無數個冬天裏的細節,在饑寒交迫的同時,卻出人意料地帶來綿延不絕的思想。寒冷點燃什麼,什麼就是光芒。晶瑩剔透,凝著思念,雪被引燃,一片白色閃跳著寒冷的火焰,不用虛構,正在伸延生命燃燒的形象。因為,這是塊茁壯的土地,隻有在愚鈍的目光裏抄襲寒冷,小路和鬆樹才會在寒冷中蕭瑟。
那麼,就在明天,在喧囂和倦怠尚未抵達之前,背過身,把一切豔俗都留在冬之外,沒入山徑,穿越樹木花草多年積攢起來的厚度和高度,直奔冬的高潮……
於是,這麼一個背景,使得不遠處的鳥巢空靈得盛滿了溫馨的如煙往事,使得滿世界的寧靜沉實得濃縮了矜持的冰清玉潔。這麼一個背景,更讓我們看到冬的內心和內心猶如燈盞的欲望,常常像一支尖銳的利箭,要求我們拉開行為的硬弓,捕捉孱弱的陽光,洞穿心靈的路徑,射向漂浮的情感。此時需要一滴母性的水,溫柔地潤在曾經風暴的傷口,由此獲得足夠的耐心和物質,穿越整個冬天,穿越純粹的寒冷,在冰淩紛亂、霜花掛技的小徑上,從這頭走向那頭……
其實,寒冷比溫暖還要艱難。飄雪的景象更令人景仰,冰凍的狀態更令人懷念。
撩開那片風情萬種的門簾,走進去,走進大雪深處,走進寒冷深處,走進冬天深處,讓石頭輕吟,讓鬆樹說話,讓夢幻在寒冷處寒冷,在堅硬處堅硬,在柔軟處怒放花朵……
月光輕輕飄來
在我現代情懷的正麵,一枚古老的月亮已冉冉升起……
一陣熟悉的陌生,頓時撲麵而來,正是芬芳我數十年的月,和讓我猝不及防的方式。我怎能想到,在這個五穀豐登的夜晚,我無意撿回了我跋山涉水都無法如願的關於事物最簡單的想象。其實,想象有時很遠,有時很近;意境有時更深,有時更淺。像今夜,沒有一隻鳥兒劃過夜空,天空更寬大,月光更完整而從容。
此刻,何不悄然潛入,張望走進月光中的身影有多鮮活多清麗多寧靜,來決定是傾聽,是仰望,還是摸索,還是以奔跑的方式放棄從前飛翔的擦傷。
月光照亮所有的水,斑駁著隨月而舞的樹和隨月而舞的山,熨平原始的風暴和躁動的心。那些繽紛的圖案,是遙遠的赴湯痕跡,抑或是細飲民謠的情緒……
河流在溫暖中穿越月夜與香熟的季節,閃爍著深情的體溫,把花朵推到岸邊,把星光、月色和清香,連同因備受撫慰而激動不已的魚送得很遠。現實,具體而無限,仿佛一宗書卷,曾經在少年的高地,邁著激情的步子,那麼至上那麼富有誘惑。
月光不會變舊,隻有我們心老。
從想象到想象,一片月光足以避開一個漫長而傷感的夜和紛繁忙亂的生活,足以讓我們懂得,原來很多事情,無須複雜。可是,我們能像月光一樣打開自己,麵對真實也麵對懷念,輕輕飄來,投入地靠近所熱愛的事物嗎?
月光輕輕飄來。我預感,就在今夜,她將從我最柔軟的部位,奪取我的憂鬱與感傷……
渴望與可能的象征
1
穿過這個短暫的初春,穿過屈指可數的時日,並不難,或是將厚厚的棉襖脫下的過程,或是將這座城市若幹條大街當成了若幹條大河的恍惚之間。
跨過這個短暫的日子,卻是不可能的,縱使情感決口,淹沒了所有人的參照,也注定要用盡一生的路,在此停留,盤繞,用一個又一個重要的築居行為,建築起周而複始的吟唱溫度的節點。
人生在世,誰也躲不過去風雨。其實,又有誰真的願意與春夏秋冬擦肩而過呢。
高,有高的虔誠;低,有低的熱愛。
穿過短暫的初春,穿過內心的黑暗,穿過鳥鳴,認識企冀的力量,之後,穿城而過,穿過這座我已居三年卻城中人不一定有我的感傷……
2
盡管我尚未聽到青草那盛大的歌聲,但並不遙遠的曾經和近在咫尺更為嬌嫩的陽光,分明是我心中美好的情緒正在蠱惑,正在蠢蠢欲動……
這條我所熟悉的河流,就在剛才,溫柔而文明地淹過了冬天的木訥。幾隻鳥兒跳動在岸邊的樹枝上,鳴叫著我們確實沒能聽懂但真切感到十分動聽的章節。
此刻,我像一隻咀嚼青草的羊,在充分迷戀地閱讀我周遭睡眼惺忪卻無比新鮮的容顏。我喜愛這些青草,這些不經花期的果實使自己更貼近生命本源的青草,使我的眼睛恢複了綠色的視力……
不遠處,善於成長的人,已經動手,拆除著圍牆,或許,也拆除著心中的城府……
3
無論怎樣,這些情人節的花朵都與現實與未來有關,與我所熱愛的事物和景象有關,都值得我去注視。所以,我在這溫暖與感動的燈火裏,借如手的春風,為你送去一朵似花的笑容。
朵朵有氣韻,彰顯著感覺與啟示,清曠中,性靈昭然,楚楚動人,明淨,簡潔,雋爽……
情人節的花朵應當品行兼備,品者,好骨、好韻、好相、好格;行者,可出、可入、可屈、可伸,變可易相,修可自潔。
為了這古老的夜晚和迷人的月光,所有的鮮花都將開得合情合理……
4
城市在鎮靜中躁動。孔明燈一盞跟隨著一盞,從廣場上,從遊園中,從高樓間,冉冉升起……
我正在初春的城外寫作,我貼近著本真的泥土,洗耳恭聽著大地的如母絮語,我被治療,被溫暖,也被無窮無盡的渴望與可能圍困。在具體的撫摸中,一扇新春的門向我緩緩洞開,我因此走出了可憫的重蹈覆轍之中。頓時,幸福像一尾激動的魚,隨著潺潺的流水而浮出而深入人心……
於是,我又能夠知時知季地熱愛與歡樂。為了呈現這具體生命的律動程式,為了記錄這塵世的繁榮與凋謝,我必須時刻防止我文字童貞和堅守中的品質墜入記憶的深淵。因為,一首詩的高度足以見證著生命的飛翔。
大地還沒蔥綠,一片片的田野還在沉默中,河流尚未再現動人的情節。但我相信,讓短暫而美好甚而永恒的事物卷土重來,讓所有的道路都在飛翔,隻有從這剛剛開始的春天出發……
回歸
遠離了塵囂,走進了平和;遠離了喧嘩,走進了恬靜;遠離了暫時,走進了永遠。
生命在英雄九死一生抗爭與搏擊史詩般的交響後,又一次,展示了一種歸宿、一種方式、一種狀態:真實而獨特。
既是力度的體現,更是對人生旅途中最基本的愛的擁抱。
再也不遠離那翠綠的山林,清亮的小溪;再也不遠離那柔藍的炊煙,如歌的鬆濤;再也不遠離那朗朗的月兒,紅綢似的晚霞……
其實,在血雨腥風槍林彈雨中奮勇廝殺,正是為了最終沒有血腥沒有刀槍劍戟沒有戰爭和戰場。同樣,從花兒與草競存的山野中走去,也正是為了向燦爛的杜鵑花、豐碩的油茶果走來。
讓如手的山風輕拂,讓盛大的陽光沐浴,讓戲逐的微浪悄悄拍打鄉戀堤岸,讓摯愛的目光默默撩撥思母的想象……
樹,在空中相融;根,在地下相擁;兒子,依偎著穆穆青山,依偎著慈祥的母親……
胡濟衛
胡濟衛,筆名野村。1963年1月生,河南正陽人。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河南省詩歌學會常務理事,駐馬店市詩歌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先後在《青年文學》、《青年作家》、《星星》詩刊等海內外報刊發表小說、詩歌、散文300餘篇(首)。著有長篇小說《野草莓》、詩集《你的美麗使我憂傷》。主編《天中詩集》、《長鳴集》、《樂山文化與傳說》,現擔任《天中詩刊》編委。
散文詩觀:在詩歌與散文難以觸摸到我的心靈的時候,散文詩是最適宜於我傾訴和表達的唯一形式。
失落的夢
於故鄉的石板路上,我踽踽。
故人一去,芳蹤難覓。酸透心的是,村口杏樹上汁液豐滿的果實。
外婆的故事,仍在狗尾草一樣地瘋長,瘋長成原野上一座永恒的墓碑。池塘邊總也打撈不到童年的記憶。
你端坐的姿勢,使我想起了金秋田野裏,收割稻穀的母親。飄逸的長發,勾起了一種久遠而綿延的思緒。相對而立,你表情木然,陌生一如路人。
夕陽的斜暉漸漸拉長了你的身影,牧童的蘆笛,從遙遠的天際悠悠飄來,村口的小路上,蹣跚著一群捉蚱蜢的孩子。
我感覺很冷。
啊,故鄉在哪裏?童年在哪裏?失落的夢實在太久太久了,我無法再度撿回。
有一種情緒要告訴你
每日每日,我以瘦竹的姿勢,苦苦地等你,等你成一座無言的石碑。
路,依然是往日那條逶迤的小路;溪,依然還是那條蜿蜒的小溪。
歲月在布穀聲聲中逐漸隱退,泣血的杜鵑聲聲啼歸。即便是望斷天涯歸路,卻總是望不見你遙遙的歸期。
最難將息的是長夜漫漫,最令人淒惶的是慢慢長夜中,偶爾傳來野鶩那一聲孤淒的長唳。
明知你的許諾全都是謊言和騙局,但我仍對你的話語篤信不疑,以無望的期望,一次一次來欺騙自己。
當夕陽西下,黃昏的幕紗又一次悄然籠罩著大地,我依然能夠感知你最初的芳菲。
此時此刻,在這個孤寂的長夜,你可知道,一個多情而迷茫的詩人,正期待著你的美麗。
致遠方
當故鄉的蘆笛,吹醒早春柳枝上,第一聲悠長悠長的音韻,有孔雀自東南方飛來。此時,梧桐花已綴滿枝頭。
天上,細雨蒙蒙。
如約的黃昏款款走來。風信子攜著我的思念,叩開了你經久未啟的清冷而孤寂的小窗。
該是紫雲英花盛開的時節了。原野上,蜜蜂唱著嫩綠嫩綠的戀歌,翩翩起舞,聲音潺潺,一如清亮清亮的小溪。而屬於我的那一隻呢?我怎麼也聽不到她的歌聲。
許是都市的霓虹,眩惑了你的雙眼,遺忘了曾經約定的歸期?
遠方有紅帆扯起,卻沒有向我駛來。我獨倚窗前,心急如焚,望穿了一潭秋水。
我不知道而又很想知道,此時的你,是否還記得曾經的我呢?
人生之旅
於愛的旅途中,我疲憊。
羈絆在樹梢上的風,呼嘯著呐喊著要爭取愛的自由,徒勞的掙紮引起了夕陽的嘲諷,風被激怒了,拚命地搖曳,引落了滿地的金黃。
遠處,玫瑰花開了,滿樹飄香,撩撥得蜂狂蝶亂。是夜,維納斯的星光射進了我的小窗。
山那邊,一個戀人在呼喚。聲音悲淒,化作秋天無聲的細雨。
我不予理睬。
從此,這細雨便一點一滴剝蝕了一個女人的青春。
我實在是累了,很想靠在你的岸邊一宿。然而,疲憊的歸帆怎麼也泊不進,你迷人而溫柔的港灣。
我大呼上當,翻然悔悟。
麵對漆黑的夜和被狂風折斷了桅杆的帆船,以及前麵不遠處的電閃雷鳴,我孤獨而絕望地流下了痛苦和悔恨的淚水。
此時,我想起了遠方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