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朱霞是甄善射從湖南帶過來的湘妹,她是甄善射的街坊,是湖南一所師範院校的畢業生,由於畢業分配不理想,她沒到單位報到上班,跟著早出道的甄善射一塊出來闖世界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在美容院她是在甄善射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重要人物,來這裏消費的常客她一般都認識,隻要她沒說假話,她的證詞的可信程度應該說是很高的。朱霞說,那個男人長得很有特點,身高足有一米一七多,胖瘦適中,大概是一個絡腮胡子,她說她之所以用大概這個詞,是因為那人的臉部修整得很幹淨,呈鐵青色,這也導致不好界定他的年齡,所以她隻能大概地判斷此人的年齡在四五十歲的樣子。她認為此人是擔任了一定職務的領導幹部,因為此人的氣質像個當官的。我相信朱霞對男人的觀察力具有職業特點。

朱霞回憶說,甄善射與來人私下交談了兒句之後,便將那人帶進了“牡丹園”包廂中,還專門叮囑她不要讓人打擾,朱霞以為來人是甄善射要親自陪的特殊人物,便說甄姐你放心吧,外麵有我。朱霞說,事後想起來,老板娘進“牡丹園”的時候表情似乎有些異常,究竟是什麼樣的異常她也說不清楚,因為燈光,也因為化妝和帶有化妝性質的微笑。他們進去之後大約十來分鍾的樣子,朱霞親自調了兩杯雞尾酒和一個果盤給他們送進去,“牡丹園”中沒有開燈,隻有電視機熒光屏的那點光亮,甄善射很親昵地靠在那人的肩頭,還開玩笑讓朱霞喊那人叫“姐夫”。但“姐夫”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熒光屏上無聲地流動著歌詞的畫麵,她以為“姐夫”是不高興自己打擾了他,知趣地退了出來。大約到了11點鍾的樣子,一個客人因為結賬的事與朱霞扯皮,而且非要當甄善射的麵說清楚不可,鬧得不可開交,朱霞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隻好去敲“牡丹園”的門,先後敲過三次,門都沒有開,裏麵也沒有回音,前兩次朱霞沒敢貿然開門進去,怕撞上了尷尬事,第三次朱霞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便打開了“牡丹園”的門,進門後發現老板娘已經被勒死了,那個男人也不見了。

朱霞當即打電話給“110"報警。

我接到指揮中心通報的信息之後親自帶人去了現場。

“牡丹園”是一個安有隔擋兒的卡拉OK包廂,隔擋兒內有一張日本式的榻榻米,外間是音響係統和一個小型舞廳,甄善射就死在外間的沙發上,致死手段明顯,死者的衣著整齊,但胸罩背後的紐扣沒有扣,死前沒有性行為的跡象,兩隻吊襪一隻扔在沙發卜,另一隻在死者的頸部打一個死結。根據朱霞反映的情況,我們認為死者與那個男人之間雖然沒有性行為,但可能發生過押昵動作,也許就是在押昵的過程中,凶手突然下手的,我猜想這是一個充滿風情的嫵媚的敲詐過程,凶手是突然被激怒的。死者身上沒有明顯的抵抗傷,根據朱霞對那個男人體態的描述,身材嬌小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甄善射就是抵抗也不會有所作為。甄善射那晚穿的是一套潔白的套裝,上身是露肚臍的短褂,下身是長及腳跟的長裙,她躺在沙發上的姿態就像睡著了一樣,法醫在驗屍時發現找頸部除了吊襪的勒痕之外,還有長扼的痕跡,解剖時又發現其頸部的鎖骨都骨折了,由此可見凶手下手之狠。

當晚,我通知我們支隊能說一口好聽的普通話的女內勤饒碧琴趕到了湘女美容院,讓她模仿風月場小姐的那種嬌滴滴充滿誘惑的聲音撥打那些做了記號的電話,我為她設計的語言一共有三句:“喂,X先生,您好!我是湘女美容院的饒小姐,”(對方如果是女士則稱X女士或小姐),“上次我們老板娘說的那件事―”(破折號用意味深長、回味無窮的方式表達出來),“現在能見見麵嗎?地點由你定,你說到哪兒就到哪兒。”其他的話則由饒碧琴根據對方的態度即興發揮。

第一個電話是打給“5.12,大院,胡”的,電話號碼是3516948,曹海貴對這個電話主人的評語是“狗日的”,可見這是一個令西海貴反感的人。我們給對方取名就叫大院胡,想看看這個“狗日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3516948是大院胡的家庭電話,饒碧琴打通電話時,聽對方的反應,好像“狗日的”大院胡正在老婆身邊睡覺,所以一聽到嬌滴滴的女性聲音便很緊張,一邊與這邊應答一邊對他身邊的人說:“是劉處長家裏,煩人,這麼晚了也不讓人休息。”同時又對饒碧琴說:“嫂子,你把電話撂了,我過一會兒同你聯係。”

過不多大一會兒,大院胡果然用手機將電話打過來了,一開口就發脾氣,“你不要把人逼急了,現在正在‘三講’你知不知道?該答應的事我不是都答應了嗎?害得我在單位上受處分,家裏老婆離婚,你狗雞巴都想不到一條。”

饒碧琴說:“我們老板娘也沒別的意思,就想跟你再見麵聊聊。”

於是就見麵,地點約在市委大院附近的一家茶樓。

當饒碧琴和另外的一名男偵查員走進那家茶樓時,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大院胡是市政府某部門的一位副處長,饒碧琴認為幹部都是有覺悟的,所以公開了身份,這位副處長當場就傻眼了,嘀咕說,“人倒黴鹽罐子也生蛆。”

這位胡副處長承認他收過曹海貴的五萬塊錢,承認她與甄善射見過麵並受到敲詐。

胡副處長認為,從政治上講,他收曹海貴的錢是錯誤,他準備在“三講”中將這件事講出來,錢他一分都沒動,他要求饒碧琴從情理L聽他解釋,他認為他收那筆錢卻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幫曹介紹過工程,人家是因為看在他的麵子上才將工程給曹,曹海貴通過這個工程鼓少要賺一百萬,照生意場上的規矩應該還不止那些回扣,他要這筆錢並不是受賄,他是準備給處室的職工弄點福利,他之所以沒有將這筆錢馬上拿出來,是因為處裏的一把手還有幾個月就要退二線了,上而已經內定他接手,他是想等自己當一把手之後再拿出來解決點過年費,這樣手下的人就會認為他比前任更關心職工生活,也更善於關心,他沒想到這點錢會成為被人敲詐的理由,他說那天一接甄善射的電話就知道事情不好,因為他從來都不涉及風月場所,他在生活作風上一向都很檢點,本來他打算與甄善射來硬的,可一見她的麵便硬不起來了。他說那個婆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在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對時事對政策的了解比他這個當機關幹部的都清楚。

胡副處長說甄善射不簡單,是因為她沒有直截了當地敲詐他,隻說是曹海貴出事了,問他知不知道?胡說不知道,甄善射便將曹海貴在逃的情況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然後自稱是曹的朋友,說曹現在沒有錢,委托她來找胡副處長討一筆欠款,他一開始還想不認賬,經不住甄善射的輕言曼語,才將那筆錢的來龍去脈說了,甄善射當時還皺起眉頭罵曹海貴不是東西,說那筆錢本來就該是你的,照規矩還不止那麼多,但曹海貴現在是特殊情況,是狗急跳牆的時候,而介紹工程利用了職權又收了那五萬塊錢便可以肯定是受賄的性質,你現在說不清楚了,你如果當時拿出來了性質隻不過是違紀搞小金庫,你沒拿出來便是受賄,這個數目達到了檢察院立案的標準,目前在“三講”時期,我想你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當“運動員”吧?幾句話就把他將住了。

甄善射沒向他提出太過分的募求,甚至當他提出將五萬塊錢全部給她的時候她都拒絕了,還說當幹部的弄點錢也不容易,姓曹的要是想花錢她先墊上,隻是要他今後能幫得上忙的時候多幫忙,比如說帶些朋友去照顧一下她的生意,她的美容院出了什麼事兒幫助疏通一下,曹海貴那邊則由她負責擺平。胡副處長看出這是一種放長線釣魚的架勢,心裏便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第二天他就將一個下屬單位的客人帶到湘女美容院去消費了四千多。

沒有理由不相信這位胡副處長的敘述,他的敘述也給我們帶了另一種啟示:甄善射確實在利用曹海貴筆記本中的秘密在進行敲詐活動,如果她知道葉紅衛已經死了,筆記本她很有可能就不交給我們了。

由於胡副處長的供述給我們的啟示,我派專人到電信局通過電腦調出了甄善射的手機和湘女美容院的程控電話自9月中旬以來的全部通話記錄,發現自9月16日開始到她死亡的這天晚上,這兩部電話分別撥打過曹海貴的筆記本上載有電話號碼條目的電話達二十餘個,同一個號碼還出現過一天內多次撥打的現象,其中有胡清水副市長、市人大俞濤主任,更要命的是還有我的頂頭上司劉昆副局長的家庭電話。如果再加上筆記本中我們尚未破釋的條目,如果我們將筆記本中所涉及人和事全部查清,我們將看到怎樣的景象呢?

劉昆的體貌特征與朱霞的描述近似。

知道這些情況的除了實施調查的偵查員,就隻有我和徐子諒,另外還有一個汪清泉,不過,筆記本在他手上的時間很短,也就不可能對筆記本的內容進行透徹的研究。

我在心理上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怯懦和惶恐。

當刑警以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強大的,因為我是強大的國家專政機器的一分子,哪怕是單槍匹馬地麵對眾多犯罪分子,我也從來沒有過畏縮,但這一次不一樣,因為我要調查的對象是那些能夠決定我命運的人和對我有栽培之恩的人,更難以相信的是,那些平時看起來道貌岸然甚至受到我尊敬的領導人竟然是腐敗分子?

查清筆記本所記載的人和事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甚至不是天河政法機關所能解決問題的,我與徐子諒商量要不要將筆記本移交給檢察院,反貪汙賄賂是檢察院的業務範疇,徐子諒聽我說出這意思後沒有馬上表態,隻是看著我笑,不懷好意的笑。他這一笑讓我馬上感到了恥辱,為我自己的怯懦而恥辱。我馬上修正了自己的話,筆記本肯定是要移交的,但不是現在,而是等我們破案以後,殺害甄善射的凶手極有一可能就在筆記本的名單中。

徐子諒的表態也很耐人尋味,他說你是本市刑偵戰線的最高長官,又是專案組的領導,我聽你的,反腐敗重要,人命也重要,都重要,隨便怎麼搞都行。我說老兄你從來不說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徐子涼說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至於怎麼清楚法,他沒說,我也沒再問了,因為他說他目前對王國華案件更感興趣,那個案件的突審和調查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後來他又形象地說,你手上現在擬了一大把蔥,根根是好蔥,就看你川哪一根蔥了。

人心隔著肚皮,再好的朋友也會出現交流障礙的時候。

我想起了田螢向我移交電腦軟盤時的表現。

我已經清楚地看到我的麵前擺著一個地雷陣,我也不可能不障進去,但我不能不考慮我本人和與我共事的戰友的安個。我也想到要給遠在北京的伍天青掃一電話,但一想到他麵前正處在升職的關鍵時候,又打消了念頭,至於崔岑副局長,我對他的了解尚淺,我不知道他了解了這個筆記本的內容之後會是什麼態度呢?他的資曆尚淺,職務的分嘖也顯不足,調到市裏工作的時間也太短了一些,就在我猶豫仿徨的時候,劉昆卻主動打電話找我廠。

劉約我在他家裏見麵,他在電話裏很清楚地對我說是約我去他家吃“工作”晚餐,他把工作兩個字說得很重。

我去時,就他一個人在家,臉色跟平時沒什麼兩樣,有兩間臥室的門關著。任何人走進劉昆的家庭都能感覺到他的廉潔樸素,自色的刮塑牆壁,客廳的地而簡單地鋪了瓷磚,家具都是六七十年代流行的款式,惟一新潮一點的是客廳中的幾把硬木椅子。

“嫂子呢?”我問。

“我讓她做好飯後去姑娘家了,既然是工作晚餐,她在場我們說話方便嗎?”他反問。

我沒再說什麼,桌上擺著一瓶王朝於紅,一瓶劍南春。

“先喝紅的還是先喝白的?”他問。

我說:“白的吧,跟你在一起還是喝白酒來勁。”

“四清,出來給你淩叔叔斟酒。”他回頭喊了一聲。

劉四清從一間房裏走出來,衝我喊了一聲“淩叔叔”,端起酒瓶將我和他爸爸麵前的酒斟上,我看他有些不對勁,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你也倒上,”劉昆對兒子說,“咱們爺倆一起敬你淩叔叔一杯。”

我有些坐不住了,“劉局長,你要是這樣說,這酒我不能喝,要敬也隻能我敬你。”

“你不喝我喝,”劉昆帶頭將大半玻璃杯白酒一口喝幹了,“看到了,酒裏沒毒藥。”

我看著麵前的酒杯沒動手,我不知道他喊我來究竟想幹什麼。

“看來我不說話你是不會動杯子的,”劉昆點燃一支香煙,“那你聽著,淩誌,我對你不薄哇,對你們淩家兩代人都還說得過去,可你對不起我!”

我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麵前的酒杯。

劉昆冷笑一聲,“我打電話請你來喝酒,你還要跟徐子諒打聲招呼,什麼意思?怕我害你?我害你會選擇在自己家裏?我真的這麼弱鉀?”

我解釋說:“我也就隨日跟老徐說了一聲,沒別的意思。”

“爸爸,你跟淩叔叔談工作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你坐下,我與你淩叔叔要談的話題與你有很大的關係。”

“爸,你不要說了。”劉四清的眼睛又紅了,讓我有些詫異。

“淩誌,四清今年多大了你還記得嗎?”

“六四年還是六五年生的?四清嘛,四清運動的時候生的。”我說。

“跨過年頭就是他第二個本命年了,兩千年是他的本命年,不小了,虛歲三十六了,也該懂事了,”劉昆感歎地說,“四清,我跟你淩叔叔的關係你知道嗎?”

“知道,好得像一個人一樣。”

“你說的那是以前,老皇曆了,現在可不一樣了,不信你問他。”

“劉局長,你這話從何談起?”

“你不承認?你敢說你還像以前那樣能與我坦誠相見?”

“劉局長,有些話我隻是不便跟你說而已,並不代表―”

“好啦,你不用解釋,四清,你知道你淩叔叔為什麼跟爸爸生分了嗎?”劉昆盯著兒子的臉問,也沒等對方回答,“因為你!因為你不爭氣。”說到這裏,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之後他隻簡單地說了一句話,“你們可以來了。”接著又將手機關上。

“爸爸,你―”

“來吧,兒子,我們父子倆一起,再向你淩叔叔敬一次,”劉昆又往杯子裏倒了一些酒,這一次我不好意思再不喝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劉昆喝下第二杯酒後,情緒的異樣漸漸地顯了出來,由於我不知道他今天究竟想說什麼,還是不敢開口說話,“淩誌,昨天,老楚局長給我打電話,要我去他家坐坐,”他說的老楚局長是已經離休的老局長楚仁同誌,我去了,我們倆聊了一個話題,聊了很長時間。你大概也知道,前不久我們局的一些離退休和退二線的一些老同誌聯名給局黨委寫了一封信,要求解決子女就業的問題,昨天上午,你的前任老範還到我辦公室跟我吵了一架,也是為他的兒子的工作問題,老範的兒子跟我們家四清的年齡差不多,在解放路派出所開車,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個臨時工,老範就為這個事才跟我吵,說我隻顧管自己,說他為黨工作了一輩子,就這麼個兒子都安排不了,說我不關心老幹警,把我也惹火了。我說老範,你給共產黨幹一輩子,共產黨也沒虧待你,你幹一個月拿一個月工資,兩清了,退休了還拿退休工資,醫藥費報銷百分之九十五,逢年過竹我們這些當領導的還得上門看一看,共產黨不欠你的,我這個公安局長不是勞動局長,不負責安排工作。老範說現在各行各業都安排自己的子女就業,你劉昆不知道?我說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慣這風氣,我隻知道血緣遺傳沒聽說職業也遺傳,警察的子女都當警察,強盜的子女都該當強盜?誰叫你當初不教兒子好好念考上把老範氣哭了,這麼大年紀了,跟個小孩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還跑到楚局長家評理。我跟楚局長算了一個賬,就是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全局大約有三百多,全局子女在家沒工作的、以前有工作現在下崗的,一共有五百多,我說的這個數字還不包括老婆老公,這些人找都能讓他進公安局?我把這個賬一算,楚局長也嚇一跳,說怎麼這麼多?我說,我們孩子,正兒八經考上大學的,近十年總共才十兒個人,坐牢的倒有二十好幾個!這是什麼原因?據說連一些學校的老師都對公安子弟有成見,認為公安子弟不愛念書,不好管理。”

“楚局長怎麼說?”

“老楚局長還沒說話,老範倒把楚局長損一頓,他把責任都說到楚局長的頭上,說老楚當局一長的時候天天要大家講奉獻,星期天、節假日都不讓休息,結果呢?不但把自己的一生奉獻了,還把下一代人也奉獻進去了,他問我,我們有幾個人好好管過孩子的學習教育?好好地關心過孩子的衣食住行?恐怕連孩子是怎麼長大的都不知道,臨到老廠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遲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個玉米就是個棒棒。”

“川互還不把老楚局長氣壞了?”

“爸爸,你這話是講給我聽的,我的事兒我自己負責。”劉四清說。

“當然你自己負責,難道還讓我替你去坐牢?”

劉昆這話一出口,我大吃一驚,“劉局長―”

他揮手打斷了我的話,“淩誌,你不對呀,你對你這個老大哥老領導就這麼沒信心?哎,就算我有私心雜念,你老弟也該幫助我這個老大哥呀,就算我犯了大錯誤,你也得提醒我懸崖勒馬呀,你就忍心看著我掉下去?有我在,咱們是同事,我讓四清喊你一聲叔叔,要論我跟你父親的關係,你們又是哥倆,你為什麼就不早一點幫助他一下呢?”

“劉局長,你這番話可有點讓我無地自容。”

“活該!我今天就是給你設個鴻門宴,就是要拿你出氣,我不拿你出氣拿誰出氣呀!拿他劉四清出氣?他是我兒子呀,我馬上要送我的兒子去坐牢了,我這個當父親的......”劉昆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爸爸!”撲通一聲,劉四清在他父親而前跪了下來。

“劉局長,我還是不明白。”

門鈴響了,我起身開門,見是徐子諒與洪濤站在門日。

劉四清撲在父親的懷裏哭得一塌糊塗。劉昆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撫摸著兒子的頭說:“今天我跟你談了差不多一天了,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說完了,現在你跟你徐叔叔一塊兒走,聽你徐叔叔的話,去了一定要把問題徹底交待清楚,老徐,人我交給你了,你把他帶走吧。另外,我要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徐子諒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表情多少有些尷尬。

“四清,生活用品我都讓你媽給你準備好了,在我們那邊房坐,你自己去取,我還要跟你淩叔叔喝灑。”劉昆對兒子說。

徐子諒從進屋到離開一直都沒說話,劉四清從房間取出行李後他就把人帶走了。劉昆陰沉若臉坐在餐桌旁,連頭都沒回。

“臭小子,該我們倆算賬了。”徐子諒剛把門反手帶上,劉昆就跟我翻臉了。

“算什麼賬?我到現在還是糊塗的。”我認真地說。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你糊塗,你審王國華的時候怎麼知道把問題往四清頭上引?你糊塗,你沒看過田螢寫的那個調查報告?告訴你,在公安局,能夠瞞住我的事兒還不多,除作我不想知道!”

“劉局長,到目前為止,四清的問題還真沒有確鑿的證據,他究竟犯沒犯罪……”

“這正是你小子該罵的地方,噢,你就是要等有了確鑿的犯罪證據才抓他對不對?你就不能提前拉他一把?你就不能提醒提醒我這個當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