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這種話可不好說呀!”

“這更是你該罵的地方,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什麼話不好說?人家徐子諒不是說了?你對我不真心嘛!我承認,我這個當老子的有私心,當初,我在呂書記那裏看到田螢的那份調查報告的時候,我確實沒有表態,無形中給了呂書記壓力,誰希望自己的兒子坐牢呢?連丁司令都……算了,我也不比別人了,但有一條,我穿了一輩子的製服,做人的原則還是有的,對自己的兒子也需要有一個認識過程,可你總不該連一句話都不給我呀!”

“我能給你什麼話?我到現在―”

“好啦,我罵也罵了,氣也出了,怪你沒道理,站在你的角度也隻能這樣,喝酒。”

“劉局長,我現在還是糊塗的,就是瓊漿玉液也喝不下去。”

“先喝一杯,我跟你說。”

“好,我喝。”我站起來敬了他一杯,他也沒客氣,坐著把灑喝

“咋天的下半夜,徐子諒到我家來了一趟,把我從床上吵起來,跟我推心置腹地一直談到天亮,人家老徐那才叫人!”他又狠狠地i了了我一眼,“四清的問題我有沒有責任?有! 首先是小時候沒有救好他,等他長大了,看出了問題,又管不了了。做父毋的對自己的孩子總有一些偏愛,總有一些過分的信任,總以為他不敢在外麵做大的出格的事情,就是看到田螢和江流他們搞的那個調查報告時,我叢然回家盤問過他,也發過他的脾氣,叮心裏還總是在往好處想,他是個做生意的人嘛,三教九流的朋友免不了要交一些,但要說他介入黑社會我還是不相信,他畢竟是我的兒子。當然,他在外就是不打我的牌子我這塊牌子也還在,無形中就會給人造成威脅,為這種事我沒有少批評他,四清也說,除非他不在天河混,想在天河吃口飯,這種負麵影響就少不了,有一次他跟我吵起來,說我願意做你劉昆的兒子呀?淺究竟沽了你多少光?他這一問還真把伐問住了,是啊,他究竟沽一了找多少光?”

“劉局長―”

“你又來了,你讓我說行不行?那次四清一問我,我還真盤點了一下,看他沾沒沾過我的光,我算出了這麼個結果,第一,我給了他生命,第二,我把他養大成人,第三,當年讓他上警校,我算是為他開過一次後門,可人家不愛幹警察,故意搗蛋鬧了個被勒令退學,別的,我再也想不起來了。後來他對我說,要我不要再多管他的事了,他已經長大了,他有他的行為方式,他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我還真信了他,如果徐子諒不找我,我還真不知遴他在犯罪的道路上已經走得很遠了,今天一大早,我就把他找回來,我們父子倆在你到來之前幾乎談了一整天,在給你打電話之前我才最後下決心,畢竟他還是我兒子呀。”

“劉局長,說老實話,四清他究竟幹了些什麼,我們從來沒有作過專門調查,我們並沒有掌握他犯罪的證據,也隻是有一些猜測、看法,不瞞你說,如果是別人,有了那些猜測和看法,找完全可能投人力量開展調查,正因為他是你的兒子,我沒有那樣做。”

“所以,要做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太難了,平等是相對的,不平等才是絕對的,”他說,“昨晚徐子諒告訴我,你們在調查甄善射被害案件中,涉及到了我們家的電話號碼,那個女老板一共往我們家打了三次電話,對吧?我很吃驚,因為三次電話我一次都沒接到,但電信局的電腦記錄上的通話時間卻在那兒,一次有兩分鍾,一次有五分鍾,還有一次有十多分鍾,這說明我們家裏有人跟他通過電話,我問過我老伴,她也沒有接過甄善射的電話,那還有誰呢?我自己家的事兒我都查不清楚,我還當什麼公安局長?”

“你的意思是說與甄善射通話的人是四清?”

“除了他還有誰?今天我找他一談,他承認了。”

“這好像與甄善射打電話的目的有點不相符。她給一些領導幹部家打電話的目的是敲詐,她的電話號碼都來自曹海貴的那個筆記本。”

“曹海貴的那個筆記本上記載我的條目是什麼內容,能告訴我嗎?”

我略一猶豫,劉昆馬上又說:“好啦,不說就不說了,你現在應該去參與對劉四清的審查了,至於我本人,我相信我是能夠接受組織上的審查的,也能夠通過審查。”

“劉局長,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偵查工作的紀律我還是懂的。我現在也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他再一次下了逐客令,我隻好起身告辭,但走到樓梯日又退回去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

“既然已經來了,我覺得還是應該開誠布公地談談。你是不是收了曹海貴的二十萬塊錢?徐子諒昨天晚上跟你談過這個問題嗎?”

“這個話題是不是應該到辦公室去談。”

“我看可以在家裏談,”我說,“我不知道老徐昨晚跟您談到了什麼程度,但現在我想告訴您,筆記本裏確有這樣的記載,這是第一,第二,甄善射死亡的當晚,有一個體貌特征與您很相似的人去過她的美容院,這兩點老徐都談到了嗎?”

“都談到了,”他毫不遮掩地說,“不然的話,也不會有我今天的一係列舉動。這兩點我馬上可以給你做出解釋,第一,我確實找曹海貴要過二十萬,我在白山村要的錢還不僅僅是這些,曹海波那裏我還要過三十萬,另外,曹友江也答應另給我五十萬,這個五十萬是用土地來折算,本來也已經兌現了,正是因為你這個案件,人家覺得我們公安局的人一麵要他們的錢,一麵搞他的人,所以才沒有拿出來,已經到手的五十萬全都在局財務的賬上,另外我在其他地方化緣也要了一些,總數已經超過了一百萬。”

“這麼說您是受賄?”

“有這麼明口張膽受賄的嗎?別人敢我可不敢,說實話.我是想在離開工作崗位之前為全局幹警辦一件大事,也就是想把我們市裏的安康醫院搞起來,同時也解決部分幹警子女的就業問題,免得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執法崗位,我算了一筆賬,如果搞起安康醫院,經濟效益一定相當可觀,一是本局幹警一般的毛病用不著到外麵去看了,這樣可以節省一大筆費用,二是法醫門診,三是戒毒、性病治療,四是交通事故的治療、駕駛員侮年例行體檢,光這兒大塊每年就是幾百上千萬的經濟效益。”

“您這個想法可真好!”

“再好的想法也得有錢來落實,等上麵撥款是不現實的,隻有自己想辦法,”說到這裏,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本來早就可以啟動了,但因為我的私心給擔擱了,局裏這幾年雖然有呂書記這個黨內一把手,但行政的正職一直空缺,各種法律文書的印鑒一直是用的我的名字,我本以為由我填補是順理成章的事,起碼我可以成為一個過渡人物嘛,但沒想到後來的結果……我心裏很不舒服,所以我也就沒弄這件事,賬目你可以到財務科去查。”

“既然是這樣,那四清他―”

“這就是我要回答的第二個問題了。甄善射的筆記本上有這一本賬,但她並不知道我是誰,她如果知道,我想她未必有膽量敲詐到我頭上,她打電話大概也隻是探試性的,沒想到陰錯陽差地讓四清接了電話,對那筆賬,四清不知內情,以為我真的受賄了,又看到甄善射想利用這一點來敲詐我,小子不忍心看著他老子晚節不保,就自作聰明地想自己處理這件事,昨晚我一聽到老徐說的情況,特別是案發前有一個體貌特征與我相似的人到過湘女美容院,我馬上想到四清,平時大家都說我們爺兒倆相貌相像,他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燈光下在陌生人的眼中能有多大的差別?”

“四清承認了嗎?”

“他隻承認他去找過甄善射,但不承認他殺了人,今天我們爺兒倆談了一天,他一直都不承認,但畢竟他有動機,發案時間他又去過現場,起碼到目前沒有排除他的理由,我隻好把人交給你們去甄別,你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審查審查。”

“看他剛才的表現,完全與您是一種生離死別的樣子―”

“淩誌,你仁慈點行不行?這話你不要當我的麵說。”

“對不起―,,

“你可以走了。”他再一次下了逐客令。我隻好起身告辭。

“我知道你想罵娘。”徐子諒跟我一見麵就說。

我說:“你把我賣了。”

他說:“我隻是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事實上我的判斷也沒錯,劉局長不是那樣的人。”

“總該跟我打個招呼吧?弄得我措手不及。談得怎麼樣?”

“剛剛開始談,”他說,“你猜劉四清是個什麼角色?同夥,甄善射敲詐勒索的同夥。”

“怎麼會這樣?”

“你進去聽聽吧。”

劉四清看到我馬上站起來打招呼,“淩叔叔。”

我說:“在這個地方你別喊我叔叔,稱幹部。”

“是,淩幹部,怎麼這麼別扭?”他笑嘻嘻地說。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正在說嗎,!你來了,我又得從頭說。”

劉四清坐在沙發上,還習慣地翹著二郎腿,我也沒糾正他。劉四清說,他與甄善射旱就認識,在生意場混的人不可避免地會在風月場所有些活動,他是湘女美容院的常客,他說甄善射的褲腰帶鬆得很,她到天河不久他就把她弄到床上去了,他也認識朱霞,他沒說他是否與朱霞上過床,他說不當警察的好處就是能夠充分享受自由與快樂。

甄善射打往劉家的第一個電話是20日的下午8點多鍾,他那天正好在家,他一拿起電話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甄善射用普通話問是劉先生嗎,他也用普通話回答說我是劉先生,而他以前與她相處一直說的是天河話,她聽不出來他的聲音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她認識太多的男人。甄善射說的第二句話是劉先生我認為我們有必要見一麵,這句話勾起了他的興趣,他想她一定是將他當成父親了,他沒想到一慣看上去很嚴肅的父親竟會與一個風塵女人有來往,於是他反問說我們為什麼要見麵呢?甄善射說因為如果你不見麵你會後悔終身。有這麼嚴重嗎?你應該認識一個叫曹海貴的人吧。認識如何不認識又如何?你如果認識卻裝作不認識你會後悔終身的。真有這麼嚴重?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那就見麵吧,在什麼地方?晚上8點,歡歡咖啡屋,靠窗桌子上有一朵黃玫瑰的位置。

劉四清說,他聽到對方的第一個電話後腦子裏馬上做出了判斷,第一,甄善射不認識父親,第二,她提到曹海貴並且說出如果不見麵就後悔終身之類的話,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她敢於連父親這種身份的人也威脅,說明父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她抓住了把柄。

歡歡咖啡屋在湘女美容院附近。他去了,果然看到靠窗戶的位置有一朵黃玫瑰,但位置是空著的,他同時看到甄善射也在場,站在吧台前與歡歡咖啡屋的老板娘說笑,隻是不停地拿眼角嗓著那個放有黃玫瑰的空座位。這種景象讓他感到特別刺激特別有意思,有點像電視劇裏的情節,於是他決定演下去。他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地過去與甄善射打招呼,相好的,今天怎麼有空在這裏喝咖啡不做生意了?該死的,這麼長時間都看不到你的人你死到哪裏去了,把我忘了吧?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呀,你的床上工夫世界第一。你這是有比較才有鑒別吧……

劉四清說,在打情罵俏的過程中甄善射一直心神不定,於是決定主動出擊,說別老站著說話咱們找個位置坐坐,說著便把那個插有黃玫瑰的位置占了,甄善射沉不住氣了,說劉老板我今晚不能陪你了,我另有約會。劉四清說你不是跟我談那你打電話約我幹嘛?這一下子輪到甄善射傻眼了,下午是你接的電話?劉四清冷笑一聲說甄妹妹你太不夠意思了,敲詐敲到我家老頭子頭上去了,你知道我老頭子是幹什麼的嗎?

甄善射早就知道劉四清的父親是公安局長,但她不知道她下午打的那個電話就是公安局劉局長家的電話。她敢惹任何一級官員但不敢惹劉四清這樣的人。因為官員丟不起麵子而劉四清不怕丟麵子,因為官員在暗中做了虧心事不敢公開而劉四清敢說他白道黑道都玩兒得轉。她想支吾搪塞,虛與委蛇,他也來個顧左右而言他,說街上流行的順口溜,說現在的人幾種事情不好說:打牌點炮,贓款被盜,情人被操,縹娟當被告,說一般的人誰遇上了這種事兒誰就隻能自認倒黴,但也有不信邪的,又說最近天河的治安不好,說某日某歌廳小姐被人潑了硫酸,某某女士被人用刀片破了相,一直說得甄善射花容失色。她哭了,她哀哀地告訴他,說她在老家有一個沒有父親的兒子是先天性梅毒一直治不好,她說她很愛這個孩子,感到對不起孩子,所以一定要治好孩子的病並給孩子留一下足夠的錢。

於是便說出了曹海貴的筆記本,說起筆記本上有:劉,6, 12,200000,值,3698470這樣的條目,甄善射對這個條目的破釋是姓劉的在6月12日這天拿了曹海貴的二十萬塊錢,曹海貴認為這錢花得位。

甄善射說的關於筆記本的情況引起了劉四清的興趣,他認為讓那些獲得不義之財的人將黑錢拿一些出來是利益均沾,是殺富濟貧,是無傷大雅,甚至是有益於反腐倡廉又不讓人身陷班房的好舉措,便說你一個女人家單槍匹馬做這件事太危險不如讓我也加入吧,你公開出麵我暗中保護,你賺夠了錢再到別處去做生意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於是決定結盟。

劉四清承認:我錯了。但他同時又說,9月20日這天晚上的結盟並沒有產生實質性的後果,因為他還沒有來得及采取任何行動就聽到了甄善射被人謀害的消息。

劉四清的這個交待令人懷疑其真實性,因為從我們日前已經查證的情況來看,甄善射在9月21日、9月22日、9月23日這三天的時問中,她一共實施五次敲詐行動,從本上是每半天就有一次行動,被敲詐的對象與她見麵的一共有五人,其中包括那個置她於死地的犯罪嫌疑人,另四人分別是西城區政府機關的兩名科長、一級法院的一位副庭長和市建委副主任。如果劉四清說的情況成立,那就是她表麵應酬他,但在暗中仍然個人采取行動,在實際上拒絕了他這個同盟者。甄善射死了,死無對證。

我問他:“九月二十三日,晚上你在哪兒?”

劉四清笑起來,“我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問,我父親今天也反複就這個時間問我。淩叔叔,不,淩幹部,你們當偵探的能不能多點別的辦法,一提問就是排除時間。”

“現在請你回答問題,我們怎麼破案以後再探討。”

“我去過湘女美容院,跟甄善射在一個包廂裏單獨呆了大約一個小時。”

“你去美容院都見過誰了?”

“見的人多了,她那裏的生意一向都很好,但認識我的人隻有朱霞一個。”

“朱霞還往包廂裏送過飲料?”

“沒錯。”

“後來呢?”

“沒什麼後來,”他說,“我們唱了幾首歌,有點摟摟抱抱的動作,也商量過下一步敲詐誰的事,看樣子她對與我合作不太熱心,我就走了。我知道我因此有重大作案嫌疑,我隻能說我沒殺人,別的我無話可說,隻能靠淩叔叔,不應該叫淩幹部您明察秋毫了。”

“你這樣說恐怕過不了關吧?”我起身說,“你還是想想怎麼把事情說清楚吧。”

我離開了徐子諒的辦公室,安排了兩名偵查員趕往湘女美容院,如果劉四清說的是真話,那麼,朱霞就對我們說了假話,既然朱霞認識劉四清,那她為什麼在我們作現場訪問時不直接說出來卻又描述出準確的體貌特征呢?這裏麵應該有文章。趕往湘女美容院的偵卉員很快打電話回來報告:朱霞失蹤了。案件因此而更加撲朔迷離。

朱霞為什麼說假話,是她本人撒謊還是受人指令?朱霞為什麼會失蹤?是逃逸還是被人滅口了?她本人會不會與甄射的死有關?

在我的建議下,崔岑副局長下令對全市的交通要道進行了控製,搜索、堵截可能出現的朱霞,毫無結果。對劉四清的審查也毫無進展,他一直堅持自己的說法,由於命案現場缺乏過硬的證據,無法對他作出排除作案嫌疑或認定是其作案的結淪,更讓我操心的是:這個結果是否是在別人的預料之中?如果有人能夠預料到這一結果,那麼,這個人就不是一般的人。至於劉四清與王國華的關係,劉四清本人更是不置可否,當我向他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反問我:我究競認識多少人我也說不清楚,難道我認一識每一個人都有特殊的關係?

案件處於進退維補的尷尬處境。

也許,隻有找到朱霞才是突破本案的希望?當然,我不能消極地等待,正麵攻不破的堡壘,我可以采取遷回的方式。

專案組決定對劉四清進行刑事拘留。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王國華看到了劉四清被押送進監號的一幕。

從號子裏反饋出信息:王國華目睹劉四清人獄的時候,臉上一點特殊的表情都沒有,簡直就是無動於衷。

我決定親自再提審王國華一次,當麵試探一下他的反應。當他在審訊室看到我的時候,他卻笑了,“淩先生,你這兒天夠忙的了,天天都有人進監獄。”

“你今天又看到準人獄了?”

他笑得更歡了,“你果然提出了這個問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我想給你一個忠告,你願意聽嗎?”

我說:“如果你能把肚子裏所有的話全說出來我更高興。”

他說:“這不可能,人就是立即要死了,也會有所保留,有所選擇。”

“那我就聽你的忠告吧。”

“今天劉四清入獄,你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對吧?”他眼睛盯著我,想看我的反映,我想我臉上的表現不會有任何變化,但我心裏的確很詫異,他盯了一會兒,大概沒看出名堂,又說,“你不喜歡別人猜中你的心思,這是你們當警察的職業習慣,我太了解你們警察了,我這一生,打過交道的人,最重要的莫過於警察了,我對你們的了解說不定比你們自己還要深―你大概認為我這是自作聰明吧?”

“不,我在某種程度上認可你的看法。”

“那好,既然這樣,我的忠告也許多少能起點作用,我想說的是,這個世界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個純粹的世界,人,永遠要分成三六九等,就算剩下的都是守法的人,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你想辦一個案子就把你所看到的、懷疑到的犯罪人抓得幹幹淨淨,其實是做不到的,也是你力所不能及的。我要給你的忠告是,凡事要適可而止,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好像挺關心我倉”

“比如說我吧,你現在掌握的事已經夠砍我兒個腦袋了,但無論如何你也隻能槍斃我一回,人死一了百了,你再追下去有什麼意義呢?你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你還想通過我來多破一些案子,多挖出一些罪犯,有這個必要嗎?有些人犯罪就像把屎尿拉到長江裏一樣,你不管它,它很快在長江裏稀釋了,你把它撈起來,反倒是臭了,古人也有話,窮寇勿追,人急上梁,狗急跳牆,細細琢磨一下,還真是一些至理名言。”

“既然你想得這麼清楚,你為什麼不肯放過葉雲高?”

“我隻是一口氣咽不下。”

“除了葉雲高的問題,你好像不打算再交待別的問題了?”

“葉雲高如果不是太損,我也不會跟他過不去。”

“你對劉四清的人獄,不想說點什麼?”

“他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能說他什麼?”他笑著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