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於甫,你?……”
維斯布老爹顫動著幹裂的嘴唇,驚愕地看著飛於甫手裏的槍。
飛於甫的槍,黑洞洞的,像陰冷的眼睛對準他。
維斯布老爹不明白,他又驚愕地看著飛於甫的眼睛。
飛於甫的眼睛,陰冷的,像槍口一樣盯著他。
槍口像眼睛,眼睛像槍口!
“……飛於甫,你?……”
維斯布老爹渾身顫抖著。他的聲音蒼老而嘶啞。
他不明白!
“哈哈哈!”
被拴在馬鞍上的特飄,突然發出貓頭鷹一般的狂笑:
“你不明白吧?老東西!飛於甫才是真正的蠍子!不要說你,就連我們集團裏,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啊?!……”
維斯布老爹痛苦地驚叫一聲,伸出血手,直朝飛於甫的臉上抓去:
“……好你個蠍子!你……你……你真毒啊!……”
伸出去的血手,停在了半空。
咕咚!——
維斯布老爹倒下了。
黑馬巴木驚嘶一聲。
巴木的驚嘶未落,白馬斯魯突然騰空躍起。
昂昂!——
它一聲長嘶,緊接著,撒開四蹄,搖甩著脖子上掛著的小書包,沿著出林的小路,雄鷹展翅般飛跑起來。
飛於甫吃了一驚!
他抬頭望去,隻見馬背上晃動著穀龍的身影。
“啊,穀龍跑啦!”
特飄大叫一聲。
“你叫什麼?!”
飛於甫喝叱一聲,急忙拉住黑馬巴木,推落劉別的屍體,翻身上鞍。
他捋捋巴木的鬃毛,一手抓牢毒品口袋,一手勒緊了韁繩:
“好樣的,巴木!快,咱們快追上斯魯,追上斯魯!”
可是,巴木的四蹄像是被釘在了地上。
它不走。
它守著躺倒在血泊中的維斯布老爹,喉嚨裏嗚嗚地悲鳴,兩顆晶瑩的淚,順眼角淌下來。
飛於甫一看,斯魯已經跑得沒影了,頓時急出一頭冷汗。
不料特飄更著急,扯著嗓門在一旁大叫起來:
“快給我鬆綁,快給我鬆綁!馬跑起來就拖死我了!”
飛於甫這才想到,特飄還拴在馬鞍上。
不容他動手,巴木突然嘶叫起來。特飄的嚎叫提醒了它。它瞪圓眼珠盯住特飄。它認定,殺死維斯布老爹的凶手,就是這荷葉大臉!
巴木嘶叫著,憤怒地打著響鼻,拚命轉動著身子,搖晃著腦袋去撞特飄,張大嘴巴去咬特飄,騰起後蹄去踢特飄。
特飄驚恐萬狀,左躲右閃,連聲叫著:
“快給我鬆綁!……快給我……”
飛於甫扭過臉來,甩手就是一槍——
砰!
子彈正中特飄的腦門。
頓時,荷葉大臉成了血窩瓜。
特飄連哼都沒哼,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飛於甫甩手又是一槍,打斷拴住特飄的棕繩。
“巴木,巴木,壞蛋已經被我除掉了,咱們快追上斯魯,快回檢查站去吧!”
飛於甫拍打著巴木,兩腿用力夾著馬肚子。
巴木嘶叫一聲,騰空躍起,朝特飄的屍體踩去。
它來回兜圈兒跑著,直到把特飄的屍體踩得稀爛,這才直起脖子,衝斯魯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十二
斯魯馱著穀龍在林中小路上疾跑。
穀龍雙手抓住韁繩,身子隨著斯魯的奔跑而上下跳躍。
飛於甫殺害維斯布老爹的槍聲,使他從昏迷中驚醒。
他趴在馬背上,看清了一切,聽清了一切。
他突然收緊韁繩,向斯魯發出衝鋒的暗號。
他要衝出森林,把一切報告給板章大叔。
飛於甫是蠍子!
飛於甫是蠍子!
穀龍的心裏反複念叨著這句話。
斯魯在奔馳。
掛在它脖子上的書包,像一小片芭蕉葉,迎著撲來的疾風呼噠噠地甩擺。
一棵棵樹木閃電般退向身後。
一片片野藤流雲般奔到眼前。
穀龍仍舊不停地收拽著韁繩。
他恨不得斯魯長出一雙翅膀,呼啦啦飛出森林!
前麵的樹越來越稀,林中的小路越跑越寬。
啊,快要出林了!
一出林,小路就彙進大道,而那大道,就是斯魯最熟悉的通往檢查站的路。
勝利在望了!
可是,突然,突然!——
穀龍聽到身後傳來了馬蹄聲。
回頭一看,啊,是飛於甫追上來了!
“快,斯魯,你快跑!快跑!”
穀龍叫著,拚命勒著韁繩。
斯魯瘋似了的飛起四蹄。
身後的馬蹄聲也暴雨似的越響越緊。
可是,穀龍有信心。
他相信斯魯能搶先衝出森林!
他相信斯魯能搶先衝上大道!
隻要斯魯能搶先衝出森林,衝上大道,飛於甫就不敢追了。
因為大道上有行人,飛於甫他怕人。他怕人!
必勝的激流衝擊著穀龍。
穀龍全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快!快!
隻有一個快字!
快!快!
隻要一個快字!
快衝出森林!
快衝上大道!
快!
快!
可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