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2月24日那天是星期六,早晨天空中還飄揚著幾片細碎的雪花,不久又慢慢地飄起一縷縷的薄霧。他起得很早,天還沒亮他和他的戰友們已在這個名叫“秀姑”的女人家的住宅區外守候了好幾個小時。10點鍾左右的時候,那個與他們打了六年多交道的“秀姑”出門了。

60多歲的“秀姑”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如果初次相識,你絕對不會把她和毒品聯係到一起。“秀姑”所居住的這片小區是目前烏魯木齊市近年來開發的檔次較高的居住小區,小區的建設規模和環境在烏魯木齊首屈一指,也可以說這裏是烏魯木齊市商賈名流較為集中的地方,不說別的,單看小區門前那一排排的車庫和車庫內停放的各種中外名牌的私家車,就足以說明這個小區的住戶不是一般工薪階層。

挎著一個印花提包的“秀姑”,一副要去逛街的悠閑模樣。隻是這次她沒有讓司機動用她的那輛奔馳600,而是慢悠悠地像散步似的走出小區的大門。在行走的路上,遇到熟悉的跟她打招呼的麵孔,她還會含笑地點點頭,惟有從她那深不可測的眼睛裏折射的光,才令人不寒而栗,也才曉得她和別的老人絕對的不一樣。

走到小區外邊的馬路上,“秀姑”一揚手,一輛出租車很快停在了她的身旁,司機幫她拉開門,她一閃身便坐了進去,很快出租車拉著她駛進了都市擁擠的車流和薄霧中。

朱曉剛駕著車,不動聲色地“咬”住“秀姑”乘坐的那輛出租車,此時正是上午10點整,根據情報這個女人應該是12點在烏魯木齊市百花村購物中心與內地來的一個大毒販子接頭,現在離12點還有兩個小時,這條毒鱷為什麼提前出門呢?是有意識地進行反偵查還是將接頭時間提前?朱曉剛邊駕車邊想:這兩種可能性都會存在,從多年來與無數毒販打交道的情況來分析,毒販子所采用的聲東擊西,下虛套子,出售假情報等現象已屢見不鮮,而且事出意外也屬正常。但是,昨天的情報是千真萬確的,那麼這個女人的提前走出家門一定是另有目的,當然也可能真是為了甩掉自己這個“尾巴”。因為在長達六年的跟蹤中,朱曉剛充分體會了對手難以對付的狡猾,好在自己已提前在這個“秀姑”所有要出現的地方都進行了布控,諒她縱有三頭六臂,這次也休想逃出這張法網。六年啊,朱曉剛一想到2000多個日日夜夜的守候,種種磨難和困苦,他和他的戰友們為捕獲這條狡猾的毒鱷所付出的艱辛,他的牙齒不由咬得“咯咯”直響。

“秀姑”乘坐的出租車沿著市區金銀大道駛上了中山路,到了接頭地點百花村購物中心,出租車沒有停下,反而從中山路的交叉口拐進了紅旗路,接著又在人民電影院轉盤處轉了一個圈後又駛上了民主路。朱曉剛一邊在心裏罵“秀姑”這個毒鱷的刁鑽,一邊緊緊跟上。然而,在小西門處的一個紅綠燈十字路口,“秀姑”突然下了車,緊跟著的朱曉剛隻好駕車從她麵前隨車流悄然而過,待他從前方將車掉轉回來時,發現“秀姑”正鑽進另一輛出租車。還好,沒被這個女人甩掉,他在心裏說。這次,“秀姑”又乘車重新回到中山路,但在接頭地點百花村購物中心門前依然沒有停留,而是鑽入了旁邊的一條巷子。這個女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朱曉剛想這個女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想溜?如果真是那樣,那麼她跑出了這條巷子之後,再想抓她又要下番功夫,而且今天他們製定的抓捕計劃就要落空。但是,如果現在就將其抓捕,那麼與她接頭的大毒販子就會溜掉,這個大毒販子可不是一般的毒販子,他是“秀姑”最大的毒品“貨源”供應商,而且也是外省區公安緝毒部門重點的打擊對象。朱曉剛他們與“秀姑”鬥智鬥勇六年,也就是為了尋求這個最佳的契機,力爭一網打盡。怎麼辦?朱曉剛望著鑽進巷子的出租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二月

“秀姑”的原名叫什麼沒有人能說得清。隻知道她一生中曾有過兩次婚姻,養育了七個兒女。她原是烏魯木齊市某街道一個大集體廠的工人,在專門從事製作包箱盒的木器廠幹了整整18年。在她40歲那年,當誰也不知道“商品經濟”、“市場經濟”這些新鮮詞的那陣兒主動下了崗。別看她沒有多少文化,但肚子裏對加減乘除和對每批貨物應得利潤的算計,並不亞於那些常年和算盤珠子打交道的人。因此,在商海裏撲騰了幾年,雖沒掙上幾個錢,但也使她認識到外麵世界的寬廣和金錢的魅力。

在烏魯木齊市六道灣看守所,她說,她走上販毒之路,源於她的一個老鄉,她說如果不是她的一個老鄉的誘惑;’她是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不知這話是真是假。公 她說那個老鄉叫阿誌,是甘肅臨夏人,認識他是在90年代初;阿誌那時是個專打造金銀首飾的匠師。阿誌年齡不到30歲’不僅手很巧而且嘴巴很甜,這也是他討人喜歡的另一個原因。因為同是甘肅臨夏人,老鄉見老鄉,話自然比別人多些,時間久了,大家熟悉了。,有一天,阿誌拿出幾十個戒指對她說:家裏有事,他著急要回老家去,這些年自己也沒掙多少錢,托大姐

大毒垮“秀姑”落法網把這些戒指幫忙賣掉,差價自然歸大姐。她聽了後就幫忙推銷了十幾個,也從中賺了幾百元。阿誌從她手裏接過錢時,千恩萬謝,表示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她。令她想不到的是阿誌那批戒指,都是假的。致使後來有人找她退貨,她隻好打掉牙往肚裏咽,賠償了事。那時,她一方麵恨死了那個嘴巴很甜的老鄉;另一方麵怪自己貪圖小便宜,惹出這麼個禍端。

事情過去了好幾年,當她快要將阿誌這個名字和那段倒黴的往事忘掉的時候,阿誌突然又走進了她的家門,這一次的阿誌與上一次當匠師的阿誌有了本質的區別,不僅西裝革履、滿麵紅光,而且腰裏別著手機,嘴上叼著“中華”,一副大款模樣。她一方麵吃驚,一方麵羨慕,她顧不得阿誌對她的欺騙,忙問阿誌:“你莫不是搶了銀行了,怎麼幾年工夫就混得這麼鮮亮?”阿誌說:“銀行沒搶過,但做我這‘買賣’不比搶銀行差。”她問:“那是什麼‘買賣’?”阿誌笑著向她眨眨眼睛說:“大姐這麼聰明的人,難道還不曉得什麼‘買賣’?”她聽了心裏一驚,不由得小聲說:“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阿誌說:“天底下做這事的多了,有幾個頭落地的?實話告訴你,我是感覺烏魯木齊這地方不錯,再加上,在我落難時你待我不錯,特向你報恩,才找你的,當然那批戒指的事,使你為難了,在這兒先給你賠償和賠禮,正因為我心裏覺得愧疚,所以,才向你推薦這一條快速發財致富之道,你要不願意做,想做這‘買賣’的人多得是,你好好琢磨琢磨。”

阿誌的話讓她摸不出深淺,一時不好回答,忙擺著手說:“大姐不是做這‘買賣’的料,你還是另請他人吧。”阿誌說:“大姐太謙虛了,不瞞大姐說,我這次到烏魯木齊專門就是找大姐合作做這‘買賣’的,對烏魯木齊的毒品市場我仔細考察過,現在大都是單打一,還沒有形成規模,因此現在可以說是最佳時期,隻要我們首先占領市場,今後就能牢牢控製住這個市場,你想,屆時那財源就像黃河的水一般滾滾而來,那嘩嘩作響的票子還不得用麻袋裝,比你做什麼生意都強了。”她說:“事情不那麼簡單,這又不是在市場販賣黃瓜和西紅柿,你就是給我‘貨’我也沒辦法銷呀?”阿誌笑著說:“一聽大姐這話,我就知道你是內行,要不,你怎麼會想得這麼遠?我想我的眼睛不會看錯人,有你在烏魯木齊這麼多年的人緣,我想你是有能力開辟好這片市場的,而且我也相信我們的合作是愉快的,也一定會成功的。”她說:“你把大姐高看了,大姐可沒這麼大的章程。”阿誌嘿嘿一笑:“至於銷路問題,你可從你小女兒阿佳那裏先播點兒種子,自會有人找上門來。”她問:“你怎麼知道阿佳能辦成這事?”阿誌說:“做我們這行的,隻有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要不,我怎敢到你大姐門上說這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她說:“我怎麼沒看出你這人年紀不大怎麼這麼陰沉?”阿誌說:“幹這行的,也許形成一種職業習慣了,老是覺得背後有人盯著自己,因此,往往我都是背後長眼睛先去盯別人,時間長了,眼睛自然而然讓人捉摸不定了,但那不叫陰沉,而應該叫深沉。”她說:“深沉那詞哪兒配你用,不說陰沉,陰險用在你身上一點兒也不過分吧?”阿誌笑了:“隨你吧,但我對大姐可永遠都不會陰險。咱們的合作我想就以光明磊落為基礎吧,我先給你發批‘貨’,你試銷一下,賠了算我,賺了歸你,怎麼樣?”

她默默點點頭。

此後不久,阿誌的第一批“貨”就由甘肅臨夏運到了烏魯木齊她的手中。

“秀姑”的販毒生涯由此開始。

有了“貨”就要尋找銷“貨”的人。“秀姑”在前期的市場“開發”階段,基本上動用的都是她小女兒阿佳周圍的力量。為什麼要從阿佳處人手,“秀姑”和阿誌是不謀而合,因為那時她的小女兒阿佳已有一段吸毒曆史,在她周圍有與她同樣急需毒品的癮君子,他們需要大量的毒品來創造夢想和快樂,而當時由於烏魯木齊毒品市場進“貨”渠道不一,導致價格偏離過大,有的一克海洛因要600--700元,有的10()一200元也脫手。同時,海洛因的摻假也較多。這時的市場正如阿誌所言,急需一個能左右、控製這個混亂無序的地下市場的人出現,而這時的“秀姑”也正以這種身份及時出現,並承擔了市場“杠杆”的作用。

“秀姑”的“買賣”在市場上的悄然出現,使烏魯木齊的毒品市場很快變得活躍起來,她就像條巨鱷,把毒品市場攪得波濤翻滾,而且很快確立了自己的位置,這是因為毒販子從她處買來的“貨”不僅價位穩定在一定的限度,而且“貨”的質量很“硬”,絕對是以質論價,因此時間不長,她便建立獨屬於她的市場網絡體係。另外“秀姑”一在市場露麵,她就給自己約法三章:一是不是熟人不給“貨”;.二是數額在30克以下的不給“貨”;三是隻搞批發,不搞零售。她常言,有錢大家賺,隻有這樣才能將市場盤活做大,如果利潤都被自己吃光了,就會斷掉自己的財路,那是一種沒有長遠目光的短期行為。因為按照這三條原則進行“買賣”,雖然烏魯木齊毒品市場有人也暗中操縱,想將她取而代之,但是幾個陣勢下來,自忖不是“秀姑”的對手,隻好灰溜溜地走開。當然,所有的毒品販子都知道有人在控製著這個地下交易市場的毒品,但誰也不會將其聯係到一個60多歲的老太婆身上。

短短的兩年多時間,“秀姑”掙了她這輩子從來連想都不敢想的票子,靠著這種“買賣”,她的“家底”急劇增大,在90年代中期,私家轎車在烏魯木齊市的街頭還不多見的時候,她的家庭就有了兩輛轎車。當然,為此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她的那個既吸毒又販毒的小女兒,在警方的一次緝毒行動中被抓捕,並被判刑六年,這也是警方對“秀姑”販毒生涯的第一次打擊。從此,“秀姑”販毒外表有所收斂,但在背後反而更加瘋狂。並放出狂言:要給警方一點兒顏色看看。朱曉剛說:那時候,我們緝毒隊最好的車是北京212,別說跟蹤,就是在公路上賽跑,咱們的速度也趕不上這個“秀姑”的車,但就那樣,對她的監視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秀姑”的“販賣”手段與其他毒販子相比也不一樣,一般的毒販子是錢“貨”兩清,見錢發“貨”。“秀姑”很多時候是“貨”“款”兩分離,而且她的交貨地點,一般也都選擇在繁華的商廈,購物中心,甚至在行進的電梯之間,當監視的人還沒注意到送“貨”人走上電梯的第幾層,“貨”可能已被並排而行的接頭人取走。許多次,偵查員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送“貨”人上躥下跳不停晃動的身影,但因無法掌握其手中是否有毒品而不能將他及時抓獲,就好比他分明是個竊賊,因為證據不全,你又不能動手,即便抓了,因為不能定性,你最後還隻好將他放了,放掉的他可能還會反咬一口:你為什麼要抓我?因此,盡管偵查員個個恨得咬牙切齒,但心裏頭還是說“忍忍、再忍忍,今天所有的忍耐都是為了明天的連根拔起”。

“秀姑”有時也親自送“貨”,對她的監視偵查員真可謂絞盡了腦汁,因為不要說對她進行跟蹤盯梢困難,就是緝毒大隊幹警的麵孔,這幾年通過電視台的僳與法》等欄目;她也記得爛熟。因此,熟悉的麵孔在現場絕對不能出現,而派新手上場,在心理素質方麵能否與這個毒鱷抗衡卻又是個問題,因為稍有不慎,被她發覺,就有可能前功盡棄。大隊領導左思右想,權衡再三,最後還是決定讓新手上場,因為緝毒工作本身就是一場未有窮期的戰鬥,隻有讓偵查員經受各種環境的考驗和鍛煉,他們才能夠健康成長。事實證明,大隊領導這個決策是正確的,參加這一案件的偵查員小馬、小瓦、小魏等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務,用“百煉成鋼”來說一點兒也不過分。因為他們被“秀姑”這個毒鱷反跟蹤和甩掉的次數也不知有多少次,而且很多次她都把偵查員們弄得非常尷尬。

有一次,偵查員們看到“秀姑”坐上車出了家門,她的私家車車況好,速度也快,轉眼工夫便不見了,待偵查員們緊跟慢趕地找到她乘坐的那輛車時,卻連她的影子都不見了。沒奈何,偵查員隻好一邊等候,一邊四處尋找,結果在一家大商廈的三樓電器櫃台旁,發現她正有滋有味地看電視機裏那些模特兒的時裝表演,旁邊有幾個與她同齡的老太太也在那兒指指點點,偵查員們不好上前,隻好暗地裏守著。守著守著,忽然不知她什麼時候又不見了,於是,隻好樓上樓下地跑了個遍,待他們走出商廈大門時,發現她已經上了一輛出租車,偵查員隻好也搭輛車追趕,但在一個拐彎處她坐的那輛出租車忽然掉了頭,又直奔剛才她閑逛的大廈,待偵查員們返回大廈找見她時,她已經和另一個年齡與她女兒差不多的年輕女子在婦女專櫃前麵挑選商品,年輕女子挽著她的胳膊,一邊對著她的耳朵說著什麼,一邊咯咯地笑個不停。這一幕,讓幾個男偵查員傻了眼,在這個專屬女性的世界裏,突然冒出幾個男性,那是很紮眼的,而且商廈的保安還很不客氣地將他們“請”出了這塊地方。當然,這一切“秀姑”都看在眼裏,從她嘴角流露出的微笑分明可以感覺到她那種暢快和得意的心情。

還有一次是“秀姑”專門撒播煙霧彈,她有意流露出她有“貨”要出手的假情報,待偵查員趕到她所要發“貨”的地點守候時,她已經乘飛機出了國,在泰國的某地方盡情享受海濱景色呢。

而麵對這樣的耍弄,偵查員們並未泄氣,反而激起他們更加高昂的鬥智,他們用更堅定的毅力和她進行著暗暗的較量。

朱曉剛他們下決心打掉.“秀姑”是在三年前的春天。

那時的“秀姑”真正可以說是烏魯木齊市毒品市場大姐大式的人物了。她的家庭不僅擁有了六套商品房(其中二套是100多平方米的樓中樓),還擁有奔馳、雅戈、本田等六輛高檔汽車。而這時候“秀姑”的“事業”也可以說正處於一種巔峰階段,或者說她自認為以她目前積累的資金足以令她擺平所有的事,雖然有時還夾著尾巴,但更多場合表現出的卻是得意忘形。隻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也不想想,短短幾年,她這個沒文化的老太婆,突然一下子擁有這麼多家產,可她的家人仍舊同以前一樣,並沒有經營大買賣和搞企業,隻有二女兒買了個商業門麵對外出租,也就是說要其使收人合法化,必要的“洗錢”方式都未采取,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陡然“暴富”呢?即便不是警方,就是周圍不認識和熟悉“秀姑”的人,聽到她擁有的這份家業和資產時也不能不產生懷疑。這可能是“秀姑”走進看守所後最為之而懊悔的事了。她說:樹大招風,這麼個簡單理兒,自己怎麼就不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如此“顯露”,也不可能引起警方懷疑,也就不會將自己納人偵查的視線,但這種懊悔隻是“秀姑”的一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和過時的檢討。其實,即便她不顯山不顯水地做這種“買賣”,即便她將全部鈔票埋人地下,該抓捕的時候警方也會堅決將其“打掉”,隻不過她過早的張揚促使警方縮短了對她這條毒鱷鏟除的時間而已。

1999年夏天是個悶熱的季節,在離海洋最遠的城市烏魯木齊,熱浪一陣高過一陣,天空像個巨大的火爐,烤得人渾身上下直淌汗水。

就在這個悶熱的夏季裏,朱曉剛他們接連打掉了烏魯木齊市好幾個販毒團夥。在跟蹤、偵破這些販毒團夥案時,三大隊發現他們的“生意”和“秀姑”牽連很多,大部分毒販子也可以說是“秀姑”販毒的“下線”。有個販毒團夥的“老板”交待:他和“秀姑”已經打了好幾年交道,因為靠“秀姑”的關照,他這幾年“生意”做得也比較順,因此他和“秀姑”的關係非同一般,是毒品市場將他們扭在了一起。為了搞清楚“秀姑”這條毒鱷的網絡體係究竟有多大,警方這些年對涉嫌這個販毒團夥的所有行動都是在秘密中進行的,並曾派人打人“秀姑”內部以購“貨”為名,想觸摸其網,但’‘秀姑”在給那人發了兩次最低限額的“貨”之後,突然再不給“貨”了,立即翻臉不認人,說從來未曾給過他“貨”。並說自己是做正當生意的人,怎麼會和毒品打上交道?如果再與她胡攪蠻纏,她就向警方舉報。朱曉剛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心黑手辣和詭計多端,她一定是從朱曉剛他們打掉這幾個販毒團夥中覺察了什麼。沒奈何,朱曉剛隻好撤出人馬,另想它招。

連續斬斷了“秀姑”販毒團夥中幾個重要的魔爪,朱曉剛決定繼續采取“打草驚蛇”的辦法以觀察“秀姑”的動靜。首先,他們采取外圍堵截的方法,把“秀姑”這張網上的還沒被警方打掉的重要販毒分子都進行監控,使他們無法將“貨”及時出手。這一招果然奏效,因為“秀姑”的“事業”正處於高漲階段,此時讓她金盆洗手,她是無法接受的,就像吸毒的人正進人一種狀態,你想讓他遠離毒品那簡直是要他的命,更何況,那些嘩嘩作響的鈔票比夏季空調涼爽的聲音更令她感到舒心和愜意。

由於銷“貨”通道被堵,“秀姑”按捺不住自己煩躁的心情和網絡被困的處境,決定讓她妹妹親自出馬,冒險開辟新的渠道和網絡。那是2000年夏天,她妹妹“秀玲”開始在毒品市場拋頭露麵,並頻頻與毒販子接觸,這正好給警方提供了斷掉其臂膀的機會。當年9月,“秀玲”在烏魯木齊市團結路一所民宅正進行毒品“交易”時,被三大隊幹警逮個正著,當場繳獲海洛因20克。為此,“秀玲”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這也是自“秀姑”販毒起她的第二個親人走進了監獄。

“秀玲”的被抓和被判,使“秀姑”很是傷心,但是,她在擦幹眼淚不久,又開始了她所執著的“事業”。

朱曉剛說偵破“秀姑”這起案子,可以說是他從警十多年來經曆的最棘手、最難纏、最艱苦的一起案子,稍不留神,他們隨時隨地都有被對手甩掉和吃掉的危險。他和經辦此案的戰友們曾接到數不清的匿名電話,有時電話甚至打到他們家裏,對那些恐嚇電話他們可以置之不理,但他們的家人卻十分的擔憂。家人擔憂他們的安危,他們所擔憂的又是家人的安全。有人做過統計,和平年代裏,在工作崗位上犧牲最多的是緝毒警。因為這些年隨著對毒品市場打擊力度的加強,毒販子手中也開始擁有了武器,甚至進行武裝押運販毒,流血和犧牲在這支隊伍中已不再陌生,但是他們依然義無反顧地投人到這場戰鬥中。六年來,為了查證“秀姑”這個團夥的每個犯罪細節,每個販毒人的來龍去脈,他們花費了無數的精力和心血。然而,由於對手的狡猾,有些情報真真假假,有的也可能隻是“秀姑”施放的一個個煙幕。有時,他們正對其中某個毒販子進行跟蹤,眼看就要從其身上獲取有價值的線索了。然而,這個毒販子卻突然失蹤了,並且從此無聲無息,像魚兒沉人水底,使到手的線索又斷了。很長時間,朱曉剛都覺得自己有一種被這個“秀姑”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好在長期的緝毒生涯使他深知,這一方麵說明對手的狡詐,另一方麵說明對手確實在時刻關注著自己,但同時也說明對手的“買賣”做得確實很大。特別是在三年前的夏天開始,由於他們所采取的“打草驚蛇”的辦法,連續幾個月堵住了她的銷路,使烏魯木齊市的毒品市場價格猛地攀升上揚,短短幾天,每克海洛因的價格比平時增加了50--80元,這足以說明“秀姑”在這個毒品交易市場所占有的位置、份額和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