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張誌清以自己被逮捕後“認罪態度好,願意悔改,家有老母無人照顧”為由提出上訴,請求法院寬大,給他一次重新作人的機會,留一條活命。市高級法院二審維持一審判決,張誌清被執行槍決。

冷麵殺手

湛永生 文政安

“血祭”壽辰

涼爽愜意的秋夜,勞作了一天的山民們在江水叮咚流淌聲中漸漸進入甜蜜的夢鄉,隻有村西一棟單家獨戶的農舍裏熱鬧非凡。一家人忙裏忙外,殺豬宰羊,張燈結彩,一直拾掇到深夜。再過幾個小時便到8月2日,就是主人張勝利的四十大壽。這不,他家正在張羅著天明後大擺筵席,設宴慶壽哩。

“突突突……”江麵上一陣刺耳的機船馬達聲由遠而近,在村口碼頭戛然而止。夜幕中,五個幽靈般的黑影,一閃消失在岸上一棟農舍旁的桔園裏。

少頃,一個黑影從桔園中貓腰竄出,東張西望地窺探一番,然後攝手攝腳,摸到村口田埂邊的一根低壓電杆旁,一陣容容率率,突然“味”的一聲,夜空中冒出一束耀眼的電線短路的火光,全村即刻一片漆黑。五個黑影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潛到農舍前。

“啪!啪!啪”三聲擊掌暗號,隻見五個黑影一躍而起,破門撲進室內,隨即五束雪亮的手電光一齊射出,室內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嚇得驚惶失措,一個個蜷縮在屋音晃裏眯縫著雙眼,瑟瑟發抖。

“好漢是……有話好說。”主人張勝利極力睜開雙眼,避開刺眼的光束,發現站在眼前的幾個彪形大漢手中拿著鐵棒、繩索,預感來者不善,戰戰兢兢地從口袋中摸出一包“老大哥”香煙。

“嗯!隨!……”張的後腦勺、腰身等處重重地挨了幾棒,一聲慘叫昏倒在地上,頓時鮮血順著皮開肉綻的傷口泊泊冒出,淌了一地。

“救命啊!”張勝利的妻子馮白蓮驚呼一聲,拚命向裏屋鑽。一個大漢上前堵住房門,抓住她的衣領,隨手從牆壁上扯下一根散發著汗臭味的毛巾塞進她的口中。張勝利‘19歲的女兒張X X15歲的大兒子張琦和12歲的小兒子張A,正準備上床睡覺,聽到母親的呼救聲,一翻身爬起,一起趕到堂屋。

“不許動!全都跪下!不然宰了你們!”不等他們回過神來,隻見一個矮個子晃動著手中的匕首,迅速從牆上扯下一件女式連衣裙,嚓嚓撕成幾片,狠狠地塞進每個人的口中。

五個歹徒蜂擁而上,用繩子將馮白蓮母子四人五花大綁地捆住,連在一起,拴在堂屋中的門日上。

約摸10分鍾後,躺在地上的張勝利從昏迷中醒過來,痛苦地呻吟了幾聲,繼而有氣無力地直呼救命.。

“媽的,我叫你喊!”黑暗中,隻見幾名歹徒上去就是一陣雨點般的亂棍,接著,一個瘦個子拿來一條毛巾,死死地往張的嘴裏塞,張咬緊牙關,不肯張嘴。

“我叫你硬!”瘦個子一手用力卡住張的脖子,一手用匕首使勁撬開他的牙齒,將毛巾塞了進去。隨後,歹徒們將昏倒在地上的張勝利裝進了事先準備的麻袋裏。 ‘歹徒們蹲在室外台階上一陣鬼鬼祟祟的耳語,“大個子”立即進屋,扛起裝著張勝利的麻袋,“瘦個子”則拖著張玫,一溜煙消失在沉寂的夜幕中。

夜過五更,東邊天幕上露出破曉前的魚肚白。一陣急促淩亂的腳步聲給山野增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氛。

“真倒黴,這死豬這麼沉,老子不耐煩啦!”高個子喘著粗氣,頭上冒著熱汗。

“好!就帶著這小息子算啦!”微暗中有人應聲附和。

一陣機帆船的馬達聲響,又漸漸消失在村口古渡邊,山村又恢複了黎明前的寧靜……

天剛破曉,張勝利的姐夫便早早起床,挑著滿滿一擔禮品興致勃勃直奔張家,準備為舅子張勝利祝壽。穿過一片桔林,行至離張家約500餘米的地段,突然1現路旁山溝裏有一個鼓囊囊的麻袋,走近一看,地上流著一攤開始凝固的血塊。這裏麵裝的什麼呢?好奇心驅使他上前摸了摸。啊!裏麵像是個人。他頓覺毛骨驚然。剛想轉身跑,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妥,便鼓足勇氣打開了麻袋。

“哎喲!我的天啦!這不是張勝利嗎?”隻見他四肢扭曲,蜷成一團,慘白的臉部沾滿一塊塊血斑。他用手在張勝利鼻孔邊試了試,已停止了呼吸。

“殺人啦!殺人啦!”一聲淒厲的呼號聲把村民們從黎明前的酣睡中驚醒,眾人從四麵八方趕來,抬起張勝利的屍體送回張家。剛邁進門坎,又見馮白蓮母子三人也被捆在一起,張的小兒子張淡則去向不明。驚魂未定的村民們被眼前這悲慘的一幕驚呆了。……

尋蹤覓跡

安化縣公安局值班室接到冷市區派出所報告:.“昨晚12時左右.,羊角塘鄉拓木村發生一起惡性殺人綁架案,村民張勝利被拋屍荒野,他的12歲的兒子張A遭綁架,下落不明,請縣.局火速派員破案!”

時間刻不容緩,5分鍾後,安化縣公安局代理局長黃移盛、政委鄧宏來、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李平互及刑警隊長蔣智輝等,周密部署偵破方案,並將案情及時報告了益陽市公安局刑偵大隊。

烈日灼熱,驕陽似火。一輛銀灰色警車顛簸行駛在雪峰山東北邊睡蜿蜒伸展的山區公路上。上午11時,李平互率領刑警隊隊長蔣智輝、教導員薑國進及痕跡技術員瞿誌雄等十名偵技人員風塵仆仆趕赴現場,與冷市區派出所所長率領的民警彙合。

現場勘查、屍檢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作案現場已被破壞,屍體已轉移到死者堂屋,除提取裹屍的麻袋、繩索及從死者口中取出的毛巾外,一無所獲。

“死者被人用鈍器打擊頭部致顱骨骨折及扼頸和用物堵塞呼吸道致機械性窒息死亡。”法醫瞿誌雄忙碌一番後,輕輕地噓了一口氣,鬆弛了一下繃緊的中樞神經,向李平互副局長遞上了一份屍檢報告單。

偵破組成員來不及抖落渾身的塵埃,便在死者的堂屋裏召開了案情分析會。

“這是一起典型的綁架殺人案,案犯不僅殺人,而且綁架人質,作案手段凶狠毒辣,說明與死者積怨頗深。”李平互沉思片刻,給案子初步定性,並作出推斷。

“以死者結怨對象為突破口,圍繞現場提取的麻袋、繩索、毛巾等物證展開偵查。”刑警隊長蔣智輝遇事沉著老練。這位八十年代初從省警察學校畢業的高材生,思維機智靈敏。他接過李平互的話題,對下一步的偵破工作,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偵破組兵分兩路,一路在現場周圍調查、走訪死者的社會關係;一路沿資水兩岸尋找案犯的蛛絲馬跡。

一條條破案線索迅速反饋到偵破組。

被害者“曆史檔案”:張勝利年屆不惑,高中文化,略通文墨,堪稱當地屈指可數的“秀才”。早年曾是村裏的小學教員。近年來,他對清苦的教書匠生涯漸感厭倦,整天沉溺於拜金主義的夢幻之中。執意“下海”,棄教從商,加人了販運木材的行列,曾與兩個益陽“木販”打得火熱,稱兄道弟,結為莫逆之交。然而商海沉浮,張勝利闖蕩江湖數載,不但沒有發跡成腰纏萬貫的大款,反而蝕了老本。後又彙人了南下的民工潮,再圖發跡。

透過死者生前的經曆,偵破組成員預感案子撲朔迷離,決定重點從張妻馮白蓮身上找到缺口。

“大嫂,人死不能複生,您要想得開呀!”李平互、蔣智輝、田泰山三人提著滿滿一袋蘋果,敲開了她的家門,勸慰著喚喚抽泣的馮白蓮。

“是啊!這是蒼天注定我家那口子要遭此報應喲!”馮白蓮滿臉沮喪,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大嫂,您坐下來慢慢說吧。”李平互聞言一怔,但語氣仍是那麼冷靜。

“哎,那老鬼死了不足惜,就是我那可憐的玫兒啊!公安局同誌您可千萬要救救孩子呀!”她似乎滿腹委屈,說到傷心處已泣不成聲。

“放心吧,你兒子一定沒什麼事的,我們已派人去解救他啦!”

“沒事就好,都怪我那口老不正經的,今年初,他帶了二個益陽妹子到家裏,聽說是一位益陽木販的女兒,叫燕子,我想他的死一定與這事有關。”……

夜幕降臨,蒼彎.浙浙瀝瀝地下著秋雨,陣陣山風撕扯著林子裏的枯葉簌簌響,給人一種沉悶凝重的感覺。李平互躺在床上輾轉難以人睡。腦海中總是浮現著益陽木販、益陽妹子的身影。朦朧之中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敲門:“李局長!快開門,有重要情況報告!”

李平互一翻身爬起床,迫不及待地將門打開,將順資江沿岸追蹤的偵破組成員讓進屋內。

一 “8月I日中午11時,有6個益陽人在駐安化地段約30公裏處的馬跡塘鎮一家個體旅店內吃中飯,其中一個叫南哥的在店裏買了一個麻袋和兩條繩索,與現場提取的麻袋和繩素一模一樣。”偵查員劉喜望神情有些激動。

“又是益陽人!沒錯!”李平互雙眉舒展,一拳擂在桌上,隨即發命令:“連夜轉戰益陽,尋找南哥下落。”

8月3日,落日餘暉拖著一抹晚霞,將西邊的天宇染得金黃,素有銀城之稱的益陽赫山木材交易市場內,南來北往的商賈川流不息,南腔北調的吃喝聲,互不相讓的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顯示著古老城市的繁華。’

“南哥,到我那邊去看看貨吧,都是從安化山裏運來的上等圓木。”人群中一個黑麵精瘦的中年漢子與一個五短身材的青年談生意。

聽到南哥二字,兩位便衣猛然回頭,鷹華般的雙眼將“南哥”的形象牢牢地記在腦海裏。當晚,他們跟蹤南哥來到了益陽李昌港鄉田莊灣村的一棟泥磚瓦屋旁潛伏下來,觀察著室內的動靜。

“那小子看好了沒有,別讓他跑了!”南哥一進屋,便向一個婦人吩咐。

“跑不了,我把他鎖在房裏哩。哎,這也不是辦法呀,我們燕子幾時才能回來喲!”

“有這小患子在這裏,還怕安化佬不把燕子送回來,你放心吧,別羅嗦!”

“南哥!我們是安化縣公安局的,快把綁架的人質交出來!”潛伏在室外的兩名便衣出其不意地衝進屋,沒等南哥弄清怎麼回事,一副怪亮的手銬已緊緊鉗住了他的雙手。

鎖在屋內的張淡很快被解救出來。突審連夜進行。

“張勝利那老畜牲實在太可惡了!我……我也是有苦難言呀!龔放南聾拉著的腦袋,講述了女兒龔燕瓊被張勝利誘騙拐賣的悲慘故事——”

“雛燕”南飛

龔放南有一女兒,芳齡十七,取名燕瓊,乳名燕子,瓜子臉,柳葉眉,膚色白哲紅潤,身段窈窕纖巧。一對杏眼水汪汪,一頭烏發柔柔的,看上去楚楚動人,宛如一朵花蕾初綻的出水芙蓉。小燕子初中畢業後,輟學在家,待字閨中。

去年臘月,龔放南與姨外甥龔文才到安化跑木材生意時,結識了張勝利,三人誌趣相投,相見恨晚。

今年春暖花開之季,龔放南盛情邀請張勝利到益陽自己家裏做客,張滿口答應,第二天挑著一擔沉甸甸的厚禮,來到益陽龔放南家。

“燕子,快端茶來。”看到張勝利來訪,龔放南喜不自禁。

“張叔,請用茶。”隨著一聲銀鈴般的聲音,燕子腳步輕盈,飄然而至,彬彬有禮地遞上了一杯清香的新茶。

張勝利當時兩眼直勾勾、癡呆呆地盯著燕子微微隆起的胸脯,半天沒緩過神來。

一連一個星期,張勝利在龔家一日三餐,酒醉飯飽。望著小燕子亭亭玉立的倩影,他總是魂不守舍,心中泛起陣陣莫名的衝動,腦海中滋生出種種非分之想。

他極力討好燕子,盡管手頭並不寬裕,但還時常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傾囊為她買這買那,把一個天生麗質的燕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性愛美的女孩自然對張的憐愛感恩戴德,整天叔叔長、叔叔短的叫得脆甜。

一天,張勝利帶著燕子來到益陽遊山玩水,登上斐公亭,泛舟秀峰湖,又逛大商場。旖旎的湖光山色,琳琅滿目的衣料飾品,使剛剛步人社會的姑娘大開眼界,流連忘返。

”燕子,城裏好玩嗎?”張勝利滿嘴噴著酒氣煙臭湊近燕子。

“好玩。”燕子極力避開張的嘴,臉上帶著幾分稚氣。

“哎!益陽比起廣州來,真有天壤之別哩!”張勝利點燃一支煙含在嘴裏,猛吸幾口,“在深圳的‘錦繡中華’,半天可以領略全國各地的名勝古跡,在‘民族文化村’一天可以飽覽五十多個民族的風土人情,那才真正夠味哩!”

張勝利繪聲繪色的一番描繪,在燕子的心自中蕩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