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天 宏 絡 東
1996年8月16日,雲南省普洱縣城萬人空巷。思茅地區中級法院在這裏召開聲勢浩大的宣判大會。會後,根據雲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執行死刑命令,罪大惡極的喬躍忠被驗明正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正義的槍聲響過,數十萬普洱群眾奔走相告,拍手稱快。槍聲也畫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作為普洱縣公安局刑警隊原隊長的喬躍忠,是怎樣從一個公安幹警淪為死囚的呢?而這個隱藏在政法幹部隊伍中的膿瘡又是如何被發現和割除的呢?
厚厚的卷宗揭開了沉重的秘密。
一 機遇來了
1963年2月7日,喬躍忠出生在雲南省瀾滄縣一個南下老幹部家庭。由於其父母均在縣裏某要害部門任職,加之有哥哥、姐姐的嗬護,喬躍忠從小養成了爭強好勝、驕傲自大的性格。也許是受父母的影響,喬躍忠從小就立誌,長大要當一名威風凜凜的人民警察。1980年,喬躍忠高中畢業了。在填報誌願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雲南省公安學校,並如願以償。兩年後,喬躍忠按期畢業,分配到雲南省普洱縣公安局刑警隊,正式成為一名警察,實現了他兒時的夙願。
普洱地處雲南省南部,自然條件優越,動植物資源豐富,尤以盛產普洱茶聞名於世,素有茶鄉之美譽。由於交通便利、經濟較為發達,流動人口多,普洱的社會治安形勢也較為嚴峻,肩負保護全縣二十萬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神聖職責的縣公安局任重而道遠。由於曆史的原因,普洱公安局幹警素質較低。對科班出身的喬躍忠的到來,普洱縣公安局領導寄予厚望,每有大案要案,都交他承辦或要他參與,這就為喬躍忠提供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喬躍忠也沒有辜負領導對他的期望,每次均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年輕的喬躍忠成了普洱縣公安局的刑偵骨幹,深得領導賞識。由於工作成績突出,1984年,年僅21歲的喬躍忠光榮地加人了中國共產黨,並被委以刑警隊副隊長的重任。
二 有了靠山
領導的賞識,職務的晉升,使年輕的喬躍忠飄飄然起來。他開始放縱自己,整天帶一幫“弟兄”出人酒館、混跡舞廳。費用自然從隊裏的“特殊經費”中支出。局領導對此雖有微辭,但念及他是局裏的骨幹,也未多加計較。漸漸地,在喬躍忠的頭腦中產生了大撈一把的想法。
1987年,原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李黎明(案發後被逮捕,另案處理)從雲南大學進修歸來。經過院校深造的李黎明自我感覺十分良好,認為局長寶座非己莫屬。為了實現當局長的願望,李黎明一回到局裏就開始物色親信。他一眼就相中了工作能力強、人緣頗佳的喬躍忠。為了拉攏喬躍忠,李黎明對他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反而更加放縱。、他對喬躍忠說:以後隊裏的經費由你自己掌握,隻要向我彙報就行了,不用向局長彙報。李副局長指示:除了工作關係,還要發展私人感情,要培養一批自己的人,關鍵時候能拉得出去。這與喬躍忠的所作所為不謀而合。從此,兩人成了情投意合的知音,經常徹夜長談,而談得最多的是權和錢。談到權,李黎明說:局裏將來要由院校出來的人掌權。上有我當局長,下有你當隊長,我們聯起手來好好地幹一番事業。對於錢,李副局長說:現在幹什麼都需要錢,要找機會整點錢。要吃就吃大的,吃小的劃不來。
在喬躍忠及其“弟兄”們相助下,1989年,李黎明如願以償地登上了普洱公安局局長的寶座。投桃報李,李黎明馬上提升喬躍忠為刑警隊隊長。他們要大幹一番的時機成熟了。
三 拉幫結夥
喬躍忠知道,要實現李局長和自己的願望,靠單槍匹馬是不行的,必須建立一個組織,擁有一批對自己俯首貼耳的鐵杆“弟兄”。於是他開始從縣公安局內部和社會上物色人選。經過慎重考慮,他首先選中了左祥輝(案發後因脫逃被擊斃)、李健(案發後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李佳法(案發後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蘇燦明(案發後被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等四人。左祥輝,身高1米80,體重80餘公斤,運動員出身,曾獲全省少年籃球運動員冠軍。因打得一手好球,1984年高中剛畢業就被招進普洱縣公安局刑警隊。左祥輝平時喜歡舞槍弄棒,且心狠手辣,是理想的“殺手”人選。李健,身高1米83,運動員出身。因是1989年才招進3警隊的合同製警察,對喬躍忠佩服得五體投地,惟喬某馬首是瞻。李健身高體壯,也是理想的“殺手”人選。李佳法出身農村,高中文化,時任離縣城不遠的同心鄉派出所所長。此人雖然其貌不揚,但機靈過人,自1986年與喬躍忠相識後,有事無事總要到喬躍忠處走走,就連喬躍忠遠在思茅的母親的燒柴、吃米都由他解決。重要的是李佳法有人有車,便於調動。蘇燦明,家住普洱縣寧洱鎮新平辦事處一社。此人曾因盜竊被公安局收容審查,承辦此案的正是喬躍忠、李健等人。喬躍忠認為此人可用,即以工作需要為名將其無罪釋放。蘇燦明為此感激涕零,對喬躍忠忠心耿耿。
經過精心準備,1990年初的一天,喬躍忠通知左祥輝、李健、李佳法、蘇燦明到普洱城郊中山公園集中(李健因故未到)。大家坐定後,喬躍忠說:今天叫你們來,主要是介紹你們相互認識。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弟兄”了。排名、章程就不搞了,省得以後說不清。反正我們以後要同心協力,有錢大家一起花,沒錢大家一起掙。說到錢,他說他現在手頭有一萬多元,但他警告大家不要花完了還掙不來。左祥輝等人受寵若驚,爭先恐後地表示一定要跟著喬大哥好好幹。從此,為害普洱長達六年之久的以喬躍忠為首的犯罪集團正式形成。此後到1995年初,喬躍忠又將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郭春澤(案發後被免予刑事處分)和社會閑散人員洪勤學(曾因流氓行為被勞動教養二年,案發後因有立功表現被從輕判處無期徒刑)、羅道奎(案發後被判處死刑)、鄧煒(案發後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黃建明(曾因盜竊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案發後被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胡紹勇(案發後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張遠學(案發後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發展為犯罪集團成員。
為了將左祥輝等人訓練成“殺人像殺雞一樣”(喬躍忠語)的職業殺手,喬躍忠經常帶領他們到普洱城郊進行訓練,並確定了幾套行之有效的殺人方法。
四 剪除異己
1990年6月,喬躍忠等人開始了“組織”成立後第一次重大行動:清除絆腳石。
被喬躍忠視為絆腳石的,是縣公安局刑警隊幹警李平。李平,普洱本地人,1984年從雲南省公安學校畢業後,分配到普洱縣公安局刑警隊,成為喬躍忠的下屬。李平剛來時,因是校友,喬躍忠與其相處得十分要好,親如兄弟。但脾氣耿直的李平在工作中經常提出與喬躍忠相左的看法。這就引起了喬躍忠的隱隱不快,更讓他不能容忍的是事後往往證明李平的看法是正確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平聲名鵲起,大有蓋過喬躍忠之勢。兩人關係為此疏遠,李平成了喬躍忠的心腹之患。喬躍忠認定李平是其加官進爵的攔路虎。
喬躍忠首先把除掉李平的打算向李黎明作了彙報。因李平平時不太“聽話”,李黎明對他也沒有好感,他沒有表示反對。他對喬躍忠說:“你們個人之間的事情我不管。但要不留尾巴,不要給我添麻煩。”
李黎明的默許,使喬躍忠更堅定了除掉李平的決心。為了事發後不被懷疑,喬躍忠主動接近李平,表麵上與李平和好如初。
1990年5月中旬,喬躍忠把除掉李平的意圖告訴了左祥輝,要他約李健等人一起幹。左祥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但他拿不準其他人是否敢幹。喬躍忠決定試試李健等人的膽量。幾天後,他叫左祥輝將李健叫到自己家裏。他好像漫不經心地說:今天叫你們來,主要是商量擺平“大黑鬼”(喬躍忠給李平取的綽號)。一聽說要殺李平,李健頓時嚇得臉色煞白。看李健如此膽小,喬躍忠認定他幹不成事情,他擺了擺手:“不敢幹就算了。”走出喬躍忠家,李健心有餘悸地問左祥輝:真的要殺李平?左祥輝十分肯定地回答:當然是真的。李健表示他不敢幹。左祥輝給李健打氣:殺就殺,怕個啥。此後不久,喬躍忠又以同樣的方法試了試李佳法、蘇燦明。李佳法表示他有老婆孩子,不敢幹。蘇燦明則十分忠心:“隻要是喬大哥布置的,我就幹。”經過多番測試,喬躍忠選了左祥輝、蘇燦明去完成除掉李平的任務。對李健、李佳法,喬躍忠也不強求,表現得十分寬容,但他警告他們不許亂說。左祥輝則對喬躍忠的警告作了注解:誰說出去,殺掉他的全家。
6月下旬,喬躍忠準備到昆明參加函授學習。臨行前,他找來左祥輝,要他和蘇燦明在他去昆明這段時間內除掉李平。喬躍忠的如意算盤是:李平在這期間被殺,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如何完成喬大哥交給的任務呢?喬躍忠走後,左祥輝寢食難安。經過幾天的冥思苦想,他終於想了一條毒計:將李平以辦案為名騙出,伺機幹掉。他來到新平一社,把喬躍忠的安排和自己的打算告訴了蘇燦明,並要他找一個合適的地點。
幾天以後,蘇燦明來到縣公安局,告訴左祥輝地點已經找好,就在他家附近的山上。左祥輝很高興,當即領著蘇燦明來到李平的辦公室。他指著蘇燦明對李平說:這是我們使用的“線人”,他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犯罪線索,我們一起去搞。毫無戒備的李平爽快地答應了,但提出要叫上隊裏的其他人一起去。左祥輝明白,這樣一來,他們的計劃就泡湯了。但為了不使李平起疑心,他還是無可奈何地答應了。當天下午,他讓蘇燦明裝模作樣地帶著他們到他選定的地點轉了一圈。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李平也毫發無損地回到了局裏。左祥輝不甘心,幾天以後,他又帶著蘇燦明來到李平家,準備乘李平單獨在家之機將他殺掉,因李平的父親一直在家,兩人不敢下手,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喬躍忠回到普洱後,左祥輝把兩次謀殺未能得手的經過向他作了彙報。他心裏雖有不快,但嘴上卻說:就讓他多活幾天,以後有的是機會。
機會終於來了。1990年8月3日是星期五,恰逢李平值大夜班。李平如果在這天失蹤,他的家人和局裏最早也要到下星期一才知道。喬躍忠、左祥輝決定就在當晚下手。因李平家離公安局較近,李平平時都是步行上班。當天晚上七點左右,喬躍忠駕駛本隊的一輛吉普車,載著左祥輝來到了李平上班的必經之路——普洱電影院後麵的西街。為了便於動手,左祥輝坐到了後排座位,故意將前麵的副駕駛席空出。八點左右,李平終於出現了。待李平走近,喬躍忠叫住了他,並讓他上車。見前麵的副駕駛席空著,李平坐了上去,他問喬躍忠要搞什麼。喬躍忠說:和我們一起去盯梢劉X X。李平疑惑地說:劉X X不是早抓起來了嗎?喬躍忠見說漏了嘴,示意坐在後排的左祥輝趕快動手。左祥輝心領神會,用雙拳同時擊李平的左右太陽穴,又用電飯煲電源線朝後緊緊地勒住李平的脖子。李平此刻意識到了麵臨的危險,一邊掙紮一邊伸手去摸佩槍。喬躍忠見狀搶先一步奪下佩槍,並用拳頭猛擊其胸部、腹部、陰部。不一會兒,李平就不動了。
確認李平已死,喬躍忠、左祥輝駕車載著李平的屍體來到新平一社,將在家等候的蘇燦明叫上車,然後掉轉車頭沿213國道朝昆明方向駛去。行到213線2629米十200米處時,喬躍忠見此處山高林密、人跡罕至,便停車叫左祥輝、蘇燦明將李平屍體拖下車。左祥輝、蘇燦明遵命將李平屍體拖下公路邊五十米處,由蘇燦明挖坑掩埋。
一個小時以後,左祥輝、蘇燦明大汗淋漓地上來了。喬躍忠將從李平身上搜出的三百元現金獎賞給蘇燦明,並將李平的佩槍交給他,叮囑他妥善保管。
8月6日,星期一。上班的時伺已過了很久,可遲遲還不見李平來上班。普洱縣公安局領導即打電話向李平的妻子羅某詢問。羅某回答:李平上星期五去局裏值班後就沒回。再問當天和李平一起值班的人員,才知李平當天根本就沒來值班。縣公安局領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當即向思茅地區公安處、縣委、縣政府彙報。上級領導極為重視,指示一定要查清李平的下落。公安處領導還親率刑偵大隊幹警趕赴普洱,協助查找。
經過緊張的籌備,縣公安局成立了尋找李平專案組。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專案組負責人正是喬躍忠。對“親密戰友”李平的失蹤,喬躍忠表示十分悲痛,尋找也十分“賣力”,他帶人上昆明,下景洪,全省各地幾乎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結果可想而知,一個多月過去了,李平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李平沒有找到,傳出了風言風雨:李平參與販毒,畏罪潛逃,到外國去了。社會上還有人出來證實:他們在某國見到了李平。聞聽此言,喬躍忠不陰不陽地說:說不定李平成了大老板,過幾年就回普洱投資了。心知肚明的李黎明也不無譏諷地說:那我們就等他回來投資。
五 殺人掠錢
清除了李平,沒有障礙了,喬躍忠認為萬事大吉。他和他的“弟兄”們開始了肆無忌憚的犯罪活動。
1990年11月,普洱縣公安局接到住在該縣軍供站的通海人孫x x的電話報案,說他放在旅社的一萬餘元現金被盜。接報後,喬躍忠率李健等人趕到軍供站。經過現場勘查,喬躍忠認定是內盜,便把與孫x x一起來普洱做木材生意的通海人孫維紅等人帶回局裏。經過訊問,喬躍忠認定孫維紅有重大作案嫌疑;把他所帶的八千元現金扣押。後經深人調查,孫維紅的作案嫌疑被排除,喬躍忠卻遲遲不將扣押的現金發還。
1991年3月,左祥輝的嶽父陳x x做生意虧本,整天愁眉不展。看著嶽父悶悶不樂的樣子,左祥輝決定為嶽父解優。左祥輝知道,幾句漂亮的安慰話是無濟於事的,重要的是把嶽父虧的本錢補上。可錢從哪裏來呢?他突然想起了喬躍忠和他扣押的那八千元現金。把到嘴的肥肉吃下去,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他找到喬躍忠,把自己的困難和想法告訴了他。這正中喬躍忠的下懷。但頗有心計的喬躍忠沒有馬上答應,他知道,這正是進一步籠絡左祥輝的好機會,他要左樣輝欠他的情,為他賣命。他賣開了關子:“為這點錢害一條人命,值不得。”一聽喬躍忠不讚同,左祥輝急了,懇求喬大哥幫他一次。見火候已到,喬躍忠才表示無可奈何地答應了:“既然你這麼需要這筆錢,那就幫你一把。”左祥輝欣喜若狂,馬上與喬躍忠商議起來……
3月7日,喬躍忠通知孫維紅晚上八點到縣公安局刑警隊辦公室領款,並告訴他單獨一個人去。當天晚飯後,喬躍忠把蘇燦明送到國道213線2627米十800米處,叫他到公路下邊挖坑,準備掩埋屍體。一切布置妥當以後,喬躍忠和左祥輝一起來到刑警隊辦公室,等候“獵物”到來。八點左右,孫維紅如約來到。左樣輝叫孫維紅寫一張領條。左樣輝將領條收好後,對孫維紅說:我帶你去辨認一個嫌疑人,錢等回來再領。孫維紅信任地跟著喬躍忠、左祥輝上了車。左祥輝將他安排在副駕駛席上,自己則坐在後麵。喬躍忠駕車駛出縣城,沿國道213線朝昆明方向“開去。行至蘇燦明挖坑處,喬躍忠將車停下,左祥輝即用電飯煲電線朝後緊緊地勒住孫維紅的脖子。孫維紅連掙紮都來不及,就斷氣了。
喬躍忠按了兩下汽車喇叭。不一會兒,蘇燦明上來了。左祥輝、蘇燦明合力將孫維紅的屍體拖下路邊,丟進早已挖好的土坑。蘇燦明正在鏟土掩埋,左祥輝對他說:把頭砍下來。並遞給他一把菜刀和一個塑料袋。蘇燦明遲疑地說:“不要砍算了?”左祥輝不耐煩地說:“不要鑼嗦,叫你砍你就砍!”蘇燦明接過菜刀、塑料袋,跳進坑裏,將孫維紅的頭顱砍下。
埋好屍體後,喬躍忠、左祥輝、蘇燦明帶著頭顱駕車返回。行至離縣城四公裏左右的紅坡頭,喬躍忠將車駛進一岔路口停下。三人帶著頭顱來到山坡上的小樹林中,澆上汽油焚燒。見燒不化,喬躍忠拿出菜刀,朝頭顱砍了幾刀。之後,三人帶上未燒化的頭顱,駕車來到普洱縣城北郊的鳳凰山沙場,由左祥輝、蘇燦明挖坑掩埋。事後,喬躍忠將八千元現金取出,分給左祥輝四千五百元,分給蘇燦明二千元,其餘歸己。
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李黎明把喬躍忠叫到辦公室。喬躍忠一進門,李黎明就將一封信摔在辦公桌上。他沒好氣地說:是不是你幹的好事?信是孫維紅的父親從通海寫來的,信中檢舉喬躍忠有殺害孫維紅劫財的嫌疑。喬躍忠沒有辯解,隻是說左祥輝需要錢,是為了幫他。李黎明說:為這麼點錢去殺人,劃得來嗎?他把信交給喬躍忠,並對他說:自己拉屎自己擦屁股。喬躍忠回到家裏,當即把信燒毀,後又指示蘇燦明到孟連縣,以孫維紅的名義給家裏發了一封報平安的電報。
六 盜竊栽贓
殺人劫財雖然來錢快,但身為刑警隊長的喬躍忠深知幹這行的危險性。於是喬躍忠又開辟一條較為安全的財路——盜竊。從1991年下半年開始,他和他的“弟兄”們頻頻潛人普洱的企事業單位、商店、卡拉OK廳等。僅據案發後查實,在1991年至1993年兩年間,他和他的“弟兄”們就作案數十起,盜竊金額近十萬元。其中要數喬躍忠和左祥輝、李健“光顧”普洱縣文化廣播電視局那次,一次就盜得價值五萬餘元的高檔攝像、錄像設備。
1993年初,普洱縣文化廣播電視局購進了一批高檔攝像、錄像設備。喬躍忠得知饞涎欲滴,決定將它們搜為己有。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和李健多次以檢查防盜情況為名到縣文化廣播電視局機房踩點。
1993年3月9日,縣公安局值大班的是局辦公室副主任、“自己人”郭春澤。喬躍忠決定在當晚下手。當天下午,他通知李健、左祥輝晚上到局值班室集中,有行動。晚飯後,喬躍忠攜帶作案工具早早來到了值班室。夜幕降臨,左祥輝、李健攜帶作案工具如約而至。十二點後,三人開始行動。臨走前,喬躍忠叮囑郭春澤:如果有人報案,打一個傳呼給我。
縣文化廣播電視局坐落在縣城北郊的中山公園內,離縣公安局二百米左右,三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見大門緊鎖,左祥輝拿出從妻子處拿來的鑰匙將門打開(左的妻子係縣科委幹部,縣科委與文化廣播電視局在一幢樓辦公,其妻有大門鑰匙)。三人輕手輕腳地來到辦公室。機房在三樓,三人作了分工:左祥輝在樓下望風、接應,喬躍忠、李健人室盜竊。喬躍忠、李健敏捷地爬上三樓,撬開窗戶,進人機房。喬躍忠、李健熟練地將三台攝像機、一台攝像鋁箱搬到窗前,用背包帶一一吊給左樣輝。然後,兩人又分別拿了一台錄像機,裝進各自背著的軍用背包,才心滿意足地爬下樓來。三人將東西帶到了喬躍忠家。這時天已破曉。
草草地睡了一覺,喬躍忠早早地來到值班室。他知道,文化廣播電視局的人來上班發現被盜後,一定會打電話來報案。七點半左右,電話鈴響了,喬躍忠搶先拿起了話筒:果然不出所料,文化廣播電視局報案了。
喬躍忠獨自一人駕車來到文化廣播電視局。他對報案人說:現在還沒有上班,我先來看看。他走進機房,四處張望。看看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痕跡,他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這時,文化廣播電視局的人都來上班了,門口站滿了圍觀的人群。他對文化廣播電視局的領導說:“保護好現場,等一下我帶人來看。”
回到局裏,喬躍忠把文化廣播電視局被盜一事向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周x x作了彙報。八點多鍾,喬躍忠、李健等人在周副局長的率領下,驅車來到被盜現場。此時,被盜情況已經查清:攝像機三台、攝像機鋁箱一隻、放像機二台,價值五萬一千零一十八元。
如此重大的案件,當然由喬躍忠領導的刑警隊負責偵破。由於案情重大,隊長喬躍忠理所當然地承擔起了偵破此案的重任。
二十多天後,案情有了突破性“進展”:一台價值二萬九千七百元的被盜攝像機從普洱中學學生孔x x處“查獲”。看著其他人欣喜若狂的樣子,喬躍忠、李健心裏暗暗發笑:攝像機是喬躍忠親自放到孔x x住處的。孔xx當即被收容審查。後來,孔x x被逼出了精神病。折磨了半年,孔x x才被解除所謂收審。孔x x的父母來接他時,喬躍忠對他們說:孔x x本來是要判重刑的,是我幫你們活動後才放出來的。孔x x的父母感激不盡,將七千三百元現金交給喬躍忠,聊表感謝之情。
按規定,查獲的有主贓物要歸還失主。“發還”攝像機時,喬躍忠也沒有忘記撈上一筆。他以辦案開支大為名,又向文化廣播電視局索要現金二千餘元。
七 入戶行搶
喬躍忠和他的“弟兄”們也時不時練上幾招綠林好漢的硬功夫。
在普洱縣城、有家重慶家具店。店主是四川人毛x x、鄧xx夫婦,與左祥輝一家相處得較好石1993年的一天,左祥輝得知毛x x收得大量現金放在家中,便向喬躍忠報告。當天晚上八點左右,在左樣輝的帶領下,喬躍忠駕車將道上“兄弟”洪勤學、羅道奎送到了毛x x家附近。洪勤學、羅道奎用長統絲襪套住頭,持刀從後窗爬人毛家。其時,毛x x不在,隻有鄧x x和孩子在家。洪勤學朝後勒住鄧x x的脖子,並用刀頂住她的腰,威脅她不準出聲。羅道奎將開著的門關上,四處翻錢。鄧x x不顧危險,拚命大喊大叫,孩子也被嚇得大哭起來。洪勤學、羅道奎怕哭聲引來周圍鄰居,隻得倉皇逃出。在不遠處等候的喬躍忠見洪勤學、羅道奎空手而歸,氣得破口大罵。
1993年9月,與喬躍忠相識的林x x與外地來做生意的陳x x發生吵打。吵打中,林x x吃了虧,對此事耿耿於懷。喬躍忠決定為林x x擺平這件事,好拿點錢花。9月27日,他找來洪勤學、黃建明,要他們去“教訓”一下陳x x,並向他們指認了陳x x。第二天晚上,洪勤學攜刀和黃建明一起來到了陳x x家附近。過了一陣子,陳x x拿著毛巾、香皂出來了,看樣子像是要去洗澡。二人一直跟蹤陳x x到了普洱服裝廠浴室。見陳x x洗澡去了,洪勤學、黃建明退到附近一背靜處守候。半個小時後,陳x x走出浴室經過二人守候處時,洪勤學拔刀朝陳x x的腰捅去,黃建明則拾起一塊磚頭,猛擊陳x x的頭部。陳x x頓時血流如注,倒在血泊之中。幾天後,喬躍忠給林x x打電話:你和陳x x的事我已叫從昆明下來的幾個“弟兄”給你擺平。他們現在要回昆明,沒有路費。響鼓不用重捶敲,林xx領會了喬隊長的意思,馬上拿了三千元現金送到喬躍忠家中。
八 竟然販毒
普洱地處昆(明)——(打)洛、張(渡)——(寧)洱兩條公路交彙處,是通往毒品基地金三角的必經之路。許多毒販視普洱為黃金寶地,紛紛駐紮於此。
1993年12月初,普洱縣公安局刑警隊抓獲了又販又吸的毒販施x x。施x x表示願戴罪立功,並提供:湖南人何慶林、信誌明攜大量現金已到普洱,準備購買毒品。他們在縣郵電局招待所包了房間。隻是這幾天他們不在,可能是出去聯係毒品去了。聽說有大量現金,喬躍忠開始打起了主意。他釋放了施xx,叫他密切注意何慶林、信誌明,一有他們的消息就來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