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林漢榮重又回到社會,他的姐姐資助他在西門市場擺了個服裝攤,每日收人頗好。然而他並不安於每日坐攤守店,他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八年在人間隻是彈指一瞬間,而A市的變化太快了,卡拉OK舞廳,電子遊戲機……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嶄新世界。他發誓要痛痛快快享受,用最短的時間把八年的時間補回來,他為從前那“土包子式”犯罪而臉紅。他要仿效國外港台影視中的“黑社會”,建立一個有組織、有目的、有紀律的黑幫,稱八 A市。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林漢榮以“兩進宮”的資曆,心毒手狠的膽量,身邊很快聚集了一批流氓地痞。他們取名“黑手幫”,凡事就是要手狠手黑,內設“五虎將”、“八大金剛”、“十三太保”、“十八羅漢”等堂主,林自封“總幫主”。他們首先四處征討,經過大大小小十餘起鬥毆,震懾了附近的大小流氓團夥,成了響當當的“大哥大”;其次他們將西門自由市場劃為勢力範圍,強迫百餘個體戶.每月進貢,並稱之為“保安費”,有人違抗便遭綁架,嚇得再無人拒絕,僅此一項每月進款兩千餘元;其三奸淫、玩弄、輪奸女青年並強迫、引誘、容留婦女賣淫,乘機對縹客進行敲詐;其四是冒充公安人員搶劫賭場,大發橫財;其五為盜竊犯收贓銷贓提供方便。在短短十個月時間,“黑手幫”將A市搞得人心惶惶,犯下了一係列令人發指的罪行。在他人生二十六個年頭裏,竟有十年是在勞教、勞改中度過的。他惡性不改,幾乎學會了人類所有的醜惡習氣,而丟掉了人應該具備的基本品格。
“死刑’樹於他來說也屬意料之中的判決,他在法庭上就曾狂叫“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然而被捕後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做過僥幸偷生的夢,發出過要活命的夢言,然而麵對一係列暴行,他終於意識到,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生命將不可挽救地可恥結束,不由臉色死灰聾下了腦袋。
死囚之四——流氓殺人犯 楊軍,男,18歲,初中文化,工人。
作為“黑手幫”的“八大金剛”之一,楊軍是因流氓殺人罪而被捕的,殺人的那天,他正與朋友們在飯店裏大吃大喝,慶祝自己十八周歲的生日,聽到手下兄弟胡威跑來哭訴被人毆打的經過,他怒從心頭起,立即率領哥兒們跑去報仇,結果仇人沒找到,卻搞錯了目標,糊糊徐塗中將無辜青年馬駿殺死,他理所當然被判處死刑。
臨刑前的一天,楊軍的母親張玲來到看守所見兒子的最後一麵:
張玲,四十出頭的年齡,卻麵色憔悴,身體枯瘦,頭發花白,給人一種年愈六旬的印象。也難怪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不但是死刑犯的母親,同時還是死刑犯的妻子,她的丈夫楊秋生因慣竊罪這次也被判處了死刑。丈夫、兒子兩個親人被槍決,對她來說痛苦是雙倍的,恥辱也是成倍的。如果說丈夫對她沒有絲毫感情,有的隻是恨的話,那麼辛辛苦苦拉扯到十八周歲的兒子,她惟一的親人,也走上了刑場,作為母親的她的心情簡直是心如刀絞。。
“媽——媽”一聲顫抖的喊叫打破了沉悶,楊軍跑著朝母親撲來,用戴著手銬的雙手死死抓住母親的手,一頭撲進母親的懷裏,絕望、悲槍,嚎陶大哭,母子倆哭成一團。
兒子掏出了遺書,這是他用血和淚寫成的,用生命換來的教訓。
“媽媽,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了我這顆即將逝去的心,生命的最後時刻到來了,趁那驚心的槍聲還沒響起之前,也趁我人性慢慢蘇醒的時候,讓我跪在您麵前,哭訴我內心的懺悔。”
“媽媽痛苦地生下了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十八年來寄托了多少希望啊!誰知到頭來反而成了殺人犯的媽媽,背著這沉重的十字架,直到永遠永遠,盡管您是那麼善良。”
“媽媽,自打生下來我就沒有見過爸爸,您總是對我說,他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於是我頭腦常幻想他的形象,他一定是解放軍,是地質工作者,否則為什麼不回來看望我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他原來是屢教不改的罪犯,這次也被判了死刑,是他毀J了我害了您,毀滅了一家……”
“媽媽,正因為生活在這樣一個不健全的家庭,我才開始在社會上結交鐵哥兒們,尋找歡樂和安慰,於是您的忠告我一句聽不進去,終於為朋友兩肋插刀,殺死了一個與我一樣大的無辜青年,成了罪惡的殺人犯,是哥兒們義氣害死了我呀!”
“媽媽,我不想死,我還隻有十八歲呀!”
死囚之五——盜竊、脫逃犯 楊秋生,男,45歲,小學文化,1964年因盜竊判刑2年,1967年因盜竊判刑4年,1974年因盜竊判刑8年,1978因盜竊、脫逃罪加刑7年.1985年因盜竊、脫逃罪判刑15年。
’法官鏗鏘有力的聲音繼續響徹在審判廳上空:“以殺人流氓罪,判處楊軍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楊軍是誰?直到最近楊秋生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在他出生幾個月時,自己又因盜竊被捕人獄,以後再也沒有見過兒子,當兒子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竟是在看守所,而且彼此竟都成了死囚,同一天將被押赴刑場。
在他人生四十五個年頭裏,有一半時間是在監獄中度過的。楊秋生的父親死得早,家庭的貧寒,使他從小便認識到了金錢的重要。13歲時他因小偷小摸,以致被學校開除,流落街頭。他拜師學藝,撬門擰鎖,17歲那年東窗事發,被判刑兩年,生平第一次嚐到圖圈之苦。
刑滿釋放後,正值文化大革命的特殊年代,他乘機混水摸魚,又被判刑四年。
四年後走出勞改農場,他也下過痛改前非的決心,並在一家打鐵鋪當了鐵匠,一年後經人介紹,與四川逃荒來的姑娘張玲結了婚,生了楊軍。兒子有了,困難也有了,一張嘴變成了三張嘴,經濟緊張日趨嚴重,這時昔日的牢友找了來,一拍即合,他們結夥作案,被判刑八年,此時兒子楊軍隻有五個月大。
幾年後他乘機脫逃了,他流竄於北京、上海、廣東、廣西、湖南和湖北等十餘省市,專偷單位保險箱。就這樣他像一個魔鬼,偷了抓,抓了逃,逃了又偷……
囚車匆匆。囚車飛快地朝著刑場駛去。
死囚之六——故意殺人犯 趙勇,男,21歲.高中文化,臨時工。
夜,城市終於停止了喧鬧,疲憊地進人了夢鄉,在一條偏僻的小街深處,一對青年男女正在親親熱熱。突然一個中等身材的青年從黑暗中閃出,他手持一把菜刀朝男青年頭部亂砍,女青年嚇呆了,等她清醒過來時,男青年已倒在血泊之中。她一邊高聲呼救,一邊朝凶手撲去,凶手遲疑了一下,又朝她的肩部砍了兩刀。這便是震驚A市的“三·八慘案”,男青年命喪刀下,女青年身負重傷。
在看守所見到凶手之前,我們認為他雖不一定有凶神惡煞的樣子,但也該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家夥,因為他作案的手段竟如此殘忍。
見到他,我們立刻推翻了預想,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夥子,年僅21歲。21歲,太年輕了,生命正當旺盛之時即將結束,我們的心也不覺沉重起來。
他叫趙勇,曾被市總工會授予“技改能手”稱號,還被評為係統勞模,優秀共青團員,本來他的生活該是陽光、鮮花所組成,而眼前,嚴酷的現實則是鐐銬、刑場。
“這種仇恨我積壓在心底整整十年了,他太惡毒了,殺死他我一點都不後悔。”他平靜的說,絲毫沒有其他死刑犯那種恐懼和激動。
“請你看看我的右眼。”他手指自己的右眼,的確這隻右眼與左眼相比顯得失神、無光和呆滯,“十年前還在小學讀書時,我與他是同班同學,就因為考試中他要抄我的卷子被我拒絕,放學後他便攔路用彈弓打傷了我的眼睛,後經醫生搶救眼睛雖沒瞎,卻從1.5的視力降為0.5,直到今天幾乎為零,過後學校結論為’誤傷’,隻判他賠了我幾十元醫藥費,其餘待日後進人社會再酌情補償,也難怪,他的父親是工廠勞資科長,母親是學校教導主任,而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們隻會抱著我哭。”
“走上社會後,我吃了眼睛的苦頭,想參軍眼睛體檢不過關,想當司機考執照,還是眼睛不過關,最後連工廠招工都不要。後來他的父親當上了工廠廠長,看我可憐,照顧我進廠當上了臨時工。說實話對這機會我也很珍惜,進廠三年我克服困難,搞技術革新,為工廠起碼創收了三十幾萬元。”
“可周圍的人並不理解我,特別是他,還叫我獨眼龍,絲毫沒有負罪感,他依仗他父親的權勢,當上了廠供銷員,平時不學無術,吊兒郎當,工資卻比誰都多。後來我想起那份舊後賠償’的協議,找到他,他竟罵我想敲詐他,揚言打瞎我另一隻眼睛。我也找過廠長,就是他的父親,他竟打起官腔,叫我‘不要計較過去,要朝前看’。”
“你們也許不知道,砍傷的那個女人是我原來的女朋友,我們熱戀了整整一年,結果那個混蛋公子看上了她,依仗權勢花言巧語將她奪了去。生活遭打擊,工作不如意,愛情失意,人情冷漠,這便是促使我死他的動機。其實開始我沒想殺死他,隻想自殺,後來我想即使自殺,也不能讓那個混蛋好好生活在世上,法律又奈何他不得,那麼就讓我去製裁他吧!殺人後我想到了自殺,結果摸電門竟沒打死,我想可能是老天不想收我,想到我還有可憐的雙親,才沒繼續自殺。”
“說我對死亡不怕,這是假話,然而死對於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殺死他我也值了。”
“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不該砍傷她,替她想想,我是普通工人子弟,臨時工、殘疾、無錢無勢,而他是廠長公子,有權有勢,人往高處走的道理很簡單,我不該砍傷她。”
“我最放不下心的是我的父母。在廠裏他們老實了一輩子,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的身上,現在我卻使他們的希望破滅了,殺死的又是廠長的兒子,廠長會放過他們嗎?隨便找個借口都可能致他們死地啊!那個家夥是幹得出來的……”
死囚之七——強好殺人犯 李峰,男,19歲,無業,曾因傷害罪判刑兩年。
“輕輕地我將離開你,
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裏,未來日子裏,
親愛的別為我哭泣……”
同牢死囚楊軍哼起了歌,那是台灣歌星齊秦唱的《大約在冬季》,觸景傷情的他也隨著唱起:
“沒有你的日子裏我會更加珍惜,
沒有我的歲月裏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問我何時歸故裏,
我也輕聲地問自己……”
夜深人靜,一個悔悟已晚的靈魂在哭泣,一支寫遺書的筆在顫動,他懷著對死的恐懼,對生的渴望,正力圖在這世界上留下最後的東西:
爸爸,媽媽,姐姐及各位親朋好友:
我的生命即將結束了,此時此刻,我多想撲到你們懷裏痛哭一場,訴說我悔恨的心情啊。
回想過去,我僧恨自己不走正道,從小就和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吃喝玩樂,終於因傷害罪判刑,刑滿釋放後,又變本加厲地犯下了新的罪惡,我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啊!
爸爸,媽媽,在懺悔自己罪惡的同時,我也憎恨你們,不是嗎?由於我是家中惟一男孩,從小你們就嬌慣我,姐姐遷就我,使我養成了隨心所欲的性格,在家稍不如意便大罵大打,在外欺負同學,你們說就應該如此勇敢,我與人打架你們卻跑去跟人家吵。在特殊環境影響下,我自恃有你們當後盾,越來越壞。
兩年的監獄生活結束了,我滿懷重新做人的希望叩響家門,卻萬沒料到遭到你們一頓劈頭蓋臉般地臭罵,什麼“丟了家人的臉”呀,“有失門風”呀,還趕我“滾”,然而我實在不願意又流浪到社會重新犯罪,便不顧你們的轟趕,住進了家中的倉房。不但你們瞧不起,鄰居親友也給我白眼,歧視我,我去工廠找事幹,人家喊我勞改犯,把我趕了出來;我去親朋家串門,人家防我像防賊;鄰居家丟了東西,便對我指桑罵槐,這時我才感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是說,青年人犯錯誤,連上帝都原諒嗎?為什麼我要做個好人這麼難啊!
家庭沒有溫暖,我便從淫穢錄相書刊裏尋求刺激,終於黃毒越中越深,產生了“試一試”的惡意。
那天下午樓上張秋璉的女兒東紅在門口玩,在平日裏張對我最歧視,我恨她,我要報複社會,報複她,於是我產生了邪念,決心把對社會的報複轉移到她女兒的身上,於是將九歲的女孩騙到我住的倉房內,將罪惡的魔爪伸向了她,她奮力掙紮大聲哭叫,哭聲嚇壞了我,便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她終於停止了呼吸,我成了萬惡的殺人犯。
人獄後通過管教幹部的啟發教育,我認識到了自己的罪惡行徑。世界上最寶貴的是人的生命,我卻摧殘了一朵祖國的花朵,給他人家庭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創傷,給社會籠罩上了一層陰影,我痛恨自己的無恥行為,願以生命去補償犯下的罪惡。然而我仍然恨你們,父母大人,難道我的犯罪就與你們的嬌慣和無情沒有關係嗎?
還有我的朋友們,在這生離死別的時刻,我多麼想念你們啊!如果你們還記得我的話,就請記住我的教訓,好好工作,珍惜生活,愛護你們年輕的生命和自由吧……
死囚之八——故意殺人犯 劉金貴,男,23歲,農民。
“劉金貴,出來!”
死牢的門“吮當”打開了,這是一種驚天動地足以使他斷魂的震撼。然而,他自己卻走不出來了,是被法警拖出來後驗明正身的。雜亂的掃帚眉擰成一團,馬臉驢嘴擠成一團,五短身材在法警強有力的臂下更顯得矮小醜陋。給人們的印象是,即使他不是罪犯,也是醜陋無比的。
他所犯下的罪惡令人發指:殺死手無寸鐵的老幼婦女六人,最小的兒童隻有兩歲,被他砍斷了脖頸,最多的竟被他砍了四十餘刀。
我們在這裏絕不想渲染這血的慘景卻又忍不住把這個引起我們靈魂震顫的事實披露出來。
劉金貴不但外貌醜陋,他的內心更是自私陰毒,同村鄉親不管有意無意中冒犯他,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招來他成倍的報複,人們恨他又怕他,都喊他“白臉狼”。
他的妻子向紅是幾年前被他從鄰村騙來的,相識不久她見他人品極壞,要求中斷來往,他竟惡狠狠地以“殺死你全家”相威脅,迫使她與他結婚。
婚後,劉金貴自私、霸道、凶惡的本質暴露無遺。他性格多疑,規定妻子平時除了勞動外,輕易不能出門,更不能與男人接觸,甚至連娘家都不能回。向紅的父母多病,哥哥是殘疾,妹妹又小,娘家的事本應她多關照一番,卻懾於劉金貴的淫威,一年四季不敢回去。
這天,小妹跑來找向紅:父親因急病住進鄉衛生院,恰巧劉不在家,她便抱著孩子步行二十裏趕往衛生院。次日,劉回家聞訊大怒,怒氣衝衝地趕到衛生院。進門二話不說,對向紅就是一頓拳腳,嶽父在床上指責他,竟遭臭罵。忍無可忍的向紅開始了結婚以來第一次反抗,提出了離婚的要求。
離婚,老子的女人竟敢離婚?原始的占有欲使劉喪失了人的良知,他要報複。這天深夜,他翻牆直人向家,揮刀殺死嶽母,妻妹,妻兄的愛人,殘疾的妻兄,甚至連他們幾個月的嬰兒也不放過。這也就難怪在開庭審理時旁聽群眾一致要求“殺死他!”,甚至監號的其他犯人都不能容忍這獸行。
被捕後他曾對預審人員講,我之所以沒有殺死向紅是因為需要她照顧我兒子,何況她又有了身孕,我不能害死我的後代。當預審員告訴他,向紅已將兒子改為向姓,並將肚裏的胎兒打掉了後,劉金貴竟目瞪口呆,過了一會後,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女人斷了我的後,當初為啥沒殺死她啊!”在刑場上他竟倒地翻滾,企圖逃脫子彈的懲罰,結果身中六槍,在死的瞬間得到了更嚴厲的懲罰。
死囚之九——故意殺人犯 胡提,男,33歲,大專文化,國家千部。
在同齡人眼中的胡提的確是一個幸運兒,參加工作僅三年,就因能說會道被領導看中,被選送到省幹部學院進修兩年,緊接著人黨提幹,剛過而立之年便成了某局辦公室主任,還是副局長的預備人選,家中妻子是中學教師,為人賢淑溫柔,女兒六歲讀一年級,真可謂少年得誌,一帆風順啊!
記得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太平靜的生活過久了,總要尋些刺激才有樂趣。”對胡提來講正是如此,如果說一個人的一生中有幾個日子到死都不能忘懷的話,那麼這一天的豔遇無疑是最終斷送他今後前程的關鍵一天。
這天胡提因病去醫院檢查,無意間與女護士傅秀玉講了幾句話,便被她的長相、氣質深深吸引住了,傅對他也頗有好感,倆人越講越投機,越講越有話,分手時竟戀戀不舍了。
其實胡提的妻子對他從來都是百依百順的,他對妻子也是十分尊敬,兩口子親親熱熱,堪稱“模範夫婦”。盡管如此,他總以為生活太單調太沒有情趣了,這時傅秀玉走進他的生活,頓時使他如同注射了興奮劑一樣,與傅一日不見竟如隔三秋般思念。
這天在傅的宿舍裏,倆人情不自禁地同時朝對方撲去,他理智的閘門垮掉了。
然而隨著幽會次數的增加,胡提心中也油然產生一種可恥和恐懼,特別是看見賢慧的妻子、天真活潑的女兒,他的負罪感也越來越強烈。
可是傅秀玉越來越不滿足於“情人”的角色了,她提出了與胡提結婚的要求。胡聞訊如晴天霹靂般震驚了,一邊是賢淑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一邊則是秀玉那自私自利的性格和貪圖享受的嗜好,思前想後秀玉隻能是“情人”絕不能成為妻子,可秀玉鐵了心,非胡不嫁,否則就以玩弄女性告發他,臭他一生。
胡提想起自己幸福的家庭,官場上的名利、地位,一種罪惡的念頭浮現腦海,要想擺脫困境隻有一條路:殺死秀玉,叫她永遠閉嘴,於是震驚全市的殺人拋屍案發生了……
死囚之十——故意殺人犯 陳錦濤,男,24歲,文盲,農民。
刑場上,殺人犯陳錦濤癱軟著被執刑人員倒拖著朝前走,當檢察官來到他麵前時,發現他的臉在痛苦地抽搐,淚水直流:“你們真的要槍斃我呀!我的確沒有先動手打他,是他先打了我。隻要讓我活,要我怎樣就怎樣啊!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個孩子,家裏的事還都要我去幹,我要活——”死到臨頭的他嘶啞著聲音在哭喊,眼中閃動著強烈的求生欲望。
是的,秋天到了,他家裏還有許多事要他去料理:孝順老母,伺候多病的妻子,小孩讀書,田裏收割,打柴挑水……然而,不能了,他是凶手,殺人犯,他的雙手沾滿了淋淋鮮血,他必須用生命去抵償,執刑的槍聲就要響了……
從外表看陳錦濤長著一臉的絡腮胡須,加上粗壯的塊頭,給人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凶蠻的漢子。.他書沒讀一年,脾氣卻暴烈,稍不如意,便亮出拳腳,一副“蠻牛”架式。
陳錦濤的左鄰住著朱祥析一家,兩個人自小便要好,長大後也親親密密,相互間常稱兄道弟,後來因為一塊宅基地之爭,兩家關係急劇惡化,以致成了仇敵,又常因為你的雞子跑到我的菜園子,我的耕牛衝進了你的田裏,隔三差五吵架相鬥,終於釀成了血案。
這天中午,陳的妻子見自家的母雞從朱家院子邊叫邊跑出來,她便跑到朱家撿雞蛋,朱妻不承認有這事,雙方罵到激烈處便扭打起來,陳妻不是朱妻對手,被撕掉一把頭發,抓破了麵皮。有好事者趕到田裏對陳添油加醋一渲染,陳勃然大怒揮著鐵鍬往家趕,見到妻子一副慘相,他衝進朱家,此時朱祥析剛進門尚未明白事情真相,頭上便挨了兩鐵鍬,當即倒地腦漿迸裂,搶救無效死亡。
站在法庭上,他蒼白的臉色,呆滯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安的畏怯,已失去了往昔的漂悍勁兒。他用低沉的聲調在哀求:“我做了一件對不起黨,對不起政府的事,好端端的一家人被我毀了。我錯了,吃一虧、長一智,一定把自己改造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接著他又辯解道,“是他的妻子先動手打人,我是自衛,聽人說自衛無罪,快放我回去秋收去吧!”
望著法庭上一本正經的陳錦濤,令人哭笑不得,在糊塗中殺人糊塗中走向了刑場。
南郊刑場
十名五花大綁的死刑犯一字排開,背對著指揮官,監斬官和武警射手們跪在刑場上,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槍響了,一排憤怒的子彈擊穿了十顆罪惡的心髒,十個罪惡的靈魂在這個世界永久地消失了。
這槍聲是警鍾,使人想起這樣一番話:他活著,別人就活不下去;他死了,別人會生活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