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東山寺,山高林密,古柏蒼蒼。四周雲霧繚繞。寺中聚有眾多的中外.習武養身之人,素有“南少林”的美譽。為了抓獲逃犯,綿陽市和仙遊縣兩地聯手追逃的幹警,不畏艱險,直向山上追去。

到了寺裏,隻見一群群舞拳弄棒的習武健身者。幹警們在寺內尋找了一遍,未發現目標。但當地公安機關提供的消息說,陳清貴確實上了山,而且就藏在寺內。偵查員們兵分兩路,一路實施外部包圍,把住山門;一路直插寺內,會見住持。向住持出示凶犯陳清貴的照片,請他辨認,東山寺住持看了照片,說:“有這麼個人,是昨天進寺的,他很憔悴,疲勞過度,現正在後房中休息。你們要見他,請跟我來。”

隨著住持的指引,幹警們警惕地撲向陳清貴的房中。他仍在酣睡,周身的衣褲和鞋襪未脫。看樣子,他是準備一聽見風吹草動,隨時都打算溜之大吉。但他想得太天真了!幹警們一下子撲上去,緊緊地壓住他的身子,迅速銬住了他一雙罪惡的手!盡管他睜開睡眼後有過一陣反抗和掙紮,但幹警們還是像猛虎銜獵物一般將他拽出東山寺,押上警車。晝夜兼程,終於在12月5日15時,將這名惡徒押回綿陽市受審。

智審惡狼

預審室裏,燈光通明。主審官是本案偵破組的組長、綿陽市公安局局長任石林。副主審官是該局預審處老資格預審員尹維勝。

陳清貴被押進來了。他一臉沮喪,但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年齡,籍貫,職業?”任局長問。

“陳清貴,36歲,家住福建省莆田市仙遊縣賴店鎮。職業務農。改革開放後,到綿陽做瓷磚生意。”

“你的家庭情況?”預審員問。

“父親去世了。母親還健在。妻子陳麗霞和一兒一女,有個妹妹陳麗明和三個弟弟。除妹妹在家外,三個弟弟都在綿陽做生意。”

“你知道今天為什麼把你押在這裏嗎?”預審員問。

“不知道。”陳清貴緊張地編造著謊言。

“不知道?”

“那你在綿陽生意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跑回老家東山寺藏著?”預審員反問。“我出來久了,想回去看看。再說,我過去習過武,也想再到南少林練練。不知為什麼,你們跑那麼遠,派人把我弄到這兒來了。”陳清貴不正麵回答他殺人潛逃的罪行。

任局長和老尹相互對視了一下。那意思是說“這條狼很狡猾,應更換第二套預審方案。”

"11月14日晚上,你在哪裏?幹了些什麼?”預審員不再使用啟發、誘導的審訊方式,轉人單刀直人地提問。

“我回老家福建了,沒有在綿陽。”陳清貴竭力避開他作案的時間。

“你回家沒有?在家裏住了幾天?”任石林局長問。

“我深夜從山上摸黑回家。家裏人不開門。後來開了,又挨了母親一頓咒罵,我受不了,就轉身到東山寺當和尚去了。”陳清貴回答。

“你既然沒做什麼壞事,家裏人為什麼不準你進門?你母親千裏盼兒歸,為什麼回去了還咒罵你?”任石林局長步步緊逼。

陳清貴這時低下了頭,眼圈紅潤,流下了眼淚,沉默不語。

“你母親、妻子和三個弟弟、一個妹妹及你親生的一兒一女,都對你寄予厚愛。他們時時刻刻地關心你、愛護你、念叨你、祝福你,願你在外,注意冷暖,生意順利,無病無災,可你卻無情無義。對家裏人的一片真情,置諸腦後。你母親和妻子,對你的出走,偷偷地不知流了多少淚。可你至今仍執迷不悟,沒有勇氣麵對事實。你想想,你的所做所為,能對得起他們嗎?”預審員尹維勝,知道這種案犯服軟不服硬的脾氣,因此,他同任石林局長互丟了一個眼色,暗中把審訊方式轉人到第三套方案:抓住陳清貴“重感情”這一特點,啟發他認罪服法,供述案情。

“你們不要再說了,我有罪,我該死,我對不起他們。李玉一家四口,是我親手殺的!我願抵命,我對不起他們!”陳清貴一麵大聲供認著,一麵不住抹眼淚。

“你詳細說說,作案的經過。你們從什麼時候相識的?以後又怎麼產生的矛盾,導致你殺人?你的殺人動機、目的、原因是什麼?”任石林局長趁機發出係列關鍵性的提問。

“我從頭細說,可以嗎?”

一見鍾情

那是1992年初,陳清貴同福建省仙遊縣一個鄉鎮企業小廠的幾名夥計,不遠千裏來綿陽做生意。4月起,他在綿陽市禦營小區的奔馳公司建材門市部,與同來的幾名夥計一齊為廠裏賺錢。由於他懂瓷器這一行,生意銷路看好,經營紅紅火火。自然也賺了不少錢。白夭忙生意,晚間他愛進舞場,吃火鍋。一次,在一家火鍋店內,經朋友介紹,他結識了在這家火鍋店作招待員的年輕姑娘李玉。

李玉雖然生長在綿陽農村,但畢業於綿陽的名牌學校——南山高中。姑娘生得很美,水汪汪的大眼睛,明眸皓齒,冰肌玉膚,加上又粗又黑的長辮和紅白細膩臉龐,苗條豐滿的身材,真如天生的美人。進城打工以來,多少小夥子或生意場的“大腕”,圍著她轉啊!有的本不是前去吃火鍋,而是借吃火鍋,享受她的服務或趁機搭汕,以飽眼福。陳清貴自認識李玉後,也進人了“飽眼福”的行列。‘

他大把花錢,出手闊綽。時間不長,李玉同他混熟了。知道他是從福建來四川做生意的。對他服務更加周到、熱情。陳清貴做生意賺了錢,加之離妻子又遠,正欲結識這樣漂亮的女人。他征服女人的手段,自然靠的是金錢。他要用金錢來換女人的靈魂和肉體!金錢,對於從農村來到城裏打工,掙一份微薄工資的李玉來說,其誘惑力是難以想象的。,加上陳清貴那一米八的個子,虎虎英氣,又帥又派,也被李玉認作是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一個愛色,一個愛錢,從這時起,他倆都不再滿足火鍋店的幽會。他要她辭掉火鍋店的工作.,到他的七星樓對麵門市部,給他作“老板娘”,為他守店、管錢、賣瓷磚。而她,為了錢和情欲,也自願離開火鍋店。

同陳清貴一塊兒來的福建夥伴,見陳清貴拈花惹草,十分氣憤。他們共同勸阻他,要他懸崖勒馬,不要誤人歧途,毀了生意。但被美色迷住了的陳清貴,對同伴和三個弟弟的勸阻置若周聞,一意孤行。說:“我和她的事,你們任何人都不要管。”由於他的固執,幾個福建夥伴和他的三個弟弟迫不得已,從瓷磚門市部退了出去,任他和李玉去“單幹”。

金屋藏嬌

陳清貴和李玉終於相依相偎地走到了一起。倆人廝守在瓷磚門市部,經營的又是陳清貴自己的店。生意興旺發達,裏裏外外,紅紅火火‘。陳清貴認為這是他一生中最愜意的時候。錢財、美酒、佳人,都到手了。他感到很滿足。因此,他向她正式地表示愛戀,處處對李玉關懷、體貼、照顧。經營上,也放心大膽地讓李玉管錢,由她說了算。生活上,李玉想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他一概由她;從桌匣內隻管拿銷售款去買、去吃、去玩。他要讓她明白:他愛她,信任她。生意上的一切,甚至連同他陳清貴這個人,都是李玉的。

李玉明白,一個健壯而富有的男人,能夠如此掏心挖肝地討好一個女人,這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要得到她這樣一個女人。她認定他有錢,他要她的身體。她豁出來了,隻要能得到錢,不管那麼多了。她那顆早已萌動的春心,開始劇烈地騷動。為了錢,也許還有一點點愛情,她選擇了陳清貴。

1992年6月李玉同陳清貴同居了。可她哪裏知道,這個有錢而“愛”她的36歲男子,在老家福建省仙遊縣農村,是個有妻子和兒女的有婦之夫啊!

欲壑難填

陳清貴從李玉的身上得到了愉快和滿足,李玉則從陳清貴的腰包裏得到了首飾和金錢。

可是癡情歡姥難圓貪婪奢侈夢!李玉在陳清貴的瓷磚門市部幹了不長一段時間後,她覺得那工作平淡,不如開火鍋店熱騰、賺錢。她要求陳清貴出本錢,支持她單獨開火鍋店。陳清貴為了長期占有她,不得不給她15000元,讓她把一家牌號為“小太陽”的火鍋店買下。由她獨自經營。但由於李玉隻當過火鍋店的服務員,沒當過老板,很難賺到錢。加之她無償招待和應酬朋友較多,所以火鍋店開張才兩個月就虧本了,不得不以3000元低價趕快拋出去!陳清貴眼睜睜看著李玉毀掉12000元,這對於一個開瓷磚門市部的生意人來說,心裏是極其難受的。但他卻強裝出笑臉,安慰李玉說:“虧就虧了吧,失財免災,千金散盡還複來。隻要做好生意,丟一萬二算啥?!”

在李玉經營火鍋店期間,他的弟弟李念春,小妹李翠,也相繼從農村來到綿陽市“幫人”。弟弟是自學成才的火鍋配料手,妹妹是一家火鍋店的服務員。應當說,弟妹由農村到城市謀生,李玉是給予了幫助的。她同陳清貴同居後,李念春也來此與她住在一起。

妻妾爭風

紙包不住火。1993年7月,陳清貴老家福建的原配妻子陳麗霞,從福建來綿陽探望丈夫。但她沒有想到,陳清貴竟然瞞著她和家人,在綿陽又有了一個年輕貌美的“事實夫人”!並有了他們“事實婚姻”的結晶——陳晨!這個地道的農村婦女,一見到這嚴酷的事實,一下子如五雷轟頂,氣得立即休克。她接受不了這種打擊。她認為李玉這樣做,是搶走了她的丈夫,刮走了她家的錢財。她說,她與丈夫是青梅竹馬,兒時的婚姻。隻有她,才是陳家的正宗媳婦!李玉隻不過是陳清貴從路邊掐的一朵野花:隻可看、可玩,而決不能與家花相提並論。李玉則辱罵陳清貴是愛情騙子,情場上的騷豬。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狐狸。欺騙了她,玩弄了她的青春肉體,毀了她的前程。要陳清貴當著陳麗霞的麵表態:是留她原配還是留她這個已成事實的妾。陳清貴左右為難,雙麵受擊,便一走了之。留下兩個“夫人”在大街上和租房裏,相互辱罵,互潑髒水,互相爭奪陳清貴的值錢物品。但晚間,卻妻妾同室,怒目相處。從陳清貴的心裏深處說,他愛妾遠勝過愛妻。在他的心裏,他對妻妾二人,作過比較。他認為妻子雖與他青梅竹馬,雙方父母在兒時主婚、撮合,並生有一兒一女。但那是過去封閉時代的結果。到今天改革開放,他做生意富了,走南闖北,見的女人多了。他感到自己的妻子跟不上時代,生得矮、醜、皮膚較黑,加之又無文化。他感到在商界上跑,這樣的妻子拿不出手,見不得客,他想換換口味。他認為李玉正合他的胃口。因此,他把“愛”的重心,放在了李玉身上。他在李玉的迫使下,要求同妻子離婚,但妻子不離。認為他們是結發夫妻。在農村20多年,吃苦受窮,為陳清貴養下一兒一女。如今丈夫做生意有錢了,剛想同丈夫過幾天舒心日子,可萬沒想到,她作妻的地位,又要被人占據。她說啥也想不通,一氣之下,她離開了“妻妾共處”的境地,隻身回福建老家“搬兵”。

她搬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清貴的父親。陳麗霞認為,既然她勸不轉陳清貴,那麼,父命陳清貴該不敢違抗。可是不然,陳清貴仍決意離婚!其父和陳清貴三個弟弟,一同勸阻,苦口婆心,仍無濟於事。氣得老父不得不跑到綿陽七星樓的臨園幹道上,將陳清貴從瓷磚門市部裏追打到臨園幹道上。引起交通阻塞,千百人圍觀這一“大街教子”場麵。陳清貴盡管“大街出醜”,但仍堅持同家人和妻子翻臉:堅決要求離婚。可他的妻子,卻堅持至死不離。

情係斷橋

陳清貴的妻子和父親勸他毫無結果。翁媳憤然離開綿陽,返回福建。

妻子回去了。陳清貴打破了妻妾共處的場麵。他和李玉的同居生活,重新恢複了平靜。但是往往當他和李玉在席夢思床上放浪形骸時,李玉卻趁機要他明確與妻子離婚的準確“時間表”。每到這時,陳清貴隻好百依百順,唯唯諾諾,一口一個“堅決與妻子離婚,與你結婚,合起來掙錢過日子”。

時光流逝,日月如梭。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陳清貴離婚還不見結果,李玉認為這是陳清貴在變著法欺騙她。依她的美貌,不愁在綿陽找不到一個像陳清貴一樣的有錢人!因此,她一方麵加緊逼迫陳清貴與妻子離婚,一方麵到社會上廣交“大款”,而且經常是來無蹤,去無影,深夜不歸,態度也變得十分暴躁。陳清貴稍一盤問:“這一夜,你到哪裏去了?”“不知道,你管不著!老娘偷人、睡漢子、掙錢,與你無關!”李玉還提個枕頭,到外頭擇地而睡。在這種氛圍裏,陳清貴和李玉需要的理解、合作,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倆經常深更半夜地吵架。李玉不再留戀這個同居的家。陳清貴耽心兩頭“雞飛蛋打”,便經常到處去找她。1993年8月的一天,陳清貴果然在一個外地駕駛員的床上,赤條條地抓獲了他們。陳清貴當時感到莫大的恥辱,認為自己被戴了“綠”帽子。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和原配妻子已經鬧翻,如果再和李玉分手,不是兩頭無著了麼?想到此,隻好對李玉的行為,給以容忍,委屈求全。

當天晚上,陳清貴同李玉一同到郊外散步。他隻字未提在床上抓獲李玉與人通奸的事。因為他愛她,不想在散步中揭李玉的瘡疤。他想借散步的機會,竭力創造一種和諧氣氛,為同居生活鋪平道路。

他們從租房出來,肩並肩地經過南河體育中心,再經過市液壓廠門口,而後又散步小浮橋斷橋的中部。陳清貴和李玉停住腳步,觀望那被洪水衝毀的斷橋。他倆凝視良久,思緒萬千,觸景生情。這時,倆人的心裏,都把他們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非法同居的關係和感情,比作了腳下的“斷橋”!他倆明白,如果陳清貴能夠把老家福建妻子的離婚問題處理得好,李玉同陳清貴的結合就有可能如橋暢通。如果處理得不好,他倆的關係,就隻有像那斷橋,最後總有一天會一刀兩斷。

兩人心事重重。各自思考著自己將來的歸宿。斷橋下,被汙染過的河水潺潺地流著。水麵泛著淡黃色的泡沫,並不時地翻卷著一個又一個的小小漩渦。李玉和陳清貴都心事重重。靜靜地望著水麵的團團泡沫。沉默,死一般地沉默。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這寂靜才被李玉的問話打破:“陳清貴,你同你老家的那人,什麼時候能夠離脫?我告訴你,姓陳的,老娘的等待是有限度的。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長期被你占著。”“我再問問你,你到底是愛她還是我?我要你今夜在這兒發個誓,道個明白。”

“我當然愛你,要你,你是我的心上人呀!”陳清貴想趁機緩和氣氛,一半帶著笑臉,一半故意吊起油腔滑調地開玩笑般地回答。

“呸!你們男人都一個樣,需要女人睡覺了,什麼好聽的話都說!你說你愛我,你敢不敢從這橋上跳下去?!”

“撲通!”當李玉話音剛停,陳清貴連衣服也沒脫,從斷橋的下側,撲楞紮下去了!誰知陳清貴這一跳,正撞在河裏被汙泥掩蓋著的大條石的尖角上!結果弄個頭破血流,鮮血和著汙泥濁水,一個勁地順著胳膊和腿往下流。河水被染得殷紅一片,順流漂去……

陳清貴出院了。當晚在租房內進行“夫妻”生活。但由於身體虛弱,好幾次都感到力不從心,自覺慚愧。可李玉非但不同情、理解,反而大吵大罵地說:“你陳瓜娃子,老娘在街上隨便找一個,都比你強!”陳清貴隻好不還口,在被窩裏默默忍受。

為了表示他對這位美女的誠意。他抽出貨款,為她買了家用電器,以證實他要和她“好好過日子”。為消除她的顧慮,陳清貴主動把他做生意的購銷大權,全部拱手送給李玉管理。從此,陳清貴在生意場上失去了購銷主動權。銷售的貨款每日由李玉如實清點,由她嚴密保管。進貨時,由她跟隨陳清貴一同到夾江縣廠家支付貨款。陳清貴這時的生意,已步履維艱,蕭條滑落。門市上的存貨朝不保夕。急需補充購貨。但大筆資金,已被李玉凍結。陳清貴為了到夾江縣進貨,向她要貨款。但李玉一分不給,說:“這錢要給我弟弟留著買火鍋店。”陳清貴感到進退維穀。生意馬上就得關門了。

1993年11月14日下午,陳清貴為次日到廠家進貨無款極度為難之時,李玉拿著她早已寫好同陳清貴的“離婚協議”書,到陳清貴門市部大吵大鬧。要陳清貴在“協議”上簽字。“協議”內容是:李玉自1992年4月與陳清貴同居到1993年11月14日晚止。同居一年半,陳清貴應向女方李玉支付“青春損失費”每晚50元,精神、肉體損失費和女嬰陳晨撫養費等共五萬餘元。陳不同意,雙方就在門市部爭吵一下午。

當晚回到租房裏。陳清貴當著李玉的父親李金貴、弟弟李念春的麵對李玉說:“明天進貨,我們一塊去。大約需要五萬餘元。”他要李玉先準備3-4萬元。陳清貴說:“他已先給廠方彙去了六千元。”沒等陳清貴的話說完,李玉的父親便反駁說:“不行,這錢要給李念春買火鍋店!這錢不能給你,你給我滾!”

陳清貴聽到叫他“滾”!便怒氣衝衝地說:“滾就滾!”剛到門邊,李玉之弟李念春,又一腳將房門踢撞在陳清貴的臀部。陳更加怒火萬丈,認為“李玉一家沒一個好人”!當陳清貴走到市衛生局附近時,李玉從租房中追了出來。在大街上辱罵陳清貴。陳忍不住踢了李玉一腳,就到街邊的一個理發店理發。陳清貴理完發回到他的租房裏。又提出向李玉要次日去進貨的3-4萬元貨款。李玉還是說:“錢,一分都不給你;這錢,是給我弟弟買火鍋店的。”雙方僵持、爭吵到15日零點。最後,陳清貴氣不過,從租房出來,向自己的門市部走去睡覺。

子夜殘殺

門市上很冷,他無法人睡。他躺了一會兒,滿腦袋仍想的是向李玉要貨款和次日到夾江進貨的煩惱事兒。他想他應該立即回去,盡一切手段和誠意,然後趁李玉高興時,再要出貨款。他這樣想好後,從門市部走出來,關好卷閘門,再次回到李玉身邊。

陳清貴用鑰匙打開房門,走到他和李玉的臥室。李玉聽見腳步聲,已經知道是陳清貴回來了。便破口罵道:“你爛杆子走了怎麼又回來了,說明你還是離不得老娘。你有本事,走了就不應該再回來!”說完,李玉使勁側過身子,不再理陳清貴了。陳清貴的計劃落空了。那時已是1993年11月15日淩晨快一時許了。還有4個小時,綿陽至成都的早班公共汽車就要在臨園口開了。可現在,他還沒拿到貨款。夾江那邊,他已和對方廠家約好。他想,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講求信譽。他無計可施,越想越氣,越恨李玉。正在這時,李玉突然翻身坐起,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那份“按同居起止日期算,每晚給女方李玉50元的‘離婚協議”’,逼迫陳清貴立即簽字。陳不簽。於是雙方又在租房內爭吵。陳清貴這時感到,他已家破財空,兩地難作人,萬念俱灰。因此,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一下子將李玉撲倒在床上,用雙手使勁地卡住李玉的脖子,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壓住李玉全身,不使她掙紮。不一會兒,李玉便斷了氣。這時,他返身出來,拿起牆角的一把鐵錘,直衝到李玉的父親李金貴的房間。李父這時正樓著7個月的陳晨熟睡。陳清貴走到李父床前,揚起鐵錘,向李父的頭顱猛砸。頓時,李父的腦漿、鮮血直噴,淌到一床一地。陳清貴砸死李父後,抽身出來又直奔李玉之弟李念春居住的第三間屋內。又照李念春的頭部猛砸數錘後,返身出來又去廚房抓起菜刀,衝回李念春房內。扳過李的頸部,一陣亂割。結果他心情緊張,好一陣未割進去。這時他才發現用的是刀背。他丟下李念春,拿著菜刀,又直奔他和李玉住的房內。將李玉的頭搬向床邊,用刀使勁地砍。終於將李玉的脖頸幾乎砍斷。後又抓過李玉的雙手一陣猛砍,也幾乎砍斷。這時,陳清貴返身出來進人李父的室內,見李父已死。正在他轉身出屋時,陳晨一聲哭叫。他立即上前抱起來,想帶走。但轉念一想:他現在已殺了人,肯定被判死罪。如果將陳晨送回家中,肯定家中認為這是個野種,會成為孤兒,還不如就地一起弄死。因此,他又走到李父的床邊,將孩子放在李父的頭旁,然後照孩子的左太陽穴,猛地一錘,結果了小女陳晨的性命。然後,他又返回到李念春室內。這時,見李正在床頭嘔吐,鮮血已糊住眼睛。陳清貴又抓起桌上的酒瓶,上前猛砸李的頭部。李念春掙紮著與之搏鬥,陳清貴又用手中的半截啤酒瓶子,對著李念春的臉,使勁亂戳。最後,終於將李念春這個剛滿20歲的小夥子整死。他又返回自己的臥室。一眼看見李玉那張漂亮的臉蛋,頓時怒火又起,他說:“就是你這張臉,害得我走投無路。我要把你這張臉徹底毀了,叫你到陰間變鬼也醜陋不堪。”

這時,陳清貴在一連殺死李玉等四人後,感到疲乏,便到廚房洗掉鐵錘和菜刀上的血跡,又從李玉身體背部,拿出“離婚協議”書,劃著火柴,將它焚燒在洗菜池。然後到客廳換下作案時的血衣,洗了腳。後來,又將他的洗腳水,潑在李父和李念春的頭上、臉上。最後,關好房門,走向綿陽市臨園口,乘早上五點開往成都的公共汽車趕到夾江。當晚住在夾江縣旅館裏。他買了一瓶農藥和一瓶酒。次日趕到成都乘火車到重慶,經水路回福建老家。他想見老人和妻子兒女一麵後,再自殺。

12月28日下午。綿陽市容納45000名觀眾的南河體育中心,坐滿了群眾。故意殺人犯陳清貴,被法警和武警押進了會場。功率強大的擴音喇叭,傳送著綿陽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杜鬆宣讀著陳清貴被複核執行死刑的裁定。陳清貴低著頭,流著淚。幾十分鍾後,他被押上了刑車。

車到刑場,陳清貴被押下刑車。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猶如一個碩大的‘0,號,抵著他的後背。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他倒下了,結束了醜惡而凶殘的生命。

借屍還魂

夏 冰

湖北省監利縣汪橋鎮鄒集村與八甲村毗鄰,兩個村的人本來相處得很和睦,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也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兩個村有些不明事理的青年卻結下了仇怨,碰到一起便惡言相加,為了一丁點小事便拳腳相向,甚至動刀動棍,仇怨越結越深。盡管如此,兩個村的村民們還保持著一些生意上的往來。

1987年7月8日晚上,鄒集村的徐建軍、肖小墳、肖先鋒、肖先前和徐榮乾五人來到八甲村村民李年生家中洽談鱔魚生意,沒想到此事被一個小孩說成了“鄒集村的人打上門來了”!由此引發了一場血光之災。

“媽的,這還了得,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不知道厲害!”八甲村青年李道武氣勢洶洶地叫嚷著,操起一根長棍直奔李年生家。他的同夥李道炳、李昌濤、李昌桐也操起長棍隨後趕去。

正在李年生家看電視的徐建軍等人聽到外麵的喊殺聲,嚇得連忙找地方躲藏。率先闖進屋的李道武見徐建軍、徐榮乾還來不及躲藏,便掄起棍子把他們打倒在地。後麵衝進來的李道炳瞅準躲在床底下的肖先鋒和肖先前,便使出全身的力氣用棍子橫掃。李昌濤、李昌桐也不示弱,揮棍朝已被李道武打倒在地的徐建軍、徐榮乾身上狠打,屋子裏頓時一片混亂,充滿了嚎叫聲、呻吟聲、求饒聲。

徐建軍逃命心切,找個機會向後門偷偷爬去。李道武發現徐要逃,便惡狠狠地舉起棍子朝徐的頭部猛擊,並叫李道炳、李昌桐、李昌濤“往死裏打”。直打得徐建軍抱著頭發出慘叫,痛得在地上亂滾。

躲在蚊帳後麵的肖小墳嚇得渾身發抖。李道炳望著發抖的蚊帳獰笑著叫一聲,提著一把菜刀,衝過去將肖小該拖出來舉刀便砍,肖的右臂頓時血如泉湧。此刻李道炳還想繼續砍殺,被趕過來的李年生死死地拉住說:“砍不得了,再砍就要出人命了。”

李道武還覺得不解恨,飛起一腳踢在徐建軍身上:“還不快滾!”說罷帶著他的這幫哥們兒揚長而去。

躲在床下的肖先鋒、肖先前迅速爬出來扶起徐建軍想往外逃。此時的徐建軍早已奄奄一息,哪裏動彈得了,便斷斷續續地對夥伴們說:“我走不動了,頭都快要炸了,你們先走吧。”“這怎麼行?來,我背你走。”肖先鋒說著將徐建軍背回了家。這時,徐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徐的父母被這突如其來的災禍嚇得不知所措。鄉親們趕忙叫來一輛手扶拖拉機,將徐建軍送往汪橋鎮衛生院。可是,隻走了一半的路途,這位剛滿16歲的小夥子便離開了人世。

汪橋派出所接到報案,立即成立了偵破小組,多次布控,追捕逃跑的凶手,均未有結果。

兩年零一個月後,卻突然傳來凶手李道武、李道炳畏罪自殺的消息。派出所的民警和法醫還到李家看過這二人的屍體。村裏的人也都知道李道武、李道炳死了。

又過了一年,另外兩個凶手李昌濤、李昌桐回到八甲村。他二人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李道武、李道炳身上。偵破人員苦於人死無對證,案子無法追究下去,因此,這樁案子一懸便是八年。

在此期間,汪橋派出所已換了多任所長,當年的辦案人員都已先後調離,5名新來的民警對八年前的這樁案子都沒聽說過。兩個村的村民們也將這件事淡忘了。

李治華是新分配到汪橋派出所年輕的戶籍民警,他工作熱情,細致紮實,一絲不苟。為了讓他管段的村民們盡快拿到身份證,他將攝影師請到八甲村,給村民們拍身份證照片,然後為村民們辦理身份證。

這天上午,李治華帶著攝影師來到了八甲村。李治華接管戶籍工作以來,這還是頭一次來八甲村。此次前來,除了為鄉親們辦理身份證以外,他還想熟悉一下八甲村的地理,了解一下民情。李治華帶領攝影師臨時劃了一塊空地作為攝影處,然後便開始工作。

在村幹部的協助下,人們排好隊。隨著照相機快門的“哢嚓哢嚓”聲,排隊的人也在向前慢慢地挪動著。

李治華抬起頭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望著漸漸縮短的隊伍,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排隊的人群喊道:“下一個人的姓名?”

“我叫……一”回答者的聲音小而細,斷斷續續,吞吞吐吐,顯然有些猶豫不決。李治華抬起頭來,打量一下眼前這個人。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個頭約1.8米以上,看上去年近四十。李治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表麵看起來像牛一樣的漢子怎麼這麼不爽快?便提高嗓門說:“請大點聲。”

那漢子紅著臉,瞥了瞥四周的人,終於回答說:“我叫李玉龍,29歲。”

"29歲?”李治華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李玉龍”,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一點常人難以覺察的恐慌,給李治華留下了一個大問號。

李治華回到派出所時已是深夜II點多鍾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人睡,白天在八甲村,李玉龍給他留下的那片疑雲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23歲的李治華,雖然參警時間不長,卻養成了一種職業的敏感,他越想越覺得這事蹊蹺,索性一骨碌爬了起來,跑進微機室查找李玉龍的戶口卡,最終確定八甲村沒有李玉龍這個人。

既然沒有李玉龍,為什麼有人要假冒李玉龍的名字辦理身份證呢?李治華馬上將這一情況向指導員湛南安作了彙報。

連續幾天,副所長魏少青帶著李治華走村串戶,和鄉親們拉家常。當他們假裝漫不經心的樣子提到李玉龍這個名字時,發現大家都有意回避。於是他們決定先搞清楚那個假冒李玉龍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人。結果令他們驚異的是,假冒李玉龍登記照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八甲村村長李道奎。李玉龍是李道奎的三弟李道炳的小名。而李道炳卻早在八年前就因打死人和李道武同時“畏罪自殺”。為什麼李道奎要幫助死去的弟弟辦理身份證呢?

在案情分析會上,李治華提出了自己的推斷:“李道炳沒有死,他還活著。”但是,如果李道炳沒有死,那麼出現在李家的兩具屍體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大家一時又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湛南安說:“現在這兩具屍體不存在了,無法鑒定了,但這兩具屍體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隻有找到這兩具屍體的來源,案子才能有進展。隻要這兩個人真的沒有死,無論他們躲藏到哪裏,我們都要抓捕他們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