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過是我逢場作戲的假話而已。我是黑道之“匪”,她是白道之“警”,黑白兩道、警匪之間勢同水火,怎麼可以成百年之好呢?何況從我踏上黑道那天,就深知自己遲早也擺脫不了“活著進去,躺著出來”的命運,早就絕了結婚成家的念頭,根本沒有對她動真情。
她卻愈陷愈深,沒同丈夫辦完離婚手續,就要在郊區租房子和我同居。
我意識到自己該是離她而去的時候了。
果真如此,充其量對她不過是小傷害而已。但一個意外情況的出現,卻完全使這件事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夜躺在床上閑聊,她說她們法院最近正在審理某廠一財務科長的貪汙案,那科長的老婆正四處托人活動,放風說隻要誰能保她男人無事,最不行也弄個重罪輕判,她將不惜一切代價。又說由於此案貪汙數額巨大弓引起上級領導關注,目前沒有人敢替那科長太太出頭活動。
如果那段時間我手頭寬裕,也許就不會在意這件事。剛好幾樁生意栽了手頭緊,整天想找機會發筆橫財。聽她說了這件事,心裏當即冒出個念頭來。我默默記下了那位財務科長的名字和家庭方位,然後對她說,最近要去外地接一批貴重貨,怕路上不安全,想借她的法官製服穿穿壯膽。她欣然應允。
第二天夜裏,我身著法官製服來到那位財務科長家裏,自稱是法院主管刑事審判的副院長,正主持對這位財務科長的審判,問她妻子需不需要幫忙。科長夫人說這些日子正愁找不到人幫忙,你真是天外飛來的救星,千恩萬謝之後,問我需要多少錢。我說這件事要辦成,要做通刑庭庭長和院長的工作,至少得兩萬五千塊。她說沒問題,可眼下家中隻有八千現金,其餘的隻能明天從銀行取出後再給我送去。我說那樣目標太大,還是明晚我親自過來取。女人答應了。
我向她打保票:隻要一切聽我安排,我一定能把對她男人的刑罰變成處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告誡她:這件事既然由我來辦,你就不能再委托任何第三者,也不能隨便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任何親屬、朋友,有事我來你家聯係,你們不要隨便去法院,否則,走漏了風聲,不但救不了你男人,弄不好連我也得栽進去。
女人發誓守口如瓶。她雖已40多歲年紀,但猶風韻可人,體態風騷,渾身無處不透著性感,和許多年輕女人的風度絕然不同。我對她竟產生了強烈欲望。我知道她“不惜一切代價”的宣言意味著什麼,便極直露地表示了對她的興趣。女人心領神會,將正作功課的兒子支去同學家,當即同我上了床。她說我這麼年輕英俊,還能對她感興趣,她很感激我。我說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像40多歲的人,有著其他女人K沒有的魅力,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感到自己被迷住了,不知你丈夫出來後,你還會不會和我來往。她受寵若驚地說,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你需要,我就是你的。
這一晚我帶走了八千,第二天晚上又拿走了另外一萬七千塊錢。
高價雇了輛“的士”,連夜離開了這個城市。
後來聽說,那位科長夫人見我一去不返,就鬥膽到法院去找,“副院長”確有其人,但一看麵孔,方知上當受騙,財、色兩丟,即向法院反映了情況。法院提請公安機關協助調查此案,不久就查到了她頭上。那時她正為我的不告而辭傷心和不解。雖然最終弄清她在這起詐騙案中的無辜而使她免遭刑事處罰,但尹卻被作為不適宜從事執法工作的人員調離法院,身敗名裂”
而她,至死恐也弄不清我是誰。
第三個女人
我們黑道中人講究有仇必報,最不能容忍的是別人的輕蔑和侮辱。
一次我跟幾個黑道上朋友去舞廳玩,休息時一邊喝飲料一邊調笑著給在場的女人打分。有個女人,從進人舞廳時就一直坐著,幾個男士上去邀她跳舞.都被她搖頭拒絕。女人約摸三十七八、四十歲不到,周身都透著王後般的高貴和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矜持。
不跳舞來舞廳幹嘛?
我們對她很感興趣。
一位朋友說我,你要能讓那女人和你跳舞,我請你一頓巴黎菜。我說這頓菜我吃定了。
我過去在她對麵坐下說了聲你好,她點點頭也說聲你好,還是一副矜持樣。
“請原諒我打擾您,您今晚非常與眾不同,而與眾不同的女人總是容易引人注目,於是我冒昧為您算了一卦,想請您印證一下我算的對不對。”
她啟齒一笑,微微地:“說說你怎麼算的。”
“您是位職業女性。”我說,“就業單位不是外資便是中外合資企業,您是裏麵的白領,不是副董事長便是總經理副總經理什麼的,您來舞廳不是為了跳舞而是為了在這種環境氣氛中排遣某種情緒。”
她說:“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並非什麼白領藍領的,隻是個小本經營的個體戶,我來此就是為了跳舞,可惜在場的男士們舞 不怎麼樣,沒法提起我的興趣——您的卦並不準確,太拔高
但我仍非常感激您這麼瞧得起我。也許您並沒看見我的
我說:“如果你能接受我的邀請,同我跳一曲的話,就會發現在場的男士並非個個沒用。”
她饒有興趣地端詳了我一下,同我步人了舞池。
巴黎菜在向我飛吻。
不是吹牛,我的舞技雖算不上絕對專業,但在這大眾舞廳中是可劃入頂尖高手行列。幾曲跳下來,她讓我給“震”了。分手時頗有些戀戀不舍,我便大膽約她明晚再見,她模棱兩可地說如果有時間她就來。
第二天朋友請我巴黎萊,酒酣,他說如果你能讓那女人和你上床,我就輸你一輛“鈴木”摩托。
我們黑道上人不考慮什麼前途、升職等等的事,生活的一大樂趣就是尋找刺激,加上我這人向來好強,在任何事上都不願輸人一籌,對朋友的“挑戰”自然不會退避三舍。當下一口應了,叫他把摩托車準備好,就像準備這頓巴黎菜一樣。
晚上到了舞廳,她在那兒等我。陪她跳了整整一夜。她舉止得體,談吐高雅,風度、氣質,絕非泛泛女性所能有。我進一步肯定r自己的判斷:她昨夜是在說謊,她不可能是個下三流的個體戶。那她是幹什麼的呢?
夜裏分手後,我讓手下一個弟兄去跟蹤她,要他設法盡快摸清她的底細。第二天得到回報:她是該市一家中外合資公司的總經理,有名的女強人,一年前離異,現獨身。
看來當初我並沒看走眼。她之所以不願暴露真實身份,顯然是怕給自己惹來麻煩,作為離異獨身的女性,來舞廳肯定隻有一個目的:排遣寂寞和孤獨。因為,女人無論你有多強,沒有男人、形隻影單的生活對你都是可怕的。
她是個厲害的女人,甚至可以算得上超凡脫俗,但她並非無懈可擊,因為她也懼怕孤獨和需要男人,就像其他許多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樣。正因為她有著女性共同的弱點,我就有把握將她手到擒來,把那輛“鈴木”摩托贏過來。:’
接連和她跳了幾夜舞,我從她的目光中感到愈來愈濃烈的依戀和一種她極力掩飾但卻按捺不住的渴望。於是分手時,我大膽提出送她回家,她沒拒絕。
她住在一套三居室的單元房裏,雖裝飾豪華,但對她“個人來說未免顯得有些空空蕩蕩。她請我喝了聽飲料,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痛癢的閑話,她便將凝視的目光定格在我臉上。後來的事順理成章——擁抱、接吻、上床。
一切進行得就這麼簡單。
本分的男人都把追女人的事看得極神秘。其實那根本就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是我多年來的一大心得體會。
此後一周多時間,我們夜夜相會,宵宵狂歡。
她是個懼怕孤獨需要男人的女人,但的的確確不是蕩婦。我知道這種日子不會長。果然一個晚上事畢,她說很感謝我這些日子給她的快樂,但這種關係該結束了。她塞給我一疊鈔票:咱們之間純屬公平交易,別無其他,就此分手,今後見麵就是陌路之人。她的神情間又恢複了那種居高臨下、拒人千裏之外的矜持。
這使我羞憤異常。我已贏得了那輛“鈴木”摩托,並沒打算繼續纏著她。分手就分手吧,幹嘛要給錢?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難道我是那些為掙錢而專門陪女人睡覺的男妓麼?
豈有此理!
竟敢這樣侮辱我!
那就別怪我心黑了!
第二天晚上我又來到她家,裝作被失戀搞得失魂落魄,告訴她我是多麼愛她和沒法離開她,但又不得不尊重她的選擇,隻是希望她再給我最後一個晚上,過後我將遠走海南,永遠離開這座令我傷,合的城市。
她很勉強地答應了。
照例在事畢後由我去廚房的冰箱裏拿飲料,我很愜意地在她那筒飲料中放進了些許麻藥。她喝完不久就不省人事。我就把在外麵等待多時的一位小兄弟放進來,說,你也去嚐嚐鮮,然後我就端起小兄弟帶來的照像機。
it天後,我撥響了她的電話。
“你是誰?”她的聲音極緊張。 “‘怎麼?才過幾天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麼這樣薄情寡義呢?”
“你到底有什麼事?”
“關係著你前途命運的大事,快點出來見我,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半小時後,她來到約定地點。
“咱不是說好從此各走各的,你還想幹什麼?”
“向您借點錢花花,您不是錢很多嗎?我才跟你睡了一禮拜,不是就給了我一千多嗎?”
“你這無賴,我沒有義務借錢給你!”
“如果您瞧瞧這些照片,”我把幾幅彩照遞給她,“就知道您有沒有這個義務了。”
她看看照片,幾欲暈倒,牙縫中蹦出幾個字:“畜牲!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怪就怪你太目中無人,竟敢把我當男妓一樣去打發,我不缺錢,我也不是那些靠陪你們這些有錢女人睡覺生活的男妓,你侮辱了我,就必須付出代價!”
“明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肯把照片和底片給我?”
“不多,3萬,您力所能及。”
“你這是蓄意敲詐,我要去控告你們!”
“請便,”我打了個輕鬆優雅的手勢,“監獄是我老家,什麼時候回去我都無所謂,而您呢?如果讓貴公司的董事和報社記者們都看了這些照片,您以為自己還能在總經理的位子上幹多久?”
這席話顯然擊中了她的要害。‘她頓時蔫了,崩潰了。
第二天我拿到了3萬元。
不久,聽說她辭去了總經理的職務,拎了個箱子走了。去了哪裏,無人知曉。
在黑道混了多年,我壞事做絕,天良喪盡,從沒感到過內疚。可不知怎地,臨刑前這些日子,回想起過去的諸多罪行,我就陷人良心的譴責和折磨中。我知道,即便槍斃我10次或無論我幹了什麼,都無法贖回我所犯下的罪孽。但我還是想幹點什麼有益的事。說出這3個女人的事,雖無補於我對她們的傷害,但如果能讓其他更多的女人都從中吸取教訓,以免重蹈覆轍,也算是我為這人世間做了惟一一件善事吧!我對不起那些女人,我罪該萬死!
不是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長江漂來的受容女
朱大明 王 皓
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這天,是元日30日。長江武漢市金口江段管理航標燈的劉老漢撐著小木船,在江上正檢查著航標。抬眼看看江麵,劉老漢突然發現20米開外有一漂浮物向下遊移動著。定睛一看像是個人。憑著在長江上工作幾十年的經驗,他知道今天遇到了什麼,緊撐幾篙,等漂浮物靠近船邊時,用竹篙撥攏使勁撈起漂浮物。我的天,真是人,還是個女的,看上去20歲左右,雙手雙腳被捆,口裏還塞了毛巾。劉老漢趕忙拔出姑娘11裏的毛巾,解開了捆住手腳的繩索。姑娘這時臉色發青,口吐白沫,已奄奄一息。劉老漢探手一摸,發現身上還有一點點熱氣,興許還能救活。於是他飛速將小船撐到岸邊,喊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將姑娘送進了附近的醫院。
劉老漢覺得這不是件小事,又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報案。
武漢市江夏公安分局範湖派出所接到報案後,副所長胡漢軍帶幹警迅速趕到醫院。公安分局局長魏修祥率領刑偵技術人員也趕到醫院了解情況。
下午3時,被救的姑娘終於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她神情呆滯,當她發現守在身邊的是公安幹警時,才未語淚先流,嘴唇喘動了幾下,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我……叫胡水秀……是……烯水縣人。……與範湖鄉赤磯山……譚厚發談朋友……他被一個叫黃哥的人殺……殺死在家……。”
還沒說完,胡水秀又昏過去。
幹警們兵分兩路,一路由胡漢軍帶隊趕到10多裏外的範湖鄉赤磯山譚厚發家。剩下的幹警在醫院繼續守候胡水秀,待她蘇醒後及時了解更多的線索。
胡漢軍等驅車趕到潭家所在地。環大的村子瀕臨長江,幾十戶人家稀稀拉拉地分布在江岸上。曆史上,這個緊鄰蒲沂赤壁的赤磯山是三國時赤壁之戰的古戰場之一。
經村民指點,幹警們來到一幢舊青磚瓦房前。與村裏那些貼著春聯、張燈結彩、處處洋滋著節日氣氛的鄰居相比,譚家顯得格外淒清。緊閉的大門上掛著一把大鎖,像一座墳墓。
詢問村民,村民告訴幹警:這幢房隻住譚厚發一人,譚厚發一個星期沒見人影兒了。幹警們隻得將門撞開,一股難聞的異味撲鼻而來。
經驗告訴幹警們,這是屍體腐敗散發的氣味。
胡漢軍等穿過堂屋打開正房臥室門,果然,室內床上睡著一個人。掀開被子,隻見一個穿短褲的男人側臥在床上,雙眼圓睜、長長的舌頭伸出口外。也許是臨死前的驚駭和掙紮,他的臉變了形。噴濺在牆壁、床架及地上的血跡已發黑,床單和被子粘滿了淤積的血癡,其狀慘不忍睹。
經初步屍檢,死者胸部、腹部、頭部多處被人用銳器刺傷,造成大出血而死亡,死亡時間一周左右。
圍觀的村民們議論紛紛:
“都說譚厚發到外地做生意去了,哪知他在家裏被人殺死了。”
“幾天前,譚厚發帶回一個外地女人,說是談朋友,我看那女的來路不明,想必是她演出了‘潘金蓮殺夫’。”
“莫瞎說,那姑娘我看過,溫溫順順的不像殺人凶手。我倒記得23號晚上有個男人到過他家,我晚上約譚厚發打麻將他沒來,說家裏有客人,他要陪客喝酒。” ……
三
經過全力搶救,半小時後胡水秀再次蘇醒過來。這次顯得比第一次清醒許多。她一邊輸液,一邊對幹警講述了幾天前不堪回首的一幕:
元月23日下午,譚厚發與胡水秀興衝衝地趕乘武漢——金口的長途班車,拎著大包的年貨回家過年。兩人並排而行,有說有笑好不親熱。走著走著,潭厚發的肩膀被人從後邊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嗬,黃哥,你最近還混得好吧?”譚厚發邊說邊放下手中的包包,掏出一支“阿詩瑪”遞給那人。
叫“黃哥”的人長著一張瘦長的馬臉,下巴上長滿了絡腮胡須。
“黃哥”接過煙。叨在嘴角,從另一邊嘴角擠出了一句:“好個屁,混得連年都過不去了。”他接過譚厚發遞來的火,猛吸了一口煙,斜盯了一眼站在譚厚發身邊的女人。
譚厚發頓了頓說:“黃哥,不如到我家喝酒去,咱倆已好長時間沒有一起快活了。”水秀。
譚厚發發現,在這段不短的路上,“黃哥”的話題始終沒離開過女人。到了譚家後,譚親自下廚做幾道菜,兩人推杯換盞,你來我往,不一會,一瓶沱牌白酒見了底,譚又拿來一瓶,一人半瓶。酒多壯色膽,隨著身上酒精濃度的增加,“黃哥”便開始提出無理要求:“叫你女朋友陪我喝交杯酒。”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的譚厚發倒格外爽快,轉身拉住站在身邊的胡水秀說:“喝,就陪‘黃哥’喝……喝交杯酒。”胡被迫無奈,隻好陪著黃喝起了交杯酒。“黃哥”乘機動手動腳,一雙充滿血絲的雙跟透出一股淫邪的凶光。胡水秀見此情況便借故回房休息了。
一直鬧到深夜11點多鍾,譚厚發喝得爛醉如泥。他最後跌跌撞撞鑽進臥室,倒在床上便睡。和衣躺著的胡水秀便趕緊起床,到廚房打熱水幫譚厚發抹臉。睡在堂屋地鋪上的“黃哥’,見’狀隨後跟進廚房,從身後將胡一把抱住,欲行非禮。胡堅決不從說:“你敢非禮我就喊醒譚厚發。”“黃哥”隻好作罷。
胡水秀打熱水幫譚厚發洗了臉,但沒敢把剛才的事告訴譚,隻是旁敲側擊地說:“你那個‘黃哥’是個嘛朋友呀,真不是個好東西,你怎麼還把這種人留宿?”
譚滿嘴酒氣、口齒不清地說:“男人的事你們女人搞……搞不懂,他是我小學同學。我也曉得他不是個好……好東西,他坐過兩次牢,在牢裏呆了9年,可這種人得……得罪不起。以後說不準有啥不好解決的事,讓他走……走‘黑道’還蠻管事……。”
話沒說完,譚便呼呼睡去,任胡怎麼推操也沒醒,不一會便蔚聲如雷。一種恐懼感襲上胡水秀的心頭,趕緊把房門門住,然後又不放心地在門後撐抵上一根木杠。
也不知深夜幾點,睡得正香的胡水秀突然被一聲慘叫驚醒。她打開電燈後,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黃哥”正手持血淋淋的匕首朝譚身上亂捅,譚厚發倒在血泊之中已無力掙紮了。胡水秀剛想喊救命,但還沒來得及喊一個“救”字,重重的一擊打得她昏死過去。
待胡水秀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衣服被剝得精光。剛想動動,下身一陣疼痛,她知道發生了什麼,……痛苦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流向耳根。
冬夜死一般寂靜。發泄完獸欲的惡魔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抽煙,她隻好假裝昏死一動不動。
可惡魔沒有放過胡姑娘。她被堵了口,捆住雙手,外邊套上外套、口罩,乘天還未亮,胡水秀被牽著上了輛農用巴士車,一直挾持到惡魔的一個親戚家。
“黃哥”的這家親戚僅有個六七十歲的孤寡老太婆。這期間,胡水秀又被惡魔多次奸汙。
一個星期後的元月30日,胡姑娘又被牽到長江邊的一處山坡下。這裏江麵水流湍急,漩渦連著漩渦。胡水秀隻是一味服服貼貼地順從著惡魔。應該說胡姑娘反抗、報警的機會很多,可膽小儒弱的胡姑娘天真地把希望寄托在惡魔發善心放她一條生路上。而惡狼怎會放過一隻羔羊?“黃哥”再次向胡水秀伸出了魔爪。他用木棍把姑娘打昏,然後用鞋帶捆住姑娘的手腳,用毛巾堵住嘴,把她丟進了洶湧的長江。
昏迷不醒的胡姑娘隨波逐流,向下漂去。
蒼天有眼,胡姑娘在隨水漂流半個多小時後,不料竟被檢查航標燈的劉老漢救起……
四
這是一起惡性殺人案。聽了胡水秀的陳述,幹警們分析作案凶手為一人,並具備下列三個條件:(1)範湖鄉人;(2)譚厚發的姓黃的同學;(3)坐過兩次牢。
範湖鄉派出所迅速查找資料卡片,並很快摸排出範湖鄉長江村農民黃忠誠有作案嫌疑。
於警們速將黃的照片給胡水秀辨認。胡水秀看了照片說:“就是他。”
事不宜遲。晚9時許,幹警們迅速趕到黃的住處,包圍了黃的住宅,而黃卻於下午逃走。設卡堵截也無蹤跡。
"1.30',案震驚了江夏,鑒於案情重大,江夏區公安分局立時成立了以副局長陳衛星、徐必堂為首,分局刑警隊、範湖派出所幹警組成的追捕組,先摸清了黃的基本情況:黃忠誠,男,29歲,江夏區範湖鄉長江村農民,曾先後兩次被判刑,在監獄和勞改農場度過了9個年頭,有一定反偵查伎倆,尚未結婚,為人歹毒凶殘,經常把自己坐牢的曆史拿出來炫耀,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在此期間,湖北省公安廳已向案發地方周邊的市、縣發出了通緝協查通報,並多次督促:要千方百計抓住重大殺人逃犯黃忠誠‘
追捕組幹警們感到肩上擔子的沉重。該查的查了,該訪的訪了,黃會逃到何處呢?案件一時陷人僵局。
五
4月的一天,有人反映這樣一條線索:一年前,河南許昌市公安局從範湖鄉長江村曾解救出一婦女。據說,有個姓尚的女人被範湖鄉一勞改釋放回鄉的姓黃的拐騙來,後來那個女的被解救回了河南。詢問村民得知,那個姓黃的正是黃忠誠,那個河南女子叫尚雲娜,當時隻有19歲,被黃拐騙到範湖霸占了三個多月。
幹警們分析:從近幾個月調查摸底來看,黃流竄到外省的可能性很大。黃會不會再到河南找尚雲娜呢?大家感到了這條線索有價值。
到河南找尚雲娜!
4月8日,副局長徐必堂帶追捕的幹警4人來到河南許昌,先找到解救尚雲娜的公安幹警。後來又幾經周折,終於在許昌一個叫大屯的地方將尚雲娜找到。
尚現已結婚,並生有一男孩。當幹警們問及尚雲娜與黃認識的經過時,尚沉默了幾分鍾,然後對幹警們講述了那段屈辱的經曆:
兩年前3月的一個雨夜,離家出走的尚雲娜在鄭州火車站徘徊著。時間已是深夜11點多鍾,天上浙浙瀝瀝下著小雨。偌大的車站廣場這時更顯得空蕩蕩的,全然沒有了白天的喧鬧。尚雲娜獨自一人佇立在廣場中央一盞玉蘭花型路燈下,後悔不該賭氣離家出走。正在這時,一個30歲模樣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麵前。
“小姐,給,我這有把雨傘。別淋壞了身子。”
尚雲娜警惕地望著撐著雨傘站在麵前的男人,沒有搭理他。
那男人又湊過來說:“你拿著用吧,都是出門人,一把傘小意思,我這還有一把,多了是個負擔。”說完,那男人又撐起一把雨傘。
她終於接過了那把傘。
“小姐,能一起吃夜宵嗎?聽說鄭州的夜宵地方風味濃,一起嚐嚐吧?”那男人作了個邀請的手勢。
一幾餐沒吃東西的尚雲娜咽了口唾液,仍然沒動。那男人說:“沒事,吃個夜宵聊聊天,交個朋友很有意思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彬彬有禮,不像壞人,於是尚便鬼使神差地跟著那男人走進了車站邊的一家小餐館。酒足飯飽之後,那男的一邊剔著牙一邊自我介紹說他姓黃,是武漢長江棉紡廠的推銷員。他們單位正招收一批紡織女工,而他舅舅就是該廠的廠長。聽了介紹,涉世不深、求職心切的尚雲娜動了心,她想,這次出走若是能在外麵找個工作,回去也好有個交待。姑娘第一次對黃露出了笑容,並親切地央求道:華黃哥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喲。”
黃哥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第二天,尚雲娜同這個才認識幾個小時、神秘的陌生男人“黃哥”上了去武漢的火車。“黃哥”就是黃忠誠,一個從勞改農場釋放出來還不到半年、靠流竄作案為生的人。
直到尚雲娜下火車換乘幾趟班車,最後鑽進黃忠誠低矮的農舍時,這位19:歲的姑娘才發現自己太幼稚了,可此時悔之晚矣。人地生疏,隻得伺機行事了。
一晃就是三個多月。在這期間,黃出門就將尚鎖在家中,平時不許尚與外人接觸,並騙尚說他當廠長的舅舅出差一直未回,等出差回來後再聯係讓她上班。尚早就識破了黃的謊言,她要尋找時機逃脫虎口。
終於有一天,被鎖在房裏的尚雲娜見一名上學的女孩從窗前經過,她喊住女孩,把寫好的信交給了她。
河南警方在收到尚雲娜的求救信後,來到江夏區範湖鄉,將尚救走了。
“黃忠誠最近來找過你沒有?”副局長徐必堂打斷尚的回憶問道。
“他今年過春節之後還找過我糾纏,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是個騙子。”顯然,尚雲娜還不知黃忠誠殺人在逃的事。
徐必堂和幹警們相互遞了個眼色,打斷尚的話:“你說詳細點,是怎麼回事?”
“春節過後不久,黃忠誠不知怎麼打聽到我的住處,找到我後,先是要我跟他一起到南方打工,我不同意,他死纏硬磨,最後要我借給他1000元錢,我也沒借。開始我向他求情,叫他不要再糾纏我,我現在結了婚,有家有口,孩子還不到一歲,我怎麼能甩下一家老小不管呢?第二天,黃又來找我,威脅我說,你不跟我走,你就別想過安寧日子。我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我說,你再糾纏我,我就報告派出所,我有一個親戚在派出所當所長。這樣黃才離開,走的時候,好像說了句‘我還會來找你的’。”尚雲娜表現出擔心的神情。
“他有沒有流露過要到哪去?”徐必堂問。
“沒有。他隻說要帶我到有錢的地方去打工,沒說具體地址。”尚邊回憶邊答。徐必堂把黃忠誠在武漢江夏區殺人的案情向尚作了介紹,尚聽得目瞪口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默了好幾分鍾沒說話。不知是為自己慶幸還是為自己後怕,她畢竟與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打過交道呀!之後,副局長徐必堂跟尚雲娜如此這般作了交待後,尚點頭表示:“一有線索,我就告訴你們。”
六
河南調查的結果,增強了幹警們的信心。
回分局後,幹警調整了工作部署:一方麵以河南線索為重點,等待信息;另一方麵開辟新的線索源,繼續查訪。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第二年5月。“嚴打”鬥爭似雷鳴電掣,刹那間華夏大地狂飄怒卷。
5月24日,陽光明媚,天氣晴朗。
河南許昌大屯鎮熙熙攘攘的中心街上,一家掛著“雲娜服裝”招牌的服裝店女主人正悶悶不樂地呆坐一旁,連做生意的客人來了她都無動於衷。店主就是尚雲娜。原來,早晨郵遞員送給她一封信。信的內容是這樣寫的:雲娜:
我愛你,你想好了沒有,你還是跟我一起到這邊來吧,我不能沒有你。5月份內,我來接你,你等著。
張小平
5月18日
信是從浙江義烏寄來的。浙江我沒有親戚呀,肯定是武漢那姓黃的殺人犯寫的。他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呢?尚雲娜越想越怕,她想起了跟武漢江夏公安分局的約定,急忙拿著信件朝郵局跑去。一路上她心亂極了,要是黃忠誠知道我給公安局報信,一定會來報複我,我報案後公安局會來幫助我嗎?想到這,她又停住了腳步。可她轉念一想,我要是不報警,這個惡魔會放過我嗎?她記起去年江夏公安分局副局長徐必堂跟她講過的話,他們會來的,他們跟我說一有線索要趕快告訴他們,他們隨時趕來。對,趕快報警,決不能讓這個魔鬼繼續在社會上作惡。尚雲娜毅然走進了郵局。
江夏警方接到尚雲娜從河南打來的報警電話後,徐必堂帶領追捕組再次趕到河南,找到尚雲娜。
徐必堂看了信件,認為是黃忠誠所寫。黃很有可能要來河南找尚雲娜,但什麼時候來則難以預測。
為了萬無一失,幹警們一邊在尚雲娜處守候,等待黃的到來,一邊將信件內容及信封、郵戳、地址及收信的情況,及時反饋回江夏公安分局,建議組織人主動出擊。
七
接到河南的信息後,江夏區公安分局局長魏修祥立時決定雙管齊下:河南繼續守候,同時派人馬去義烏。
5月25日,副局長陳衛星率幾名精幹幹警直撲浙江義烏。·
在河南守候了一個多星期的幹警,沒有發現黃的蹤跡,說明黃沒到河南。
赴義烏的幹警按郵戳地址找到蘇溪鎮。蘇溪鎮的自由市場十分繁榮,每天都有來自全國各地的流動人口三萬多人,社會治安複雜。要想在這找到黃忠誠談何容易!
幹警們沒有氣餒,他們緊緊依靠當地公安機關,借“嚴打”之機,與一當地的公安機關密切配合,先是對蘇溪鎮幾大自由市場進行了“地毯式”的清查,卻不見案犯蹤影。
6月1日,副局長陳衛星帶著幹警再次來到蘇溪派出所,將黃忠誠的身高體態、長相特征在幹警會上作了介紹,當問到所內幹警在辦案中有沒有符合黃特征的對象時,民警小何反映:“前幾天派出所巡邏時抓獲一名偷彩電的盜賊,相貌有點像你們反映的對象,隻是他說的是北方話,不像武漢話。”“口音可以改嘛,我們到蘇溪不也講普通話嗎。”陳衛星的話把大家逗樂了。
當小何將戴著手銬,化名“張傑”的竊賊帶進派出所審訊室時,早已等候在此的追捕組的幹警們一見便互相遞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白,苦苦追蹤了一年零六個月的殺人惡魔像這個“張傑”。
短兵相接的較量開始了。
“你叫什麼名字?”副局長陳衛星用普通話問。
“張傑。”
“你是哪裏人?”
“我是中國人。到北京是北京人,到浙江是浙江人。家無定所。”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顯然是個無賴。
“告訴你吧,我們是千裏迢迢從武漢趕到這來的,不想看你裝瘋賣傻耍無賴,明白沒有?你說,你到底是哪裏人?”陳衛星繼續追問。
“……”對手緘口不答。
幹警小黃忍耐不住,突然改用武漢話說:“那好嘲,你不肯說啦,我告訴你嘲。”
聽到武漢口音,“張傑”不禁一驚,突然抬起頭來,呆呆地望著小黃。他知道要真是武漢的警察查到浙江來,那就徹底完了。想到這裏,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小黃趁熱打鐵:“你叫黃忠誠,今年29歲,範湖鄉長江村農民,被判過兩次刑,坐過9年牢……,剩下的是不是由你自己講呢?”
這一招還真靈,隻見“張傑”雙腿發抖,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了越來越多的汗珠。
“撲通”一聲,“張傑”終於坐不穩,從椅子上溜下來,雙腿跪,在地上:“我說,我該死。我叫黃忠誠,譚厚發是我殺的,我還奸殺了他的女朋友……”
兩名幹警把他拎起來,按坐在椅子上:“老實交待,從頭到尾一件件講清楚。”
經過幾個小時的審訊,黃忠誠交待了自己的罪行。他說他沒想到江夏公安幹警居然查到了這裏。 6月13日,黃忠誠被押解回江夏公安分局。當幹警們把這一消息用電話告訴河南許昌的尚雲娜時,尚在電話裏激動地說:“謝謝你們,太感謝你們了!”電話那邊傳來嘎喚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