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又想起了黨提出建場方針是:“邊生產、邊建設,絕不能等建設好了再生產”。
播種,一定要播種!播種什麼作物,怎樣播種法呢?找群眾商量去!
當天晚上他趕到虎林縣,拜訪了當地有經驗的老農許大爺。許大爺說:“早些年我們闖關東的時候,都是當年播種。
既然是逃荒,誰還有多少糧食呢?”
餘場長聽了非常高興。在許大爺的耳邊大聲說道:“老大爺,我們要好好向你學習”。
“許大爺,你說生荒地種什麼好?”
許大爺想了想,說道:“種大豆保收,有七、八成把握!”
“草能不能把莊稼吃啦?”餘場長又問了一句。
“這就看人勤不勤啦!人勤苗旺,人懶草肥。另外,種子也要得勁。我看。滿倉金就差不離!”
“種小麥呢?”餘場長又問。
“小麥可沒種過。”
餘場長想了想,又問道:“咱們今年試試看,請你當老師,行不行呀?”
第二天,餘場長召開會議做出決定,當年播種大豆。並在二大隊劃了一塊地試種小麥。
新開地上浮起了星星點點的綠色。可是雜草長的更快,不幾天的工夫就封壟了,把嫩苗壓在下麵。麵對草比苗高的困境,餘場長沒有唉聲歎氣,他是軍人,軍人就是不服輸,在戰場上打敗了敵人,搞農業生產就要打敗瘋狂的蒿草,於是,他帶著眾多戰士們在生荒地上揮起了鋤頭,太陽像泄爐的鐵水灼烤著大地,而此時荒郊野地也是密不透風,汗水濕透了衣背,舊式的軍裝上泛起了片片汗漬。幾天功夫,雜草鋤盡,小苗露出了清爽的微笑。
小麥飄起了綠色的帶子。大豆的枝葉迎著陽光向著周圍舒展,把重新露出的雜草壓了下去。於是餘場長又帶著戰士們忙著送肥上糞。
向地球開戰的第一個回合勝利了!慷慨的黑土給予了勤勞者以豐收的喜悅。當年的大豆年均每公頃產量1280公斤;小麥平均每公頃產量1450公斤,創當地的農業生產奇跡。許大爺得知情況後,向餘場長豎起了大拇指,誇讚他是在北大荒破天荒種地的第一人。
繁重的農耕生活沒有壓垮餘友清和戰士們的心,餘場長為了緩解官兵們的情緒,提高業餘文化生活情趣,他組織成立第一個文工隊,由政工幹事張開平負責,有曾淑麗,蘇軍等20餘人組成,餘友清特批經費千餘元為演員購置服裝、道具等,主要給機關和虎林縣一些單位演出。其中,傳統戲劇《審誥命》深受歡迎,後來都拍成了電影《七品芝麻官》。1958年3月,大批複轉官兵來農場後,餘友清又整編了文工隊,抽調時任八隊隊長張榮負責,4月,農場組織轉業官兵赴北京彙報演出團,到京後向總政和公安軍首長彙報了北大荒和八五〇農場轉業官兵的生產生活情況,給總政和彭總送去了反映北大荒風貌的文藝作品。總政副主任甘泗淇上將接見並宴請了文工隊成員,請他們看戲和五一觀禮。公安軍首長專門給來北大荒官兵寫了慰問信,並贈送管弦樂器、演出服裝、辦公用品、卡車和5台摩托車等一夥車皮物資。回場後,這隻專職文藝團體自創自演,活躍在農場的田間地頭,深受歡迎。
當時,八五〇農場的文藝活動非常活躍,湧現出了劇作家沈默君、著名演員郭允泰、張瑩、管宗祥、袁枚、音樂作者陳地等名家。五分場(衛星城)文藝實力最強,在當時影響也最大。隨著時間的推移,三個文工隊相繼解散,隻有五分場的文藝隊伍持續到1962年。
以轉業官兵為主的文藝創作和演出,鑄就了軍墾文化,就像它像一枝獨秀,在北大荒這片神奇的黑土地開花結果。
農場成立後的第二年,決定將場部遷至虎林西崗。白手起家,沒有木料,沒有鋼材,餘場長陷入了沉思,但他很快就有了辦法,於是,他開始琢磨上山尋找木材,到日偽留下的工事裏尋找鋼材。他動員機關全體幹部到處尋找廢舊鋼鐵,冒著生命危險帶頭進入虎頭日寇遺留的地下工事,起出大批未用過的炮彈,卸掉引信,炮彈頭就是上好的鋼料。據警衛員王永富回憶,餘場長和戰士把找到的炮彈和其它廢舊鋼鐵放到了山坡下進行分揀,他在拆解一枚高射炮彈過程中,手裏的工具突然折斷,崩起的鐵片直接射進了老場長的小腿,頓時鮮血直流,我急忙趕到他身邊,這時發現鮮血已滲透了軍褲,餘場長用手按住傷口笑著說:“小王啊,戰場上日本人的炮彈沒炸死我,沒想到今天讓這個小工具給掛了花。”我趕緊給老場長進行包紮,我說:“場長你趕緊回衛生隊治療”,但餘場長又笑著說:“這點小傷我吃的消”,說完他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
一個多月過去了,從日寇遺留的地下工事裏揀來的炮彈皮加上從場部周圍山上的壕溝裏揀來的許多廢銅爛鐵,鐵工廠開工了 。沒有磚,餘場長把機關全體人員組織起來刨日寇營房舊磚。砍條子、割洋草、打扒釘。在廢墟上建起了場部,蓋起了虎林縣第一座四層大樓。包括辦公室、宿舍、倉庫等。1956年秋,場部從虎林遷到西崗。
同年,鐵道兵農墾局在密山成立。王震部長給餘場長來信說:“老母雞該下蛋了”。要以八五○農場為基礎。在密山、虎林、饒河、寶清四個縣擴建六個總場。並要餘場長立即進京開會。餘場長臨走時向業務部門交待,要趕快編製擴場計劃。餘場長開會回來後,在審查擴建計劃時,發現在收入的總計下,是一個很短的數字,但在支出的總計下寫著一串很長的數字。這下他火了,大聲的說道:“這超支的數字向誰要?向上級要?上級又沒栽搖錢樹。自己不想法,動輒就向上伸手,我就看不慣。北大荒遍地是寶,就怕懶人腰!”
於是他積極組織人上山伐木,為擴場籌集資金。
就在三九四九棒打不走的嚴寒裏,餘場長帶著七個人到完達山找伐木地點。戰士們坐著四匹馬拉的爬犁在凜冽的風雪中走了一天,到完達山夜已深了。
戰士們用拾來的幹柴架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拿出了凍得硬邦邦的窩窩頭,在火上燎了燎,就啃了起來。
餘場長的風濕性關節炎又發作了。他把膝蓋靠近火頭,用勁的揉著。戰士們不禁為他的身體擔心。說道:“餘場長,你應該去休養才對,長期這麼下去可不行啊!”他笑了笑。
往火上加了幾根幹柴,答道:“咋個不行!老毛病了,治不治都一樣,關節炎又死不了人!”
警衛員王永富嘟著嘴說:“副師長,你為革命流血、挨餓,受累幾十年了。你也不到城市去,偏偏要到這荒原來!”
餘場長怔了一下,輕輕的問道:“你說什麼?都往城裏跑,這北大荒派誰來建設呢?”
“我是說現在革命勝利了,城市條件又好。您身體又有病,講條件,論需要,你都應該去,城市不也是搞的社會主義建設嗎?!”顯然王永富還沒有被說服。
餘場長知道小王有個倔脾氣,隻要道理沒講通,不管你是誰他都不認輸。於是耐心的說:“當然,城市的條件是好得多。城市搞的也是社會主義建設,但如果都往條件好的地方跑,誰去建設條件差的地方呢?條件差的地方豈不是越來越落後?那麼,又怎能把我國建設成共產主義社會呢!就是因為北大荒條件差,艱苦些,黨才派我們來。我們正是為著克服困難而來的。隻要我們發奮圖強,我看用不上幾年北大荒會變得比一般的城市還要好!小王,我們的建設事業還僅僅是開始,可泄不了氣呀!千萬不能把艱苦奮鬥忘了!”
王永富的頭低了下來,說道:“現在的艱苦奮鬥應該讓我們青年人包下來,像你這樣的老幹部應該……”
餘場長接著說:“當然,你這種想法很好。如果青年人都這麼想,這麼做,那共產主義來得就更快了。你說,你們青年人都有這種誌氣,難道我們這些多受了幾十年黨的教育的人,不要有這種誌氣嗎?”餘場長停了停又說:“現在這裏又不打仗了,你也不要老跟著我,學技術去吧!想把工作搞好,不懂技術是不行的!”
第二天拂曉,餘場長就帶著戰士們在齊腰深的雪上爬行著滾著,過了一處又一處密林。
沿著我們走過的道路,一輛輛雪爬犁,把國家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所需要的木材運了下來,解決了擴場資金的問題。
從此,以場擴場的序幕拉開了。
光陰荏苒,農場耕地麵積不斷擴大,分場數量不斷增加,然而交通的落後嚴重製約了農場發展,不能很好向更大麵積延伸。餘場長發揚老紅軍的不怕苦、不怕難的革命精神,自己動手,帶領三隊人馬修複密虎鐵路,架通了密山至裴德兩座大橋,於6月初修通。同時,又抽調兩個中隊配合二、三大隊修築了愛民至虎林,虎林至大杠以及虎林至迎門頂子的公路,這些工程,為墾區的大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據九師橋梁團副團長李斌回憶,當時,我們團負責機械施工,餘場長帶領三個大隊負責基礎施工,他們每天砸石子、打石頭、扛鋼軌,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朝鮮戰場。由於工期緊,餘場長帶領幹部戰士日夜施工,在一次打石頭過程中,餘場長和一個戰士結成對子,由於天色已晚,戰士在打錘過程中出現偏差,錘落的一刹那,砸在了餘場長的小手指上造成骨折,好在及時送往醫院,保住了手指,沒有留下殘疾。
1955年6月,餘場長根據王震將軍以場擴場的指示,帶領12名戰士和測量人員在虎林東部的迎門頂子、太和鎮和寶清一帶的南橫林子荒原進行勘測, 20多天裏,餘場長在蒿草叢生,塔頭林立,野狼出沒,沼澤遍布的環境裏,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他強忍著戰爭留下的槍傷和風濕病,和戰士們一道完成了測量任務。緊接著又和副場長李瑤含陪同4名蘇聯專家,徒步赴迎門頂子、清河(現858農場)踏查。為以場擴場掌握了第一手資料。
1956年5月,農場決定派副場長李瑤含前往迎門頂子創建8504農場,並組織60人的機耕隊赴迎門頂子開荒。同時派副場長黃振榮前往南橫林子創建8502農場,從此,虎頭、迎門頂子、南橫林子、太和鎮、清河等地燃起了熊熊荒火……
據農場書記閆斌回憶:5月初的一天,天陰沉沉的,三大隊四中隊隊長江海山帶領中隊去燒荒, 點燒作業在順利的進行中,上午10點多,第一輪燒荒終於燒到了地頭,地頭不遠處就是一大片次生林,時值5月,正是候鳥南雁北歸的季節,也是鳥類的產蛋期,一大片候鳥在林子的上空盤旋。中午休息時,十幾個戰士便一起進入地旁的林內去揀鳥蛋。江海山和幾個戰士不願意吃腥味太重的鳥蛋,就坐在地頭嘮嗑。
餘友清帶著警衛員來視察燒荒情況,江海山向餘場長做了彙報。
而這時找鳥蛋的戰士越撿越往林子深處走,大家把危險都拋在了腦後。突然一頭黑熊從林子深處竄了出來直奔人群而來。大家驚慌失措、四下逃奔、呼喊連天。這一喊就把黑熊給驚著了,它也認為自己要受到攻擊,所以向著這些人就衝了過來。一個戰士跑了不到10分鍾,就聽到林子裏黑熊“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回頭發現黑熊已來到他的身後。馬上就可能成了黑熊的美味了。“不能再等了。”隊長江海山迅速手舉鋼叉衝了上去,照著黑熊的屁股紮了下去,然後撒腿就往林子深處跑,黑熊惱羞成怒,嗥叫一聲朝著江海山追了過去。餘場長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他端著獵槍慢慢地接近黑熊,不一會,江海山就和黑熊搏鬥起來,就在黑熊即將撲倒江海山的一刹那,餘場長抬手就是一槍,黑熊應聲倒地。戰士們高呼著與江海山相擁,當他們從慶幸中醒過來尋找老場長時,他已悄然離去。
篝火在日夜燃燒;拖拉機在田間晝夜轟鳴;熟地在成萬頃擴展。成千上萬的有誌青年,打著支援邊疆建設的紅旗,扛著背包,來這裏安家落戶。
當時八五○農場已有五個以農業為主的分場,兩個大型畜牧場、一個森林、煤礦場,擁有90萬畝耕地。在雲霧浮沉的雲山腳下,已築成了一座蓄水4千萬立方米的水庫。大堤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麥田、豆地。雲山畜牧場座落在水庫旁的山坡上,散落著成群的豬,雞、牛、羊,一派繁榮景象。
成績並沒有讓餘友清感到滿足,反而他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他站在高崗上,望著一望無際的荒原和成熟的莊稼,思緒萬千,如果把這大片荒原都變成金黃的糧食,那該多好啊!於是,在他心中又描繪出一幅宏偉的藍圖,那就是向地球開戰、向荒原要糧,要把一生最寶貴的時間留在北大荒。他寫信將總場、分場一片向好的形勢向王震將軍作了彙報,得到王震將軍的肯定,在總結了建場經驗的同時,王震將軍也感覺到辦農場的經驗已經成熟,並可進行大規模開發。由此,王震將軍向中央軍委、毛主席作了詳實的彙報,提出了關於鐵道兵預備官兵在北大荒舉辦國營農牧場的建議:以八五〇農場為基礎,加以擴大和發展,用五、六年的時間,開墾一二千萬畝荒地,可年產糧食二十億斤,既能儲備後備兵員,又符合國家發展經濟的需要,王震將軍的建議得到中央軍委的采納和批準。從此,吹響了十萬大軍進軍荒原的號角,拉開了開發建設北大荒的大幕。
一次,王震部長來牡丹江墾區視察,餘友清詳細向王震將軍彙報了改造低產田及低窪易澇地的問題,並提出了整理的思路,他向王震建議,為了管住控山水和每年山上的桃花水,在七虎林河上遊可以修建一座水庫,既可以節水灌溉,又可以防止內澇。這樣,我們的土地就越整理越好,糧食越打越多,沒過多久,王震就派人進行了勘測和設計。並指示由八五〇農場主建,3月18日農場成立工程指揮部,月底召集了4000餘名轉業官兵和其它施工人員組成施工大軍,於1959年5月1日破土動工,王震將軍親自挑土奠基。餘場長召開了誓師大會,並提出了施工要求和質量標準,施工開始,餘友清帶著大批人馬和工具吃住在施工現場,和戰士們一樣,挖土抬筐,晚上墊上蒿草,鋪上鋪蓋住在豬圈裏,即使場部和雲山水庫近在咫尺,他也沒回一趟家,堅持在工地上。
針對幾年來雖然農場在糧食生產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始終縈繞在餘友清場長腦海裏的一個高產計劃卻始終沒有實施出來,他感到萬分遺憾,由於自己年齡已高,文化又低,對農業生產又是個外行,怎麼才能把現在的產量再提高10%,甚至是20%、30%......
他苦思冥想,挑燈夜讀,思路漸漸形成,何不借力發展呢?他想到了農業專家,他想到了科研院所,也想到了王震將軍,以他單薄之力請來專家和技術人員是何等之難啊!在想法沒向王震將軍彙報之前,他已經開始實施了,那就是把現有的土專家組織起來。在餘場長的主導下,於1956年成立了墾區第一個科研試驗站,開展品種、土肥、植保等科學試驗。1958年8月,農場在寶豐(原六隊)建立了墾區第一所大學“八五〇農業大學”。設置了農機、農學、農林、畜牧、水利等5個專業,為農場生產需要培養了大批科研骨幹。一次去北京開會他向王震彙報了要請農業專家和技術人來場搞科技攻關,以大幅提高糧食產量,王震將軍聽了十分高興,說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這個事情必須辦好, 1962年,部長多次約請北京農業大學教授來場指導講學。3月9日,北京農大副校長沈其益和蔡旭教授來農場做小麥種植科研計劃。5月11日蔡旭教授來五分場做“如何爭取1962年小麥獲得豐收”的報告。6月6日,又從“北農大”請來蔡旭、李競雄、孫渠三位教授來五分場講科學種田。加強了農場的農業科研工作,對發展生產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為墾區科學種田樹立了典範。目前,農場糧食綜合產能連續12年穩步提升,連續8年被總局授予高產創建先進單位和農業標準化提升活動標兵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