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第七子身披春宮豔圖降生的消息很快就在鄉裏傳開,人們對此議論紛紛,已經發展成為最近最熱門的話題。街頭小巷的酒館茶肆爭相派出自己的招牌金嘴,將那柳七降生的故事吹得天花亂墜,而這些故事個個精彩絕綸、匪夷所思,吸引著縣上的閑人聽眾在不同的店家之間來回折跑。
在這些不同的版本裏有說柳七是花仙下凡專魅惑從生來的;有說柳七與西域密宗結緣其體繪圖體現的乃是人間本性;更有說柳七非神非佛,僅僅是個風流種罷了;而一些下流齷齪者則稱責不在柳七,實在是柳侍郎功夫高深技藝精湛,將歡交與繪描結合在一起,靈欲交融,探入深宮譜繪出一幅絕美卷帙……
流言都是越傳越誇張、越傳越走樣,也不知道是誰扭曲的,到了後來,人家都說柳家夫人生下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生出了一部春宮圖,這部春宮圖的名字叫做《大煉獄紅蓮三十三散手》,與《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和《素女經》並列為天地間三大閨樂奇經。這弄得後來有不少登徒浪子厚著臉皮到柳府拜訪,說是要“借柳七一閱,共同觀摩學習”雲雲,開始柳夫人不明白其中三四,等問清楚後,直氣得臉色通紅,叫下人拿棍棒將這些無恥之徒打出門去。
那時柳宜已回汴京城理政,家裏隻剩孤兒寡母,每次被無禮之徒騷擾後,林氏都要苦得掉出淚來。眼看孩子現在才幾個月大,倘若待他長大懂事了,這叫他如何直腰板做人啊!
再說崇安縣內有一石橋叫做龍子橋的,每當市集日子,這石橋兩側都擺滿樣樣式式的小攤兒,織繡飲食古玩珍奇什麼都有,因此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一日,人來人往的橋上擠上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全身臭哄哄地弄得人人避之不及,那些商家攤主都大嚷“轟出去!轟出去!”。
那乞丐也不搭理,就往人多的地方一站,扯開喉嚨就叫:“諸位聽我說,咱們縣出現大魔王啦!經過本人的查探,確定那大魔王就是那柳府初出的第七男嬰,請大家跟我一起去誅滅這隻妖魔,不然等他慢慢長大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有人就罵了:“柳府祖上有柳崇公以儒學聞名於世,現今柳大人乃朝中工部侍郎,而柳氏諸子雖然年紀尚輕但是個個勤奮好學,頗有才名。柳家子孫都是享著祖蔭的,哪來什麼妖魔!要說妖魔,你這個瘋瘋顛顛胡說八道的東西才是那妖魔!”
接連有人站出來為柳家說話,大罵那乞丐是個瘋子。畢竟柳家在當地還有頗有聲望的大家族,平時大家貪樂頭開個玩笑也就罷,誰會當真直指柳家的孩子是個妖魔。
有人倒認出了這個乞丐,譏笑道:“喲,這不是那個說話烏煙障氣的‘銷魂乞丐’嘛!我說咋一開口就給人家扣上‘大魔王’這頂大帽子哩!”
大家都認出了這乞丐就是那個聲稱“妖魔要降臨人間”的家夥,齊齊哄笑起來,大罵他胡說八道不開眼。
那乞丐一時抵擋不住眾人的聲聲口伐,隻有偷偷地溜了。
然而從此之後,每到集市日子,那乞丐就會跑到龍子橋上大喊一聲:“柳家的第七子是個魔王!”
雖然誰也不會將這瘋子說的話當真,不過這話還是慢慢地在人群中傳播開來,終於傳到了林氏的耳中。
林氏聽了又是憤怒又是著急,僥是她這樣識大體的女人也差點要衝到龍子橋去與那瘋子理論一番。多虧是幾個侍女七手八腳將林氏拉住,讓她冷靜下來。
而安靜下來後,林氏才想清楚去和一個瘋子理論實在是不雅兼愚蠢,隻會讓人看著笑話,不會起到任何效果。她思索了幾天,決定給縣令陳大人寫封信,信中委婉道出了自己的困擾,希望陳大人可以出手援助。陳縣令和柳宜關係本來就好,知道了柳家的難處,便派差役將龍子橋那鬼乞丐趕出了崇安城,禁止他再踏入城裏一步,這事才得以消停。
歲月匆匆,過如流梭,轉眼間就過了六個年頭。而這六年間,神州大地確實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外是契丹人頻繁擾境,幾次侵入到真定、青州等地,雖然都被打了回去,卻是弄得朝廷焦頭爛額,天下人心惶惶。而頻繁戰事更給人民帶來沉重負擔,人們生活愈加艱難。而西夏問題則是反反複複遲遲得不到解決,嚴重威協到西北地區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