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 3)

難道你沒看出來嗎?我喜歡果果.可我愛的縣你!”我被脫2而出的話震驚了。我居然以這樣的方式表達了積壓的愛情。

“我早就看出來了。”她轉過身,忍住淚水,“可是,我還是覺得你應該選擇果果。”

“為什麼?難道你不愛我嗎?”花花既不搖頭,也未點頭。“快說呀!”我緊張得仿佛走在高高的鋼絲上。

“因為,我覺得果果更值得你愛。”她的回答沒有給我帶來渴望已久的喜悅。但至少也使我鬆了一口氣。她沒有說愛我,也沒有說不愛。我看見了某種可能。對她這種類型的女孩不能要求得太多。我邁著神聖的步伐走向這個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從背後擁抱住她:“花花,你可知道我愛你有多深?你是我的女神,不僅能給我美,而且能給我力量。”花花沒掙脫,但也沒有其他反應。像一尊沒有動靜的大理石雕塑。“給我靈感吧。給我激情吧。

給我力量吧。我要把這一陌為莪囊誦麗歪驢莪把頭埋進她黑發的波浪,像一艘暈眩的舢舨。

她僵硬的身體終於微微顫抖了。一滴滾燙的淚滴落在環抱子她胸前的我的手臂。又一滴。“我真對你有那麼重要嗎?”夢囈般的聲音。

我仿佛看見愛神終於站到我一邊。“這還用問嗎?”我不顧一切地扭轉她的身體,使她麵對我,我像個快要渴死在途中的旅人一樣狂吻她的嘴唇。她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接納。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了。她堅閉的嘴唇微微開啟了。不是為了回吻我,而是為了說一句話。

“如果你想愛,那就愛吧。”

她的整個身體像漫透了雨水的泥一樣癱軟在我的懷抱。我狂熱地搓揉著她,覺得自己已成為一位愛情的雕塑家——最終跟自己作品融為一體,達到了這門藝術的最高境界。我當時沒有意識到:花花的順從,隻不過是我情欲力量感化的結果。她確實對我敞開了一座城池——但我征服的隻是她的肉體,其靈魂卻像鏡子中的空間,依然幽深莫測。精神上的花花實際上是一位隱藏在鏡中的女人。

花花走進了浴室。裏麵響起淅瀝的雨聲——哦,春雨。我輕輕推了推:上帝保佑,她忘記了鎖門。我目睹了一位在暴風雨中沐浴的女人——她頭預懸掛蓮篷頭,如同上帝伸出的呼風喚雨的手掌。上帝在寵幸這個如饑似渴的女人。這個女人微仰著頭,麵帶說不出是陶醉抑或慵倦的神情。麗在她麵前的梳妝鏡裏,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女人。我簡直說不清擁有誰更美,抑或更為真實。我迫不及待地將畫架移到浴室門口,用暴風驟雨的筆觸記錄維納斯的誕生。這難道不正是我生存的意義之所在嗎?

我用幾個月的時間創作著這幅《姐妹》。所謂創作的盤過程,實際上也是不斷修改的過程。在跟花花密切相處的黃金般的子裏,她的每一個神態都可能給我帶來新的_靈感。花花是我畫窒裏的女王。我最終選擇了花花若有所思時的表情。她經常有這樣的狀態——仿佛在打量自己遙遠的心事,而對近處的物體熟視無睹。我在繪畫時抑製不住內心的激情,多次問她是否愛我。她仍然像第一次時那樣,既不點頭,也未搖頭。也許,她天生就是這種永遠不會給任何人以明確答案的女人吧。花花雖然從不說愛字,但依然以春光籠罩著我的畫室。她似乎比我更焦急地等待著這幅畫的完成——是否也更迫切地渴望看到畫中的自己、鏡中的自己,自己的第二形象?

也許我該加快講述的速度了。否則,我們即使這樣堅持一天一夜,這個故事也講不完。

處理起來也很簡單,就是盡可能地省略那些細節——那些細節雖然使我刻骨銘心,但對聽故事的人來說也許並不重要。

那段時間,果果仿佛從我和花花的世界裏消失了。她可能意識到我和花花之間會發生什麼。有一次在市中心的商場看見果果,她步履匆匆。她說正趕赴一個約會——別人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正等待她的接見呢。“也不知那小子長得啥人模狗樣。”她仍用一貫的戲謔風格說話。那段時間,我有幾次給花花打電話,她辦公室的人都說她請假外出了。見到花花時問她,她總說是單位讓她出差。每次她出差歸來,總是疲倦而憂鬱。問她原因,她總不說。

直到我順利完成了《姐妹》(我把它掛在牆壁上),花花忽然主動要跟我說些什麼。她說出的還是那句話:“我覺得你不應該選擇我。我不值得你愛。”我沒有用語言追問,但我吃驚的表情分明在問:為什麼?她看了我一眼:“其實,我早就有男朋友了。”

“不可能。”我覺得這是個天大的玩笑。這兩年來,花花幾乎都生活在我的視野裏。

“我跟他幾年前就熱戀了。後來,他做生意出了點事,判了兩年刑。這對於我的情感也是一次打擊。在我最苦惱的時候,我認識了你。你給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讓我稍微淡忘了過去生活中的陰影。在你最初向我表白時,我之所以沒有跟你說這些往事,是因為我也很矛盾。我也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忘掉他,跟自己的過去徹底告別。還有一個原因,我怕影響你創作<姐妹>時的情緒。這幅畫對你太重要了。於是我就帶著秘密充當了你<姐妹>中的女主角—一你描畫出了那個女人身上的神秘感,雖然你對她的秘密一無所知。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請原諒,我是個不好的女人。遠遠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完美。但我並不是真的想欺騙你。”

“他現在怎麼樣了?”

“再過一個月,他就要刑滿釋放了。我也想忘掉他,可我怎麼也忘不掉呀。也許,我命中注定就是屬於他的女人。這就是人們說的愛情吧。所以你也沒有必要因為我而懷疑愛情。

隻能說你選錯了對象而已。愛情本身並沒有錯。你是個優秀的青年。他人也許沒有你好,但我沒有辦法,我就是愛他。我已是一個中了愛情的毒太深的女人。”“那你每次出差——,”

“是的,我都是去探監。他被關押在保定的監獄。這兩年來,我幾乎每隔一個星期都要去探視他一次。上個星期去看他,他說不久就能出來了。他說如果我已有了自己的生活,到時候就不用去接他了——他不會怪我的。因為這兩年裏,我已盡了為往日的愛情應盡的義務。

但我今天跟你說了,證明我還是會去接他的。我必須幫助他,也幫助自己讓生活重新開始。

我今天也是跟你告別的。忘掉我吧。”

大致情況就是這些。也許你不相信我今天跟你講的這個故事,就像我當時不敢相信花花講的故事一樣。它們實際上是同一個故事:個畫家愛上一個女人,可這個女人依然愛著過去的男友一個犯人。女人的心事是不可捉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