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第四章

二十三我回頭一看,正是他。薑子!我大叫一聲,眼就潮了。姐,我都知道了。你一直跟著我?我怕你想不開。我不會。我小看了姐。姐,你是好樣的!我看著薑子,說不出話了。眼淚直打轉。薑子撐開傘,姐,走吧,房子給你找好了。啊?走吧,跟我去看看行不行?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淚水嘩嘩地衝出來。薑子,你真好……薑子摟住我。一隻大手,輕輕為我抹去臉上的淚。姐,不哭了,咱們去看房。我緊緊抓住薑子,好像怕他跑了。不再怕風,不再怕雨,因為有了薑子。深一腳,淺一腳.來到地方一看,房子正合我意。

一間小平房,一個小院子。利索,清靜。

說是來看房,其實薑子早已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嶄新的被褥也鋪好了。溫暖,舒心。

薑子問,姐,往後你怎麼辦?

我說,想開個小店,自己養活自己。

他眼裏放出了光,要我做什麼,就言語一聲。

我說,走,咱們先去吃飯,姐要好好謝你。

他說,姐,改日吧,我還有事。說完扭頭就走。

我急了,薑子,你別走!

薑子站住了。

我說,今晚我不讓你走……

薑子愣了一下,突然說,姐,你離婚我就娶你!

你說什麼?我叫起來。

你離婚我就娶你!

薑子又大聲說了一遍。說完,縱身雨中,化作一片模糊。

他的話來得太突然。

是我想聽的,也是我怕聽的。

我心裏發起洪水,一浪高過一浪,翻騰得沒法控製。

晚上,一掀被子,想不到發現了一封信。

姐,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喜歡和心疼一個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一見你,就會讓我心疼。

姐,你知道嗎?每次見了你,我都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每次跟你一分手,想起田民打你,我就難過。可是我沒辦

法。我看見你被田民打,比打我一頓還難受。現在,你出來

自己過,我特別高興。你記著,有什麼苦,有什麼難,就來

找我。萬一田民找到你,他再打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饒

不了他!我就是看不得你被人欺負。

姐,你知道嗎?每次跟你一分手,回到家,我就想你在

幹什麼?你跟田民一起在做什麼?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就像

針紮一樣。一個人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亂七八糟。

姐,你想過我嗎?

姐,我喜歡你。我心裏已經裝不下別人了,全是你。我

不會甜言蜜語,不會哄你開心,但是我能拿生命捍衛你。你

要是有病了,我能給你捐肝,捐腎,捐什麼都可以。隻要你

好好的!

我是個糙人,沒文化,但我說的是真話。

姐,你離婚我就娶你!

你離婚,你不離婚,我都等你。

除了跟你,我一輩子不結婚。

你給我一個話吧,姐。

薑子的信,讓我哭濕了枕頭。

他比我小五歲,我不但結過婚,還有個孩子。這事,明擺著不成。

答應他,就害了他。

不答應,心裏又難受。

老天啊,你為什麼要折磨我?

我剛有了住處,京紡的廠長就聯係上我,說城裏搞銷售的還是缺人,問我願不願意幹。如果願意,就簽合同,一年一簽。我說既然缺人,幹嗎還讓我下崗?他在電話裏說。這事就別提了,是徐副廠長跟人事亂整的,我都不知道。但已成事實,不好挽回了。我真是感到對不起你,所以有了這個再就業的機會,就第一個給你打電話。我心想,也好。雖然由正式工變成了合同工,總比沒工作好。自己開店的事,還八字沒一撇,先幹著銷售吧,騎驢找馬。

安下了身,又有了工作,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去法院申請離婚。婚必須離!

田民死活不離。拉鋸扯鋸,希望我能原諒他。

他媽媽更是窩心了。老太太整夜整夜不睡覺,開著長明燈。她給我寫了一封信,七頁紙,說閨女你能不能不跟田民離婚呢?看在我老太太的分兒上。給我一個麵子。他打你真的該死,但他是真的愛你。他這輩子第一個女人是你,最後一個也是你。你能不能原諒他一次?最後原諒他一次。我保證他不會再打你。你跟薑子的事我理解,我作為女人,也有過這樣的事。可是我兒田民呢,是良蘿卜一個。他不是不相信你,是太愛你了,老怕失去你。我求求你能原諒他。

看著老太太的長信,我流淚了。

想起過門時,她說,菊兒,你先把這杯水喝了。

想起過日子時,她說,菊兒,我給你買了兩塊布頭兒,一共八塊錢。

老太太是好人。老太太可憐。

但是,我沒動搖。我不能動搖。

結婚不易,離婚更難。八年抗戰,我終於勝利了。八年啊!

辦案的法官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他說家裏的東西呢,財產呢,怎麼分?

我說我什麼也不要,房子、錢全給他,把孩子給我就行了。

法官說,哎,你倆挺逗啊!田民也說什麼都不要,隻要孩子。你倆每次來都為爭孩子,從沒在錢財上爭過。

我說,我壓根兒就沒圖過錢財,也沒做過出格的事。從他打我那天起.我就覺得我倆不能在一起過了。田民既然想要孩子,就隨他。你隻要判我倆離婚就行。

法官特別同情我,每次約談完了,他都讓我先走,怕田民出去打我。

但是,田民不敢。為什麼?侮次去法院,都是薑子開著貨場的麵包車帶我去,他要保護我。有他我就有了靠山。有一次我過馬路,被後邊一個瘋跑的人撞倒了,那情形與我跟田民有一次過馬路時被人撞倒一模一樣。田民先去扶人家,還給人家拍土。薑子呢,當時手裏拿著一個剛買的搪瓷臉盆,他衝過去揪住那人,舉起臉盆就往人家腦袋上砸。隻聽吮的一聲,那人就倒在地上了。臉盆砸個大坑,掉在地上,還哢哢的往起暴搪瓷呢。每次去法院,薑子都開車送我。我進去了,他就在車裏等著。田民看在眼裏,氣在心裏。他沒有別的辦法,就是死扛,說什麼也不離。

我當著法官的麵對他說,你說不離沒用,法院會根據實情判。哪天要是判我跟你離了,我就衝西邊磕仁響頭。

最後,法院硬是判離了。

判離那天,田民大哭起來。淚水不是流出來的,是大塊大塊掉下來的。

我也沒有磕仁響頭,回到車上就哭了。

想起我們走過的日子,想起那個炎熱的生日之夜的冰鎮西瓜,想起田民以前對我的好。……

薑子問,判了嗎?

我點點頭。

薑子說,我他媽還以為沒判呢!

我說不出話。

薑子看著我,姐,你後悔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可以複婚啊。

我抹了抹眼淚,開車吧!

薑子緩緩地把車開起來,不像平時,一腳油門飛起來。

法院漸漸遠去。

我回頭望窗外,法院的高牆下,有一個小黑點兒。那是田民。

我的眼睛又模糊了。

薑子按下車裏的音響,想不到音響裏緩緩地流淌出讓我心酸的歌。

誰的眼淚在飛

是不是流星的眼淚

昨天的眼淚變成星星

今天的眼淚還在等

離婚後的那些日子裏,田民的哭聲總在我耳邊纏繞。

他的淚水不是流出來的,是大塊大塊掉下來的。

二十四

在跟田民打官司離婚的漫長的八年裏,薑子一直不離我左右。幫著我,守著我,護著我,等著我。

我跟他說,你還是找個女朋友吧。我歲數大,結過婚,還有孩子,我們不合適。

薑子看著我,姐,你說的是真話嗎?

我說,是真話。

他看著我。

我就看著薑子。

我倆誰都不再說話,就那麼對視著,一直看得我低下頭。

薑子又問我,姐,你說的是真話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離婚漫長。有年春天,我得了急性闌尾炎,住院做手術。

跟我同屋的一個女孩兒叫顏莉,是彈鋼琴的,二十二歲,長得很漂亮。也是做闌尾炎手術。顏莉活潑可愛,跟我無話不說。看著她花兒一樣的麵容,聽著她無憂無慮的笑聲,我從心裏說,年輕真好。老天能再讓我年輕一次嗎?

我住院的事,不知道田民怎麼聽說了,就來醫院看我。

我說,你走吧,不用你操心。

田民不走。

我問他,圓圓怎麼樣?

他說,挺好的,就是想你。

我說,別說這些,你走吧。

田民還是不走。我不再理他了。他歎口氣,坐在那兒發呆。

後來,醫生來查房,把他請走了。

田民走後,顏莉問我,這是誰呀?

我說,是我老公。

啊?你老公?你幹嗎不理人家呀?

我正跟他打官司離婚呢。

顏莉瞪大眼睛,幹嗎離呢?我看他挺老實的,長得也好。

我笑了笑,沒說話。

一會兒,薑子又來醫院看我。瀟灑,帥氣,像線一樣拴住了顏莉的眼珠兒。

薑子走後,顏莉問我,這又是誰呀?

我說,是我弟。

顏莉叫起來,菊兒姐,你弟可真帥,像跳芭蕾的。

我說,你喜歡嗎?喜歡我給你介紹介紹。f郵尺你一樣,還沒對象呢。

顏莉的小臉兒一下子就紅了,我……。…挺喜歡的。

我說,論年紀,論相貌,你倆真的挺合適。可他不是跳芭蕾的,是工人,在貨場開車。小顏,你是彈鋼琴的,是藝術家,你爸媽能同意嗎?

顏莉說,這事呀,我爸媽得聽我的。明年我要到日本去留學,我可以讓你弟跟我一起去。我讓我的日方保證人給他找個工作,邊幹邊學日語。說不定以後發展好了,我們就不回來了。到時候,把你也接去。菊兒姐,你看行不行?要行,就跟你弟說說吧。

我說,八格牙路!明天我跟他米西米西,再回你話。

顏莉笑起來,哈哈哈,米西米西是吃飯,不是商量商量。

第二天,我跟薑子說,姐給你介紹一個對象吧,特漂亮!

他看了我一眼,真的?

我說,真的。

行!

聽他答應得這樣痛快,我的心像被刀$01了一樣。

我說,這姑娘你見過了。

薑子問,是不是跟你同屋的那個女孩兒?

我說,是。她叫顏莉,是彈鋼琴的。她說挺喜歡你的。如果你要願意,我就給你倆介紹介紹,明天你倆去看場電影。

薑子說,行啊。我倆到哪兒你就甭管了。

本想試探試探,想不到薑子登梯子就上了房。

我的臉上麻酥酥的,像爬滿了螞蟻。

顏莉聽說薑子同意了,高興得摟住我直啃。又說她隻有病號服,沒法兒出門。我說我帶衣服了,就拿出我的衣服給她穿上,還給她梳了頭,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臨走,我心裏酸酸地說,你去跟他玩,晚上九點半必須回來。因為醫院要鎖門,你可別超過這個時間。她說好的,就走了。一蹦一跳,像隻快樂的小貓。

顏莉走了,病房裏空蕩蕩,全是藥味兒。我拿起給薑子織了半截的毛衣,邊織邊掉淚,自己跟自己打心架。一會兒,你哭什麼哭?你跟薑子明擺著不合適,別害人家!一會兒,誰讓你不知道珍惜薑子?明知道他是真心的,幹嗎還要試探?一會兒,你看薑子答應得多痛快,說明他喜歡顏莉。你不能自私,不能委屈了薑子……

道理我都明白,可就是管不住眼淚。

九點了,他們沒回來。

九點半了,他們還沒回來。

十點了,門響,我急忙起身看。

不是他們,是護士長。

護士長問我,顏莉呢,我要關門了!

我說,她去姑媽家了,一會兒就回來,您給她留著門吧。

護士長說,給她留門?我這個月獎金就沒了。

我說,那我出去看看,也該回來了。

我跑到院子裏,推開鐵門一看,當時就傻眼了——

門口停著我熟悉的那輛麵包車,薑子和顏莉坐在車裏聊天呢。

顏莉扭臉看見我,說,哎喲,我忘記鎖門的事了!

說完就從車上跑下來,小臉兒幸福得一塌糊塗。

我讓開顏莉,拿眼去找薑子。

薑子明明看見我了,眼都不眨,轟的一腳油,麵包車開走了。

我像掉進冰窖裏,全身直哆嗦。

護士長走過來,大鐵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的心也關上了門,漆黑一片。

回到病房,顏莉高興得嘴就沒閑下來,又說又笑,連比畫帶跳。

我倆的床挨著,她說什麼,我一句也沒聽進去。她說她的,她笑她的,我臉衝著牆,眼淚喇喇往下掉。

顏莉忽然發現她的激情的傾訴對象成了木乃伊,這才停下來問,姐,你怎麼了?

沒事。

那你怎麼不跟我說話呀?

我困了,都快十一點了。

你也不問我們倆幹嗎去了?

我隨口問,幹嗎去了?

這一問,又讓顏莉興奮起來,我們倆先去了北海公園,然後到西四看了場電影。你弟特好玩,你弟特性感,你弟笑起來倆大酒窩,你弟那兩條大長腿往北海公園的長凳上一擱……

啊,北海公園,又是北海公園!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麵倒映著美麗的

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那是誰的歌聲?是天明的。

在顏莉的滔滔不絕中,天明來到了我的眼前。

那會兒是夏天,天明知道我愛吃冰棍兒,每回都買一大盒兒,早早就站在公園門口傻等。還沒等我來,冰棍兒就曬化了。滴答,滴答,直流湯。他扔了,再買一盒兒,兩手托著等。一見我來了,嘿嘿嘿,一邊傻笑,一邊拿出一根冰棍兒.喂進我嘴裏。

我說,哥,真涼!

他說,你涼我就涼。菊兒,咱們劃船去……

我愛天明。我展天明。他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為什麼還要招我?

唉,恨歸恨,放不下。熬人啊!

這一夜,顏莉來回翻身。

這一夜,我翻身來回。

快天亮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見天明來醫院看我。分明聽見是他喊我,開門一看,不是天明,是薑子。我撲上去,死命抱住薑子……

第二天,薑子真的來了,手裏提著一個大旅行袋,裏麵裝得鼓鼓囊囊的。

他一進門,把旅行袋哢的往顏莉床前一放。

顏莉問,薑哥,這是什麼呀!

薑子說,我們單位分的橘子,你他媽吃吧,特甜!

說完,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扭頭就走了。好像我是這屋裏的空氣。

於是,顏莉的興奮有了續集。她快樂得跟小鳥兒似的,把旅行袋一打開,橘香滿屋。

她拿起一個橘子,聞聞,哎喲,真香!

又回過頭來對我說,姐,你也吃啊!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我說,我不吃,他給你的。

酶,他是誰啊,你弟!來,你就吃歎!

顏莉雙手捧過幾個橘子,放到我的床頭櫃上,姐,你吃!

我說,我怕酸。

顏莉剝開一個,放嘴裏一嚼,姐,不酸!甜,甜,真叫甜!

很快,她就吃了一大堆。

滿屋橘香。

橘香滿屋。

我咬緊牙,不讓眼淚流出來。

當天上午,趁顏莉去複查,我找到主治大夫請求出院。大夫說你還沒拆線呢,我說已經不疼了。我家裏有事,得回去看看孩子,拆線的時候我再來。大夫看了看我的傷口,說你非要出院也可以,回去加小心。就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不等顏莉回來,我就消失了。

回到小屋,我進門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兒。那是薑子的味兒!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坐在窗前,不吃不喝,哭了一天。

我真正感到,已經離不開薑子了。

天要黑的時候,突然聽到汽車響,院門猛地被推開,薑子像一頭豹子衝了進來。

姐!他進屋就叫,顏莉是不是你給我介紹的?是不是你給我找的?你是不是我姐?你讓我幹嘛我就他媽幹嘛!我錯了嗎?她是不是你喜歡的人?你覺得她好我就他媽娶她,你覺得她是我老婆我就他媽跟她結婚。反正不就是個女人嘛,沒所謂!對吧?那你怎麼又這樣了?你是什麼意思啊?你還沒拆線呢,幹嗎出院?姐,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我他媽全明白!你記著,姐,為了她,我不能舍去你。但為了你,我可以舍去她。你在我心上!她在我心下!你明白嗎,姐……

話沒說完,他嗚的一聲大哭起來。

薑子,我愛你!你別說了……

我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我們抱頭痛哭。

要說的話,都在淚裏。

這一夜,我們睡在了一起。

幹柴烈火。久旱逢雨。

他長驅直入。他如狼似虎。

我顫抖一,我呻吟,我濕潤,我尖叫。

哦,性愛原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

二十五

我跟薑子同居了。

一個溫馨的小院。一間溫馨的平房。

薑子摟著我說,我等你離婚。

想不到一等就是八年!

兩個男人,一個堅決不離,一個堅決等。

田民能堅持這麼長時間,讓我沒想到,也讓我相信了他媽媽在信裏說的,我是田民第一個女人,也是他最後一個女人。他舍不得我。有時候我半夜驚醒,看著熟睡在身邊的薑子,心裏會隱隱作痛。田民打我不對。可是,我跟他還沒離,就跟薑子同居了,我也不對。

我們倆就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但是,我不能對不起薑子。我要給薑子一個交代,像薑子信中寫的,要給他一個話。

一個男孩兒,從二十多歲就等,一直等了快十年,誰能做到?

誰也做不到。但是,薑子做到了。

人不能沒良心,我要對得起他。

堅決離婚,就是對得起他。

哪怕我離了婚,薑子沒跟我,又找了別人,我也心安了。

終於,八年過去了,我離了婚。

這一年,薑子三十四歲,我三十九歲。

薑子說,我們結婚吧。

我說,你想好了嗎?

薑子拿大眼珠子瞪我,你又想給我介紹誰?

我趕緊閉嘴。

可是,我跟薑子的事,他們家不同意,我們家也不同意。

薑子他媽說,小薑子,你缺心缺肺還是沒見過女人啊?世上的女人都死絕了嗎?你一個大小夥子,找這麼個老母豬!什麼菊兒呀花兒的,她那肚皮老得都拖地上了,毛都蹭沒了!再說了,國慶節那場還不夠熱鬧啊,叫她老公追到這)I。來玩命,街坊四鄰的還以為咱家開了屠宰場呢! 月桑得我出門都不敢抬頭,跟做賊似的。咱先說好了,你要是不聽,非要跟她,你可別把這玩意兒帶家來,家裏丟不起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