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3)

我真想不到媽來電話會說這個,又高興又難過。我說,媽……謝謝你!

媽沒說話。

我又小心翼翼地問,媽,爸還生我的氣嗎?

我聽到媽在電話裏哭了。我也哭了。舉電話的手直哆嗦。

不管怎麼說,媽說她認薑子了,對我跟薑子的事,是個好的開始。畢竟我是她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我興衝衝地打電話告訴薑子。薑子正在外邊跑車呢,他說,你媽不是一直反對我嗎?黃鼠狼給雞拜年,我才不去呢。我說,你才是黃鼠狼呢。不行,你非去不可!

第二天,我媽接連來了兩個電話,說全家人就等著我獷和靈筷子呢。

薑子還是說他不去。

我說,我在家是老大,你是大姐夫。全家人都在意你,你別自己不在意自己。

我不管這些,要去你自己去吧!

我自己去就自己去!我說完扭頭就走。

他看我生氣了,追上來說,好好,我去,行了吧?

我看他衣服油裏巴嘰的,說,你換換這身衣服。

我不換,我就這樣兒,勞動人民,你們家愛喜歡不喜歡。

我說,不行,你換換!

他隻好去換。一著急,褲子怎麼也穿不上。他叫起來,嘿,我他媽又長個兒了!

我過去一看,也叫起來,哎,哎,那是你的褲子嗎?我的!再撐就撐壞了。

我就說呢,還以為又長個兒呢。

你歇歇吧,再長就成巨人症了,還得去醫院鋸了。

薑子一換上衣服,真帥。

我說,進門你要叫爸媽。

我不叫。

你必須叫!要不你別去了。

我他媽叫,行了吧?

我倆收拾妥了,緊著往家趕。快到家門口時,我忽然有點兒發休。畢競這是第一次以夫妻身份帶薑子回家啊,家裏人到底怎麼看?一發休,我就走不動。

薑子說,嘿,嘿,你倒是走啊。

我說,薑子,你在前麵走。

啊?憑什麼啊,這是你家。

現在也是你家了,你先進。

我不,你先進!

你先進!

我倆正互相推誘呢,大門突然打開了。媽站在門口,一聲不吭地看著我們。

一頭銀發,一臉慈愛。

我心裏一酸,差點兒掉了淚。到底是自己的媽,我真是傷透了她的心!

薑子猛然一看見我媽,也愣成個木頭人。

我踢他一腳,叫啊!

薑子一咧嘴,哎喲,回頭看看我,又看看我媽,小聲叫,媽。

哎!媽大聲答應著,臉上笑開了花,快進來,快進來!又回頭衝屋裏喊,薑子來了!

老爸在屋裏叫,快進來,快進來!

薑子進了屋,跟傻子似的站著。我又踢他州腳,他急忙叫,爸,爸。

爸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好,好,快坐吧,就等你們了。

一家人把薑子當上賓,給他留的上座。我妹說,姐夫抽煙!我弟說,姐夫吃肘子!我媽說,這是我專門為你燉的肘子。菊兒說你最愛吃肘子了。你嚐嚐!我爸說,祝你倆好好的!

薑子感動得都癡呆了,衝這個點點頭,衝那個哈哈腰,還衝肘子直鞠躬。

我妹悄悄問我,姐夫的腦子沒毛病吧,怎麼看他有點兒二啊!

我說,他還沒二起來呢,等吃上肘子你再看。

薑子一口咬掉半個肘子,對我媽連聲說,好吃,好吃,媽,你的肘子真好吃!

飯後,一家人照了個全家福。薑子長得帥,可不上相,照得跟大隊書記似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說,你們家人對我太好了,我在家那麼受寵都沒有這待遇。往後,我要不對你爸媽好,不對你弟妹好,我他媽就不是人!

想不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媽就病了,病得很重。她是自己單睡的,沒驚動家裏人,悄悄給我打了個電話,菊兒,我不行了。

我一聽都急瘋了,一把推醒薑子,快,快,媽不行了。

薑子騰的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拉上我就往家趕,車開得比飛還快。進了家,抱起我媽就走。媽渾身沒勁兒,一直躺在他懷裏。

來到醫院,薑子也沒放手,直奔急診室。

值班醫生一檢查,就下了病危通知單。

薑子立刻瞪起眼,他媽的,連治都沒治,怎麼就知道不行了呢?快讓老太太住院!

值班醫生說,沒床!

薑子上去抓住他衣領,還沒往上提,值班醫生的兩腳就離了地。你再說一個?老太太是老幹部,她可以住高幹病房!今天要是讓你給耽誤了,我就讓你陪著她死!

他這麼一喊,把院長都嚇出來了。薑子怒目金剛,院長一看不好惹,急忙安排我媽住進重症監護病房,七管子八管子,連呼吸機都上了。

院長跟我們解釋,值班醫生的女朋友剛跟他分手,他心情不好。

薑子說,我他媽心情還不好呢,正想找個人吃呢,我看上他了!

我說,薑子,你又來了。不行,你先把我吃了得了。

薑子笑了,吃不吃你,等等再說,先給媽治病吧。

多虧薑子送來得及時,加上院長親自主持搶救,我媽活過來了。

她一睜眼,就問,薑子呢,薑子呢?是他抱到醫院的。問完,就拿眼四處找。

我回頭一看,薑子沒在屋裏。他什麼工夫離開的都不知道。

正納悶兒呢,忽聽薑子小聲答應,哎,媽,我在這兒呢。

隻見他提著一雙破棉鞋進來了,那是我媽剛才脫在急診室裏的。

薑子進來後,什麼也沒說,把破棉鞋擱地上了。

我媽說,哦,你給我拿鞋去了。薑子,你過來。

薑子搖搖頭,呆傻一笑。

我媽伸出手說,薑子,你過來。

薑子這才過去。

媽的手瘦得跟竹竿似的,真可憐。她拉著薑子說,媽以前跟你說話不客氣,你可別在意啊。當時,菊兒是有夫之婦。你呢,是沒結婚的小夥子,她比你大那麼多!我覺得這事不可能,不能由著性子來。田民拿著你倆的合影鬧,我當時看了.也覺得不太好,容易讓人家誤解。可是為了息事寧人,我還跟田民說,這不就是一張相片嗎?挺正常的啊。我是過來人,我已經看出你們倆有意思了,就想拆散你們。因為太不合適了。現在,你們既然結婚了,薑子,你就是我們家的人啦。我呢,沒別的要求,我就希望你能對菊兒好一點兒。她為了你,命不要了,家不要了,連孩子都不要了。跟著你,一天到晚東跑西顛。你能對她好一點兒,我也就不掛著了。死,也就閉眼了。

薑子不說話,一個勁兒點頭。

我在一邊哭得稀裏嘩啦的。

後來,我爸起了床,一看媽沒在家裏,就給我打電話。我說,媽在醫階翻己。他說,這怎麼可能?這怎麼會呢?緊跟著,就帶著一家子人來了。

院長跟他說,你老伴兒渾身都是病,心髒病、膽結石、肝硬化,全是病。已經到晚期了,拾掇拾掇,最多還能活半年。

全家人都哭了。

爸說,唉,她跟我沒過幾天好日子,苦多樂少。好不容易平反回來了,又病倒了。

回到家,薑子跟我說,你看,媽都成這樣了,沒幾天活頭了,咱們存的錢,能買輛夏利車了,不夠再借點兒,咱們就自己買一輛車,我拉著媽看美景去。她想上哪兒,我就拉她去哪兒,讓她走以前高高興興的,別留遺憾。

我聽了,又感動,又難過。

就這樣,我們買了一輛夏利車。我媽出院後,薑子辭了出租車公司的活兒,天天拉著她看美景。一會兒天安門,一會兒景山,一會兒天壇。我媽念叨要去哪兒,他就拉著去哪兒,直到我媽去世。

我爸說,想不到薑子這孩子這麼孝順!

我跪在地上,老天爺,謝謝你給我一個好老公,你再給我們一個孩子吧。

咚!咚!咚!

我磕了三個頭。頭都磕破了。

老天爺,你聽到了嗎?

二十遊又

半年過後,我忽然不來例假了,還老惡心。會不會懷孕了?

薑子不信,你管子都堵了,這他媽可能嗎?

我說,那可說不準,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每天都有奇跡發生嗎?昨天我還看到新聞,說英國有一隻小豬,一生下來就會飛。

薑子說,那是豬嗎,是你吧。

說笑歸說笑,薑子馬上就帶我去了醫院。

大夫一化驗,傻了。哎喲,真是懷孕了!

薑子一聽,樂瘋了。

大夫還開玩笑呢,說趕明兒開個輸卵管堵塞大會,請你們來給堵友傳經送寶,講講絕招。

我說,沒什麼絕招,就是我給老天爺磕了三個頭,老天爺感動了。

薑子說,別操蛋了,還是我的槍好使!

我倆還沒走出醫院,就開始給孩子起名字。

我說,男孩兒就叫薑武,女孩兒就叫薑文。

薑子大嘴一咧,啊呀呀,你倒會起,淨傍明星。

我說,我們孩子將來就是要當明星。

薑子說,得啦,別攀高枝啦。聽我的,叫薑石頭。

我叫起來,男孩兒叫薑石頭還行,女孩兒也叫薑石頭?多難聽啊!

薑子大眼一瞪,怎麼難聽啦?石頭,健康,結實!要是男孩兒,就放他的馬。他將來愛幹嘛幹嘛,大不了違法了一個槍子給崩了。要是女孩兒,我就一邊背一把刀,天天跟她後頭,誰他媽敢欺負她,我就跟他玩命!

哈哈哈!我放聲大笑。

這就是薑子。

我愛聽他說話。特好玩。天明和田民都說不出這樣的話。

聽人說,大齡產婦容易生癡呆兒,我很害怕。孩子萬一是個傻子,那多痛苦。

薑子說,甭管傻不傻,隻要是我的孩子,我就養著。我他媽就不信,再傻還能傻過你?

我說,我傻,才找到了你。傻人有傻福。

薑子說,就是嘛,咱家有一個傻子也是養,有兩個傻子也是養。

我說,好,有你這句話就行。

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不放心,隔三差五就去做B超,生怕孩子帶毛病。

大夫說,B超隻能看見孩子胳膊腿全不全,傻不傻看不出來。

我問,那怎麼才能看出來?

大夫說.隻能抽羊水。

我都急糊塗了,是我生孩子,怎麼要抽羊的水?

大夫說,虧你還生過孩子呢,連羊水都不知道?

說著,她的眼神怪異起來,你的腦子沒毛禦巴?要有,可會遺傳呀。

我趕緊說,我腦子沒毛病。賊尖!

大夫笑了,哈哈,羊水在你肚子裏,從肚臍眼兒抽出來化驗化驗,就能看出孩子的腦子有沒有毛病。

我說,那你就給我抽一個吧!

大夫說,抽羊水特別疼,你還是跟家人商量商量。

薑子一聽,又叫起來,別操蛋了.不做!傻子瘋子我都養著!

我聽了薑子的,沒抽羊水。可是,在懷孕這段時間,我一出門,不是看見傻子就是看見瘸子,嘿嘿嘿的衝我直樂,嚇得我睡不著。

大夫說,晦,街上那麼多好人你不看,怎麼專看傻子瘸子啊!你還說你腦子沒毛病。你揀那些正常人看,特別是那些漂亮娃娃,你生出來的孩子就漂亮聰明。

我一聽這是個好主意,就挺著肚子去街上找漂亮娃娃看。晦,找來找去,哪兒有啊?全是歪瓜裂棗的。不看還好,看了更睡不著。

大夫說,你也別在街上亂跑了,當心碰上拐賣孩子的。

我說,我還沒生呢,他拐什麼呀?

大夫說,那可沒準,弄不好連你一起拐了,更好賣。

我著急了,那怎麼辦?

大夫說,你到書店裏去買漂亮娃娃的畫兒,貼在家裏天天看,也管事。

嘿,我樂了,大夫,你怎麼不早說啊。

我來到書店裏一看,哎喲,娃娃畫兒可真不少,大張大張的,有中國的,也有外國的,個個賽著漂亮。我專挑中國的買,不買外國的,特別是非洲的,看多了回頭再生個黑孩子,那麻煩就大了。

我買回一大攘娃娃畫兒,把屋裏全貼滿了。一開門,一牆大眼睛。

薑子一張張都看過來了,邊看邊說,你看看,人家是怎麼長的?再看看你!

我叫起來,我怎麼啦?

薑子說,唉,你就是一泡狗屎,我現在也得吃下去了。

我上去擰住他耳朵,你說誰是一泡狗屎?

薑子說,我是。還不行?

大夫告訴我,懷孕三個月會有胎動。我懷了三個月的時候,肚子裏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薑子說,別他媽死了吧。

我說,烏鴉嘴,滾一邊兒去!

剛說完,肚子裏突然動了一下。我叫起來,動了,動了!

薑子趕緊貼我肚皮上聽,聽了半天,又不動了。

他說,哪兒他媽動了,一天到晚你神經病!

我說,真的動了。

他又聽。從早上一直聽到中午,腦殼都長我肚子上了。頭發臭烘烘的,熏得我沒法躲。

突然,他也叫起來,動了.動了,真他媽動了!

叫完了,自己在屋裏扭起秧歌。嘴裏還唱哪,豬啊,羊啊,送到哪裏去……

我說,孩子不瘋,你先瘋了!

有了胎動,我趕緊去跟大夫報喜。大夫說,好了,你可以胎教了。

我問,怎麼胎教啊?

大夫說,放音樂給孩子聽,你也聽。什麼高山流水呀,鳥叫花開呀。

我趕緊買了錄音機,每天放音樂。柳樹發芽,杜鵑開花,小橋流水嘩啦啦。

薑子說,老聽這樣軟不拉塌的,孩子長大了以後不會打架,沒出息、。

那你說聽什麼?

迪斯科!薑子叫起來,給他放迪斯科,看他有什麼反應。

說完,就跑出去買了一盤迪斯科音樂磁帶,往機子裏一插。

吮當吠!恍當恍!屋子都跟著震起來。

我說,別嚇著孩子。

薑子說,嚇什麼呀,你看,他跟著跳啦。

可不,孩子真的跟著音樂在肚子裏折騰起來。吠當吮,吮當吮!

薑子說,這他媽才是我的孩子!

慢慢地,孩子大了,越動越明顯。一會兒小拳頭柞出來,一會兒小腿踢出來,一會兒小屁股撅起來。我隔著肚子天天跟他說話。寶貝,你是媽的小寶貝。你要長得好好的,身材像你爸,臉兒像我。

薑子說,生下來就長個老太太臉,嚇死誰!

二十九

孩子懷到七個月的時候,我遇到兩件不幸的事——

一件,媽在醫院去世了。我親眼看見她咽的氣,再怎麼電擊都沒救了。我哭得死去活來,要去給她穿衣服。大夫攔住我,不讓我進,說肚子裏的孩子能看見死人。我說孩子可以不要,媽隻有一個,我一定要給我媽穿衣服。大夫不讓我去,爸也不讓我去。可是,我還是掙脫開他們,給媽穿了衣服。看到她瘦得皮包骨頭,想起自己不聽她的話,讓她生氣,我撲到她身上,叫著,媽,媽,你好可憐啊……

再一件,薑子賭錢了。

我跟他說,薑子,咱們有約法三章,你也答應我了、為什麼又賭?

薑子說,晦,都是窮人,打的小麻將。

我說,小麻將也是賭。再說,媽不在了,晚上我一個人在家害白。你得陪著我,不要出門打麻將。

薑子說,行,行。

可是,到了晚上,我假裝睡著了,他又偷偷跑出去玩。

有一天,我出去邀彎,順帶買點兒小菜。臨出門他還在擦車,等回來一看,人沒了,車也沒了。哪兒去了?我還想讓他帶著我上醫院複查呢。我放下菜就去找,找來找去,看見他的車停在一個樓下。車在樓下,人肯定在樓上。我就上樓,一家一家挨著敲門挨著問。結果,上到四樓,敲開一家門,隻見一屋子煙氣騰騰,薑子在裏邊玩得正歡。我二話沒說,上去就把桌布給掀了,嘩啦啦,牌撒了一地。我扭頭就走。

我沒回自己家,不想回。走走,想想,沒地方去,就去看我爸去。

媽走了以後,爸一個人挺孤單的。我給他做飯,陪他說話,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

進屋一看,薑子在沙發上躺著。我沒理他,他也沒理我。

僵持了一個小時,還是他先說話了。

你真夠牛逼的,上來就掀桌子。

我不掀桌子,跟你說你聽嗎?

人家都說你是母老虎。

我本來就是母老虎!我不讓你賭,為你,為這個家。

我就今天耍了耍。

你有今天就有明天,有一次就有兩次!

說完,我真的很累。我要上床,他也往上爬。

我說,你下去,找你那些玩牌的朋友睡去。

他說,行。

拿個被子往地上一鋪,直接躺下了。還瞪著兩眼氣我。

我氣死了。說,你穿的衣服是我買的,你脫下來!

脫就脫!

哢哢哢,他脫了個光屁溜兒,赤條條在地上擺了一個大字。

姐,你看著啊,我教你認字。你說我擺的這叫什麼字?

我沒理他,也不看他。

這叫大字。他說著,又伸手把他下麵那個東西擺弄過來。

他的東西又粗又長,他為此特別驕傲。

大字下邊再加一點兒,叫什麼字?他又問。

我還是不理他,不看他。

這叫太字。太陽放光芒,照亮床上的大肚子幗煙!

他誠心逗我。我又想哭又想笑。

我問,薑子,你明天還玩不?

玩啊。他說,約好了,明天還玩。

行,你玩去吧。我說,明天早上我到醫院把這孩子做了,我不要了。我不能讓孩子有個賭鬼爹。

行,他說。

他話一出口,我就哭了。哭得特傷心。

薑子不但不哄我,迎田垂著了。光著屁股,抱著床單,甲魯打得山響。

我哭了一夜。早上六點就拿腳瑞他,起來,起來!

他問,幹嗎?

上醫院!

你別鬧了。

鬧什麼啊,上醫院。

上醫院幹嗎?

把孩子做了,不要了。看你這樣兒.不配當爸爸!

行啊,走!

說完,他爬起來就穿衣服。

看他這樣,我也鐵了心。走就走,拉開門就走。

他從後麵一下子就抱住了我,別鬧了,差不多得了,還當真啦。

我說,我就當真。隻要你還玩,這孩子我肯定不要。

他說,我不玩了。行了吧?

再玩呢?

再玩,你剁我手指頭。他邊說邊比畫,先剁小手指頭,再剁這個,剁這個,剁這個。最後手指頭都沒了,就成兩張肉餅了。

說著,他舉起兩個手巴掌,在我眼前亂晃。

肉餅,肉餅,香河肉餅。豬肉的,牛肉的,還有人肉的!

我又笑了。

打這以後,薑子當真不玩麻將了。

可是,萬萬想不到,他出了更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