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全身。我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對你說,哥呀,菊兒好
想你。我跟你有說不完的話,好多好多的話,因為你懂我,
你理解我,你心疼我。想起以前我在你懷裏撒嬌,氣你,耍
你,愛你,吻你,你總是讓著我。有時我就愛看把你氣得嘴
唇哆嗦的樣子。你是我的出氣筒,你是我的驕傲。那個時
候,菊兒真是個傻丫頭,不懂男人,不懂愛,就知道哥長得
好看,長得高大,長得帥,不懂珍惜我和哥的感情。菊兒一
輩子最好聽最真心的情話,直到現在才說給哥聽。
哥,半年前,我曾在萬通商城見過你,我不相信那是
你,覺得是認錯人了。我問自己,是不是太想你了,才這麼
神經。在後來的日子裏,我就像生了病,眼前總有你的身影
閃過,夢裏也總是出現你……想不到,半年後我會再次遇到
你,而且還是在萬通商場。我鼓足勇氣喊你的名字,生怕喊
錯了別人說我神經病。沒想到,應聲回答的真是你! 雖然你
白了頭發,雖然有太多的謎,太多的生疏和距離,但是,你
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哥。後來你告訴我,你的確回國半年多
了,經常去萬通商城吃北京的鹵煮火燒、爆肚。你說這些在國外吃不到,醫生也不讓你吃。你還告訴我,你找過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你說你不死心。正因為你不死心,所以我們終於見麵了。
哥,情侶施鞋買好了,擺在門口;雀巢咖啡備齊了,放上茶幾;墊腰的枕頭我試了又試,靠在沙發上。我想象著,你會拄著手杖來看我,進門我幫你換上花鞋,然後你就坐下喝咖啡,我把枕頭給你靠在腰上,然後我們就抱在一起,你吻我,我吻你,我亂七八糟地跟你說很多話,你不錯眼珠兒地看著我笑。你的笑會深深印在我心裏,睜眼閉眼都是你的笑。我覺得好溫馨,好愜意,我就會掉下幸福和傷感的淚……
但是,想不到,你沒有來,你不辭而別,你遠走天涯。就這麼扔下我,從天堂到地獄,從火裏到冰裏。那天,當你轉身離去的時候,我覺得好像是此生最後一次拉你的手。我看著你的背影好心疼你,含淚的眼睛看你都是模糊的。你的身影是長長的,幻覺中你好像拉著出門遠走的行李。我真想撲過去跟你最後一次緊緊擁吻,真不甘心就這麼放走我最愛的人。眼睜睜望著你離去,我又沒有勇氣。我們有太多的相愛,太長的分離,太遠的路程。思念所愛的人是一種幸福,可更多的是孤獨和痛苦。其實,像我這樣單身的老女人,可以隨便找個人說說話。可是我不會,我就像個老處女,寧可忍受寂寞,絕不浪費感情。哥,我不會忘記馬路邊的那一聲追問,不會忘記北海公園的小船……
哥,我寫著,寫著,又哭了。真不知道我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淚。這是一種美好,還是一種悲哀?這是我的過去,還是我的未來?感情是最神秘最說不清楚的東西,是任何人都束縛不了的。我心裏有太多的委屈和孤寂,無人可訴說,隻有跟你。哥呀,我本來想好了,在你要回澳大利亞的時候,我去機場送你,我們高高興興地分手,誰也不許哭。我們沒
有悲傷,我們仍然愉快暢談,就像明天又要見麵一樣。我會
說,哥你保重,我天天為你祈禱,祝你早日恢複健康。我也
想聽你說,菊兒,你等我回來!可是,想不到,等不到我送
你,也等不到說再見,你就走了。
現在,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沙發上還能摸得出你的體
溫,我麵對電腦,在信上與你相見。仿佛你就坐在我的身
邊,撫摸著我的頭發。一根根,一縷縷,那樣認真,那樣仔
細,那樣小心,生怕錯過哪一根。我依偎在你的懷裏,好幸
福,好溫暖,忘掉了一切。多麼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定格。
我的手背抹去淚痕,我的手心體會你留下的餘溫。
哥,菊兒不在,你要心疼自己。你不在,菊兒也會心疼
自己。為你。
希望一切痛苦都早些離你而去,希望我哥是永遠不老的
傳奇!
等你回信。等你。
信發出去了。發送成功。
我等他的回信,一直等到天亮。
沒有回信,沒有。
我一遍遍刷新郵箱,來信永遠顯示為零。
他住院沒帶電腦?
他檢查治療不方便?
他……
一萬個設想。
繼續給他寫信,他總有一天會打開電腦看到。
當他打開電腦的時候,滿滿的,全是我。讓他看不過來,讓他刀心,讓他笑。
哥,來不及等你回信,我又給你寫信了。
太多的牽掛,太多的話,太多的失魂落魄。
不知道你現在情況怎麼樣,住院順不順利?治療開始了嗎?
我的眼淚不想讓你知道,我隻想把快樂傳遞給你。我還想讓你抱著我跳舞,我還想在你脖子上打秋千,我還想讓你拉著我轉圈圈,我還想讓你開車帶我遠遊,我還想讓你緊緊地抱著我,我還想在你身上把你當馬騎。
一想起這些,我就會心疼你,心疼你所受的一切痛苦!
哥,我覺得你的愛有時像藍色的大海,讓我舒暢。有時像霧氣的清晨,讓我迷茫。我想你想得好苦。我想,如果沒有二十七年前的纏綿,我不會這樣迷戀和想念你,你總是讓我難眠,我總是為你掛牽。然而,一切都變了。我們都老了,再也回不到我們的從前。哥,昨晚我做夢了,夢見你壓在我的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你漂亮的眼睛半睡半醒,我們的喘息聲清清楚楚。可是,醒來屋裏黑黑的,什麼也沒有。我抱著枕頭,坐在被窩裏哭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害怕,哥,菊兒太孤獨了。回憶像毒藥,太可怕了!
哥,在這個時候,我們天各一方,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的痛苦,我更知道你的孤獨。恨不得能飛到你身邊陪伴你,恨不得替你得這個病。每次給你寫信,寫到難過處就會趴在桌上大哭。哭完了,擦幹眼淚接著寫。
哥,遠隔千山萬水,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你,讓我在這封信裏為你唱一首歌吧,歌的名字叫《陪你一起看草原》。
當我一聽到這首歌時,我就想哭,我就想你,我眼前就出現了一幅畫:天蒼蒼,野茫芒,我挽著你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你拄著手杖,向我訴說痛苦與惆悵。我用親吻,撫慰你受傷的心房。草原的風吹過,你白發蒼蒼,我淚流兩行。哥啊,你聽——
因為我們今生有緣,讓我有個心願:
等到草原最美的季節,陪你一起看草原。
去看那青青的草、去看那藍藍的天,
看那白雲輕輕地飄,帶著我的思念。
陪你一起看草原,陽光多燦爛,
陪你一起看草原,讓愛留心間……
哥,你聽到了吧?在歌聲裏,我想象著我們手拉手,相依相偎在大草原。沒有時間,沒有打擾,也沒有話語,隻有我們的心跳和呼吸。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們去看大草原,我們就在草原上手拉著手永遠談戀愛。邊走邊說,說到天黑;邊說邊走,走到天亮……
哥,你覺得菊兒好嗎,菊兒的愛能暖你的心嗎?
等你回信。等你。我的信,帶著我的歌聲,帶著我的思念,發出去了。沒有回信。仍然沒有。一連過了幾天,都沒有回信。一次次打開郵箱,一次次失望。為什麼?我有些著急了。是不是應該跟他說說最應該說的話?因為,總有一天要說的。這話要怎麼說才好呢?
哥,現在已是北京的淩晨兩點。我還沒睡。坐在電腦前等你的信。因為,你說過,你會寫信給我,每天寫一封。所以我在傻傻地等。等,等,不知不覺地流了淚。
一連好幾天,無數次打開郵箱,也沒看到你的隻字片語,心裏好失落,好擔心。
哥,原驚我的這封信,原諒我不該說這些話。但是,我心裏憋不住。原諒我,在不該說這些話的時候,給你寫這封信。
哥,說實話,當初我們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你突然說你有家,有愛人,有孩子,我真如霹靂當頭。我恨你!後來,你走了,徹底沒了音信,但你的影子我卻怎麼也抹不掉,我跟田民結婚就因為他長得太像你。京紡的很多人勸他別娶我,說他駕馭不了我。為了賭氣,我就嫁給了他。跟誰賭氣?跟這些人,也跟你。但是,因為有跟你的初戀在先,我已沒有激情。沒有真愛的性生活對誰都是殘忍的。而田民真的愛我,往死裏愛。現在想起來,我最對不起的是他。跟田民分手後,我跟薑子結合了。他對我很好,他等了我十二年。可是,他讓我活得太累。老天收了他,一切都結束了。我準備獨守回憶過餘生。人這一輩子,有許多難關要過。我經曆之後,深情關最難過。我的心死了。愛也到了盡頭。可老天爺偏不讓我安靜,又讓我見到了你!
愛的路走了一圈兒,又回到原點。
哥,我當初恨你成了家,為自己沒資格而悲哀。同時,也羨慕嫉妒姐得到了你。
你告訴我,當你被病痛折磨的時候,是姐陪伴你照顧你,成為你精神的支柱; 當你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是姐在手術室門外的深情呼喊,把你從死神手中奪回。你們共同創造了生命的奇跡。你對姐的感情讓我感動,你和姐一定有太多感動天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