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哏冷,熬到深夜,終於有人回樓裏去了。但不敢生火,也不敢脫衣,蓋上被子,雖然很困,卻不敢睡實。清晨聽到廣播,是邢台隆堯發生了大地震,周總理親自去慰問。我們卻越發緊張了,李青的父母此時正在邢台槁四清,雖不在隆堯,畢竟離得太近呀!
沒有辦法聯係,隻能寫信,然後耐心等待。地震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人們的心頭,生活變得有些乏味。躺在床上,想這房頂說不定哪天會把人扣在下麵,不由地就打個激靈。不過,家中夥食明顯好轉,母親掏錢讓我去買熟肉,我對此很在行。除了雜樣之外,可單買口條、小肚、肘子、臘腸,叉燒肉的味道鹹中有甜,隻是價錢稍貴一些。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管他貴不責,吃到肚裏是真格的。果然,東西買到家,母親也不問價,她又燉起肉來,滿樓內都是香味兒。汪姨在一樓笑道何娘你不過啦。我媽說年輕時鬧胡子,胡子走了,村裏人就可勁吃一頓,那都是白落下的。鄰居們被感染了,紛紛做好吃的,還說地震時有意思的事,說那天澡堂裏的人來不及穿衣,光著身子都跑出來了。大家聽了便笑,氣氛變得輕鬆了些。終於有一天接到三姐的信,說她和三姐夫都平安無事,父母才鬆口氣。不過,母親不再給錢買熟肉了,燉肉也少了,又恢複了老樣子,讓我買兩毛錢肉,要肥瘦……
天津人對地震的恐懼在1976年達到了頂點。唐山大地震給天津帶來了極大的毀害。那時,我已經插隊數年又在大學裏念了三年書,正值畢業後等待分配,我又在天津經曆了這場劫難。不過,那時我已經25歲了,同1966年第一次相比,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雖然有許多事情可寫,但那已不在本書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