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演戲與疊羅漢
說說我的文藝與體育活動吧。我的文藝愛好是從小學二年級吹笛子,一直吹到六年級,在少年宮和許多地方演出過。那種感覺非常好。有時候是全年級排著隊一齊到禮堂,所有的同學都不允許自由行動,但我們幾個吹笛子的卻有特權,我們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入於後台和其他一些地方。教我們吹笛子的老師簡直是在發明創造,他讓二十多個人一起吹笛子,叫笛子合奏,他一個人用笙伴奏。除了我們這樣演過,好像沒見過誰演過。為了解決吹得整齊的問題,需要反複練。許多星期天,還有寒署假期,我們都要去練,吹半天,吹得下巴酸疼,腦袋發昏。當然,也有好的地方,就是肺活量大,遊泳時在水裏能潛好一陣子。不過,我一直覺得吹笛子對我的發育產生了影響,主要就是我的下巴長得比較大。我想,十來歲時正是身體各個部位發育成長的時候,某些部位經常得到運動,自然就要長得快些壯些。好在也沒大出格去,長成啥樣也得認了。
到了中學我不再吹笛子了。音樂課老師課餘教手風琴,我去了兩回,覺得一隻手找那麼多鍵子,怪費勁的,就不去了。班裏拍小話劇,我很感興趣。演雷鋒小時候被地主在手背上砍三刀的小戲,需要四個演員一雷鋒、雷鋒母親、地主、狗腿子。前兩個角色很快就有人演了。演雷鋒的必須個兒小一些,由“毛仔”飾演;母親一角由一個外號叫“大姐”的同學飾演(因我們是男生班,隻有男扮女裝,叫大姐的這位男生有點女相)。可後兩個角色就沒人願意演了,地主和狗腿子都不是好人呀。夏老師給大家做工作,說這是演戲,是為班集體爭光。而且,她還舉了不少例子,說如果沒有陳強演黃世仁、南霸天,哪來的白毛女和吳瓊花呀?
同學們的思想立即就通了。幾個臉圓臉蛋子鼓的被定為地主一角的候選人。當時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認為地主吃得好,必須是個胖子。身上沒肉可以填些東西,臉蛋子上的肉,就得是自己長的了。狗腿子角色比較難定,因為劇中要求這個狗腿子必須給雷鋒一腳,換句話說,有點打手的性質,不能找猴瘦的人。而且,這個角色的戲還挺不妤演,他要在雷鋒和地主之間搭話,有不少動作要做。
也就是說,演這個角色的人,還必須機靈點,會做點戲。結果,我們兒個個頭兒稍矮,平時好學個誰走路說話的同學被點了名。再往下是怎麼定的我不清楚,反正夏老師讓我來演這個角色。我倒是沒反對,但顯然老師考慮到我這濃眉大眼的,也不大像狗腿子,所以,就讓我戴小禮帽,戴墨鏡。這麼一來,長相也就無所謂了,關鍵是做戲。
我對這個角色很投入,我確實想著要通過自己的表演,能使雷鋒童年的悲慘生活印在同學們的心中。.隻是我們都沒有受過演戲的訓練,排練時不論是感情還是台詞都不到位。首先是“雷鋒”喊不出“媽”來,當“媽”的也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再有就是地主和狗腿子凶不起來,該動手的時候,出不來狠勁。導這戲的那位老師把我們批評了一氣,說你們的階級覺悟大低啦,窮人和富人是兩個對立的階級,是你死我活的雙方,誰也不能客氣。結果,我們演壞人的先動了真格的,不僅把雷鋒他們娘兒倆打趴下了,連地主的胡子和我的墨鏡都打掉了。導演也沒有多少經驗,看完了說這麼著也不行,這豈不是讓壞人太囂張了嗎?他就讓雷絳反抗,讓我們節節敗退。我說老師這麼著不合情理了吧,這不等於地主老財受氣了嗎,還是舊社會嗎?
那老師撓撓腦袋說也是,誰都怕雷鋒,雷鋒童年還悲慘個嘛?後來,那老師也不知請教了誰,把戲中的分寸做了調整,戲才排了下去。在全校文藝會演時,我們這個獨幕小話劇很受歡迎,還獲了獎。回家後我挺高興地告訴父母。父親問我演誰,我如實說,父親瞥我一眼說就知道你演不了好人。給我當頭一盆涼水。但我也不敢與他分辯。我隻是特別恨舊社會,要是雷鋒的父親不早早的去世,沒準我能演那個角色。這出小戲裏沒那麼多好人角色,你讓我演誰去?不過,這是我最初參加的演出,並且是惟一一次演壞人。等到日後下鄉、上學,我想演刁德一人家都不讓,非讓演郭建光,還有其他正麵人物。不過,我一直覺得不論演什麼角色,隻要投入了,用心去體會、塑造這個角色,把人物演像了,乃至演活了,那才有意思。否則,你就知道高高大大往台上一戳,觀眾看著就不像,沒有一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