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鋼麼？白雪說。
是他。
我真不懂，我怎麼會愛方鋼這種男人？自雪說。當我從昏迷中醒來，就著見身邊有一名男人。他說他叫方鋼，是我的未婚夫。還說我們相親相愛，並目＿快結婚了。這是真的嗎？
是的，我說。你愛方鋼，就像我一樣愛他。但是方鋼愛的人卻是你。
那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我說，我為你的幸福而感到幸福。
不，我不愛他t白雪搖著頭說。事故發生之後，當有一個男人當我的麵說愛我時，我卻沒有相應的感覺我役有感到因為被愛而戰栗，也沒有因為愛人而陶醉。
但是你們確實相愛，在出事之前，並且你們已經準備結婚了。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一個我不愛的人結婚。
方鋼是一名可愛並且可靠的男人，我說。他樸實，厚道，而幾英俊強壯。許多女孩子都想嫁給他。
但是我不嫁！
白雪。我看著白雪。假如你沒有失去記憶，我說，你就不會這麼傻。
我傻嗎？
那就是我傻。我說。
我說我傻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很傻。我傻得像一匹任勞任怨或忍辱負重的馬，也傻得像方鋼。
方鋼每天都到師範學校我的住處來看白雪，但每一次都被白雪以極快的速度用簡單的方法趕走。她打發方鋼幾乎用的都是同一句話：你再不走，以後別想再見到我。方鋼隻要聽了這句話，就會走。但是到第二天他又會來，可憐兮兮而又一如既往，就是為了看一眼白雪。
終於有一天我控製不住，對白雪說，假如哪一天他真的不來了，你怎麼辦？自雪說，那不好呷？
你不能這樣對待方鋼， 白雪。你就是有這個能耐，你也沒有這個資格I
我沒有嗎？白雪說。
是的，你沒有。我說，其實你就是愛他、想嫁給他，你也不配。而方鋼更不該愛你、娶你。
那你呢？你配嗎？
我說，我也不配。我和你、一樣，知道嗎？別看你現在雍容華貴，而我溫文爾雅，其實我們都曾經是很賤很賤的女人！
賤？我賤麼？還有你，賤到什麼地步？
一個女人能賤到什麼地步我們就賤到什麼地步。我說。我告訴白雪，我當過舞女，而白雪做了有錢人的妾，或者嬌婦。
不，不！白雪搖著頭。不可能，她說，我最恨有錢人！
但是有錢人卻很喜歡你。因為你漂亮、性感。
那個人很有錢嗎？
是的，很有錢，所以後來你也很有錢。
這就是1993, 1994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是的，我說。
那你呢？
我和你一樣，也有錢，還有宋小卉。但是我和宋小卉的錢都比你少。
宋小卉是誰？白雪說。
我們的一個朋友。
她現在在哪？
她死了。我說。
怎麼死的？
吸毒。我說。
吸毒？
是的，她先是賣淫，然後吸毒。
我們有沒有試過幫助她戒毒？白雪說。
是的，試過。我們之所以從海口返回N城，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幫助宋小卉戒毒。但是我們的努力失敗了。從海口回來後她還是吸毒，不斷地吸毒，一直到死。
海日？
海口，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一個美麗富饒的地方，我說。那是一座海島城市。島I:長得最多的是椰子樹，城市中活得最快活的是有錢人。我們到海口的初期找不到錢，因為我們連一E作都找不到。我們三個人同居住在一間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像三隻插翅難飛的蝴蝶。後來我們帶在身上的錢全花光了，宋小卉便豁出去，開始用肉體和美貌賺錢。不久便輪到你，然後就是我”，…
別說了！白雪突然阻止我，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像腦袋要炸開似的。我想起來了，她說，我全想起來了。
對不起，我使你恢複了記憶，我說。本來隻剩下我一個人承受的恥辱，又變成了我和你一起分擔。
但是方鋼的愛，白雪說，我想你不能和我共享。
是的，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