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尋常普通的名字
因為你
親切又溫暖
她們就像 一朵朵粉紅色的花兒
開在朝陽的心坎上
我精神的陽光
散發著你的氣息
生活有時就是這樣變幻莫測,一會兒陽光燦爛,一會兒陰雲密而。
公司張會計說:“樊總為了辦公司,借債、還債,雖然把自己的住房都賣掉了。但得到了一個‘氣福貪生’的孫子。真可謂之精神的最大寄托啊!”樊金慧興味意盎然。
一個月後。一天上午,車間幾個人在嘰咕。許瑞華罵道:“這個沒良心的,遭千刀的。”這時,芳梅走過來問:“你們在罵誰呀?”
“你還蒙在鼓裏呢,樊廠長搞了幾個月的新品被那個狗日的帶走了……”許瑞華氣憤地說。
“真的呀?”芳梅驚訝地問。
“真的!就那個隻剩一把筋,臉色像煤球,長的‘如唐老鴨般臃腫’的三黑子宋為慶帶到四川去了。樊廠長太相信他了,生產,銷售、外聯全部交給他,他受到利益驅動,帶著新產品和供銷渠道,不辭而別離開了,連老婆都帶走了。”許瑞華一邊罵一邊說。
芳梅聽了以後臉色蒼白,她跑去告訴樊金慧。樊金慧怒火衝天,七竅冒火,猛地將手上茶杯“咚”的一聲,摔個粉碎,樊金慧沮喪地說:“我們這次損失大了,至少損失30多萬元。真是‘人有禍夕旦福,天有不測風雲呀!”
這一飛來橫禍,讓樊金慧又摔了一個跟頭。公司的形勢一下子嚴峻起來……他一下子老多了:黝黑的國字臉上已有了個把老人斑,頭發稀疏且花白,額上的雛紋像刀刻似的,顯得相當憔悴與疲憊。樊金慧在心裏說:“借親戚三十萬元,連本帶息算起來三十七萬怎麼還?新產品、供銷合同被三黑子盜走,損失幾十萬元怎麼辦?如何彌補?”樊金慧的心情要怎麼糟就怎麼糟!
善解人意的芳梅拉著樊金慧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芳梅穿著一件灰色的滌卡上衣和洗得發白的工作褲,身上的色彩幾乎與霧色相接;騎著一輛半新半舊的永久牌的“腳搭車”,車頭上斜掛著一個老式的人革提兜,車輪稍有顫動,兜裏的飯盆便發出響聲。她騎車的速度很快,始終精神集中,雙目平視,臉上露出平靜的神色。
路上有個冒失的小夥騎“飛車”, 魚一樣在人群中穿插,閃電似的從芳梅車頭掠過。
芳梅輕聲地說一句:“搶死去呀!”突然,廠裏的蔡桂英在招呼芳梅,芳梅投過一縷友好的微笑說聲:“你好,你早。”她隨即斂起笑容,繼續用自己的速度趕路。離上班還有半小時,她將車子存進車棚,拎著提兜,走進車間,打開工具櫃,換上工作服,係上套袖,然後拿起油漆桶開始工作。
樊金慧好些天無論是走在路上,還是待在辦公室、或在車間裏、家裏、家外,都很難聽到他的笑聲,他多少次在縹緲的歎息!他飯不想吃,連日失眠,常常夢中驚醒……
晚上,芳梅回到家後說:“金慧啊!活人難道還會讓尿憋死?我看你整天糟蹋自己,這樣下去‘介好呢’?……”
樊金慧像個“缸喪吵死”的對芳梅喊了起來:“我絕不能讓自己辛辛苦苦創辦的公司垮下去,讓跟我一起創業的職工再下崗、讓親朋好友,信任我的人認為我‘沒腳蟹’。”
樊金慧決定調整產品結構,上大規格的產品,在營銷策略上與同行廠家配套經營,擴大經營範圍,增加產品銷售品種,搞活經營。爭取在第二年將親朋好友的債務連本帶息陸續地按約定還款期限全部還清。
一日,糧食局武局長見到樊金慧問:
“聽說你自己辦了一個公司,搞得蠻好的。”
樊金慧謙遜地說:“唉!難呀,但勉強能撐得住。”
“你還是有辦法的,關鍵你有經營管理的哲學思想,其集中體現了你所一貫提倡的‘誠、信、果、毅’四個字。”武局長誇獎道。
樊金慧說:“說實話,民營企業,僅靠借來一點錢,周轉十分困難。我們家芳梅總裝、油漆、做雜工,我又跑采購又搞推銷,外出住宿隻能控製在每天10元錢以下的旅館,有時住浴室或在車上屈宿一夜。吃飯以方便麵為主,最多3元錢盒飯加個茶葉蛋。回到廠裏上下貨自己做搬運工,搬產品多少次扭傷腰,多少次砸傷手和腳,勞累過度甚至吐過血呢。”說罷,樊金慧感歎的呻吟道:
在歲月中跋涉不語不訴
心遇到波瀾
乍寒乍暖 風起雲湧
細品靜思
難耐沉鬱的時刻
單調的語言
空乏的詞句又怎能表達真實的內心
痛苦和孤獨
慢慢咀嚼
一路走來的艱辛
途中的坎坷
生命在苦難中曆練出豐富人生
學會堅強
給自己一縷亮光
將包裹在內心深處的微涼溫暖
每顆心都是一汪海洋
在清淺的時光裏
安靜自己 不語 不訴
……
大年初一,樊金慧沒有客人,也沒有出門的打算,甚至不想打電話。天氣陰冷潮濕,被子蓋在身上“鹽潮鹵辣”。
樊金慧把痛苦心情告訴芳梅:“情況是這樣,最近城市規劃要拆遷,我們這個地方全部拆。我這十年心血和精力全部耗在這裏。拆掉廠房我們拍屁股滾蛋,一個‘坎嘎在’也得不到,租賃廠房合同下一個月正好到期。”
芳梅對這來得如此突然的消息,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這廠房拆掉,我們不就要停產歇業了嗎?”她沉默了一下,換個話題說:
“萌萌昨天來電話,小寶上學,他們夫妻倆工作又忙。想買輛車,主要是接送小寶上學,刮風下雨的不讓小寶受罪。”
“我今天什麼也不想對你說,廠房拆遷、萌萌要買車,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他回答說。
夜深人靜時,樊金慧踮著腳,輕輕走到客廳看著孫子的照片。
芳梅知道樊金慧兒女心重。可眼下她明白廠房拆遷有損失,萌萌要買車他一下子又掏不出那麼多的錢。她也心煩意亂,但還是下決心跟樊金慧談一談。她來到客廳把臉貼在他的胸前親切溫柔地說:“我們不是還有兩套門市房嗎?樓上下麵積接近180㎡呢,賣掉算了。”
樊金慧握住芳梅的手,心情十分平靜,仿佛已經表示同意了似的。
次日,芳梅一大早到房產中介郭老二家說:“老二,我們多少兼點親戚關係,今天姐姐來請你幫個忙,能盡快地把我那兩間門市房賣掉。幫姐姐做事不準你‘搭漿’哦!”
郭老二“假恣”一會兒地說:“那門市房不在市中心,也不在商業圈。我估計最多隻能賣48萬元左右。”
過了一個星期,郭老二跟芳梅講:“姐姐啊!我跑了幾天了,隻有一個人肯出49.8萬元。”兩人談到日暮。
芳梅說:“不要‘瞎打瞎宰’的,太黑心了,就隻肯出這個數嗎?” 郭老二說: “嚨,你現在急著要賣呢。”芳梅有點發急的說:“最起碼給個50萬塊錢。”
第二天,芳梅心裏想:趁金慧出差在外,狠狠心,把兩間門市房賣掉算了,如果金慧回來再不同意,萌萌買車豈不是就買不成了。芳梅鐵了心,毫不猶豫地從郭老二那裏拿了現金50萬塊錢。隨急她撥通萌萌電話講:“喂,萌萌嗎?上次你回來說要買車,現在你爸爸為你準備買車的錢湊好了,你趕緊回來取吧!”
次日,樊金慧出差回來的很晚,芳梅說:“門市房被我賣掉了,是郭老二幫的忙,人家隻肯出40大幾萬,我硬要,要了50萬。萌萌明天一家回來呢。”
樊金慧說:“切,你怎麼找他?誰不知道郭二禿子是個‘滑幾咯噠’的人,其實再等個兩三年,這地段的門市房,兩間最起碼要賣到150多萬。你這事做得……”
萌萌接到媽媽電話,第二天正好星期六,一家三口興高采烈地回到家,並帶著一隻帶鎖的密碼箱。一進門,萌萌放下密碼箱,見到樊金慧,就拿出兩條軟中華往他麵前一放說:
“爸,這是您兒媳婦孝敬你的,‘還是老爸好!’這下你孫子上學放學有車接了。”
樊金慧憨憨地一笑,猜出萌萌一家回來的目的了。芳梅立即說:“你看孩子一回來就講:‘還是老爸好!’還給你兩條軟中華呢。”萌萌說:“爸、媽,我們下午還要趕回去,隻請了一天假,現在工作忙得不得了,公休日還要加班。”
“知道,知道!”芳梅一邊說一邊拉著萌萌和兒媳進了房間,打開保險箱,一五一十拿了26萬現金裝進萌萌他們帶回來的密碼箱。樊金慧兩個小時不到,弄了一桌好飯菜。萌萌一家三口急急忙忙地吃好了飯,上了高速回去了。樊金慧眼裏濕濕的送走萌萌一家三口,對芳梅說:“唉——我可是變成真正的‘無產階級’ 了。”
吃過晚飯剛一會兒,樊金強打來電話:“金慧呀,老父親明天90歲生日。我們弟兄幾個聚一下,為他老人家祝壽。你明天和芳梅一起來,其他弟兄幾個我都通知到了。”
第二天,弟兄四個攜兒帶女來到水門橋老家。父親沒有閃光的語句,也沒有醉人的成果,一輩子製鞋,他一雙長滿繭的手上全是口子,凝聚著對家庭生活的赤誠,黝黑的膚色,緊鎖的雙眉透射著凡人的生涯和艱辛的閱曆。父親老了腰有點駝背,脾氣暴躁、粗暴,性格內向、吝嗇,很少與人交談,幾乎沒有外交,對別人不讚成施舍,隨母親意,對子女管教十分嚴厲。
樊金慧記憶最深的,在他小時候,父親毒打過他多次。經常用木棒對他窮搗亂戳,有時母親在一旁流淚。反正父親平時一不順心,就拿他出氣。但再想想父親真正勞苦了一輩子,起早貪黑,日夜不分,任憑一雙手製鞋將一幫兒女拉扯大,也不容易。
老大樊金強家有四個女兒,老二樊金根家有一男一女,老三樊金華家和樊金慧家都是獨生子,一個男孩。一大家人口加起來有十七八人,四代同堂。
外婆在水門橋留有五間瓦房,外婆去世後,這幾間房子留給了父母親。老大樊金強一家和父母一直就住在這裏。
人到齊了,父親“板板六十四”說:“今天你們弟兄都到齊了,趁我在世,我就把祖上留下的家產做個遺囑。”
片刻,樊金強“六角真真”地坐在父親旁邊,樊金根“漚裏不摳”坐在母親旁邊,樊金華有點“走頭落強”的站在客廳門口,樊金慧雖“周吳鄭王”地坐在父親對麵,但對父親講的話似乎“洋大二真”。
過了半個多小時,弟兄四個你看我,我看你,對家產的事一字不提,好像都在談論與會議主題不相幹的事。
父親雖是90高齡的“老年大滴”了,但他今天確有點“神氣六穀”。見弟兄幾人一句話不說就著急地說:
“我看你們幾個小弟兄都在外麵,我托共產黨福,你們都爭氣。隻有金強住在家裏,他子女多,又困難,幹脆把這家產全部給他”。
母親在旁邊插上一句說:“全部給金強?弟兄就是沒話,妯娌不代表沒活,再說現在各家都有孩子了……”
父親拿出一家之長的架勢果斷地說:“我做主了,全部給大房吧!為了避免將來子孫岡喪,大房拿出600元,給小弟兄仨每家200元,就算買斷家產了。”
樊金華開口說:“200元錢?‘細嘎嘎’錢,我幹脆給大侄女做壓歲錢。”樊金根老實尷難嘰咕:“澀巴子!”樊金慧在父親遺囑上“掖服如舒”地簽了幾個字:“兒是父母生,主由母做。”這時,樊金強“窮急吼吼”地說:“對,對,對,就按父親說的辦,我拿出600元,給你們每家200元,把父親的遺囑書簽了吧!” 樊金慧討好地說:“爸爸媽媽,我對這房產從來就沒有想得到一份的念頭,對老大的200元我也不要,給侄女做‘壓歲錢’,你們二老在晚年幸福就行,不要因家庭遺產糾紛而暗傷……”
一個月後,樊金慧回家看望父母親,發現父母親並未和樊金強一家住在一起,而是在縣城靠西的貧民區的小河岸那簡陋的一間民房裏居住著,父母親蒼老,麵色憔悴。樊金慧熱淚湧下。
一天,吃過晚飯,樊金慧出去散步。初夏的傍晚,太陽的餘暉己慢慢消失,喧囂的城市也慚趨寧靜。在華燈初放的古城河邊上,漫步著三三兩兩附近的居民。習習涼風讓人無限愜意,也讓河麵泛起陣陣漣漪,在路燈和月光的映照下猶如繁星閃爍了;岸邊的揚枊好似小姑娘的披肩長發,隨著微風輕輕飄蕩,發出沙沙聲響。
樊金慧正在專注欣賞初夏景色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金慧!”他轉過身仔細一瞧,是局裏財務科科長王柱同。
十年前,王柱同也住泰山路,與樊金慧家很近,步行幾分鍾就到了,那時他倆雖然工作很繁忙,但隔二岔五地見麵,偶爾還一起弄上兩杯酒、喝喝茶什麼的,不著邊際地聊聊天。
王柱同硬要做東請樊金慧吃夜宵,並電話約來配件廠的蘇廠長。原來他們仨人隻要在一起,基本上是無話不談。
“王科長,你在局裏,我一直有點想不通也弄不明白,我在機電係統工作二十七八年,工作勤勤懇懇,敬業奉獻,功勞、苦勞、疲勞都有,我對上對下負責,為什麼局裏最後對我們任了多年的廠長、書記不負責任?”樊金慧問。
“這個嘛,原因較多,你不見氣哦!你還記得有一次芳梅在局裏把某書記、局長罵了一頓,他不是罵芳梅是‘潑婦’嗎?芳梅把你的一大半前途罵掉了,之後,某書記仇恨在心,所以,縣委組織部對你考察,常委會都通過了,準備調你到鄉鎮任黨委副書記抓工業,被他以局裏要提拔你為由,還說什麼標準件總廠離開你就不行的借口擋住了。”王科長說。
蘇廠長打斷了他的話,說:“這誰都知道,官場上明的講是在用你,實際還不是在利用你,保住他們的烏紗,你一走,標準件總廠真的不行,工人要到局裏鬧,到縣裏上訪,要工資,就影響他的政績,這是他們為了自己而坑了你。”
“你說得對。”王科長繼續說:“成副局長在局裏也被你家芳梅罵過,說你不買他的賬,他在汽修廠與你家表哥朱榮朋有過結,現在朱榮朋坐牢了,他對你成見最深,經常講你‘生自生愛’,自高自大。特別是他在你廠做工作組時,有人請你們吃飯,他到了你沒去,說你‘稀大六缸’,丟了他的麵子。至於那個朱副局長他是怕用了你超過他,最後曹書記就不敢用你,說你任廠裏黨政一把手多少年,什麼都知道,你有能力又有水平、能著書寫作,發表過多少論文,最害怕你的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