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3 / 3)

“房地產是重要產業,它的發展有巨大帶動作用,房市和股市是一個地方經濟發展的‘晴雨表’。地方政府不會希望房價下跌的。”

“大家都明白,中國的房價如果降到老百姓心裏能承受的那個地步,全國絕大多數房地產公司都得破產。中央政府追求金融穩定無風險,地方政府經營城市賺錢促政績,百姓要求降低房價減負擔。這三個方麵的分歧無法達成一致,房價的上漲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不談工作。我叫張蘭桂買了一部紅色的豐田給你的愛人,現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我愛人她盡管表麵上給人的感覺還是很老實的,實際上內心還是比較狂野,你還是給她買一部比較張揚一點的車好。”

楊大斌問他:“買什麼車好呢?”

他道:“既然是以借的名義,你看著辦吧!”

“我馬上叫張蘭桂帶著她去選,就選‘賽利卡’吧。”

徐為才轉移話題,他攬著楊大斌的肩,就像親兄弟一樣:“哈哈,楊總,我喜歡你這種懂政治的商人。商人和官員有很大的區別;幹部今天能做的事情絕對不要推到明天,而商人今天能做的事情如果放到明天去做,就會發現很有趣的結果。幹部自己能做的事情絕對不要麻煩別人。商人在這點更不同,別人能做的事情,絕對不自己動手去做。因為商人相信,隻有別人做不了的事情才值得自己去做。”

徐為才很高興,心想:楊大斌在雲台項目如果開工,加上河鄭又上了一個大項目。這對他有一個幾十個億資產的大老板朋友,那絕對是值得慶賀的一件事。“楊總,今天為你河鄭項目慶賀一下?”

“那感情好,我叫張蘭桂、劉億麗、張巧莉、吳翠幾位美女陪你。”

桌上氣氛熱烈,徐為才喝了很多的酒。

次日,張蘭桂斜眼瞧著楊大斌,晃了晃“頸康脖在”扭著屁股走到他跟前,她捏著三個瘦骨嶙峋的指頭,在胸前摸了摸說:“楊總,有人說房地產行業太黑了,可它究竟黑在哪裏呢?要我說,黑就黑在權利,官員們手裏有權,可以批地,批項目,可以有招標權,發包權,可以打招呼,遞條子,可以暗箱操作。房地產商一定會不惜下血本,一擲千金,投懷送抱。於是黑幕就這樣產生了,對不對?”

楊大斌對她的話有點“西大陸油”他在剪“指母蓋在”。張興桂拉了一下他的‘膀己彎在’,又摸了一下他的‘哈巴股在’說:

“昨天銷售報案說我們雲台項目如果動工,銷售相當困難,房地產要暴跌。他們‘胡大咧嚼’。中國房地產暴跌的可能性非常小,因為房地產行業是國家的支柱產業。有人說房地產綁架了中國經濟,說的更確切一點是綁架了中國銀行業。這就直接綁架中國經濟命脈。國家銀行如果出了問題,那是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成敗的關鍵問題了。所以房地產已經綁架了中國經濟。”

“為什麼這樣說?”楊大斌“板板六十四”地問。

“因為房地產業性質決定了它和銀行業的高度密切性。房地產開發商其大部分資金依賴銀行,銀行一旦斷貸,開發商就沒有流動資金,所以國家要鬆動銀根救開發商。但銀行也會考慮其自身貸款的利益。”

“房子賣不動,又不想主動降價,那怎麼去補流動性的洞呢?”楊大斌輕呷了一口茶問。

“嘿嘿,辦法簡單,假冒客戶買房去取銀行按揭貸款,去補流動性不是的問題。”

“有人說,‘騙貸’,銀行工作人員看不出來嗎?”

“其實銀行內部人員心裏明白得很,但是參與這項操作的某些銀行內部人員絕不是指望通過購房者支付貸款利息為銀行賺錢。坦率地說,他們在參與著地產商的賺錢過程,他們這樣做了,房地產商能讓他們白做嗎?”

“看不出你在這方麵還是個‘人精’啊。”

“基本而言,銀行官員與房地產公司合作,將風險轉嫁給國有銀行,國家必須向銀行注資,打消爛賬。國家的錢哪裏來?印鈔票!”

“年底開發商和承建商的各種債權債務要有一個了結。那拿什麼還債?”張蘭桂轉身走到外麵,看看周圍無人,回來說:

“當然是房子。承建商也不笨,要求打折拿房子,然後又向銀行按揭,開發商所有的債務都可以此辦法以房產按揭的方式從銀行弄錢出來。現在各種怪癖離奇惡心傷感惱怒無聊無奈的事情,都可以歸結到四個字。在這裏說,無官不貪。當了官,既然下血本爬上去,有不撈回成本並且進而獲利的理由嗎?”

一日,灰暗發黑麵帶愁容的陸躍錢副縣長主動打電話給楊大斌:“楊總啊,有空嗎?”

“有,正閑著呢。我們喝喝酒?你想吃什麼?”楊大斌想都沒想就回話了。

“與其如坐針氈地享受紅酒海鮮,還不如自己找一個地方撮一頓家常土菜呢!”他說。楊大斌想了想:“那就去農家樂怎麼樣?”

“沒問題。”他也很爽快。令楊大斌吃驚的是,陸副縣長居然是跟劉億麗一起來的。楊大斌點了菜,陸副縣長一看一個勁地誇楊大斌會點菜。他“窮急吼吼”地咽了一口菜,呸!“冷打濕凹”的。

“對不起,對不起!這火鍋火還沒點呢。”服務員連忙打招呼。

陸副縣長看著揚大斌眼睛眨著:“你現在怎麼個打算?”

楊大斌說:“我現在就想著怎麼維持住資金鏈,有錢,就有前途。但是要堅定信心。信心來自哪裏?來自合作者,相互鼓勵,勇於繼續投入,留住業務骨幹和市場,留住客戶,期待明天再來;來自建築商和供應商,相互支持,抱團取暖,相互理解,齊渡難關;來自政府,出台新政策,減免稅費,增加信貸,擴大內需,倡導建立誠信社會。”

陸副縣長笑了:“老哥還是有點激情滿懷,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狀態啊。”楊大斌問:“你難道不是嗎?”陸副縣長歎口氣說:

“這年頭,做人難,做男人很難,做有責任感的男人更難,做行走江湖而且存責任感的男人最難!江湖至高處,時下推崇的無非官道與商道。二者看似精彩紛呈,實則千難萬險。”

劉億麗笑道:“陸大官人也開始感慨了。”

陸副縣長看看周圍人說:“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是感慨頗深啊。達爾文在進化論中說過:適者生存!無論哪種人,既然你身處其中,都要牢記古語中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稍微改變一下,也一樣有道理,就是順時勢者昌,逆時勢者亡。”

“有道理。”楊大斌一手敬酒一手向陸副縣長伸向大拇指。

“時勢為何?”其實就是規則與潛規則。官,如何為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大家自己去想吧!現在大家都想做賺錢的老板。有小蜜,大旗和彩旗都飄啊飄。

劉億麗看了楊大斌一眼,沒說話,自己給自己杯子倒上,跟陸副縣長碰了一個。陸副縣長三杯五盅下肚說:“商海與官場文化不同。官場是文的,就算派係鬥爭、忍無可忍,也很少直接撕破臉皮,大砍大殺,而是拐彎抹角,殺人於無形。商場鬥爭則直截了當,新品開發是急不可待的,搶占市場是赤裸裸的。現實中阿諛奉承、見風使舵。”

劉億麗“假恣假恣”手往陸副縣長“格己頭在”上一放“刁吧刁吧”的說:“我沒長出一張像人民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蛋,不懂官商合作,和諧共贏;隻有一顆紅心,還在愛國愛人民,看到老外欺負中國人會生氣,看到官場複雜就搖頭,看到商人禍害百姓又傷心——偏偏自己又生性樂觀,不能拿個牙簽把自己戳死,扔塊豆腐把自己砸死。”楊大斌笑了,也端起杯:“得了,你不要挖苦我們陸大官人,他也就是暫時的,他一定會有東山再起那天的。”

陸副縣長定定地看著楊大斌:“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我們永遠是好弟兄,無論什麼時候,你在我心中的地位都是至高無上的。”楊大斌道。

陸副縣長用手拍拍楊大斌的“頸康脖在”:“謝謝老兄,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來,咱倆喝一個。”三人舉杯幹了杯,陸副縣長對楊大斌講:“大哥,我這次也不能說是壞事,雖然我權力小,但是級別上來了;也就是說一旦有機會,我要是去哪個區做正區長或者是書記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說是不是啊!”

楊大斌點著頭:“那是,那是,你能這麼看得開,我這心啊就敞亮了。”陸副縣長壓低聲音:“這次我調出,有領導跟我談過,這也就是個過度。可是啊,就這一過度,我就看出來了。俗話說人心不古,一點也不假。有幾個像你這樣的,明知道我有職無權還能跟我來往?”

楊大斌笑了:“你怎麼說來著?我是拿你當兄弟,就是你今天犯錯誤進去了,去看你的頭一個還是我。我跟你交往,是建立在朋友之間的關係基礎上的。”

陸副縣長有點興致上來了,大叫,“好,咱倆喝。”

他們倆開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來,劉億麗在一邊倒酒,默默地不出聲。楊大斌問:“你最近也不會就這麼安心地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著吧?”陸副縣長神秘地一笑:“不瞞你,我正做工作,現在還沒做好,官場上的人都知道。官,單靠跑是跑不來的,要也是要不到的!要買、要送。送什麼?錢!工作做好了,肯定第一個通知你。”

楊大斌領悟地說:“你放心!我現在窮的就剩錢了。哈哈、哈哈哈……”劉億麗忍不住樸哧一下笑了。

次日上午一上班,張蘭桂就過來找楊大斌:“楊總,你打個電話給張巧莉。劉億麗的貸款到現在還沒搞定。”張蘭桂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楊大斌。楊大斌問:“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跟張巧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張蘭桂問。楊大斌擺擺手:“這話是你該問的嗎?”

片刻,楊大斌說:“公司在銀行貸款,有一個外人不容易知道的秘密,銀行內部有個打分製度,這是對貸款人資質認定的一個重要指標,不允許向外透露。幫人貸款,我們一般要在貸款之前,通過特殊渠道把具體的經辦人請來。他們會告訴我們分數是否達標,如何修改資產負債表以提高分數,便於貸款。怎樣把公司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成了資產優良的公司。至於以後的維護,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啦!”

“楊總,有人說按揭可以做假?你能跟你我說說什麼是假按揭嗎?”楊大斌瞟了她一眼,說:“說白了,就是搜集員工的身份證或一些不知情人的身份證,簽訂虛構售房合同,然後和真合同混在一起,從銀行獲得按揭貸款。注意,一定不要都是假合同,那樣就容易露餡,銀行的具體經辦人也會看得出來。這樣,他們就會害怕,一害怕就不敢給你做。”

“那怎麼辦?”

“開發商這套把戲銀行工作人員清楚得很,拿人手短,隻要能蒙過上級,他們自然會睜隻眼閉隻眼。一個樓盤如果運作順利,一般兩年就可以賣完。隨著銷售結束,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自然煙消雲散。”

張蘭掛專心致誌窮問不舍:“假按揭如此之多,且日益猖獗,為什麼很少被銀行發現呢?”楊大斌有點不耐煩:“你要問到什麼時候?走開!”張蘭桂“刁巴”起來:“我也不是記者,怕什麼?”

楊大斌被她纏住,一時又脫不了身,說:

“假按揭真真假假,銀行很難分辨;假按揭對銀行來說操作成功一樣有利可圖,有時難免也想冒點險。按揭貸款是買房人將房屋抵押給銀行,開發商做擔保,銀行就替買房人將房款一次性支付給開發商。然後,買房人再按月將房款連同利息逐步向銀行清還。假如開發商在其中做手腳辦理點假按揭,銀行即使有所意識,也很難區別真假,因為,開發商履行的是正常的按揭貸款手續。銀行不可能一個一個地去調查分辨。搞純假按揭風險太大,因為這樣開發商再賣就屬於二手房按揭,一旦被客戶發現,客戶不答應,就很可能鬧上法庭,結果就會很被動。我絕對不搞純假按揭。”張蘭桂一邊聽著一邊掏著鼻孔。

這時,一個臉黃得像牛皮紙的老婦人拿著抹布在跟前忙來忙去,她冷冷地瞟了楊大斌一眼,讓他走過去。

楊大斌說:“趕緊做你的事去。”張蘭桂“走頭落強”起來,兩條短辮子一甩,把頭上“小箍 ”一摸說:“急什麼?還有事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能有多大個屁事?”

“多大個屁事也是事,說正經的,張巧莉的行長要請你吃飯已經幾個月了,他為什麼一直沒去?”

“這個行長是新來的。”

“新來的就不吃飯?”

“嗬嗬,這裏麵有個問題,得摸摸他的底牌。以前,我跟銀行接觸都是他們求著,現在換了日月了,那就是要有求於他們了。該怎麼做我自己就得動動腦子了。為什麼?這涉及一個違規的問題,以前的行長和我關係好,我說貸款,行長二話不說,連有關報表都會告訴我怎麼做,這個行長則不行,沒打過交道,有些事就不好辦。因為一旦把你的意思說了,他不給辦,以後兩人的路子基本就斷了。雖然有張巧莉在,那也會很尷尬。”

楊大斌站起身來上衛生間,看見老婦人“癡毛辣孔”的在門口探頭探腦。她在監視他。他上衛生間回來把門一關:

“你如果跟這個行長關係不好,有些風險他不想擔,他就會跟信貸中心,審貸委員會的人打招呼,這樣審貸委員會就會否決這筆貸款。行長就可以對我交代說;‘你看我已經做工作了,但大家不同意’。我就沒辦法。”張蘭桂啐了一口說:“切!‘目死來’,銀行裏麵的審貸委員會是咋回事誰不明白?這個委員會的人員構成非常雜,有會計、稽查、紀檢、零售業務部門、甚至由辦公室的。這樣的審貸委員會的業務能力非常值得懷疑。”

“銀行審貸委員會其實往往是個擺設,放不放貸款,隻看行長眼色。行長同意,他們自然也就同意了。因此,張巧莉他們這個行長約我吃飯,我自然明白是咋回事,其實他的目的還是穩住我這個客戶,畢竟我能給他創造一定的利潤。再次,他可能想試探我一下,看看我能給他多少回扣。”

“哎……呸!真是活見鬼!”楊大斌看見張蘭桂臉漲得通紅,忍不住哈哈大笑:“以前,銀行在哭著喊著求我的時候,自然不要我給回扣,現在我有求於他們了,他們自然不能放過我這頭肥羊。我也做過一些非正常貸款,隻要給銀行關鍵人物回扣就行,其實回扣都是攤在成本裏。現在,我要跟這個行長一起吃飯,該說些什麼,給對方的底牌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次日,楊大斌和張巧莉的行長吃完飯,感覺效果不錯,使了個眼色,張巧莉就出去打電話了,趁此機會,楊大斌問:

“要不要這兩天找個地方玩一下?”

他搖搖頭:“沒意思,全世界都玩遍了,沒啥意思。”

楊大斌說:“這可不一定,欣賞風景在於心情。心情好了,風景自然美麗。”

他眼睛一亮:“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楊大斌說:“我最近認識了兩個演員,很不錯。要不認識一下?”

他有些猶豫:“演員,能搞得定嗎?”

楊大斌說:“這個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隻是介紹,除了錢,別的幫不上忙。”

“漂亮嗎?”他問。

楊大斌覺得他是動心了,就說:“演員呢,屏幕上看起來都不錯,可日常生活中也是普通人,不過氣質好點,想法浪漫些。”

“這麼說你是搞定了?”他眼裏有些豔羨。楊大斌微微地點點頭。

他想了一會兒說:“試試新鮮事物也不錯,你安排吧。”

一天,李清塘來到慧金慧辦公室。他看文秘小相臉色很難看,就問:“你怎麼啦?”小相坐在沙發上,陰陽怪氣地說:“在某種程度上,張蘭桂和汪為祥及刁仁英是人才啊!也是楊總親信中的親信啦。”

樊金慧問:“小李,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小李聳聳肩。

“什麼樣的人才?一個從不刻意迎合人的人我認為是人才。”樊金慧說。小李說:“李世民在做秦王打天下時的天策府十八學士,或當皇帝治天下時的淩煙閣二十四功臣,這群人是班底,班底是做事的,所以其特質一定是能幹。”樊金慧說:“中國管理人對下屬的看法,以關係、忠心及才能為原則,再依照老板主觀上的認定,他們習慣將部屬區分為親信和外人,並以此為標準,來評核下屬的表現。”

小李困惑不解地問樊金慧:“在關係方麵呢?”

“老板將下屬納為親信之前,會先考慮到下屬的背景及關係基礎等各方麵的條件是否與自己相同。老板一般會傾向用物以類聚的原則來決定應否建立關係。老板若與下屬越親近,關係則越密切,對這位下屬亦會越信任。”

“那在忠心方麵呢?”

“老板在選擇親信時,會相當重視下屬的忠心程度。至於老板在眾多下屬之中如何發掘親信,則大多數都視下屬的行為和表現來決定。但主要的原則是下屬的工作價值觀,必須要與老板相同,才會被認為能夠忠心耿耿。”

“我們算不上老板的親信哦!”小李有垂頭喪氣的情緒。

你這個小夥子,出來做事放“尖聳”些。

“親信顧名思義就是老板最信任的一小群人,所以親信常是老總征詢意見的谘詢者,有時親信的一句話會成為臨門一腳做出決策的關鍵。因為信任,所以親信可以做老板的分身,出去做公關,見親信如見老板本人。張蘭桂是,汪為祥也是,至於刁仁英是不是,他楊總也沒有拿摸準。”樊金慧“板板六十四”的說。

小李沒有說話,拿起水瓶往樊金慧茶杯裏加了一點水。

“還有,真正人才往往在某方麵才能過人,老板在這方麵明顯不如他,而自己是老板,又放不下麵子,在與這些人爭論時,自己的能力不夠,於是幹脆讓一些才能差的人去做事,這些人往往對自己相對聽話。”樊金慧說。

“嗯,我們公司的耿欣貴就是個真正的人才,他就是自尊心太強,個性還強,他就不會在楊總麵前低三下四,他不會滿足楊總的情感需求……”樊金慧站起來捂住小李的嘴,低聲地說:

“楊總很多需求隻有在一幫非人才那裏才容易得到滿足。他對別人的阿諛奉承具有依賴,楊總遲早要被這幫人害得一步步地進入自己為自己設計的陷阱,不能自拔。”

“好了,到你辦公室去。你涉世太淺了!”樊金慧低低地嘟噥了一句。

一天,楊大斌把交通地圖攤在桌上,用指甲在地圖上畫著路線,他要從雲台直接去上海。對坐在對麵一個矮胖,長得“圓幾骨隆”的駕駛員說:“楊總,不用看地圖,這條路線我很熟。”

楊大斌不以為然地看了看他:“我們要走近路,油費、過境費省一點不好嗎?”

這時,張巧莉走了進來說:“楊總,這幾天水塍那裏要結算,有些動態調差問題。黃小嫻說需要做有關方麵的工作,你看怎麼安排?”

“政府工程結算大多采用委托工程造價,由谘詢機構出具初步審核報告,再由相關職能部門複核後出具正式結算報告。這個流程我們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但是有些必要的工作又不能不做。”楊大斌若無其事地說。

“好多事情裏麵肯定有些不合格乃至違規甚至嚴重錯誤的地方,你不事先做工作行嗎?”張巧莉問。

楊大斌想想說:“你打電話叫朱莉回來協助黃小嫻做這件事。黃小嫻辦事沒有朱莉靈活,叫朱莉帶上幾個‘女星’再到財務領一筆錢,辦起事來會好一些。”

張巧莉說:“楊總,你不是開玩笑嗎?我哪有那個權力?”

楊大斌笑了:“對不起,你叫周總打吧。”

一天早晨,樊金慧從銀行辦事後回公司,被吳翠撞見,吳翠邀請樊金慧到她那兒坐一會兒,正好有事要找你呢。樊金慧走進吳翠辦公室,被裏麵的豪華和氣派驚呆了。尤其是她的總裁辦公室,竟然有三百多平方的麵積,裏麵擺設著豪華的仿古家具,金碧輝煌的大吊燈,巨型根雕!辦公室中央那張紅木總裁辦公桌,簡直比楊總的辦公桌大一倍以上,而且憑樊金慧的經驗,那絕對是正宗的黃花梨。

吳翠的辦公室,分成三個區域。中間是辦公區,辦公區中間是大辦公桌和裝飾著翡翠的太師椅,大辦公桌後麵立著一排紅木到頂的背景框,左側站著一個巨型的雄鷹展翅的根雕,右側放著兩盆青翠欲滴的盆景;辦公區裏邊用紅木屏風隔出了一個休息區,看不出裏麵的設施。其他的猜不準,一張溫暖舒服的仿明清紅木大床肯定是少不了的,上麵睡過誰,就誰也搞不清了;辦公區的外邊,是敞開式的會客區,會客區裏擺放著一圈黃花梨沙發,中間有兩張古色古香的茶幾。

“吳總,你這可是太奢華啦。”樊金慧道。

哪裏?我這都是虛的。坐啊!吳翠笑顏如花。她穿了一條鑲蕾絲花邊的垂感不錯的紫紅色長裙,胸口開得適中,她的身上還是上次在楊總那兒樊金慧嗅到的那種香水。既給人遐想,又不讓人感到過分。

“喝什麼,鐵觀音還是普洱?”

樊金慧看到她那塊茶餅似乎有點年頭兒了:“看來吳總的普洱不錯,該有些年頭了吧?”

她笑了:“對一般茶而言,喝茶都喝個鮮,當年的新茶,滋味、香氣和品韻都是品飲者最為認同的。普洱茶卻喝個‘陳’,而且越陳越香。”

“何謂越陳越香,這越陳越香的滋味因何而生?”樊金慧問。

“你喝普洱是不是感到很滑?滑是普洱茶湯入口後一種濕潤柔和的感覺,但絲綢般順滑。水性醇滑是普洱茶的一大特色,這是其他茶類不具備的。這種醇滑感往往與普洱茶的貯存時間有關,陳化時間長,醇滑感越優異的茗越感舒順親切。這往往是許多普洱茶愛好者所鍾愛的。”吳翠道。

樊金慧點點頭:“是啊,品普洱茶的滋味,關鍵要靜心品茗的時候,能品到一份怡然自得的好心情。”

吳總接了一個電話,她走到另一邊,頓時屏風那邊漾起一陣略微壓抑著的微笑。樊金慧不用猜就知道那邊一定是她的某個情人,女人發騷,那聲音裏都偷著叫床的味道。

樊金慧在想:吳總今天邀我來幹什麼?肯定不是為了向我炫耀她的辦公室的。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人生如棋,商場亦如棋,不謀一城者,不足謀全局。人總有一種心理,當麵對麵急切想促成一件事情的時候,那時候主動權往往不在自己這邊,那麼吳總今天邀我談什麼?樊金慧眼下感到茫然。

吳總的目的是什麼?究竟想幹什麼?這個女人太讓樊金慧捉摸不透了,一個沒有多少文化,幾乎是半文盲的女人,但她能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又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總能讓樊金慧看到她骨子裏的計謀。其實,計謀本身沒什麼不好,計謀可以幫你打天下,得天下,最後還能幫你平天下。這時候計謀的利大於弊。但假如你把它用在商場上,生活中,並作為勾心鬥角,追名逐利,爾虞我詐的手段,就成為危害生活安定,造成失業動蕩的因素。

“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吳總笑著,那笑讓樊金慧感到很不真實。樊金慧直率地說:“吳總,有什麼事就說吧。”

“林書記對我說應該補償給你們的那塊地現在可以幫你們調整容積率。容積率越高,可供銷售的麵積就越多,開發商獲利也越大,但是購房者的居住就越差。以一塊占地1萬平方米的土地來計算,假使容積率是3,意味著可建3萬平方米;如果把容積率提高到3.5,則可建3.5萬平方米。如果以每平方米4000元的價格出售,足足可以多銷售2000萬元!而按照合同,雲台政府應該補償給你們除了目前正在辦手續的這塊舊改,還有整整10萬平方米,也就是說即使調整0.5,也意味著你們能夠銷售2億。利潤暫時沒法估算,拿著也是一個不小數目。”吳翠說。

“書記能給調多少?”樊金慧問。

“現在哪裏是2.2,要是調到3的話,我們楊總最高興了。”樊金慧嘿嘿地笑著說。

“你為什麼不直接幫楊總一部到位調到3.5呢?”吳翠笑著說。

樊金慧一驚:“3.5能調到嗎?”吳翠點點頭:“可以。”

樊金慧笑了:“如果這樣,我們應該怎麼報答你和書記呢?”

“你這個人啊,總是冷冰冰的,像誰欠了你似的。”她撅撅嘴。

樊金慧厭倦了吳翠的這遊戲。這樣的遊戲,如同一根橡皮筋,時刻拉著自己,隻要稍遠點,就感受到那緊迫的束縛,這樣的感覺,讓樊金慧疲勞。

“還是巷口裏扛木頭,直來直去直說吧。”樊金慧道。

“咦?你真是一個不一般的男人,看來你還是了解我的。”

“吳總,世界上有三種女人,就像紅樓夢裏王熙鳳是精力過剩的女強人,想自己控製世界;薛寶釵是精明女人,想通過男人控製世界;林黛玉是很自我的女人,永遠待在自己的世界,而你就像王熙鳳。”樊金慧笑著說。

吳翠笑了:“我雖沒上過什麼學,我知道她模樣標致,言談又犀利,心計又極細,竟是個男人不及萬一的;年紀雖小,行事卻比世人都大,少說也有一萬個心眼;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不過王熙鳳。你可不要說王熙鳳是個壞人哦?”

樊金慧笑了一下接著說:“吳總,我不敢往下說了,不管咋樣,你跟我們楊總,也是合作夥伴,萬一我說多了,惹你生氣,你借書記的手來個打擊報複,楊總再知道,你說我是不是會死無葬身之地?”

吳翠忽然臉紅了,半天才問:“你覺得我是一個陰毒的女人嗎?”樊金慧試探著:“那倒不是,那我就說了。說錯了,你可不要生氣哦?”吳翠點點頭:“你就是把我說成十惡不赦的魔頭,那也是代表著別人眼裏我的另一麵,我自己不了解的另一麵。”

樊金慧喝口茶,吳翠趕緊又給我續上,樣子卻乖巧了很多。

“王熙鳳在處世應對中,感覺像一個高明的心理學家。她非常善於察言觀色,辨風測向,常常是對方還沒有說出口呢,她已經猜到了;對方剛說呢,她已經辦了。這點像不像你?”樊金慧說。

吳翠點點頭:“你知道,我是做保險的出身,我們受的訓練就是這樣的,一定要想客戶所想,急客戶所急。”

樊金慧接著說:“王熙鳳的心機太重,同一件事,原來這樣說,現在又那樣說,但是,她都說得在情在理,十分動聽,一旦是有損害到王熙鳳尊嚴的,危及到她地位的,那麼王熙鳳就會使出她渾身解數,她的心機謀略在這個時候會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就這麼可怕?”吳翠問。

“不跟你說了,你是個大作家。”吳翠說。

“吳總,說真的,書記說沒說應該給他怎樣的回報?”樊金慧再次追問。吳翠自信地說了一句:“他?他還不是聽我的!”

“那他總要有個基本說法,我們算算劃不劃算,這樣才能考慮是不是去申請調整容積率。你知道,一旦啟動這個程序,光是國土局規劃局那裏的工作就是個很大的工作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別開支太大,他們別開口要得太狠,我們楊總是個‘人精’哦。”樊金慧耐著性子說。

“這個你不用管,工作叫書記去協調,你們等結果就完了,會共贏的。”

“沒那麼容易,調整容積率的程序很複雜。僅向規劃主管部門提交調整申請報告和調整方案,規劃主管部門集體研究調整申請報告和調整方案,到經審查同意受理,再到規劃主管部門組織召開專家論證會,邀請專家對調整的必要性,合理性進行技術論證,提出專家論證意見。這個過程你要是操作不好,光市裏領導打招呼也是不行的。”

樊金慧說著站起身來,給吳翠手裏的茶杯添茶,吳翠的氣息噴到樊金慧的耳朵上癢癢的。

“吳總,我們在雲台做事,不能光靠一個書記,他畢竟不能什麼事都替我們大包大攬,有些事還是要我們具體去做,再說,燒香要燒一個廟,光敬一個菩薩不行。我們一定要低調,低調也是在保護書記這個朋友不是?”樊金慧說。

樊金慧走到屏風哪裏,假裝欣賞。口裏說:“還有啊,項目變更容積率後,需不需要給國土部門補地價?土地用途如果再有變動,比如商業變住宅,需不需要加價,等等,這都是問題。”

“這還需要補地價嗎?我沒聽書記提起這個問題啊?”吳翠也走過來。樊金慧繞到屏風的另一邊說:“提高容積率有幾種情況,最常見的是三種:一、由於某種原因引起建設基地麵積減少,為了平衡建築麵積,提高容積率彌補;二、由於規劃符合政府獎勵範圍,提高容積率,比如規劃沒有開放空間;三、單純提高率,這種多要有後台,要花錢,而且難度很大,在監管嚴的地方幾乎不可行。前兩種那是不需要補地價的,最後一種是要的。地價款由國土局收取,有的地方是下麵的土地儲備中心收。這些你都要和書記說清楚。”

“這個問題我認為都不大,我不會大意的。”吳翠道。

樊金慧說:“你弄清楚,我們才能估算一下,該給人家書記多少好處,其他該花多少錢,我們初算了以後看值不值得幹,再向楊總彙報,你知道,楊總這個人吃虧的事他從來就不幹。”吳翠點點頭:“我一兩天就給你準確的答複,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擺不平的事。”

樊金慧趁機看了看表說:“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電話聯係。”

吳翠連忙攔住:“你別這麼急著走啊!我已經定好飯店。”

樊金慧道:“不行了,我趕緊走,不然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