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3)

猶豫了片刻,樊金慧在承諾書見證人處簽了本承諾書第六條本人不予認可。從那一天,樊金慧心情越來越壞。工作是根本談不上了,他整天坐在那看書。周莉芳裏外一把手,除了借錢的事,她一肩挑。

樊金慧一臉晦氣相,半年時間內,他為王可江去開展銷會出了個小車禍,破了一點財,接著為合作社拿省補貼資金出了個大車禍,險些命歸黃泉……

芳梅疼在心裏,氣在嘴上說:“金慧啊,你今年是走壞運了,你人攙不走,鬼攙亂轉,你怎麼好好的聽董海春的話,和王可江攪在一起?他們靠譜嗎?……”

一天,董海春來牢騷一大堆地說:“我為你們的事,我離婚了……”王可江公司裏很安靜。廠裏空無一人,雜草叢生、無人清理,一眼望去一派蕭條破敗的景象。樊金慧在門口找了張長凳坐下,把臉對著陽光,太陽已不那麼熱了。他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擔憂他借給王可江的錢。似有心如刀絞之感,心急如焚。他產生了一種被愚弄、被暗算的感覺。有著說不出的怨恨。樊金慧對董海春說:“你還發牢騷呢!工人工資欠了一年多,要工資的、討債務人的接二連三,源源不斷。耐不住性子,情緒激動的人罵爹罵娘,罵王可江祖宗八代,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員工、要債的白天夜裏堵公司大門,圍住王可江辦公室,王可江聯係不上。‘110’來過無數次,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之後,高卓中說:“樊總,我感覺到你被騙了!他王可江就是一個‘大甩子’。”樊金慧整天唉聲歎氣,愁雲密布。

袁姐說:“你到這兒來幹嗎?剛來時氣質多好,有紅是白,現在臉色灰暗,瘦了,皺紋也多了,看上去一下子老了10歲……我們當時想點你的,董海春把我們一罵,我們話到舌尖又沒敢說,乖乖,那一段時間他們兩個稱兄道弟,整天酒席桌上酒杯碰的叮當響。”

唐萬樓咬牙切齒地說:“你怎麼到這個倒黴的地方來的,這個地方活的要出去,死的才要進來呢。你也是人遭鬼迷,他根本就是個不要臉的人,人一旦不要臉就是一個比畜生少了一身毛的東西,遲早會遭報應。你到網上看看,法院失信被執行名單上他榜上有名,是個老賴……把你錢騙到手不理你了吧!人一旦不要臉就天下無敵了。”

樊金慧眉天緊鎖,他如霜打過的菜葉,懨懨的。一雙黑眼睛中深藏著頑強的意誌。

那幾天天氣都不好,天上布滿烏雲。因為下雨,一路上的路都很難走。遠處的天邊突然閃過一團紅色的火光,深紅色的,極其耀亮,極其驕。當時還沒反應到這美麗的紅色是什麼,那紅色又接二連三地閃了起來。這時,樊金慧身後有人大聲喊:“樊總、樊老師”。楊大斌的車已在樊金慧身邊停了下來,說:“走,好久不見了,今天向我靠攏。”說著叫樊金慧上他的車。樊金慧出於顧麵子,還是上了車。車輛直奔萬元大酒店,推開門一看,雲台幾個股東全在。大家的臉上的表情不像以前那麼和諧了。汪為祥問:“樊總,你知道嗎?”樊金慧問:“什麼事?”汪為祥氣憤地說:“雲台那邊項目停了,倪春、曹紅全、李清唐、常慧智我們幾個人都到河鄭去過了。開玩笑,我們跟著他走,是相信他,信任他。他倒玩得好,把我們全部扔下,一個人跑到河鄭去發大財了。這不是好比‘一個軍隊在打仗,士兵留守,將軍打跑掉了。’太不像話了,哪有這樣做人的?我們去了,他還不理不睬,還拿出水果刀向我們示威。李清唐小夥了那裏忍得住,準備都要和他動刀子了,曹紅全也動拳頭了,倪春氣得心髒病都犯了一直在哭,他居然還動用黑社會的人來對付我們。”

“啊!你們都鬧到這種地步了嗎?”樊金慧驚訝地問。汪為祥說:

“可不是嘛,今天就是來到這兒解決問題的。”樊金慧敬汪為祥一支煙後問:“那究竟有什麼方案呢?”汪為祥說:“現在有兩套方案:從楊總角度,他一心要賣,他河鄭那邊很缺資金,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買,談了幾家,關鍵是價格談不起來。其次,就是指望你樊總融資,自己往下走,但真正往下走,又不具備條件。哎,聽說他一直想你跟他到河鄭去呀?我們是老弟兄,我一直對你很敬重,我得提醒你哦!你千萬不要去,他現在是眾叛親離啊!”

樊金慧笑了笑說:“嗯,是有這麼回事,楊總跟我講過幾次,也到我家去談過,要我到河鄭去,年薪給我20萬元。說實在的,我不是不想幫他。我從年齡、身體角度上講不適合再跑那麼遠,當然,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給我多次承諾並未兌現,老是嘴上說欠我的,他是知恩圖報的人……我也不去‘爭較’。其次,我老婆,兒子他們一個不同意,堅決反對,想想也就算了。”

“樊總,雲台這邊好長時間你也不來了,我們很想你呀!上次我回來,聽說你在紅衛投資不理想啊?”汪為祥接著問。

“我沒有投資,主要是董海春介紹的,我借了一些錢給紅衛這家食品廠。有借款合同、有借款承諾書、還有董海春保證擔保合同。說實話,不是董海春找我,我根本不可能做這件事。”樊金慧講。

“唉!你怎麼聽他的話?他原來和我在一個廠一個科室,他就是一個不靠譜的人,盡做一些不靠譜的事。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到處吹牛,到處摸油花子。當時他在我們科室,把我們應得的業務費全部都擼走了。我們哪個不恨他,我們看不起他……”汪為祥一邊咂嘴一邊搖著頭說。

“我和他相處怎麼說也有個二三十年了,雖斷斷續續,但一直相處得很好。我相信他不會把苦給我吃,他如果真把苦給我吃,怎麼推理也是不得理由呀?”樊金慧道。

“好了,好了,你是我老大哥,我們一直對你很尊重。你不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哦!但願不出事為好。”

酒宴到十點多鍾時,雲台的事談的不了了之,什麼結果都沒有。

汪為祥說到這兒,還想說些什麼話。樊金慧的手機響了,拿起一接,是芳梅打來的:“現在幾點啦,還不回家?”他一看手表已是夜裏十二點多了。樊金慧帶著征求意見的口吻說:“今天就聊到這兒?”

“好的。”說罷,兩人同時站了起來便向酒店大門外走去。汪為祥要開車送樊金慧,他沒有同意,說十多分鍾路程,讓他一人走走,最近心中煩悶。

初秋的季節,深夜伴有絲絲涼意。樊金慧將一件藍色夾克抄在手彎,沒有穿上,他一點不覺得冷,周身仍暖烘烘的。走在人煙稀少、靜悄悄的大街上,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愜意。

回到家,芳梅一覺已睡醒。樊金慧沐浴後,翻來覆去睡不著。

“你怎麼啦?”芳梅問。樊金慧一肚怨氣地說:“我睡不著啊!王可江前後盯住我,叫我找財會人員,我就把章銀輝找來,章銀輝的財會專業知識、工作能力無可挑剔。人家來了幾個月,王可江財務又不交,更可氣的工資也不發,章銀輝今天離開了。搞得我很尷尬、很難看呀!”

“有這樣的事情……”芳梅眼睛瞪得滾圓。

樊金慧說:“有,就是發生了。想不到的事情多呢。”

他於是將王可江失信、董海春裏做紅娘,外做妖精一些手機短信全部拷製下來,我把它打印出來了,以便今後掌握一些證據。

芳梅迫不及待地問:“短信在哪裏呀?給我看看。”

樊金慧起身從包裏將打印出來的短信拿給了芳梅。看,這是短信的內容。

芳梅聚料會神地在看短信內容:

“海春,今天打了多次電話王總為何不接呢?”

“我講的一是誠信二是義氣三是口碑,這三點做不到就無法共事為人了。說實話我這70萬有40萬借的,我心態不好一直處於擔憂,千萬不能出問題,如有合適人轉掉,無債一身輕,望理解。不能傷我們弟兄和氣。”

“我理解了,我為你擔保心裏也在保佑你,否則他要我出差我二話不說就同他跑,也是想順利扶他上路的,這樣你我就順當拿錢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你昨晚也同他在一起的嗎?”

“知道了,我昨晚七點半鍾左右在電話裏將他一訓,他當時在外麵吃飯,所以我問你在不在的,沒事了,你忙!我正在聯係他!”

“我已同王總在電話裏吵架了,他說你比我好,是我鬧死了,我不管了……”

“我的信息不要把任何人看,否則就沒意思了,你我都是在城裏混事的,怪難為情了的。為了他人不要讓我們,活得太累。我酒可能多點,但我心裏有數,剛才發的信息可能風馬牛對不上號,總的來說,你看過了,就結束,不要給任何人看了。”

“我現在想想真的不應該讓你進來,我要從新考慮。不管怎樣咱倆永遠站在一起,你放心吧!”

“要不明天上午到廠三對六麵談一下?我撤出擔保了,我也被你弄的害怕了,我為每月三千元也不值了!要麼今天晚上坐下來談?包括現在的債權債務好多事情太煩人了,白天又談不安穩,人多,你拿定主張,否則我撤出擔保,我再也不管了。”

“你盡說三歲小孩話。你當時心口拍腫了擔保,保證負責到底,一切風險全部由你承擔。現在說這話,不應該出於你口呀?你不擔保,你不找我,我根本不可能借錢,我三番五次問你你對他了解不了解,你一再講了解,保證沒問題,叫我放一百個心,我們要同心才是。”

“知道,我就是對你同心才這樣的,你理解錯了。必須對他要響警鍾了,你不了解我意圖,我一會當麵同你解釋,我等會兒去廠。”

“太累,總是提心吊膽,你不是關照我,叫我不要說,由你跟他要的嗎?”

“你啊……在一起時什麼話也不說,總是我做壞人,我說我說!”

其實不是讓你做壞人,他應守信。否則很難合作,他如不守信,我壞起來比誰都壞。他當時心口都拍腫了,講,哪怕偷,搶,都保證兌現。否則我也不可能借錢放錢到他那兒,活受罪!”

“5月份斥資好了,就整他,我已同勞動監察大隊,地稅局朋友說好了,他們等我通知就行動。工人日報社暗訪記者原同事聯合一道。還有法院執行局長說好了,一切等斥資完了開始,他同我過河拆橋,說話不算數……”

“劉書記過幾天去找他兄弟,我明天去找縣農委徐銀古主任。我知道,我現在不理他,我不動他,以為我沒關係網。”

“你要沉住氣,你現在整他對你不利,他垮了你是擔保人要承擔經濟責任和法律責任的。按你3月14日承諾,如他5月份不能兌現他的承諾,你給我25萬。那每月收益我們倆人一人一半,讓我先還人家25萬。等把我們錢全還了再說,望三思而後行。我是百分之一百相信你的,你不拍心口立書據擔保。我根本不可能介入的。”

“我知道,我內心覺得對不起你,但我真的不知道他處事是這樣的人,他對我你就可以看出來他為人了,你放心,我什麼行動會同你商量後再行動的!我們永遠好弟兄。”

“這個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沒道德觀念的人,否則你我也不會在江湖上混事,為你抱不平我照樣給你哥哥臉色,徐餘慶就說我太講朋友義氣了,你永遠是我心中的大哥!”

“你我有數就行,你同我共事長了就真的知道我為人了,放心吧!我為朋友可殺老婆都不會愧對朋友的,我老婆從來不可能參與我朋友任何活動,你是知道的。”

“好是好,就是快要跳大運河了!這邊己停產了,廠裏三無了。無資金,無原料、無人上班,我也不是銀行!我恨死了。”

“海春:3000元擔保費己彙你江蘇銀行卡上。”

“為了你那擔保我被他害苦了,人不應該犯第二次錯,否則人家會將我當癡子玩,沒人格了……”

“我那70萬有40萬是借的,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去借錢,我一輩子膽小而且我心態相當不好。”

“知道,我也不能為你擔保的出事,我是講義氣人,但上次沒想到他有了你了,一腳踏了我,我現在拿他小錢反過來還讓你周旋,我真覺得對不起你,同時也很沒麵子……”

“海春,我們是好弟兄,不管王有什麼情況,我們的君子協定不變,你承諾5月份給我25萬不要變,你我說話都是算數講究誠意的人,你給我25萬,從下月起我們利益共享。讓我先還人家25萬。”

“我知道,我現在他們差我的錢一分錢沒拿到,如一到手你放心!你如不信下次你同我一起去要錢。”

“我是絕對相信你的,不相信你,我也不可能到王那裏去,你無論如何想想辦法,你是有辦法的。”

芳梅眼睛看酸了,伸了伸一下腰,摘下眼鏡疲憊地說:“這就是證據,保存好,怪不得我朋友說他一天到晚吹牛皮,說大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