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回到了原單位,領導拿出一幅傳真照片給他,他想解釋卻看見這是與解聘書一起送來的。他知道說什麼也來不及了。丟了飯碗,他最感到不安的是孩子得回村入學,不過村裏上學也省錢。至於回村住母親留下的兩間小土屋,妻子是不是要和自己過意不去,他覺得無所謂。
她感到意外,快一個月了他也沒來過電話。她撥打他留給她的電話號碼。對方是另外一個人。“誰?”“一個讀者。”“你找他,早回村了”,“回村?”“他本來就是個農民,因為寫過一些文章,我們單位聘請了他,還不到五年就忘乎所以了。聽說借調外地後,與一個女科長有了不正當關係,有人把他告了,現在正在村裏修地球呢。”她驚呆了,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該問問在哪個村,可對方已掛了電話。再打,那人說具體地方他也不知道,得問別人。
他找原先的領導和有關部門,沒人管他的事。他還看到了這個地方的一家晚報上,不指名不道姓卻滿嘴噴糞似的貶他。認識的幾個文友也不知躲到什麼地方了。妻子還算夠意思,雖然擋不住嘴地臭他,但還是同意和他回村。搬家的那天他提著錄音機坐在汽車的馬槽裏和劉歡一起唱著《重頭再來》,過路的人以為他是神精病患者。
她駕駛著"藍鳥",已經行駛了一天了。早晨起來,她計算了一下路程最少還得走一天才能到,這比火車快多了,他那個城市也太遠了,不過她還得打聽他住在什麼村,必須抓緊時間。她把車開上了高速公路想讓“藍鳥”好好表現一番。她忘了她起得太早,霧還沒有完全散開。當她和“藍鳥”一起鑽進大貨車下麵時,她不知道前麵已經有好幾輛車撞在一起了,當後麵的車又把她和“藍鳥”變得更小時,她意識到生活有時很殘酷,自己隻不過想去和他說明真相,想和他說對不起,想……
他覺得冤枉。他想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有人給他們照相,告訴她自己的遭遇,當他拿起電話卻又覺難以啟口。遙遠的她也許和他一樣不幸,就不要再增加她的不安和憂慮了。他想起訴,可告誰呢?寫著寫著就不知怎麼寫了,這種事誰又能說清楚呢。自己本來就是無根草,一切隻能由人擺布,自己隻能重頭再來。
她和“藍鳥”一起飛走了。當人們整理遺物的時候,車中的一台筆記本電腦竟然完好無損。她怕路遠顛壞了,親手設計了三個箱子套在一起防震。人們好奇地打開電腦,藍天白雲下飄著四個字“等你再來”。
他回到了寫過“成名作”的土坑上,突然有了靈感。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個靈動的想法在他腦海裏蹦來跳去。他已經動手寫開了。他估計,少則一年多則兩年就可以完成新作。當然作品中少不了她,他的創作欲望是因為她才那麼強烈那麼分明那麼一發而不可收的。休息的時候,他常拿出那幅傳真照片細細地回味。明天他想把第一部分第一章用“586”郵給她,他已想好到誰家借用電話。也許是限於經濟能力,也許是自己目前的身份,也許是創作的需要,也許有很多理由不可能再去看望她。他隻能用這種形式,完成自己對一個朋友的承諾。因為她喜歡他的作品,她一定為看到他的初稿而激動,她的眼神一定會那樣有趣地變化著,她一定會笑得更甜更美更楚楚動人。
6月5日。日子很正常,受傷的心也平靜了,或者說隱到了心底。工作、讀書、寫作。正常而平靜的生活。妻子還是常坐在沙發上陪著我。
晚上我實在難以排除我的悲傷,難以排遣我強烈需要愛情的欲望,我竟控製不住地用英語寫下了下麵文字。因為我不敢用漢語寫。我想像著和慧慧發生的故事。
She started to stroke my cock through my trousers, rubbing and squeezing its length. I took my hands off her breast and put them on her legs. I slowly slid my hands up her legs and up underneeth her skirt until I found bare flesh at the top of her stockings. My hand continued up until I was stroking the silk of her panties.
I slipped my thumbs into her panties, and tugged them down over her hips, until they dropped in a heap on the floor. She stepped out of them and moved onto the settee.
She lay back and opened her legs. Her skirt rode up her thighs, revealing her beautiful pussy. She slipped a finger and fiddled it about a bit, then withdrew it and rubbed the juices onto her nipples.
I knelt beside her, and licked and sucked her nipples. Her juice was gorgeous, and when she reached down and pulled apart her pussy lios I was in there like a shot. I spent ages between her legs, gently licking her pussy and lapping up her juices.
After a while, she grabbed my head and pulled it up so I was looking at her, She stood up and stepped out of her skirt, and then signalled me to undress. I ripped off my shirt and trousers, and Huihui quickly removed my boxer shorts. My cock was harder then it had ever been before and when she dropped to her knees and took me in her mouth I felt sure I would squirt straight away.
I didn’t, though, and soon we were screwing wildly on the sofa. Finally, I thrust myself as deep as I could go, and shot a load up her quim. We lay in each other’s arms for a white afterwards,kissing and cudding.
Huihui : you must know angry is me! Oh Huihui I love you sadly.
我知道,我寫以上的英文對慧慧有些褻瀆,可我還是寫了,不寫仿佛會死了一樣,寫了心裏好像暢通了許多。
有時實在難過時就去王鬱雲家,每次去,王鬱雲都會像母親一樣讓我暫時忘掉痛苦而度過美好幸福的幾個小時。王鬱雲在我眼裏真是個好母親好姐姐。實在無聊時,就隨意看書,那天看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的《病毒學》,病毒對人類的造成的災難真是非常恐懼,1918年,一種流感病毒造成800萬西班牙人死亡,40萬法國人死亡。後被命名為西班牙流感。俄國科學家伊萬諾夫斯基對流感病毒的研究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由於伊萬諾夫斯基現在流感才被控製住。天花在20世紀讓3億人死亡。愛德華·琴納發明了牛豆,才使人類徹底戰勝了天花。但是病毒還是不斷地出現,1976年埃博拉病毒首次出現,至今已經造成一萬左右的人死亡,很多病毒,人類現在還根本沒有搞明白,現在病毒出現的速度遠遠快於人類研究的速度。我忽然在想,我們現在的精神現實是不是有點像病毒泛濫?
晚上給慧慧寫回信。
慧慧:謝謝你的意見。會認真分析你的文字。我對小玉分析是這樣的,基礎是,單純的她必須在塞壬生存下去,她被姐夫強奸後,對性便不這麼緊張了。所以她遇到一個她認為可以依靠的人便在對方愛的名義下以身相許。不能拿我們生存得還算不錯的人的思維來評判一個在現實苦難中看不到希望的人思維,盡管小玉後來也“不錯”了,但這種不錯實在是很飄浮的,小玉清楚自己的處境。我之所以寫了這些男人,實在是一種對這種人的仇恨的心理。甚至包括對姐夫的仇恨。這個社會太黑暗。當然在寫的時候我也意識到小玉的做法是否可信這個問題。林仙兒當時的感覺也一樣,並不是腦子進水了。永遠要在一個絕望人的立場上看問題,而且當時的林仙兒精神已經崩潰了。當然我會認真思考你的意見。現在不能再寫了,大學畢業時一個連裏的一個排長就在我家門口,我馬上得去。晚上看來也不見得能寫了。
我回來了。喝了點酒,腦子暈得很。喝了六瓶。我現在心裏想說的就是,我愛你。你可能不在乎。但我還是說出來。我不覺得羞愧。愛自己的愛人有什麼羞愧的呢。我寫不下去了。你說的任何話,對我來說,都不會讓我生氣。0606052344SY你發的《重頭再來》我沒時間看,明天再看。
慧慧的信:“你說的任何話,對我來說,都不會讓我生氣。”我說了什麼話讓你有這種感覺?我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你還沒回答,《恐龍》是寫我嗎?
你現在應該很開心啊。
期待看你的《恐龍》,希望比以前的小說寫得好。
我給慧慧回信:《恐龍》裏沒有你。很不努力,到了十一點二十五分才平靜下來開始寫。沒看第二遍,有錯字幫改出來。
《恐龍》:第二天斯堯一到辦公室,劉處長說:小斯,你來晚了一步,郭局長本來想和你談談,他到省政府開會去了,下了班你留一留,郭局長開會或許會晚點回來。郭局長很關心你。聽劉處長這麼一說,斯堯心裏猛地拱上了激動,他有些口吃地說,那,那。劉處長笑了,說,沒關係,沒關係。晚上留在辦公室等等郭局長。哎,哎。我晚上等著。斯堯說著還傻傻地站著。劉處長臉上的笑意還沒有退去,兩排整齊的牙齒明亮如玉。走吧,進辦公室去呀。哎,哎。斯堯快步走進辦公室。心裏的溫暖直到他坐到座位上很長時間還沒有下去。斯堯坐在那兒,腦子想著郭局長找他會談什麼。局長,廳級高幹,我才來第一天他就要找我談,斯堯興奮地想著,腦中轉著一個又一個想法。昨天喝酒時,至柔的話在他腦中閃出,斯堯想,至柔說的對,既然在機關幹了,那就好好幹,好好幹也是幹,隨便幹也是幹,混日子也是幹,那為什麼不幹得好點呢?為什麼不可以幹出點成績來呢?成績是什麼?成績就是官一步一步做上去,先當個科長,然後是處長,再就是局長,斯堯不敢往下想了。
他忽然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劉處長這麼一句話,郭局長要和自己談談,怎麼竟會有這麼多的莫名其妙的想法?斯堯想到了他們三人在大學討論官場時常說的一句話:官場就是海洛因。人人進了這個場就像吸海洛因一樣的癮君子,變得不可自拔。自己隻是剛才進宇宙局,局長隻說要和自己談談,馬上就會聯想到做官,而自己對官場一直號稱是蔑視的,認為隻有做太監的人才想做官,可現在,可見官場的吸引力有多大,遠比海洛因大得多。郭局長要和自己談談隻是禮賢下士,對自己的尊重而已,對一個新同誌的關心,或許,郭局長的內心真實意圖或許是借此舉動讓人覺得他對知識的尊重,對知識分子的尊重,或許是在玩沽名釣譽也未可知。斯堯這麼想的時候大學時的那種憤世嫉俗的心態徹底地回到了他的腦中。斯堯的臉色隨著腦中的變化也變化了。他有些憂傷又有些憤恨,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這時戴非相走到他桌前,輕輕地問,你不泡茶嗎?斯堯猛地驚醒過來,仿佛正在做著一個美夢被人猛地把被子掀掉了。斯堯對戴非相笑笑,點點頭。然後拿上杯子走向衛生間,他要把昨天喝的茶葉倒掉。他推開衛生間的門,正好看到耿建華在洗茶壺。耿建華看到斯堯,熱情地問候,洗杯子啊?斯堯一下子尷尬了,斯堯僵笑著說,哎,你也洗杯子呢。斯堯忽然覺得有點看不懂了,昨天的耿建華和今天早上的耿建華完全不是一個人嘛!昨天,他是多麼讓斯堯下不來台啊!他到辦公室整整一天,耿建華都沒正眼看他一眼,更不用說和他說話了。我那兒有些局裏今天發的文件,等會兒你拿去看看。
耿建華的表情熱情而善良。昨天劉處長不是已經給我了嗎?斯堯奇怪地問。那是一部分,有些局裏向全省發的一些重要文件我一直都全套保留的,你全麵地看一下,對盡快掌握局裏的情況有好處,也有利於你盡早進入工作狀態。耿建華說得非常誠懇合理。哎,謝謝,謝謝。斯堯聽得很感動。耿建華臉上的表情像生氣了似的一下子嚴肅起來,說,斯堯,這你就不夠意思,你既然到我們宇宙局了,而且還和我一個辦公室,我們以後就是同誌、朋友加兄弟了,兄弟之間言謝嗎?斯堯隻得哎哎地回答,一頭的霧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斯堯在想,耿建華一定是哪根筋搭錯了。斯堯慢慢地洗著杯子,腦子還是想不明白耿建華的變化。他洗好杯子又放鬆了一下,然後走向辦公室。在走道上,斯堯就聽到辦公室裏的議論。工作隻要做好就行,隻要自己良心上過得去就行,其他的什麼榮譽什麼優秀什麼這什麼那都是假的。這是耿建華的聲音。喲,你這思想真體現出了胡總書記八榮八恥的精髓,了不得!耿建華,這要讓胡總書記知道了我們宇宙廳還有這麼個人物這麼個優秀公務員優秀共產黨員還不提你當個中常委?就是郭局知道了也得再給你記個二等功啊,以後還不提你當個主任處長的幹幹。李小娜拉著調說。斯堯走進門時他們之間的對話依舊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