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6月11日。淩晨。慧慧的信，讓我非常難過，我知道她非常愛我想我，可是又要那樣。我沒辦法，隻得認真地給慧慧寫信，告訴她。
慧慧：看了你的信和作文，我很難過。別這樣憂傷好嗎？既然不能相愛那我隻能退出來。否則我太痛苦，若再這樣痛苦下去我真的會崩潰的。但我說過不會離開。上封信，挺好的，平靜快樂。這封信，讓我心裏很不好受，看球都沒心思，老想到你和你的信。我要求你好好睡好覺，你這樣不休息好會再生病的。你這樣，讓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昨天我對妻說，我吃飯時衝單位的一個朋友發火了。發火的原因也說不清楚，但就是發火了，好在就我們兩個人，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你要開心些，這樣我的心情也會好起來。
連著看了兩個通宵，真過癮。足球裏也蘊含著人生，昨天的波蘭隊，小組賽所向披靡，很多強隊都敗在它腳下。昨天一開場壓著對手打，但太揮霍機會，而且出現無數次不應該有的傳球失誤，尤其是中場斷球後打反擊時傳球失誤，更不應該，因為比賽中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的球都是中前場斷球後進攻時進的。結果最後讓對手進了二個球。此時已經是八十分鍾了，還有十分鍾比賽結束。但波蘭對還是有機會，這十分鍾裏，進行了瘋狂地反撲。結果二次打中門柱。這就是：上帝給了你那麼多的機會，你自己浪費了，所以上帝不會再給你機會，就是有機會也讓你打中門柱。所以我在當艦隊司令部足球教練時，選隊員時看關鍵球能不能把握住，有一個隊員球踢得很好，選拔賽時，我和他一個隊，有一個球很關鍵，進了（現在阿根庭隊和科特迪瓦的比賽再次證實我的看法，科隊有兩必殺的機會，二個想打進容易想打不進太難的球，他們卻沒打進，接著阿隊進二個球，非常艱難，卻全進了）我們第一，不進，平了，我們就第三。
快結束時，中場我斷到球，一路過人帶進，最後分給他時非常好，就在大禁區內小禁區外，正對球門六十度，我分球時還大叫，看你的了！他卻麵對守門員，打飛了。我真後悔應該自己過了前麵的人打門。但那樣不合理，因為他比我位置更好。後來選隊員時我就沒要他，很多人來說情，我就不要。他父親是我們的政治部主任。那次聯賽，我們隊實力最差，因為省城、舟山、福建三基地都從地方體校招人。但我二十五天訓練時間每天對他們強調這個理念，做合理的動作，傳最合理的球，在最合理的時間打門，同時大練體能。結果我們憑著充沛的體能打敗了上屆冠軍，平了前屆冠軍，盡管隻拿到第五，但我還是被評為唯一的優秀教練員（所以我對自己的人生總是盡最大努力做到做合理的事情做對的事情）。
二十五天時間，我把我的隊員訓練得：他們在比賽結束後都哭了，我對他們說，我們創造了艦隊司令部足球的曆史，我們值得驕傲（開賽前，司令部首長來看望我們，拿來了酒，我沒讓要上場的隊員喝，就讓一個不上場的江西藉的隊員代表大家喝，他竟然一口把一瓶52度的白酒當水一樣喝掉了）。結束後，我真想寫一篇紀實，記錄下整個過程。但最終還是因為自己對紀實的偏見和時間的緊張沒有寫。03年，宇宙廳對省農業銀行隊比賽，我們四比二贏，我進了三個球（那次也有人不斷叫著我名字），有一個球根本就沒有機會，我們一個長傳，太大了沒人追了，但我還追上去，他們二個後衛保護著球讓守門員出來接，我就在他們守門員接球前，從兩個後衛腿間一個鏟球，稍捅到一點球，改變了方向，因守門員已經做出動作，球忽然改變方向，他是來不及做反應的。他們隻得看著球很慢地滾進門裏。吃飯時，對手很多人找到我敬酒。
寫了一點《恐龍》，前麵發你的又改了一下。謝謝你花這麼多時間看。別再憂傷了，心情開心起來。我不會離開你的。
6月11日。還是那樣，實在痛苦悲傷時就去王鬱雲家。她真是個非常善良的人，這樣的善良隻有具有高貴素質的人才具備。我忽然想到了盧梭和那位貴族夫人華倫夫人，他們那時的關係是不是也是我和王鬱雲這樣的啊！很無聊，就看一些閑書，翻著一本說北洋時期警察事情的書，知道那時警察授勳的等級。名稱真有點意思。北洋時期警察授勳分：文虎勳章分一、二、三等，再高一級的是采玉勳章，也分一、二、三等，再高一級是采玉大勳章，采玉嘉禾勳章，采玉嘉禾大勳章，一級大綬嘉禾勳章，一級大綬寶光勳章，一級寶光嘉禾勳章。真無聊，會看這些書。但我還得感謝慧慧，否則，怎麼會知道北洋警察授勳的等級呢？
怕慧慧憂傷，還是給她寫了信：
連著看了兩個通宵世界杯，真過癮！剛才在寫，也不知寫得怎麼樣。本來還想寫下去，大陽區體育局的一個朋友來電話，讓我馬上到淮海路的省城皇宮，要和我談讓我幫他組足球隊代表大陽區參加市運動會。非常想讓你陪我一起去，但想想算了。晚上可能寫不了了。你要開心點。
6月12日。還是和慧慧通了電話。她的憂傷的信，讓我難以忍受。電話中慧慧的情緒還算平靜。我也挺高興。她問我我最愛誰，我告訴她，她是我最愛的人。晚上給慧慧寫信。
慧慧：晚上通了電話，覺得你很平靜，便很高興。妻看到我在給你打電話，我的解釋她“表現”得一點都沒懷疑，實際上她是有感覺的：我一定是在和一個女孩或者女人打電話，隻是她沒往那事想。她有點大智若愚。她笑著說，哪天別讓我看到你和一個人在一起。我自然以擁抱她和她進行法國式的接吻然後說我愛你結束。晚上的電話談得非常好，我很開心。我和你的關係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們沒有緣分。這半個多月來，我妻感受到了又一次愛情高潮，她覺得幸福，我看得出來。盡管妻子不關心我的精神我的思考讓我失望，但我還是非常愛她。我很清楚，一個家庭，不可能兩個人都在思考，那這個家就不成為家了。這不是說我不會再去愛。隻是沒有遇到讓我可心的在精神上能和我溝通的紅顏。你要平靜快樂，我也很快樂，這樣我還可以寫很多東西，你沒發現最近寫得很多？你若憂傷，我很痛，是一種無奈的痛。
慧慧的信：你重新整理過小說了，所以那封亂碼的郵件沒用了。兒子睡了，剛看完今天的小說，好像越看越有味道了。期待新的，但別太累了，想到你一直自詡很健康的身體已經因為我要折壽，要崩潰，我會很內疚的。更別為了寫小說累垮了，好嗎？你真是個球迷，很多同事說看世界杯隻撐得住看一場或半場，你竟看了兩個通宵，厲害。想起你以前郵件裏和我談看球賽和自己踢球的事，那份神采奕奕，至今記憶猶新呢。
你是個活力四射的人，怪不得現在還有人請你組隊參賽呢。
很開心接到你的電話，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有點想呢。真的嗎？我是你最愛的女人？我喜歡聽你的甜言蜜語，永遠也聽不夠，以前是，現在也是，我很貪心的。我要你永遠最愛我，雖然我不能阻止你喜歡別人，但我要在你的心中排在第一的位置，包括你以前的，包括你以後的，我要你永遠最愛的是我！我要你保證！
雖然我給了你很多的傷痛，但，想想我好的地方吧，好嗎？
我在想你說的話，你肯定是最真心愛我的人，為什麼我卻讓你一次次傷心呢？也許是因為你過去的經曆太多？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吧，還有個原因是我的問題，我如果以前沒有和那個人（他現在是處長）有過，他一定會在乎我更多一點，反而我會輕鬆得多，我可以更投入地愛我該愛的人，而不會有重重顧慮。
反正已經這樣了，讓我繼續愛你吧，至少在這些文字裏，即使沒有你的感情濃鬱，即使以後沒有了你的回應，但我喜歡這樣，對你說一些傻傻的情話，然後幻想你的熱烈，幻想你的衝動，在那些天裏，在我們沒有交流的日子裏，我的心空落落的，我想我已經不能習慣沒有愛的生活了。不可思議，以前的十年，沒有愛的滋潤，我竟然渾渾噩噩地就這樣過來了，而混沌初開後的我，怎麼舍得放棄現在這樣時而快樂，時而憂鬱的生活呢？怎麼舍得放棄這樣的靈動，這樣的生機勃勃，從來沒有像這兩個月來這麼愛扮靚自己的生活呢？很多同事都能看出來了，不單單是身材苗條了，還有精神麵貌的變化，況且我這些日子都睡眠嚴重不足呢！我想這是不是相由心生的道理？為了這份感覺，即使折壽又如何，我才不在乎呢，生命應該重質而不是重量啊。
所以我愛你，我想你！
慧慧：準備給你發郵件，看到你的信。看兩個通宵算什麼，98年，02年，我場場都看。記住，別拿我和任何男人比！現在我可以保證愛你第一，但不能保證有一個人愛我又和我做愛的人取代你的位置。我說的是實話。但有一點我是清楚的，沒有人能取代我妻子。我之所以有妻子的愛情還追求另外的愛情，是因為我想有一個在精神上能和我溝通的紅顏，是因為我的愛情之源太豐厚了。因為我活力四射，才會有人喜歡，有人愛。“我如果以前沒有和那人有過，他一定會在乎我更多一點，反而我會輕鬆得多，我可以更投入地愛我該愛的人，而不會有重重顧慮。”我理解你寫這句話的心情，但你理解過我的心情沒有？你是不是認為和我有了，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了？“不可思議，以前的幾十年，沒有愛的滋潤，我竟然渾渾噩噩地就這樣過來了，”我沒理解錯的話這句話包括和他相好的日子也沒真正的愛情，那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一個如此愛你的我呢？你這麼做有道理嗎？你這麼做讓我產生什麼心理？當愛情要靠講道理再來實現那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所有和我相愛過的人都不可能把我忘記（所以那些剛開始後，我都認真地對對方說：好好相愛，別離開我，可她們都離開了我），尤其是我們這麼相愛過，而且是在這個年紀這麼相愛過，怎麼可能忘記呢？那你為什麼還要毀我們的愛情和生命呢？是的，你是我至今最愛的人（是因為經曆讓我更懂得愛情），等到我對你的感情像對我中學同學的感情一樣時那就是一種悲劇了。現在我看著伊朗對墨西哥的比賽，寫著我的文字。我想，我以後不想再給你寫這麼多。因為我感覺到在我們的關係上，我受了太多的傷害，我全心全意地愛還受到太多的傷害，以後也照樣會受到太多的傷害，因為我的心正像瘦島說的太柔軟，而你，我卻感覺到心太硬，太硬，一個女人心這麼硬，也隻有你了。今天給你電話，實在是因為你的信，你的憂傷的信，讓我擔心，否則我也不會給你電話。如果等到哪天你的憂傷的信都不能讓我給你電話，那真是一種大悲劇了。而這並不是不可能。我現在調整得很好，你沒發現我現在的小說寫得好些了？我下定決心要把《恐龍》寫完，寫上四十萬字。在這過程中再找一份愛情，一份能讓我真正幸福的愛情。這就是我現在想的。
6月13日。世界杯真的是我的節日。這幾天看得太過癮了！我又回想起自己踢球的情景。太高興了。慧慧來電話，開始還談得挺開心，但一談到愛情，又要討論愛和性的問題。我非常不快非常痛苦。愛情到了要討論的地步，那還有什麼意思。
慧慧：以後別來電話了，每次電話後千瘡百孔的心就更加痛苦，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被毀的。我要努力平靜自己，讓自己有能力再去愛。若真有愛情，電話裏我答應你一定告訴你，這是說說而已，真有愛情了，也不會再對你說。晚九點十分到家，邊看足球邊寫。《恐龍》還發你，你若不想改了，可告訴我。我就不再發。明一早得起。
慧慧的信：兩個人的想法越走越遠了，昨天的電話沒給我留下你不開心的印象，不知為什麼你竟如此痛苦，也許不是因為電話，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我不肯和你做愛，所以你就沒興趣再和我聯係下去了。即使我屢次願意將精神上的愛戀獻給你，你也棄之如敝履。當然，你有你的自由。
本來今天沒時間寫郵件的，再說早上已回了郵件，我想，就合你的意，別再讓你浪費時間在一個無法達到你目的的人身上吧。可是，上午去了居委會後，下午我不想再回單位，就一個人出去逛，中午接到老公電話，他說被捉到外麵值勤，要晚上十點後回來，兒子也一早被我媽媽接走了，所以現在一個人在家，可以靜心地思考。你常常說你和別的男人是不同的，其實，至少在性的問題上，你自問，你還不就是那種男人嗎？
很巧，也許冥冥中有天意，昨天中午你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食堂吃飯，我的老師正坐在我旁邊。後來，其他人陸續走了，他突然問我：“你現在為什麼不肯和我在一起了？”我看著他說：“我不願意。”我告訴他，我曾經哭過整整一下午，所以我不願意再回到從前。他默然，當然我以前從沒告訴過他這事。後來他保證從未與別人有染，是我的誤解，現在他還想我。但我告訴過你，我一直認為他不是喜歡我的人而是喜歡和我做愛，雖然他否認。他一再強調他是喜歡我的，但我仍然拒絕了。反正談了幾分鍾，後來就坐電梯回辦公室了。
其實，你和他一樣，或者說，看了這麼多博客文章，世界上的男人大多一樣，寧願要性而不願意要愛，他是，你也是，純粹的柏拉圖是不存在的，是我的奢望，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在要求一件不可能的事，是我傻。現在想想，我並不是貌若天仙的美女，而且已不正當妙齡，為什麼卻會兩次都碰到隻注重肉體不注重精神的男人，我想問題不在於我的容貌，而在於我的性格，是不是屬於很簡單，很單純的那種人（現在這樣說一個人，已經不是表揚而是譏諷了，就是小孩子也會很複雜，所以我常常擔心我兒子的性格太像我，如果不是因為他成績好，我又常常塞交通卡等給老師，他一定會吃虧的）？女人應該有的神秘，矜持，我都沒學會，我就像一本打開的書，有興趣的人就可以隨手翻閱，而我絲毫沒學會保留。不是別人招惹的我，是我的性格惹來的禍。
撇開愛情的事不談，剛才我坐輕軌從宜家買東西回來，下車後我在回家的路上，一個人騎車從後麵追到我旁邊問：“能不能麻煩你件事，我買東西差點零錢，借給我六角錢好嗎？”我看他的樣子就像那種下崗的人，我打開手提包的拉鏈，拿零錢包。他還一邊說：“我看你氣質蠻好的，我離開你遠一點。”我沒說話，正好有，就數出交到他手裏，他突然說：“是七元六角。”我感覺這人在騙我，就向前走。他又說：“你給我兩元六角吧，湊個零頭。”我沒理他，後來拐進了小區後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開始真的聽錯了，但反正這樣一來，我的感覺很壞，我很不喜歡別人騙我，但我常常會被別人騙。比如我一周才買一次菜，魚蝦的攤子我固定在一個小姑娘那兒買，因為她總是老遠就認出我，態度很客氣，我從不還價，也經常挑貴的好的買，我又不太懂，可有一次我看到她為我挑的螃蟹已經不靈活了，以後我沒再在她那兒買過。還有單位裏有個人，一直和我關係不錯，因為她的女兒和我兒子同年，經常一起聊聊孩子。可是這次五一輪我下午值班，她上午值班，她跑來對我說，要我值一天，因為她要去學校讀書，當時我很為難，說要麼你找人換一天，她又說七天都要讀書的。我老公正好在，幫我回絕了。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要出去旅遊。也對，五一長假，老師都放了，怎麼會讀書呢。老公一直要我少和她接觸，說她腦子很精，我要被她耍的。每次有人騙我，我都會不開心。如果今天那個人不騙我，有事好好說，一點小錢我並不會在乎，我也不是要別人的感謝，但我不喜歡被別人騙，還要被別人在背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