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捂著鼻子,忍住怒氣。“城城,你們肯定弄錯了。你想想,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你給我閉嘴。城城是你叫的嗎?”
你來我往,三個人爭吵不休的時候,店裏進來兩名警察。周誌城嚇一大跳。首先他是無牌駕駛,其次他動手打得李飛血流滿麵。他心虛啊。前麵不遠有一個值班崗亭,新來的女店員很機警,第一時間就跑去把警察叫來了。警察問你們這裏怎麼回事兒?孔秋紅說,沒事,沒事,自家人鬧了一點矛盾。警察說招架鬥毆是不允許的。你們要心平氣和地談,要注意影響。說完警察走了。
周誌城可來氣了。“你們竟然叫警察來對付我。好,你們有種,你們是一家人。我是外人。媽,如果你不肯跟這個小子分開,這就是我最後一次管你叫媽。你看著辦吧。”
“城城。你不能這麼絕情。媽也是個女人啊——”
“放開我。你不是我媽。你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好了。”周誌城真生氣了。在他眼裏,李飛是農村來的窮光蛋,他就是看中媽的那套房子,還有這個能掙點錢的花店。他的這點心思媽你都看不出來嗎?媽,你怎麼會喜歡這種人呢?
孔秋紅看著兒子駕車絕塵而去的方向,憂心忡忡。屋漏偏逢連陰雨,半個月後,一位滿頭白發的幹巴老頭走進花店,進門就衝著孔秋紅說道:“孔老板,你考慮一下搬家吧。這個店我賣了。最多隻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他是這間店鋪的產權主人,房東秦老板。
“哎呀。”孔秋紅尖叫一聲。她正在修剪花枝,哢嚓一下,一朵紅色的大麗花從中剪斷,花瓣散落一地,像斑斑血跡。幸好沒有剪到手指頭。老頭背著手,走近看了一眼,沒有作聲。
“不能啊,秦老板,我們當初簽的是10年,還有兩年才到期。如果你要違約的話,你要付違約金的。”
“違約金是合同未執行部分——就是兩年——租金的10%,6.6萬元,對吧?沒問題,我付給你。”秦老板已經考慮到違約金的事情,說明他有備而來。
“你是要漲租金嗎?”
“不是漲租金。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是真想賣掉。買家價格出得好。”
房東秦老頭的態度很堅決。離婚時,孔秋紅分到200萬元現金和一套住房,生病手術,連續多年的小虧損,現在手裏連10萬元沒有。現在租商鋪,都“四押一租”,即押4個月的租金,預先交1個月的租金,相當於簽訂租約合同時要交5個月的房租。搬家,首先得要有50萬元,還得租一間新店,再搞裝修,再把這些壇壇罐罐搬過去,非常麻煩。費時,費力,費錢,而且新找的地方,可能沒有生意……孔秋紅心煩意亂,僅有的一點兒鬥誌,慢慢地被耗盡,她真想對天尖叫一聲:天哪?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這個店你賣多少錢?”
“300萬。”
“賣給我可以嗎?”孔秋紅想,把家裏住的房子賣掉,再貸一點款,用月供的方式來償還,興許可以買下這個店鋪。
“我已經跟買家簽合同了,還拿了50%的房款。你要買的話,跟買我房子的人買就好了。”
“那買家是誰呢?”
“這個保密,不能告訴你。買家專門叮囑過,說不想讓人知道她的投資方向什麼的。”
“秦老板,你發發慈悲,不要賣掉房子。300萬,才是你這房子10年的租金,算算賬,你都知道不合算。求求你了,秦大爺。”孔秋紅幾乎是在哀求。
“我馬上要跟兒子一起移民,一來不方便,二來不計較那三瓜兩棗的。妹子,聽我一句勸,我看啊,你不是塊做生意的料。你也正好換個營生,換個活法,興許是一件好事。”說完,老頭搖搖頭,背著手,走出花店。買家不願意透露姓名?那肯定是周勝利,他想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