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卻聽那盲書生低聲問道:“壯士懷裏有三顆鐵球,是否就是鏟除海盜的鐵膽章?”
“正是在歎”
“出此門約莫百十丈外有一條小巷,有四個人埋伏在那裏,他們懷揣刀劍,其中有一柄劍非同尋常,看樣子是衝著你來的。”
“你怎麼知道的?”鐵膽章驚疑地問道。因為眼前的這位書生明明是個盲者,怎麼知道自己懷裏有三顆鐵球,又怎麼能對有人要暗算自己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
“這你且莫問,你隻要相信我就是。”
鐵膽章聽了,雖不全信,但也不敢不信。頓時便心生一計,先將兩顆鐵球塞進綢腰帶的兩頭-一芍麼是他的一件秘密武器,一般不到緊要關頭是不用這一招的。然後,便裝作酩配大醉的樣子,東倒西歪跌跌撞撞地走。
果然,他剛走近那條小巷,四條黑影就撲了上來,‘下子將他圍住了.
“你……你們想幹什麼?”鐵膽章故意做出醉得舌頭發硬驚惶失措的樣子.
“我們是來為禿尾鼇大哥報仇的!”
原來這些人都是禿尾鱉的餘黨,鐵膽章一怔,暗想:這當真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哪!
隻見四個人中有住人挺著利劍,惡狠狠地對著鐵膽章的要害刺來。好個鐵膽章,一個醉步,便像一棵被風吹彎的樹一樣,將身子陡地斜側倒地,讓過了這來勢凶猛的第一個劍陣。與此同時,他隨手一抽,就已將那綢腰帶解了下來。刷的一下,綢腰帶的一頭如同一條飛蛇,從三柄劍的空隙中穿出。這本是一條特製的綢腰帶,異常的柔韌,比一般腰帶要長出幾倍,兩頭各有一個小兜兒,專門用來裝鐵球的。一旦裝上鐵球,這綢腰帶就立刻變成了威力十足的流星錘二
咚的一聲,左邊的那個海盜根本來不及躲閃,額頭上已經中了一球。這球上的力道可不一般,足可在石獅子腦袋上砸出一個小坑,更何況人腦袋那家夥一聲沒吭、就撲倒在地了。
綢帶的另一頭緊隨而上,直擊右邊那海盜的心窩,也是咚的一聲,那家夥頓時口鼻噴血,丟了手中的劍,連退幾步,倒在了地上。
中間的那一個見勢不妙,忙用手中劍去隔擋飛來的綢帶,不過那綢帶結實得很,根本砍不斷,反而在他的劍上纏了乞一圈。鐵膽章稍一加力,帶鐵球的綢帶頭借著那股勁道像蛇尾巴一樣,甩了一個彎,啪的一下正中他後腦勺。
這一切,隻是在片刻之間的事。眼看三個同夥都已躺倒在地,那第四個海盜卻似乎毫不在乎,他臉上始終掛著難以捉摸的冷笑。他緩緩拔出劍,那是一柄狹狹的彎彎的、似劍又似刀的兵刃,稍一轉動,便有刺目的寒光閃射出來。鐵膽章不禁一驚,他認出這是一柄樓刀,也叫東洋劍。隻見那人舞將起來,眼前頓時是一團白光,根本不見人影,並向鐵膽章步步進逼,顯而易見這人的功夫比那三個海盜要高出幾籌,很可能是被請來的高手。
鐵膽章不敢怠慢,將那根綢腰帶揮得如風車一般,同時又當心著,不讓對方的東洋劍碰上,因為他摸不透,對方的劍到底有多厲害。所以他隻好步步後退,已退到牆根下了,就在揮舞綢帶的同時,他一手閃電般地掏出第三顆鐵球,鐵球從飛舞的綢帶空隙中飛出,直擊對手的門麵。眼看已到那人跟前,那人招式急變,回劍來擋,便聽當的一聲響,如削蘋果一般,竟將那顆實心鐵球一削為二。與此同時,鐵膽章手中兜著鐵球的綢帶頭兒也擊中了他的左肩,疼得那人“啊喲”叫了起來,但他咬著牙回手一劍,將那綢腰帶削斷。看來,這東洋劍果然厲害。
這時,聽得巷口一片人聲呐喊,衝過來一大群人,原來是那位盲書生已將此事告知了那些漁民,那些漁民便帶著魚叉魚刀前來助陣二
那人見到這一勢頭,不敢再戀戰了,轉身一跺腳,就躥出小巷那一頭,不見爪。
鐵膽章這時方長長籲了一口氣,他知道,若不是盲書生叫來眾多漁民,這一場惡鬥結果到底如何,還不得而知呢。
鐵膽章對那位書生自然十分感激,他執意邀請書生到他家裏坐一坐,哪怕喝一杯茶。那盲書生答應了.沒想到這一坐,就整整聊了一夜,倆人從此便結成了摯友。
聽鐵膽章講到這裏,阿園說道:“如此說來,他當時就是憑借氣息,知道那幾個人身上有刀劍,而且是嗅出其中一把劍是非同尋常的東洋劍的了?”
“是的。後來,我與他成了好友,他便告訴了我。他除了能聽出劍的好壞,還能嗅出關於這劍的一切。這是當年那位老道士傳授給他的絕技,他一般是不肯顯露,也不肯告訴別人的,因為他與我是莫逆之交,方肯告訴了我。”
“這樣的絕技,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呢!”阿園不勝驚羨地說道。
“其實,類似這樣的絕技還是屢見不鮮的,有些老廚師,隔著幾間屋嗅到菜香,就可以說出正在燒的那鍋菜,裏麵有哪些原料,怎麼烹燒的,是偏鹹了還是偏甜二分毫不差。有些老茶客,茶碗蓋不必掀開,隔著老遠他一嗅香氣就能說出是放的什麼茶葉,加的什麼水,甚至用的什麼壺,燒的什麼炭,都一清二楚。我還見過一位大夫,他看病從不號脈,也不問病人的情況,隻是嗅一嗅病人呼出的口氣,就知道得了什麼病,該用什麼藥,從來沒有過差錯。公孫先生曾對我說過,世間萬物,都有其獨特的氣息,隻是有的能嗅到,有的不經一番磨練是嗅不到的,而這氣息中蘊含的內容,往往比這一事物的形狀、聲音、色彩中蘊含的內容來得更豐富更全麵更真實,而作為萬刃之首兵器之王的劍,當然也不例外。”
鐵膽章的這一番話,聽得阿園也連連點頭,大有啟悟。
“那時候,他養了這隻格格了嗎?”阿園指著那隻站在桌子上側著小腦袋也聽得十分專注的黑鳥問道。
“還沒有,”鐵膽章說,“直到三年前,他又一次到我這裏來時,肩上站了一隻鶴哥,說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說話的伴兒,平日裏也能幫上不少忙。他對格格像對女兒一樣疼愛。這格格也極為聰明靈巧,那一回,到我這裏不過住了幾天,角角落落都熟悉了所以今天它能獨自飛到我這裏來。”
“章兄,快想辦法來救我,我被惡徒劫持了!”這鶉哥也真是聰明,聽得鐵膽章講到這裏,便尖聲地叫了起來,那口氣顯然不是它的,而是在重複它主人公孫明的話。
“對了,剛才它一進來,對著我就不停地叫著這句話,語氣十分急促。”鐵膽章歎口氣說,“我估計公孫先生是遇到什麼壞人了,急需我去救他,可是偏偏我又病成這樣,恐怕是難以幫他的忙了。但是,好友有難,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所以我趕緊叫小六子把你找回來商量一下。”
阿園一聽,立刻明白了,不待鐵膽章說完、就爽快地說道:“章大伯,你不必說了,這事交給我就是。我一定盡心盡力,救出這位鑒劍大師。隻是,他現在到底在哪裏呢?”
阿園話音未落,那鶉哥就叫起來不“格格知道,格格知道!”
“那太好了!”阿園一聽,喜出望外,“你主人現在在哪裏?”
“在江邊,在山上,在廟裏;在江邊,在山上,在廟裏!”
遺憾的是,格格隻能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可是到底在哪一條江,哪一座山,哪一座廟就講不清楚了。這天下的江,天下的山,天下的廟,不知該有多少呢!
更重要的是,鑒劍大師公孫先生到底遇上了什麼人?為什麼被劫持?格格就更加說不出來。盡管它是一隻十分聰明的鶉哥,可它畢竟隻是一隻小的鳥啊!
“不要緊,既然格格能從那地方飛到咱們這裏來,那麼,它也應該記得回到那條江那座山那座廟的路,我隻要跟著它去,就是。”阿園想了一想說道。
“格格,你還認得回去找你主人的路嗎?”鐵膽章問那鶉哥。果然,那格格連聲答應:“認得,認得!”
“那好,咱們這就出發!”阿園喚道,"六子,給我挑一匹上好的快馬!章大伯,你安心養病,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慢!”阿園正待出門,鐵膽章卻又突然想到什麼,喚道,“阿園,你將這帶上。”
阿園接過鐵膽章手裏那沉甸甸的東西一看:“你的鐵球?”
“對!你帶上一顆我的鐵球,這樣當你找到公孫先生時,憑這顆鐵球他就會知道你是自己人,是去救他的。”
“妞有道理。”
帶來五柄上乘寶劍
那是前天傍晚的事,依著每天的習慣,公孫先生晚飯後便在自己家幽靜的後院裏一邊慢慢地散步,一邊與情同兒女的鶴哥聊家常。
“格格,今天想吃些什麼呀?”
“葵花籽,葵花籽!”格格站在他的肩頭嬌聲叫道。
“好的,給你葵花籽!” 公孫先生手心裏早已捏著一把葵花籽,扔了一粒出去----盡-管已是夜色朦朧,可格格展翅飛出去,在半空中叼住了,噗的一聲,籽兒已被它吃了,落下兩瓣空殼兒。
“還要,還要!”
“別急,有你的!”
人與鳥之間真可謂其情融融,其樂無窮。可就在公孫先生和格格嬉玩的時候,負責照料家務的老管家餘大叔匆匆來到了後院察報道:“先生,有幾位客人在客廳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