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我自己也不會來這裏消費,有個學生專升本,我給他弄了個指標,家長送了張卡。”鍾峰從錢包裏抽出卡晃了晃,“這家長是市政府辦公室的一個小官,肯定也是別人送給他的。”

“哦,原來做老師也可以腐敗啊。”我玩笑道。

“唉,我也沒辦法啊,人情社會。”他歎了口氣說,“先吃飯吧,吃完飯洗洗搓搓,放鬆放鬆。”

“在這麼豪華的地方,我都不知道吃啥了。”

“隨便點,別看價格,反正卡上有錢。”

“大哥饒了我吧,你點啥我吃啥。”我對鍾峰拱了拱手,然後躺倒在床上,“大哥,我要請你洗澡,可別想這種地方啊,最多十塊錢一次的澡堂子。”

“嗬嗬,別擔心。你請客,我買單。”

我的手機在褲兜裏響了一下,我下床拿出來一看,是吳雯菲的信息,隻有兩句詩: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我不知所以然,回了三個字:啥意思?

她很快也回了三個字:去死吧。

我隻好把兩句詩輸進百度搜索,才知道那是納蘭性德的一首詞裏的兩句,是表達對情人的思念的。也就是說,吳雯菲想我了。我不禁暗暗得意。

我又回複:慚愧。自詡作家的人,還沒有你一個業餘選手文學造詣深,跳樓了去。

這次她回了四個字:別嚇著人。

我看著手機笑了笑,正想著如何應對,她又發來一條:命令你,出來一起吃飯。

我隻好回複:無法應詔,與鍾哥一起。飯後見麵如何?

她回:準。浪漫咖啡屋等你。

我又回:別再約第三者。我盡快。

她回:少廢話,趕緊吃飯。

我不願服軟,便不再搭理吳雯菲,開始與鍾峰閑侃。鍾峰以憤青的激情向我抱怨了一大通學校的爛事之後,說:“小攀,回頭我把學校的事給你好好說說,你可以寫一個小說。”

我點點頭,“好啊。”

鍾峰突然又說:“你可不能把我跟麥青華和淩曉珂的事寫出來啊,一寫出來弄不好就叫人猜到是我了。”

“沒問題,我保證不寫。”

“那我就再給你講講我跟淩曉珂的事。”鍾峰沒等我表態,就開始向講述他與淩曉珂的故事。講述中,鍾峰接過兩個電話,加之服務生來送飯菜,打斷過幾次,有些淩亂與囉嗦,為了保持其簡潔與連貫性,下麵的文字我略作了整理與刪減。

跟淩曉珂認識,就是在去X市的長途汽車上。你明白我為什麼要說我跟麥青華的關係了吧?因為有了麥青華,我才會去X市,因為我常去X市,才會遇見淩曉珂。

我開始注意到淩曉珂,是在見過她很多次之後。我去X市,坐車一般都在周六或周日上午九點左右,下了車再打車到麥青華家,就該吃午飯了。大多時候,麥青華會在家做好飯等著我,不想做了就跑到附近的小飯店去吃。坐長途車,幾乎每次同車的人都是陌生人,即使第二次再遇見,也不會引起注意。(說到此鍾峰手機響起,他接通說了兩句話便以正忙掛斷)。能夠跟一個陌生人不期而遇,同車數次,肯定少見。我跟淩曉珂就是這樣。我記不清第幾次遇見她之後,就想,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的姑娘,為何總多次去X市呢?要說是出差,可是雙休日,不應該啊;是回家,這有可能,父母在X市,在鄭州上班,雙休日就回去。之後,我乘車去X市,或是返回,上了車都會在掃視一下,看看她是否在。倘若她不在,心裏便有些小小的遺憾;如若她在,心裏便感覺有些妥帖,還會不住地把眼光投向她的座位。但我們仍然是陌生人,最多也就是互看一眼。

在長途車上的兩個小時,說不上漫長,也不算短暫,除了看車載電視,基本就是無聊的發呆了。一個漂亮的陌生女孩,我想對每一個男人都充滿了神秘與誘惑。對我來說,淩曉珂就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謎,她是做啥的,父母是什麼人,家庭狀況如何,是否有男朋友,男朋友是做啥的,等等,我都不清楚。甚至,我還會想象她的身體,皮膚有多麼白嫩、光滑,在床上有多麼風情,或是多麼嬌羞。(講到此處服務生敲門送菜,上了兩個涼菜:泡椒雞胗、洋蔥木耳)。扯遠了,你可別笑話我流氓啊,男人嘛,都喜歡想女人的身體。(這時鍾峰手機又響起,是他在外地上大學的兒子,要兩千元錢,他沒有任何不滿的表現,滿口答應)。

這一天,是個夏天,我上了車,一眼就看見了淩曉珂,她也看了我一眼,似乎還露出一個不易覺察的微笑。她穿著一套白色的長裙,額頭上戴著一個窄的藕荷色發卡,脖子上粉紅色的心形瑪瑙墜兒格外醒目,看上去聖潔、高貴,飄逸、淡定。她的座位就在我前邊,我可以近距離地欣賞她瀑布般的長發、頎長的手臂,還有白皙的脖頸,我甚至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水味。我肆無忌憚地對她意淫,身體充滿了欲望……(此時服務生敲門,送來兩個熱菜:大蔥爆海參、蒜香鵝翅)。在車上的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我迷戀於對淩曉珂身體的想象中,甚至暫時忘記了即將見麵的麥青華。直到下車,還意猶未盡,戀戀不舍。

下車時候,我從她的座位旁走過,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鼓脹的胸脯令我神往,但我不敢放肆,馬上轉過頭向前走。剛下車,突然被後邊的人猛推了個趔趄,站穩了回頭一看,竟然是她,那個穿著白色長裙的靚妹,她的身子緊緊地貼在我身上,熱烘烘的天氣,並沒有掩蓋她身體的溫度,我的後背明顯感覺到她胸部的溫熱,還有那種彈性。她微笑了一下,說對不起啊,我踩空了,我說沒事沒事,問她沒事吧,她跺了跺腳,說沒事,謝謝你啊,我說不用謝。(此時服務生又敲門,送來兩碗雪菜麵)。淩曉珂風一樣飄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心想,你踩空撲到我身上,讓我幸福了一回,我巴不得呢。

那天下午回去,我期盼著能再次遇見她,上了車她卻沒在,未免有些失望。因為跟麥青華瘋狂了兩次,有點累,坐下來便昏昏欲睡,感覺剛入睡,便聽到有人說話,一睜眼,是她。她說我坐裏邊吧,我心裏直高興,連忙站起來讓她坐到裏邊。一路上我們聊了很多,聊的什麼也記不清了,好像大部分時間都在討論電影《杜拉拉升職記》,還涉及到職場冷暴力什麼的,聊得很投機。後來也記不清是我先給她要的手機號,還是她先給我要的手機號,我們很自然地互留了聯係方式。能與一個充滿誘惑、神秘的姑娘相識,我心裏異常興奮。但說實話,最初對她我並沒有非分之想,僅僅就是想跟她接觸,探究點她的生活,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拿到淩曉珂的手機號之後,一兩個月內我都沒有跟她聯係。盡管平時我有大量的無所事事的時間,我也很無聊,很寂寞,但我沒有找到聯係她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中年男人,找一個女孩,隻是為了聊天、吃飯,我自己心裏過不去。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個秋天,我從X市回來再次與她相遇,下車後我提出請她吃飯,她欣然應允。在火車站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我們有時並肩而行,有時前後相隨,好像一對很熟悉的朋友。走過德化步行街,穿過二七廣場,我們沿著人民路,來到商城路上一家清真飯店。這是淩曉珂點的地方,她特別喜歡那裏的烤羊肉串和涮牛肚。(此處刪去吃飯的細節)。

一頓飯吃下來,我們的關係進了一大步,原來的那種拘謹和掩飾沒有了,變得自然而隨意。接下來我又提出,去演藝酒吧看節目,她又欣然答應。(此處刪去在酒吧的細節)。從酒吧出來,我感覺我們的關係又進了一步,我很自然地拉著她的手一起走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的抵觸。我叫了輛的士,把她送到花園路與農業路口的關虎屯村口,她下車獨自回家,我乘車離去。

之後,我與淩曉珂一個月左右會聯係一次,她方便的時候我們就見個麵,一起吃飯,也去酒吧或迪廳。但我們的關係卻一直停留在拉手的層麵上,沒再往深裏發展。這事也奇怪,我們認識之後,就再也沒在車上相遇過。再後來麥青華結了婚,漸漸的與我疏遠,我也很少再去X市了。在很長的時間內,我與淩曉珂就那麼保持著聯係,卻都沒有更進一步。直到有一次我生日,我約她一起過,我們喝了紅酒,去賓館開了房。(此處刪去吃飯、開房的過程)。

也真是巧,淩曉珂的弟弟也在我們學校讀書,成績不太好,我想辦法幫她弟弟搞了個專升本的指標,讓她弟弟上了一個不錯的本科學校,還替他交了兩年的學費。對她弟弟的事我是竭盡全力,又操心又花錢,我也心甘情願。

可是,沒有任何理由,我們也沒有吵嘴鬥氣,淩曉珂卻突然提出分手,一下子把我閃在這,我真受不了。這女人啊,真是說變就變,連個緩衝的時間都不給你。

鍾峰說到這,沉默良久。我問他:“沒了?”

“沒了。”他帶著無限的留戀道,“那些美好的時光,怎麼可以說結束就結束呢?”

我們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服務生敲門,問我們需要什麼服務,有足療、采耳、按摩、刮痧、拔罐等,當然也有色情服務。

鍾峰建議我洗完澡做個足療,我卻什麼都不願做,我還太年輕,不需要,也還沒有養成奢侈的習慣。洗過澡,我以女朋友相約的理由提前離開,他說去做足療,但究竟他點了什麼服務項目,我就不知道了。

我從會所出來,坐公交去台球廳騎出電動車,飛速去浪漫咖啡屋找吳雯菲。到了咖啡屋門口給她打電話,她說在對過的一個快捷酒店,說了房間號,便把電話掛了。

我雖然是成年人了,但對男女之事還是有些懵懂。自從我與吳雯菲有過第一次,對她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升級了,大腦有點空閑就會沉溺於思念她的漩渦之中,總希望跟她溫習床上運動。之前見麵總是她約我,有時候我還會推辭。現在我不光不推辭她的約見,還主動約她。我多次思考,身體關係對於男女來說,真的是很重要(排除以出賣肉體為業的男娼女妓和以得到異性身體為目的的男女流氓)。由此,我也有點理解鍾峰與淩曉珂的感情糾葛了。

我敲開賓館的門,吳雯菲呈現給我的,是一絲不掛的胴體,她的火熱與急迫,讓我有點不適應。一個女孩,看上去很淑女的女孩,居然也會如此的放蕩。

事後,吳雯菲告訴我,她想向她媽坦白跟我的事情,讓我去跟她媽見個麵談談。我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說:“為時過早,為時過早。”

她撒嬌道:“不,你少耍賴,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得對我負責。”

我驚愕道:“啊?真得負責啊?可……是你自願的啊。再說了,我這種三無男人,哪有資格談婚論嫁啊?”

“少拿你那三無男人說事,你家三室兩廳的大房子,能說無房?你那麼努力地寫小說,有想法,有追求,早晚肯定能寫出名堂,能說沒工作?無車倒是真的,我們坐公交、打的、騎車都行,為啥非得有車啊。”

“感謝你還這麼看得起我,太感動了。”我誇張地把她抱在懷裏,佯做哭腔說。

吳雯菲突然嚴肅道:“不許酸得跟呂秀才一樣,要像周潤發一樣有派。”

我皺皺眉頭,無奈道:“周潤發?好吧,回頭我先去整整容,先把這長臉鋸掉一截,變成發哥臉。”

“……”

我與吳雯菲鬥了一陣嘴,又聊到淩曉珂。她們雖不經常見麵,卻常在QQ上聊聊。淩曉珂在X市的那位老英,下縣當縣長了,想把她調到縣電視台。淩曉珂有點猶豫不決,現在的單位,不是行政事業編製,但屬國企,還在省城,收入也可以,工作、生活會有更大的空間。去縣電視台能進事業編製,但畢竟是縣城,各方麵與省城都沒法比。不過老英給她說了另外一種發展方向:從電視台幹起,再轉到廣電局,走公務員的路子,幹上幾年弄個科級幹部,甚至會走得更遠,隻要老英在位,那就是前途一片光明。

我感歎道:“這小妮子,怪不得與鍾峰分手,想得夠遠啊。”

吳雯菲教訓我道:“你別亂說人家,本來就是鍾峰從中插一杠子,淩曉珂跟他掰算是改邪歸正。”

“鍾峰還替他弟弟跑事呢,也為她花了不少錢。”

“那是他願意。有幾個男人不為情人花錢的。”

以我的思想和閱曆,對這樣的事還悟不透,卻又無法表明自己的觀點,隻能沉默無語了。

談話暫時終止,我與吳雯菲陷好像都在沉思。良久,吳雯菲突然一躍而起,騎在我身上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何必為別人的事傷神呢。”

我積極響應,說:“你真是太猛浪了,甘拜下風。”

“你敢用這麼下流的詞形容我,掐死你!”

“錯了錯了,風情萬種,風情萬種行了吧?”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也不是啥好詞……”

接近零點,我們方離開賓館。吳雯菲說回家肯定得挨訓了,幹脆就破罐破摔,不管時間了。於是我便推著電動車,步行送她回家。大街上,白天的喧鬧被冷清取代,路燈卻正朗照著。人行道上的法桐,還遺留了一些幹枯的葉子,在寒風下瑟瑟發抖。走了四十多分鍾,到了吳雯菲家小區門口,我們依然戀戀不舍,也有了些纏纏綿綿的味道。

“我要你想我。”她緊緊地抱住我,在我耳邊說。

“我構思小說的時候,顧不上想啊。”

“我要你一邊構思小說一邊想我。”

“好吧,我試試這兩個係統能不能同時運行。”

“你個壞蛋……”

纏綿了好大會,吳雯菲才邊走邊回頭邊擺手進了小區。等她轉過彎消失在視線裏,我又站了一會,才騎上車回家。

夜很深了,我卻睡不著覺。打開電腦,隨便瀏覽了幾個網頁,感覺也沒啥可看的,又下意識地登錄上QQ,居然有好幾條留言,我一一點開對話框——

鍾峰:攀:一定別把我的事寫進小說。你若寫了,她們看到了會認為我出賣了她們。拜托了。

我回複:放心,我不寫。

吳雯菲:親愛的,我愛你!愛你!愛你!

我很感動,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對話風格,認真回複:雯菲我也愛你。愛情原來如此美好,如此幸福。

蘆葦:哥們,今天過秤重了8斤,得鍛煉了,下周起雙休日上午打籃球啊,準備好球鞋。

我回複:嗜肉如命,打啥球也減不了。

露哥:晚上去紳士(我與鍾峰去的那家台球廳),遇見一美女陪練桂小姐,說下午有個叫小攀的在那打球,還寫小說,肯定就是你了。兄弟豔福不淺啊。

我回複:靠,都去紳士消費了,誰這麼大方請你啊?美女陪練跟寡人無關,不可與吳雯菲道也,寡人正熱戀,千萬別害寡人。

我有點納悶,露哥去紳士打球,不足為奇,怎麼就會與桂娉婷說起我呢?我與她沒說幾句話,也沒告訴她我的名字,她怎麼會知道我呢?我回憶了一下下午的情景,大概就是鍾峰拿著雜誌指著我的名字說話的時候讓她看見了。有時候,個人信息就是這麼容易泄露。

我睡得正香,客廳的電話響起,父母去上班了,我置之不理,那電話卻異常的執著,一直不懈地叫喚。我拿起手機想看看幾點,才發現沒開機。我一邊按開手機,一邊極不情願地穿上睡衣去接電話,居然是吳雯菲。

“大壞蛋你怎麼不開機?急死我了。”

“夜裏失眠,剛睡著一會,忘開了。”我邊打著哈欠邊說,“怎麼,又想我了?”

“嗯,確實想你。老實交代,想我了嗎?”吳雯菲放低了聲音,又說,“給你說個事,淩曉珂剛給我打電話,她單位有個專題片的後期製作,讓我幫她做,五千塊錢。這幾天台裏搞迎春晚會,我顧不上,你來做吧,機器我都幫你聯係好了。”

“那好吧,先說好,你要多少中介費?”

“我連你一起都要了。”吳雯菲狠狠地說,“你抓緊起來吧,我這會有點空,馬上去淩曉珂辦公室拿資料帶,你去我們台門口等我吧,中午一起吃飯啊。”

我說:“遵命。”

她又交代:“可不能讓淩曉珂知道是你做的,我給她說是找台裏的高手。”

我不高興地說:“我也是高手啊。”

吳雯菲哄我道:“親愛的,這我信,但她不認。咱不計較這啊,我去了。拜拜。”

一直不想說,吳雯菲在某電視台的某個頻道工作,應該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中工作安排得最滿意的人,也是靠父親的關係解決的。

我火速起床,拿電動剃須刀刮了胡子,再刷牙、洗臉,洗頭、吹風,抹男用潤膚霜,然後吃早餐,換衣服、換鞋,到出門,用了30分鍾還多。時光就是在如此瑣碎的生活中流失的,讓人沒一點感覺。

到了約定地點,我給吳雯菲發信息:報告首長,我已到指定位置,請指示。

吳雯菲好大會都沒給我回信息,我拿不準她是還在淩曉珂的單位,還是回到了台裏,或者在路上。索性就走進附近的一個商場,找到化妝品專區,認真地考察女士化妝品。別誤會,我是想送親愛的吳雯菲一個禮物,化妝品在候選之列。

我在化妝品區轉了一圈,有點亂花迷眼,便沒有耐心選擇了。心想,幾百塊錢買套化妝品,還不知道是否適合她,用完就沒了,不如買件可以永久留下來的物件。正準備去首飾櫃台去看,手機在褲兜裏震動了一下,是吳雯菲的信息:大門口向北走300米有個雲海洗浴中心,你去定個兩人間,在那吃自助餐吧,吃過飯還可以休息會。我壞笑了一下,這小妮子,吃個飯還不忘“休息”。

到了洗浴中心,換上鞋進了包間,發信息告訴吳雯菲房間號,換好浴袍躺在床上看電視,感覺像做夢一樣。這裏雖不及“精致生活會所”豪華氣派,卻也窗明幾淨,環境優雅,令人賞心悅目。

我在吳雯菲進房間的當兒猛地撲向她,想給她一個激情的擁吻,她卻沒有回應我,輕輕地推開我,說:“機密爆料,我下午發給你啊。”

我不解地問:“啥機密爆料,跟我有關係嗎?”

吳雯菲道:“淩曉珂的,真是叫人不可思議。”

吳雯菲告訴我,在淩曉珂辦公室,她趁她去拿資料帶的時候,偷偷複製了她QQ空間裏四篇私密日誌,都跟鍾峰有關。

“我用她的QQ把四篇日誌發給我自己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心都能跳出來,光怕她回來發現。”吳雯菲不安地說,“停了一會又想起沒刪除聊天記錄,又提心吊膽地看著門口打開消息記錄刪掉,才鬆了口氣。現在想想,自己也真不夠朋友,人家一邊給咱介紹活,咱卻一邊偷窺人家的隱私。”

“確實不地道。”我點點頭。

“那說好,咱看完就刪了,不許對任何人透露半點,行吧?”

我說:“我保證,我不對任何人說。”

“拉鉤。”吳雯菲向我伸出小手指。

“別自責了。咱去吃飯吧。”

吳雯菲羞澀地笑笑,開始換衣服。等她脫下內衣,我忍不住衝上去,把她撲倒在床上……

下午,我去吳雯菲介紹的一家廣告公司,借人家的設備開始幹活,直到人家下班鎖門,我才回家。吳雯菲晚飯本來是要跟我一起的,結果家裏有事父母把她召了回去。

我幹了一下午活,吃過晚飯父親跟母親去散步了,我翻看了一下近幾天的晚報,才回房間。躺在床上聽了會音樂,才想起吳雯菲中午說的事情,打開電腦上了線,看到了淩曉珂的四篇私密日誌,直接摘錄如下:

2008年×月×日

上午在車上,無意中聽到了那個屢次遇見的“同路人”的電話,他居然是曉宸學校的老師。曉宸也真是不爭氣,勉強上了個大專。如今,大學畢業生這麼多,找工作更是難上加難,大專生就更難了。必須繼續上本科,不然大專就白上了,除非找個體力活的工作。可專升本的比例很小啊,報考也就百分之十,憑曉宸的成績,百分之五十也輪不到他。必須托人找關係,他這事才可能辦成。托老英找關係,一直沒著落。他畢竟不在鄭州,人托人不好辦。

如果能認識這個“同路人”,即使他是個普通老師,找係領導還是很容易的,肯定能辦成。可怎麼能認識他呢?如果直接跟他搭話,說自己的弟弟在他們學校上學,他肯定會想著我是求他辦事呢,這樣他就不會重視我,弄不好還會被他拒絕。

先不急,慢慢想辦法,必須找一個機會,不能讓他發現我是有意認識他。

2008年×月×日

今天,終於如願以償,我為自己的表演打100分。下車的一刹那,我真怕自己撲不到他身上,真的跌倒在地,崴著腳或磕著臉受傷。謝天謝地,一切如我預想。下午返回時,有點險,根據以往與他相遇的幾次,都是四點左右的車。我特意提前半小時趕到,才趕上與他同車,真是老天幫忙。要是趕不上,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遇見。雖然不急,有的是時間,不過還是越早越好。

他的名字我喜歡,鍾峰,一聽就是個文化人,人長得也周正,有點像薑文,比薑文更文氣,除了年齡大些,我還是比較喜歡的。我也能感覺到,他喜歡我。越是這樣,越不能急,一定得讓他心甘情願地去替我辦事。

阿門,親愛的鍾峰,期待著你為我分憂。

2010年×月×日

曉宸本科畢業了,工作也安排好了,真的太高興了。得感謝老英,他夠意思,幫忙把曉宸安排到老家的縣文化館。我知道,老英雖然有關係,也花了幾千塊錢。他對我確實好,以後我得好好對他,跟老鍾無論如何都得分了,他越來越纏人,要是不斷,萬一讓老英知道了,那就徹底玩完了。他即使不殺我,也會跟我一刀兩段。我和曉宸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我無法回報他別的,但得心存感恩。

2011年×月×日

老英去Y縣當縣長了,真替他高興。從他的話裏可以聽出來,沒啥意外,幹幾年縣長,當上書記也是沒問題的。

老英想讓我去Y縣,他這個縣長兼著縣編委主任,解決編製沒一點問題,幹幾年還可以給我提拔提拔,弄個科級不成問題,有機會了再調到X市。但我還是有點猶豫,留戀省會的生活,擔心到了縣城不習慣。

這個星期天讓老英帶我去算算卦,是走是留都得定下來了。

讀完,我愕然。心中猶如鬱結了一塊冰,久久的不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