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飯後，金針姑果然講起了秘笈的事。
原來，司馬洞庭的父親司馬頡曾經結識一位隱居的高 人，那位髙人送給司馬頡一套秘笈，上麵全是早已失傳的各 種秘技巧術，稱之為《神工秘笈》，共有上、中、下三冊。
這下冊，記載的是製作各種奇巧器具的方法。這中冊，記 載的是易容術、口技術、馴鳥獸術、縮骨術等等許多罕見的巧 技怪術的使用和練習的方法。這上冊，則非前兩冊可比了，記 載的是建造各種陷阱、機關、秘室的圖樣及方法。
這秘籠中的內容，集古今多少髙明之士的智慧之大成， 實在是一件無上的瑰寶6
當司馬頡臨終之時，便將這套秘籠拿了出來，對他的三 個兒子說：“憑這下冊，一生可不愁吃穿；憑這中冊，可以在 江湖上立足;憑這上冊，可得大富貴，但也有大風險。你們兄 弟三人，每人可以任選一冊。”
於是老大選取了上冊，老二選了中冊，老三就隻好拿了 下冊。這司馬洞庭便是老三，盡管他的資質在兄弟之中，可算 最差的，性格有些木訥，嗜酒如命,但是他憑著得到的那本下 冊秘發，做出來的器具可奪天下之巧。
聽到這裏，季暢不禁又產生個疑問：不是聽說這巧手司 馬隻有兄弟兩個嗎，怎麼叉變成三個了？這還有一個是誰？現 在在哪兒？但他不便貿貿然地問，隻好把這個問題憋在肚子 裏。
“師傅，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這是阿敏問的。
“既然季暢想要從司馬洞庭身上去尋找他父親之死的 線索,那麼,就得去找到這位老夫子。”金針姑說。
“他現在會不會在寧王府裏呢？ ”
“阿敏，你就不妨再進一趟寧王府，找一找，看看有沒有 他的下落。”
“師姨，我跟師妹一起去！ ”季暢說，“我現在身體已經 完全恢複了，沒事了。”
“好吧，你陪阿敏一起去，阿敏雖說輕功好，會幾門巧 技，但與強敵格鬥的功夫還不行，有你的金爪，我也就放心
了。”
“一起去,一起去！ ”小鸚鵡也急不可待地叫道。
“好吧，小小也一起去，說不定，有時還能派個用場。”
於是，他們兩個，不，應該說是三個，連同那隻叫小小的 活蹦亂跳的小鸚鵡，一起上路了。兩人邊走邊聊，十分親熱, 也十分愉快。
“師哥，關於那秘笈的事，我也是頭一回聽師傅說起呢。 難道說，我學的這些功夫跟 這秘發有關？ ”
“你是什麼時候跟你師傅學功夫的？ ”
“我記得約摸七八歲時，有一天半夜，突如其來的一場 大洪水，把我們家的房屋全部衝光了，當我醒來時，發現我一 個人躺在一個小木盆裏，漂在一片茫茫大水之上，隻有我媽 —隻手扒在我的小木盆邊上，但她人早已死了。小木盆一動 就會傾翻，我嚇得直哭，幸好，這時我師傅駕著船一路來救 人，看到了我,把我救了，收留了我,教我練各種功夫。” “你師傅的兩隻腳是怎麼沒有的？ ”季暢忍不住問。
“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是這樣了，所以，她 以船代替她的腳，不過，你別看她沒有腳，她一旦起身，比有 腳的還快。記得我剛被她收留沒多久，有一回，我在岸邊玩 耍,恰好被幾個拐賣孩子的家夥看中，偷偷過來擄了我就跑， 急得我大叫師傅救我，便見我師傅從船頭騰空而起，兩隻沒 有腳的腿杆子在那一片蘆葦花尖尖上連點了幾下，眨眼就到 了跟前，手一揚.飛出幾根金針，一根根全紮在那幾個壞家夥的腦門心，伸手一提。就把我提起來，刷刷刷就又回到船上， ―來一回，她的腿杆尖兒沒沾到一點點泥地。”
“好厲害啊！ ”季暢聽了不禁咋舌，“怪不得你的輕功也 這麼好呢，我看你早上練功時，站在竹篙尖上時，就好像一隻 蜻蜓，那麼輕，那麼穩，往後啊，我就叫你小蜻蜓阿敏，好不 好？ ”
“好,好！ ”阿敏顯然很喜歡這個稱號。
“阿敏師妹，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聽司馬洞庭說，這齒 曰子裏，你與小鸚鵡總是纏著他，去偷他的東西，這又是為何
呢？，’
阿敏一聽，笑了，說道：“其實，我也弄不明白，是師傅叫 我這麼做的。師傅顯然早就認識司馬洞庭，是她告訴我，他長 什麼模樣，而且說他會做各種奇妙的東西，讓我去找到他，然 後偷走他的那些東西，擾得他不得安寧，但是又叮囑我不能 傷害他。”
“我想，可能是司馬洞庭曾經得罪過你師傅，你師傅有 崔恨他，所以用這法子來出出氣。”
“恐怕是的。”阿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後來，我發現 你也跟上了他，便暗中注意你，果然，你到林子裏去捉蒼蠅 時，隻輕輕一縱就有丈餘高，一伸手就準確無誤地捉住兩隻小蒼蠅，這功夫非同一般。我懷疑你的身份,但瞧你又不像個 壞人，所以，我就裝扮成司馬洞庭，去跟你說那一番話，是想 把你趕走。現在看來，這一著棋很臭！ ”
季暢聽得也笑了： “不過，你的輕功也實在了得，竟然一 直都沒讓我發現暗中有一個人跟著呢。”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城裏，並很快就到了寧王府的府 邸外麵。因為阿敏已經進去過一次了,所以有些熟悉了。兩人 轉到後花園的圍牆外，這本是一條僻靜的後街，看到一時無 人，便一拉手，說不清到底是誰拉著誰，輕輕說一聲“上”，人 已經躍上了高髙的圍牆，再一躍，就到了花園裏麵了，隨即躲 在一叢濃密的杜鵑花後麵，大概因為是白天，那隻大獒犬沒 有放出來。但那邊路徑上時時有仆人、侍女來來往往的，也不 能貿然闖進去。
“到底司馬洞庭在不在這寧王府裏？如果在，他又會在 什麼地方呢？"兩個人小聲商議道。
“我有辦法了。”阿敏眼睛一亮，說道。
“什麼辦法？ ”
阿敏將辦法如此這般地一一說，季暢點點頭：“不妨試一 試。”瞅準那路徑上空閑無人的當兒，兩人嗖地穿了過去，借 著一路上的假山、花叢、牆角、柱子的掩護，很快就到了上廚
房外，這一段路阿敏是走第二趟了，當然不陌生。
此刻的上廚房可不比晚上，好幾個廚師、夥計正在裏麵 忙碌著，大小炒鍋，高矮蒸籠全都滋滋地冒著煙氣，冒著霧 氣，刀勺瓢盆，叮當乒乓，好熱鬧啊。
當阿敏走進廚房門時，她已經是正正經經王府內一位丫卜 人的打扮了，那是她昨夜偷來的衣帽，現在又派上用場了。
“主子爺吩咐，給新來的司馬先生送一些酒菜去。”阿敏 官腔十足地喚道。
“哪個主子爺？ ”其中一個顯然是頭兒的胖廚師抬頭問
道。
“哪個主子爺，當然是最大的主子爺了！ ”阿敏口氣強硬 地說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了！ ”
“那個姓司馬的不是剛送過酒菜嗎，怎麼又要送了？ ”胖 廚師迷惑不解地問道。
阿敏心中一喜，至少已證明，司馬洞庭確實就在這王府 裏，便很不耐煩地說道：“我哪知道，我隻管傳話就是了。” “好吧，好吧，這就送去。”胖廚師趕緊弄了幾樣菜,裝在 一個紅漆提盒裏，然後吩咐一個長著一對水泡眼像是沒睡醒 的瘦夥計，拎著給送過去。
阿敏十分殷勤地跟上來：“大叔，你一個人拎著挺重的，我來幫你一起拎。”
瘦夥計巴不得有個人幫把力：“你這位小兄弟是新來的 吧,我過去可沒見過你呀！ ”
“是的，我剛到主子爺書房沒多久，往後還請大叔多照 應。”
“好說’好說。”
在迷宮般的房屋中,拐彎抹角，穿廊過橋，不一會到了隱藏在深處的~處樓上，門口有兩個臂膀上繡著猙獰花紋的大 | 漢守著，看那兩人目光炯炯，筋肉飽綻，顯然是有功夫的武
師。
“怎麼又送吃的來了？ ”守門的武師一邊打'開門上的鎖， 一邊問，他們認識這位上廚房的瘦夥計。
“是啊，主子爺吩咐的嘛。”說著此話，瘦夥計與阿敏一 起拎著食盒進去了。
這是一個布置得很舒適的套房，裏間有掛著綢帳的雕花 床，外間有八仙桌、太師椅，司馬洞庭正躺在床上想心事呢。 聽到動靜，起身一看，也說：“咦，怎麼又送吃的來了，想揮死 我呀？ ”看樣子,他在這裏麵，過得還很不錯呢。
阿敏也不睬他，一邊幫著瘦夥計將酒菜擺上八仙桌，一
邊說：“大叔，我在這兒等這位先生吃完後，我會將這些食具
送回上廚房去的。”
瘦夥計一聽，正中下懷，正好借此機會找個地方去打個 盹：“那好，我就先走了。”
瘦夥計一走,阿敏就輕聲對司馬洞庭說：“司馬先生，我 是來敉你出去的！ ”
“你，你是誰？我可不認識你呀！ ”
“我是你徒弟的朋友。”
“我徒弟？ ”這位老夫子記起來了，“是啊，是啊，那個孩 子是說要做我的徒弟，他人呢？ ”
“他馬上就來，你先躲起來，讓我將門口的那兩個看守 弓！走。”說著阿敏三下兩下作了一審打扮,便來到門口。
“兩位兄弟，我現在有要緊事，要見你們主子爺，請你們 馬上帶我去。”門口的那兩位，一個叫郭黑子，一個叫紀大 耳，一看，竟然是司馬洞庭，因為他們得到的指令是牢牢看住 他，但不能傷害他。所以既然他提出要見主子爺，他們可不敢 息慢，一左一右，護著他就往外走去，當然，他們做夢也不會 想到,這個司馬洞庭其實是假的,是阿敏用易容術裝扮的，目 的就是要把他們引開去。
而真正的司馬洞庭仍然在裏間，不過已經躲在那張雕花 床底下了。片刻之後，便聽到有人輕輕在床邊喚：“司馬先
生，是我，你快出來！ ”
這聲音很熟悉，司馬洞庭一聽就聽出來了，正是執意要 做他徒弟的那位少年，便趕緊從床底下鑽出來了。
季暢剛才躲在一邊,看到阿敏扮的假司馬洞庭將那兩個 武師引走了，便立刻進來了。
“咱們怎麼出去呢？ ”司馬洞庭擔憂地問。
“不要緊，有我呢。”季暢拉著他，左右環顧著不讓有人 發現，一路小跑，直向後花園奔去。
“你的那位朋友呢？ ”司馬洞庭不由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