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她會有辦法脫身的。”季暢嘴上這麼說,可心 裏也著實有些忐忑不安。這位小師妹能否脫身呢?忽然,對麵走廊上傳來紛畓的腳步聲,季暢趕緊拉著司 馬洞庭隱藏到一座假山後麵去,而那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 讓季暢一看見就恨得牙癢癢的奪命雙絕掌兄弟倆。

“我被他們劫來時,在馬車上聽他們說,你已經被他們 用碧砂掌打死了,現在怎麼又活過來了呢? ”司馬洞庭看到 —夥人過去之後,關切地問道。

“是我師姨、小師妹她們救了我,司馬先生,他們為什麼 翻你劫來?,’

司馬洞庭歎口氣說:“前些曰子,曾有人來請我,說是有 位大貴人要見我,被我回絕了,我說我這個人命賤,平生怕見 什麼貴人。沒想到,他們就用這種法子把我劫來了,說是敬酒 不吃吃罰酒。還好,這幾頓酒還是讓我喝得挺暢快的,今天一 大早,果然有人來找我了,我才知道了他們把我弄來的目 的。”

季暢正待要往下問,便見那邊過來一個小!仆人,東張西 望的,季暢認出了,那不是別人,正是已經穿上!仆人衣帽、恢 複了本來麵容的阿敏。

“喂,我們在這兒呢! ”季暢小聲招呼道。

“快,咱們快走! ”

“你是怎麼脫身的? ”路上,季暢不禁問道。

原來,阿敏扮的假司馬洞庭被那兩位武師一左一右緊緊 護著一路走去,走到長廊拐彎處,阿敏突然往後一退,再一 躍,就將身子像一隻壁虎樣倒貼在長廊的屋頂下麵了,這兩 個家夥發現身邊的司馬洞庭像鑽入地裏似的一下子消失了, 不禁大驚失色,趕緊扭身去找,他倆隻曉得前後左右去找,沒 顧得上抬起頭來瞧。而阿敏就在那上麵三下兩下將身上長衫 脫了,裏麵便是那套仆人的衣服,將罩在臉上的麵皮扯掉,又 變成了王府的一個仆人,恰好這時有幾個丫仆人女傭過來, 當他們經過這地方時,阿敏輕輕往下一落,就混在他們後麵 大搖大擺地走了,而那兩個武師還在那兒滿頭是汗地尋找 呢,阿敏跟他們!麵對麵走過,他們也認不出來呀。

說話間,他們三個人已經到了後花園的圍牆跟前了,這 圍牆足有兩丈來高,季暢、阿敏不在話下,可司馬洞庭怎麼過 去呢?

季暢有辦法,他讓阿敏先躍過去,好在那一邊望風,自己 則輕輕一躥,就像隻狸貓樣上了圍牆頂,這一招就讓司馬洞 庭仰著脖子看得目瞪口呆了。

季暢手一揚,金爪從衣袖裏飛出,沒等司馬洞庭反應過 來,那金爪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季暢則像從井裏吊水 一樣三下兩下就將司馬洞庭拎了上去,然後又慢慢將他放下,放到圍牆夕卜麵,那兒阿敏正等著呢。

現在終於出了王府,三個人不由都鬆了一 口氣,正待要 走,那司馬洞庭突然想起:“糟了,我的藤箱還在裏麵! ”

“藤箱裏有什麼? ”季暢問。

“藤箱裏可全是我的寶貝,有我做的那些靈巧物具,有 天下獨一無二製作這些物具的全套工具,還有一冊圖譜。”

“圖譜? ”季暢心中一動。

“是啊,這些都是我的命根子,沒有這些,往後我吃什麼 呢? ”司馬洞庭愁眉苦臉地說。

“不要緊,我再進去,一定想辦法將它找回來,師妹,你 帶著司馬先生先走,我隨後就到。”季暢說著,腳尖一點,便 又躍上那高髙的圍牆,隨即就消失了。

季暢進去之後,因為路徑有些熟了,三轉兩轉就找到了 阿敏說的那個臨池而築的水榭,阿敏就是在這裏看到那幅臉 會變紅的媒娥畫的,估計那隻藤箱也很有可能就在這裏。

水榭門虛掩著,季暢一側身就鑽了進去。隻見那幅嫦娥 畫,此刻卷成一袖,放在靠牆的一張檀木案幾上,而那隻藤箱 呢,也就在案幾下麵。

季暢大喜,正想過去取了就走,卻聽得外麵有人進來了,

季暢貼地一竄,吱溜一下,就鑽到放在中間位置的一張同樣

是檀木雕花的鼓形圓桌下麵,然後將身子往圓桌背麵一貼, 圓桌桌麵四周的鏤空邊框恰好遮住了他,而他的眼睛又可以 從那鏤空的邊框縫隙中看到外麵的動靜。

隻見進來的正是奪命雙絕掌兄弟倆,他倆一邊往裏麵 去,一邊驚惶地叫道:“稟師叔,那司馬洞庭不見了! ”

原來這裏屋還有一個人呢,隻聽那個被喚作師叔的人陰 沉地問道:“怎麼回事,怎麼會讓他跑了? ”

“看守他的郭黑子和紀大耳說,是他提出來有要緊事要 見主子爺的,於是就帶他出來,誰知剛走到長廊,被挾在中間 的他,突然一下子就不見了,像是鑽到地裏去似的消失得無 影無蹤了。郭黑子和紀大耳找不到,便趕緊來報告我們,我們 帶了一幫人又在長廊周圍每個角落都找了,也沒找著,所以, 隻好來向您老稟報。”

那個被喚作師叔的人聽了,沉吟著說:“有這等怪事,那 司馬洞庭並不是個有武功的人,憑什麼能從兩個武功高強的 人眼皮底下一下子遁去,莫非是有人進來援救他?如果是這 樣的話,更要趕快找到他,現在他說不定已經出了寧王府了。 咱們馬上分成兩撥,我帶一撥在府內細細査找,你們帶另一 撥立刻出去,到城裏城外各處査找,無論如何要將他逮回

“是! ”

“記住,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了他,以絕後患! ”

季暢一聽,不禁心頭一驚,他意識到,在司馬洞庭身上必 定有一個重大的秘密,從縫隙中,他看到那個被稱作師叔的 人手上戴著一隻老大的鐵指環。

等到這三個人匆匆走出去後,他便從圓桌下輕輕出來,取了那幅畫就往藤箱裏一塞,順便瞥了一下藤箱裏,發現 除了幾樣說不出名堂的精巧小玩意兒外,還有七八件形狀奇 特的工具,但是並沒有看到有什麼圖譜,莫非是已經被那位 “師叔”取走了?

此時已來不及細究了,季暢挾起這藤箱,便從原路來到 後花園,躍過了圍牆。再遲片刻,這寧王府裏就要開始大捜査,戒備會愈加嚴密。

季暢腳一落地,就趕緊尋找阿敏他們,按理,他們應該就 呆在這附近等他出來的,孓是在這街巷裏找了好一會,也找 不見他們的人影兒,難道又出了什麼事?季暢頓時有一種不 祥的預感。

“師哥,師哥! ”

就在這時,季暢聽到了一聲輕而脆亮的叫喚,抬頭一看, 正是那隻名叫小小的綠鸚鵡,不禁大喜:“小小,他們在哪

兒,快帶我去! ”

小小在前麵飛,帶著他幾拐幾轉,到了一座中間修有石 亭子的石拱橋,阿敏正在橋中央的亭子裏東張西望,似乎正 在尋找什麼呢,看見季暢來了,趕緊迎了過來。

季暢看到跑過來的隻有她一個人,不禁問道:“司馬先 生呢? ”

“他跑了,我這不正是在找他嘛? ”阿敏沮喪地說道。 “怎麼,他泡了? ”季暢的心往下一沉,“糟了! ”

原來,就在剛才,阿敏和司馬洞庭在圍牆外等著的時候, 沒想到,躲在阿敏懷裏已多時的綠鶴鶴小小憋得早已不耐煩 了,便鑽出頭來,左顧右盼,一見司馬洞庭,便甜甜地招呼道: “你好,你好! ”

司馬洞庭嚇了一跳,他當然認識這隻鬼精靈的小鸚鵡, 不禁吃驚道:“啊,是你,這麼說,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我的那 些東西就是你偷的了? ”

阿敏笑著說:“哎,怎麼說是偷呢?我是借去玩的嘛。” “這隻鳥兒調教得簡直像個人一樣了,是誰教你的? ” “是我師傅。”

“你師傅是誰? ”

我師傅叫金針姑,對了,聽說她小時候還有一個名字

叫蕭星兒,司馬先生,你認識嗎? ”

司馬洞庭一聽,不由得一愣,然後連連搖頭:“不,不認 識。” 一會兒,他提出要去解個手,阿敏不便跟著他,就讓他 去找個僻靜角落解手。

誰知他這一去,一等也不來,二等也不來,再到四周一 找,哪兒也找不到他了。

“我想,他因為記恨我,懷疑我,害怕我,而借機逃脫 了。,’

“也許是的。”季暢思付著,神色凝重地說道,“但也許 還有別的緣故,不管怎樣,咱們得趕緊把他找到,要不然,他 就有生命危險! ”

“他有生命危險? ”阿敏也一怔。

季暢就將剛才在水榭裏聽到的那番談話說了一遍,說 道:“我琢磨著這位司馬先生掌握著一個至關重要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正是寧王府裏的那墊人急於想知道的。不過,他 們還沒來得及讓他說出來,但又怕他將這秘密告訴別人,所 以,那位‘師叔’便吩咐奪命雙絕掌兄弟倆必要時可以殺了 他,以便滅口,免得泄露給他人! ”

阿敏聽後,也感到事情緊迫,想到自己師傅金針姑先前 曾一再盯囑,不要傷害這位司馬老夫子,那麼,師傅當然更不願意他被人殺了。因此,保證這位老夫子的生命安全,也是自 己義不容辭的職責。

“好吧,咱倆分頭去找! ”

“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再回到這石亭橋邊碰麵。”季暢盯 囑道。

於是,阿敏帶著小小,季暢帶著那隻藤箱,一個往橋南, —個往橋北,各朝一個方向找去。

花開兩枝,各表一方,且說阿敏懷裏掖著小小,一路尋 去,來到東十字路口時,一眼瞥見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 才看守司馬洞庭的那兩位武師郭黑子和紀大耳。他倆正十分 蠻橫地在十字路口擁擠的人群中直往前闖,也不顧別人被他 們推撞彳導跌倒在地,看那樣子,不是在尋找,而是急於要趕到 某個地方去。

阿敏心中一動,便挨上前去,招呼道:“兩位大叔,可找 到那位酒鬼先生了? ”

那郭黑子和紀大耳抬頭一看,認識,不就是送酒菜來的 那位長得挺俊氣的小仆人嗎?再聽她問的這話,顯然是知道 出了什麼事,知道他們倆此刻正在做什麼的,也就毫不懷疑 她是自己人了。

“找到了,他正在前麵的拱北樓酒館喝酒呢,這家夥沒 想到,這酒館就是咱們主子爺出資開的酒館,掌櫃得知咱們 在找這麼一個人,一看見他來了,馬上就派人來報告了。怎 麼,你也在找他嗎? ”

阿敏順嘴說道:“是啊,主子爺怕你們人手不夠,把我們 也派出來幫著一起找。既然你們已找到了,那我也就不再費 神了,我回去了! ”說著,吱溜一下就鑽到人堆裏走了。